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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飄蕩墨爾本 -【墨爾本,算到愛】《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1:31 PM     標題: 飄蕩墨爾本 -【墨爾本,算到愛】《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8-3-11 11:10 PM 編輯

【書名】:墨爾本,算到愛

【作者】:飄蕩墨爾本

【內容簡介】:

  廈門-墨爾本,紐約-佛羅倫薩。

  愛情裡的時尚,數學裡的浪漫。

  一個品牌的世界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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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1:36 PM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8-2-10 01:49 PM 編輯

第一卷 專程來找你

第一章 沒事別表白

  十年前。廈門大學。
  
  顏灩大一。
  
  「顏灩,做我女朋友吧。」雷霹靂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儘管這已經是他今年第五次問這個問題了。
  
  「我大一不打算談戀愛。」顏灩笑著回答。
  
  「為什麼?」雷霹靂每次向顏灩表白,顏灩第一個回答都是大一不打算談,第五次被拒絕的雷霹靂一心只想要問個明白。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打算。」顏灩搖搖頭,語氣間還帶著點無奈。
  
  「那……我等你大二了再來問你?」雷霹靂試探性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覺得還是不要了,你都問了這麼多次了,不然這樣,你現在可以假裝我已經大二了,立刻馬上再來問我一次。」顏灩從來都不喜歡別人「等」她。
  
  「假裝已經大二?」雷霹靂有點不解,顏灩這又是哪一齣。
  
  「對啊,你現在大四,等我到了大二,你都已經畢業了,你不是馬上就要去北京工作了嗎,你到時候為了問這麼一個問題,還要特地跑回來一趟,想想就覺得麻煩。」顏灩完全是在為雷霹靂著想。
  
  「顏灩……明年,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雷霹靂問。
  
  「可以的。」顏灩回答之後,雷霹靂的眼睛裡面閃著驚喜的光芒。
  
  「真的嗎?」雷霹靂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就是有一個小問題,我比較不能接受身高超過178公分的男生,你現在的身高是180公分,你到了明年,要是沒有再往上長,而且可以矮兩公分的話,我就答應你。」顏灩滿臉真誠地看著雷霹靂說。
  
  雷霹靂有點無語,顏灩除了每次都一樣說自己大一不談戀愛之外,每次拒絕他的「正經理由」都不太一樣。
  
  但沒有哪一次的理由,會像這次的這個這麼「慘絕人寰」。
  
  和顏灩拒絕人的理由相比,那些什麼年紀還小啊,爸媽不讓啊,簡直就要弱爆了。
  
  聽說過嫌人太矮,還可以斷骨增高的。
  
  顏灩一出口就嫌棄人太高,這樣的話,除非等到七老八十,患上骨質疏鬆什麼的,哪裡還有什麼解決辦法呢?
  
  雖然顏灩不喜歡,但雷霹靂是個還不錯的人。
  
  顏灩不想雷霹靂一直不斷地問她,願不願意做他的女朋友,但也並不想在言語上對他有過多的傷害。
  
  畢竟,大學裡的男生,不管是大幾都好,始終都還是在象牙塔裡沒有出來過的,心理都不會成熟到哪裡去。
  
  而且,如果有人單純地喜歡她,說到底也不能算是一種錯。
  
  但如果不單純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
  
  「顏灩,你能答應做我女朋友嗎?」高宇拿著一束花站在顏灩的面前。
  
  「我大一不打算談戀愛。」顏灩回答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表情了。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談戀愛?」高宇並沒有放棄的意思。
  
  「嗯,如果是你的話,十年之後吧。」顏灩想了想之後,給出了答案。
  
  「十年?為什麼?」高宇滿心疑惑。
  
  「你記不記得,入學報到的時候,我來早了兩天?當時還是師兄你帶我去選宿舍的。」顏灩抬頭問高宇。
  
  「嗯,我記得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對你一見鍾情的。」高宇回答地很坦然,表情看上去也很真誠。
  
  「是這樣啊。那你記不記得,我入學的時候帶了一直錄音筆,然後你說學校廣播站有採訪要做,就把錄音筆借走了?」顏灩接著問高宇。
  
  「我記得啊。」高宇的心裡疑竇重生,他不知道顏灩在這個時候為什麼忽然問這樣的問題,「是我沒有還給你嗎?」
  
  「你第二天就還給我了。」顏灩搖搖頭,陳述事實。
  
  「然後呢,出什麼問題了嗎?弄壞了?」高宇更加不解地問顏灩。
  
  高宇完全不記得自己有折騰過顏灩的錄音筆,沒記錯的話,他甚至連怎麼用都沒有研究過。
  
  當時借走顏灩的錄音筆,只是想留下一個再次見面的藉口罷了。
  
  對付大一的、天真浪漫的小師妹,這樣的方法最好用了。
  
  「沒壞,你還給我的時候,裡面有一個文件,我當時不知道這個文件是有用還是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採訪內容,更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保存,所以我就打開聽了一下。」顏灩把錄音筆的事情講簡單地了一下。
  
  高宇並沒有真的拿錄音筆去採訪,所以他覺得裡面的內容應該和他沒有關係,他不過也就是拿起來,在寢室的同學面前晃了晃而已。
  
  「我後來沒有用錄音筆做採訪。」高宇覺得自己需要解釋一下,雖然他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必須要解釋清楚的原則性問題。
  
  「我知道你沒拿去做採訪,因為裡面錄的是你和你們寢室的同學的對話。我本來不想聽,但是第一句就是你說的,你說借你錄音筆的女生,來學校的時候,陣仗很大,家裡來了好多人,開了好多輛好車,你要是能把這個女生追到手的話,至少可以少奮鬥十年。」顏灩看著高宇。
  
  高宇張了張口,不知道應該說一些什麼,他自己說過的話,他自己當然記得,但這樣的話,是不可能當著顏灩的面講的。
  
  高宇沒有研究過顏灩的錄音筆怎麼用,自然也不知道怎麼刪除不小心錄下的文件。
  
  「我不是那個意思……」高宇想解釋,但是還沒組織好語言。
  
  「沒關係,我那天聽完之後,給我爸打電話了,我問我爸爸,就說我一個師兄覺得追到我可以少奮鬥十年,我還讓我爸幫忙分析分析,十年這個數據,到底有沒有道理。」顏灩接著說話。
  
  此時的高宇既尷尬又懊惱。他無話可說。
  
  「我爸爸那個時候和我說,每個人奮鬥的過程和方式都不太一樣。
  
  所以他也不太清楚十年這個數據有沒有水分。
  
  他說你可以先奮鬥個十年,再看看適不適合追我。
  
  所以說,如果是你的話,至少要十年之後,我才會答應做你女朋友。」顏灩說這話的時候,一本正經。
  
  …………………………
  
  「再怎麼說,高宇現在還是我們院的學生會主席,而且明天學生會就要換屆選舉了,你這個下屆委員候選人,好歹給人家留點面子嘛。」寧萱有點不太贊同顏灩剛才的做法。
  
  顏灩拒絕高宇的時候,寧萱就在一旁站著。
  
  寧萱這會兒雖然這麼和顏灩說,但剛剛聽到顏灩和高宇兩個人的對話的時候,她就只差在一旁直接笑出聲來。
  
  高宇這錄音筆借的,真不知道應該要怎麼用言語來形容了。
  
  「我就大一的一個小嘍囉,又沒有資格去競選主席,我給他留面子幹嘛?再說了,除了你也沒有其他人聽到了。只要你不往外說,他自己肯定沒臉和別人說起這件事情吧。」顏灩不以為意。
  
  「我覺得你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寧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心的大小是天生的,據說是和每個人自己的拳頭一樣大,所以說,心兒不是你說小,說小就能小。」顏灩每次收到寧萱的關切之後,都會扯點有的沒的。
  
  顏灩是理科生,她考入廈門大學的時候選的廣播電視專業,是少數文理兼收的專業之一。
  
  說是文理兼收,實際上根本就是文科的專業,幾十號人裡面,就一兩個理科生,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顏灩從高中文理分科之後開始,就不太擅長和文科生打交道。
  
  好在同寢室還有一個寧萱和她一樣是以理科生的身份考進來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1:44 PM

第二章 由奢入儉難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你都拒絕了這麼多個了,難道就沒有一個可以稍微嘗試一下的?」寧萱不禁好奇。
  
  「你還小,你不懂,這叫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顏灩一本正經地回答寧萱。
  
  「我還小?我們系就找不出來一個比你更小的。」寧萱最不能接受顏灩動不動就說她「你還小」。
  
  「雖然,你比我多吃了一年零三個月的大米,但你的心理年齡應該從小就鬧著饑荒,嚴重發育不良。」顏灩用特別誠摯的眼神看著寧萱。
  
  「你才發育不良!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發育不良?」寧萱既無語又生氣。
  
  「這種事情不能單純靠眼睛,要不你讓我摸摸?」顏灩說著,就把「魔抓」伸向了寧萱的胸前。
  
  「你倒是摸摸看啊!」寧萱決定用眼神「殺死」顏灩。
  
  「還是算了,我怕隨便摸上那麼一下你就賴上我,不僅要以身相許,還會哭著喊著要我對你負責,拒絕人,絕對是我人生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之一。」顏灩滿臉的心有餘悸。
  
  顏灩最近特別忙,除了唸書,剩下的時間,基本上就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不在拒絕人,就在去拒絕人的路上。
  
  雖然說,以前追顏灩的人也不少,但是像大一這樣,成群扎堆地來表白的,也是沒有遇到過。
  
  上大學之前的顏灩,基本上是沒有什麼人在追的。
  
  在顏灩十八歲之前,追她的人數加起來,雖說不至於是0,但也就僅僅只有可憐兮兮的1而已。
  
  儘管有女大十八變成份在,可顏灩的外貌也並沒有因為上了大學而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變化。
  
  顏灩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要說變化最大的,應該是顏灩的存在感。
  
  十八歲之前,顏灩非常努力地讓自己成為「隱形人」。
  
  儘管是裝出來的。
  
  但反正,原來的顏灩,沒棱角,沒氣場。
  
  屬於那種,在教室裡,不管是走進還是走出,都很少有人會抬頭看一眼的人。
  
  除了十七歲的那一年。
  
  …………………………
  
  新聞學院的學生會,不是普選,而是先提名再競選,最後由四十名學生代表進行無記名投票,差額選舉,得票最高的人是主席,得票最低的人被淘汰。
  
  提名可以由擔任院團委書記的老師提出,也可以由現任學生會主席團成員一人提名一個。
  
  當然了,沒有獲得提名的人,想進學生會的話,也可以通過自薦的方式。
  
  顏灩是被提名的,主觀上,她一點都不想進學生會。
  
  顏灩打心眼裡就覺得,學生會那種地方不適合她。
  
  提名也是匿名的,在顏灩不知情的情況下,大四的學生會主席高宇,和大三的學生會副主席路豐,都提名了顏灩。
  
  顏灩完全是被迫「上戰場」。
  
  高宇提名顏灩,是因為他當時想要討好顏灩的小心思。
  
  路豐提名顏灩,是因為顏灩做事情的邏輯性極強,能同時「多快好省」地把好幾件事情一起處理完。
  
  不出意外的話,競選結束之後,路豐就將會是下一屆學生會主席。
  
  路豐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學生會幹事裡面會有顏灩。
  
  但是,競選的結果,讓路豐頗為費解。
  
  每個學生代表在投票的時候都可以多選,所以除了路豐是四十票全票當選之外,剩下的人基本上都是二三十票,相差不多。
  
  唯獨有一個人,只得了一票。
  
  得一票的人是顏灩,投那一票的人是路豐自己。
  
  路豐是過了很久之後才知道,競選前一天,負責競選的上一任學生會主席高宇,無意間向學生代表們透露了一個「真相」。
  
  高宇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顏灩為了能進學生會,一直不斷地給團委老師送禮,才會破格在大一就獲得提名。
  
  在嚮往「公平和正義」的新聞學院,顏灩這樣的「行為」是很容易成為眾矢之的。
  
  此時的路豐,還不知道真相,但路豐覺得自己特別應該安慰一下顏灩,他覺得顏灩跌的這麼慘,輸的這麼難看,全都是因為他的提名。
  
  「我不知道他們會這樣對你。」路豐特別不好意思地和顏灩說。
  
  「怎麼樣?」顏灩不明所以。
  
  「我覺得你剛剛競選演講說的挺好的,他們這樣對你挺過分的。」路豐嘗試安慰顏灩。
  
  「就這事兒啊?沒關係的,我從小就被人針對到大,從小學選班幹部開始,基本上,次次都被提名,回回都拿零票。
  
  要不是誰沒搞清楚狀況,給我投了那一票,唱票的時候,我的名字都不會被寫在黑板上,我就可以不聲不響的走了。」
  
  顏灩說這些話的時候,面帶笑意,好像確實沒有被剛剛的投票結果影響了心情。
  
  路豐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只能實話實說,「對不起,那一票是我投的。」
  
  「是你啊,你千萬別告訴我,提名我的人也是你。」顏灩多少有點意外,她和路豐的接觸並不算太多,正常來說,路豐應該提名一個大二的師弟或者師妹,而不是她這個剛大一的。
  
  「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路豐始終覺得心裡特別過意不去。
  
  所謂好心辦壞事,大概也就是現在這樣的狀況了。
  
  「你有什麼好抱歉的,不是你的問題,我是招黑體質,你以後跟我保持距離,省的你的全票人緣被我給連累了。」顏灩說完,就從競選教室裡面出來了。
  
  這會兒教室裡面,多的是想要看顏灩笑話的人,她的笑話,哪能誰想看就給看呢?
  
  …………………………
  
  回到寢室,顏灩那「丟人現眼」的競選結果也已經傳播開來了,畢竟院裡的每一個同學,將來都很有可能成為新聞人。
  
  新聞的定義,從一開始,就是「對新近發生的事實的報導」。
  
  時效性是新聞的生命。
  
  新聞學院的八卦,從來都是以光速在傳播的。
  
  「我昨天就說讓你小心一點,怎麼傳成現在這樣?」寧萱看到競選落敗之後回到寢室的顏灩,滿臉關切,又多少有點怒其不爭的感覺。
  
  「哈哈,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雖然只有一票,但也已經是大一學生裡面得票最高的了,除了我,還有誰被投票了?」顏灩反過來安慰寧萱。
  
  「虧你還笑得出來,她們都在說你和老師有不正當關係。」寧萱說話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她憤憤不平的怒氣。
  
  「不正當關係?謠言居然又升級了?你信嗎?」顏灩一臉好奇。
  
  「我當然不信啦。」寧萱還是一臉關切。
  
  「那不就得了,我管她們做什麼,她們又不是你。」顏灩扯著寧萱的臉頰捏了捏。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1:48 PM

第三章 鳳凰花又開的時節

  轉眼,廈大的鳳凰花又開了。
  
  都說鳳凰木是廈門大學最有人情味的存在。
  
  一年開兩季,九月新生來,六月老生走。
  
  從上個世紀二十年代開始,廈大的鳳凰花,用火紅的熱情,迎來送往,從不失約。
  
  鳳凰花又開的時節。
  
  大一即將畫上句點,大四即將離開校園。
  
  雷霹靂又來了。
  
  他大概是想在自己去帝都之前,最後再表一次白。
  
  雷霹靂給顏灩打電話說他要去學校芙蓉食堂,吃「最後的晚餐」,問顏灩能不能和他一起吃。
  
  顏灩欣然接受。
  
  雷霹靂,顏灩從來都不討厭,而且,既然是最後的晚餐,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去吃一下。
  
  「顏灩,你願意……」雷霹靂見到顏灩坐下來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準備再次開口詢問他最關心的問題。
  
  「你打住啊,我是無所謂,別影響你自己吃飯的心情。」顏灩截斷了雷霹靂即將說出的話。
  
  「只要不影響你的心情,我的抗打擊能力,早就已經是經過你的考驗的。你真的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雷霹靂還是義無反顧地問了出口。
  
  「你這人真是不地道,好好的最後一頓送別飯,你還非得逼著我再想一個拒絕你的理由。」顏灩看著雷霹靂,一臉的無語。
  
  「我其實還蠻期待你這一次拒絕我的理由的。」雷霹靂無奈地笑了笑。
  
  「人至賤則無敵。」這是顏灩此刻能想到的,最應景的評語。
  
  「我是說真的,你第一次拒絕我的時候,說我還沒有當上外文學院的學生會主席,然後我就競選上了,我本來就是副主席,這對我來說並不難。
  
  你第二次拒絕我的時候,說我還沒有考過專業八級。我本來不怎麼用功唸書,這對我來說有點困難。但我還是過了。
  
  你第三次拒絕我的時候,說我還沒有考上國家部委。這已經有點強人所難了,我們學院,一年能夠考上外交部的也就一個兩個。但我還是考上了。
  
  你的拒絕很神奇的事情,不僅不會讓人萎靡不振,還能催人奮進。
  
  我做到了好多我自己想都不曾想過的事情。
  
  你到底為什麼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我好歹也是學校裡面一個比較受女生歡迎的『風雲人物』。」雷霹靂把自己被拒絕的理由記得特別清楚。
  
  「真實的理由,我不是在第四次拒絕你的時候,就已經很明確地告訴你了嗎?」顏灩覺得雷霹靂是明知故問。
  
  「你對我沒有感覺是嗎?」雷霹靂想起了顏灩拒絕他的理由裡面最「常規」的一個。
  
  「嗯,而且風雲人物什麼的,最不適合和我這種招黑體質的人在一起了。」顏灩滿臉真誠。
  
  「我真的完全沒有機會了嗎?」雷霹靂再一次確認,他知道機會渺茫,但心裡還是不太想放棄。
  
  「不是啊,你上次表白的時候,我不是給你機會了?你什麼時候縮短兩公分了,記得來告訴我~」顏灩語氣詼諧。
  
  之前,顏灩有心刁難的理由,雷霹靂都做到了。
  
  所以她才會想出來一個身高不能超過178公分的「神級理由」。
  
  「我最近又漲了一公分,等到身高嚴重縮水的話,至少也要等四五十年,你就不能給一個比較容易實現的理由嗎?」雷霹靂儘管一直被拒絕,但是並沒有很沮喪。
  
  「哪有人在自己被拒絕的理由上面,還討價還價的?」顏灩不是那種明明不喜歡,卻要吊人家胃口的人。
  
  「不能討價還價嗎?那我剛剛又表白了一次,這一次你打算怎麼拒絕我呢?」雷霹靂忍不住好奇。
  
  「上次的理由不是挺好的嗎?可以一直用下去。幹嘛非要換?」顏灩對自己給出的身高不能超過178公分的藉口頗為滿意。
  
  因為這個藉口給出之後,雷霹靂好長時間都沒有再來表白,這就說明這個藉口功效顯著。
  
  「看在我明天就要走了的份上,你怎麼都應該給我一個新的理由吧。」雷霹靂有點自嘲地表示。
  
  「嗯,我想想啊。我不太喜歡自己現在的專業,我覺得我不屬於那個世界,選錯了專業,就像找錯了對象,應該及時止損。但也不能再去參加一次高考,所以我要出國了。」顏灩思考了一下之後對雷霹靂說。
  
  「然後呢,這應該不是你準備用來拒絕我的理由吧?」雷霹靂覺得這個理由太普通,不符合顏灩拒絕他的一貫風格。
  
  雷霹靂要是認真想想自己此刻心裡的想法,一定也會對自己的犯賤程度有全新的認識。
  
  「然後啊,然後我要去墨爾本,你哪天做了墨爾本總領事館的總領事,而我又還在墨爾本的話,你就來找我吧。」顏灩給出了新的理由。
  
  「哈哈哈,這個理由一聽就是你才能想出來的,像我們這種菜鳥辦事員,如果真的外派,前面的三五年,也只可能是被派去非洲之類的。
  
  總領事,還是墨爾本的,再怎麼努力,應該也至少需要二三十年。
  
  不過,謝謝你的人仁慈,比需要四五十年才會有的骨質疏鬆什麼的,容易實現得多。」
  
  這個新鮮出爐的理由,讓雷霹靂的心情好了許多。
  
  他今天決定找顏灩吃飯之前,就知道顏灩肯定還是不會答應做他女朋友的,別說顏灩要出國,就算不出去,帝都和廈門也同樣是非常遙遠的距離。
  
  「之前沒聽說你要出國啊。」雷霹靂開始正正常常地聊天。
  
  他的大學時代即將畫上句點,愛過,也就夠了。
  
  「嗯,誰都沒聽說,我這不是第一個告訴你,好讓你在成為總領事的道路上,勇往直前嘛!」顏灩知道雷霹靂已經很清楚她內心真實的想法了。
  
  大一不談戀愛,是顏灩自己給自己定下的規矩。
  
  顏灩有的時候也會想,如果她現在不是大一,而是已經大二了,她會接受雷霹靂嗎?
  
  答案應該還是否定的吧。
  
  顏灩本來覺得廈門已經離家夠遠,離帝都夠遠了,但她現在連北半球都不想再繼續待下去了。
  
  大一馬上就要過去了,她都應該要開始新的生活了,為什麼她還是想要離開?
  
  真的是因為,現在的同學都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嗎?
  
  不是還有寧萱嗎?
  
  她以前一個朋友都沒有的時候也沒有想逃啊。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1:54 PM

第四章 和你說件事情

  顏灩之所以會認識雷霹靂,是因為大一的第一個學期,顏灩一天到晚跑到人家英語系去蹭課。
  
  顏灩蹭課的段位異於常人,短短的一個學期之內,她從大一年級的課蹭到大四年級的課。
  
  只要和顏灩自己專業課表上的課不衝突,顏灩去蹭。
  
  顏灩出現的頻率太高,弄的英語系的教授們都把顏灩當成是自己系的學生。
  
  偶爾一兩次,顏灩有事沒有去蹭,教授還會問,Yann(顏灩的英文名)哪裡去了。
  
  蹭課蹭到顏灩這樣的程度,也絕對是已經到了一種境界了。
  
  顏灩的英文本來就很好,在英語系蹭課,即便是上大四的課,也並沒有特別丟人現眼的地方。
  
  不過英語系有很多課堂練習,都是兩人一組的現場對話。
  
  教授看名字,輕輕鬆鬆就把Yancey(雷霹靂的英文名)和顏灩分成了一組。
  
  顏灩去英語系蹭課,是為了考雅思。
  
  大一的第一個寒假,顏灩考完雅思,就不再去英語系蹭課了。
  
  雷霹靂直到這個時候,才從自己的悵然若失裡面,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顏灩,這才有了他此後愈挫愈勇的六次表白。
  
  …………………………
  
  「寧萱,我和你說件事情。」顏灩和雷霹靂吃完飯之後,回到寢室。
  
  「什麼事?」躺在床上看書的寧萱,頭也沒有抬一下。
  
  「嗯,快要放暑假了,你接下來這幾天應該多請我吃幾頓飯。」顏灩直接走到寧萱的床旁邊,把寧萱正在看的書給拿走了。
  
  「怎的?你回家之後就沒飯吃了?你快把書還給我,我還沒看完呢。」寧萱為了把書拿回去,終於從床上坐了起來。
  
  「倒也不是。」顏灩把書還給寧萱。
  
  「那幹嘛要我請你吃飯,一邊待著去,別打擾本小姐看小說。」寧萱拿起書繼續看。
  
  「我是想讓你把大二、大三、大四這三年加起來原本準備要請我吃的飯都請了,因為你下個學期就見不到我了。」顏灩繼續略帶心虛地和寧萱說話。
  
  「誰說我要請你吃飯了,還三年的飯加起來,我和你說,就算加起來也不夠一頓。」寧萱說完,就繼續看書了。
  
  沒看一分鐘,寧萱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放下書。
  
  「下個學期見不到你,是什麼意思?」寧萱滿臉不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剛沒有仔細聽,所以聽錯了。
  
  「意思就是我不念了,不來了。」顏灩說話的聲音比平時小了一些。
  
  這件事情,顏灩其實一直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和寧萱說。還好她在自己系裡沒什麼朋友,只需要和寧萱一個人認真地解釋就行了。
  
  「就因為學生會選舉的時候沒人給你投票?你至於嗎?你不是說你無所謂嗎?什麼不正當關係,大家很快就會知道都是謠言。實在不行,我幫你去和大家解釋一下。」寧萱覺得顏灩多半是在開玩笑。
  
  「我這麼招黑,你去解釋,幫不到我不說,還要把你自己也搭進去,回頭你就成了不正當女二號了。」顏灩嬉皮笑臉地回答寧萱。
  
  「你不會真的是因為這些流言吧?」寧萱踩著自己床邊的梯子爬了下來。
  
  「你覺得可能嗎?我什麼時候在意過流言?我是剛拿到墨爾本大學發來的unconditional-offer(無條件錄取通知書),所以,我下學期就要去墨爾本了。
  
  流言打不倒我,只有你不願意請我吃飯這樣重大的事情,才會讓我黯然神傷、一蹶不振、無心睡眠。」
  
  顏灩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失望,還裝出特別受傷的表情。
  
  顏灩知道,寧萱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比她更加失望,為了避免得到來自寧萱的「一頓暴揍」,顏灩決定,怎麼都要「先下手為強」。
  
  「國際新聞專業的那個美寶,好像上個學期也去墨爾本了。」寧萱還沒從顏灩要走的消息中反應過來,隨口說起了一件不太相關的事情。
  
  「美寶嗎?我和她不熟,話都沒說過。」顏灩說的是實話,她完全沒有可能知道這件事情。
  
  「你和幾個人說過話啊,除了我你還有熟的人嗎?」寧萱對顏灩的回答嗤之以鼻。
  
  「你別太驕傲,雖然在新聞學院裡面確實是沒幾個,但在外文學院就有很多,物理的話就更多,化學也有一些,嗯,對,還有生物的。」顏灩大一這一年,其實也認識了不少人。
  
  「還都是理工男,對嗎?拒絕都拒絕不過來,對嗎?」寧萱也覺得很奇怪,顏灩在理工院系裡的人氣,和在自己系裡面的差距,實在是大得有點離譜。
  
  「你哪隻眼睛看到外文學院是理工科的?」顏灩反問寧萱。
  
  「我哪隻眼睛都看到,外文學院的院草都被你無情地摧殘了好幾回。」寧萱也是毫不示弱。
  
  「都是我的錯,我連你的男神都沒有據為己有,收入囊中,我真的是罪孽深重。」顏灩滿臉懺悔。
  
  「你知道就好。你在外文學院,肯定也一樣不招人待見。」寧萱用了篤定的語氣。
  
  「是啊,外文也好,新聞也好,都是女同胞的天下,偶爾有一兩個,長相OK,性格不娘的男生出現,都會引起女生的轟動。」顏灩說的自己和一個旁觀者似的。
  
  「好像你不是女的一樣。」寧萱頗為不滿。
  
  「是啦,我就是個男的,還和你在同一個寢室同居了整整一年,你以後要是嫁不出去了,記得來找我。我要是心情好的話呢,或許還是會考慮對你小小地負那麼一點點責任的。」顏灩帶著同情的眼神和寧萱說話。
  
  「顏灩,你下個學期真的就不來啦?」寧萱的話題終於回到這個她不願意接受的現實上面。
  
  「真的呀,你不要太想我,也沒有必要為我消得人憔悴。我要是知道了,多少會有那麼一小丁點的心疼的。」顏灩掐著自己的小拇指說。
  
  「我真是服了你了,就你說話的這個調調,我真的是想煽情都煽不起來。」寧萱都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和顏灩說話了。
  
  「這就對了,煽不起來就別煽了。」顏灩這麼說話,本來就是為了要安慰寧萱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1:57 PM

第五章 再見北半球

  到了晚上,嘴上說絕對不會請客的寧萱,還是在廈大的勤業食堂請顏灩吃飯。
  
  「說真的,你到底為什麼要去墨爾本?你就算是想去留學,也可以等到大學畢業之後啊。」寧萱覺得顏灩的決定不夠慎重。
  
  「因為除了你,我和系裡的同學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果是上高中之前,那我一定會覺得這是我的問題。
  
  放到現在,我就知道,不在一個世界只是一個簡單的事實,這不是任何人的問題。
  
  我選了自己以為喜歡,卻並不喜歡的專業,我不想將將就就地讀完本科。」顏灩嘗試回答寧萱的問題。
  
  「那你也不能保證,你到了墨爾本,就能找到同一個世界啊。」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呢,找不到我可以再繼續找啊,說實話,我其實也沒有真的搞清楚,我到底為什麼要在現在這個時候走,我可能就是覺得,我的大二,應該有一個全新的開始。」
  
  「你爸媽就由著你這麼胡鬧?」
  
  「沒有啊,我高三的時候,因為成績不好,我爸我媽當時就已經計畫好了,如果考不上像樣的大學,高中畢業就直接送我出國去念。
  
  後來高考,我雖然成績還是不好,但是也並沒有我爸爸媽媽他們想像中的那麼差。家裡人就決定讓我先隨便唸一唸,要是喜歡,就等畢業之後再出去念研究生什麼的。」
  
  「你不覺得你這麼說很欠扁嗎?你知道系裡為什麼那麼多人不喜歡你嗎?」
  
  「不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嗎,同性相斥嗎?」
  
  「美的你,開學的時候你比我們大家早來幾天,你把我們專業所有新生需要有人負責的事情都幹完了,完全不給其他同學表現的機會。」
  
  「你說的是去學校主樓辦學生證,再把那一大堆學生證搬過來發給大家,再有就是打掃宿舍,整理註冊材料這些事情?拜託,這些都是體力活好嗎!真的會有人因為這樣的事情討厭我?」
  
  顏灩被針對慣了,有時候她自己能找到理由,但更多的時候她自己完全是一頭霧水,至少得過個一年半載才能找到點蛛絲馬跡。
  
  「能考上我們學院的,好多都是他們自己所在的區的文科狀元什麼的,即便我是理科生,也是我們學校的理科狀元,你整天一副因為我成績差才來到這裡的模樣,被針對是很正常的。」
  
  「真的假的?我高考的時候,是我們年級第一百五十幾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就算是在我自己的班級,頂多也就十幾二十名。」
  
  「我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你自己不覺得,但你入學時候的那個模樣,無意間就傷害到了人很多人的自尊心。
  
  然後你又大包大攬,不給曾經的狀元們發揮的空間。
  
  你嘴裡的體力活,對於大一新生來講,也是少數幾個可以證明自己價值的舞台。」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真的是醍醐灌頂了。那你這個狀元為什麼不討厭我?」
  
  「因為我懶,我什麼都不想做,不想都已經到了大學還要和人爭個班幹部啥的,而且我知道你是無心的,不是故意顯擺。」
  
  「謝謝親愛的,不過呢,這更證明了,除了你,我和其他的同學都不是一個世界的。看在你今天請我吃飯的份上,我以後回國的時候,一定會來廈門請你吃飯的。」
  
  「好,到時候一定按照你人生的第一準則來執行。」
  
  「什麼準則?」
  
  「別人請客,好不好吃不重要,關鍵是要貴!」
  
  「那你今天就請我在食堂吃一個九塊錢砂鍋,我豈不是虧大了?」
  
  「這已經是食堂最貴的砂鍋麵線了,再說了,等你到了墨爾本,想吃還吃不到呢!」
  
  …………………………
  
  顏灩在墨爾本偶遇自己的高中同學的時候,已經是她來墨爾本的第三年了。
  
  顏灩進入墨爾本大學的時候,學校認可了顏灩大一時候的大部分基礎課程學分,再加上澳洲的本科只有三年。
  
  所以顏灩這會兒已經大學畢業半年多了。
  
  顏灩剛過來的時候,也擔心過,自己在墨大的新同學也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
  
  到了之後才發現,每一門課都是大家自己選的,上每一門課的同學都不太一樣,就算是同一門課,也可能會有不同的老師、不同的時間可供選擇。
  
  所以,在墨大,只有「課友」,沒有同學。除了你自己,你不和任何人競爭。
  
  沒有班長團支書,沒有「班級政治」,沒有「校園政治」。
  
  當然了,如果你嫌自己太閒,也可以參加學校的各種社團,如果你熱愛政治,也可以去StudentUnion(學生會)競選。
  
  墨大的學生會,種類繁多,不僅有全校的學生會,還有本科生、研究生、海外生這樣分門別類的學生會。
  
  學生會主席,甚至有機會直接加入學校董事會,進而監督校長工作什麼的。
  
  沒有人催你交作業,你愛交不交。
  
  沒有人管你來不來上課,有沒有掛科,你愛上不上。
  
  只不過,你如果一整個學期,都沒有一門課能過的話,學校還是會有行政人員建議你退學。
  
  但通常,三年的本科課程,只有到了七年結束,都還沒有辦法修完的時候,才會被拒發簽證,最後遣返。
  
  在墨爾本大學,有一年半就修完三年的課程的,也有七年到頭還修不完一半課程的,只有你自己才能決定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因此,就算和你上同一門課的,都和你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也不會發現。
  
  作為「課友」,你們只是一起上了一門課,並沒有要一起面對這個世界。
  
  可如果,你有關係要好的,又和你是同一個專業的人。
  
  你們兩個人就可以主動選擇,同一門課,同一個老師的同一個時間。
  
  這樣的話,兩個人一起上學的模式,不僅可以像國內的「大學同學」,還可以成為國內的「高中同桌」。
  
  顏灩和沈汐就是這麼選的。
  
  有太多人和你競爭,是一件很讓人頭疼的事情,完全沒有競爭,每個人自己念自己的,連個「參照物」都沒有,則是一件更讓人頭疼的事情。
  
  顏灩和沈汐,就是各自給自己主動尋找到的「參照物」,作為專業裡面僅有的兩個中國學生,她倆相互之間,總是有那種捨我其誰的心心相惜之感。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2:01 PM

第六章 充滿未知數的方程

  齊亦拿著一張照片,站在墨爾本南岸YarraRiver(亞拉河)的人行橋上,橋的左邊是南半球最大的賭場——CrownCasino(墨爾本皇冠賭場)。
  
  齊亦來到墨爾本的賭場,他要做的事情,卻和賭博完全沒有關係。
  
  齊亦是來找人,找拍他此刻手上拿著的這張照片的人。
  
  在墨爾本Southbank(南岸區)這樣一個高樓林立的地方,就憑一張照片,想要弄清楚拍照的人,拍照片的時候,是站在哪一幢樓的哪一層,其實並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此刻的齊亦,雖然是拿了一張照片在研究,但他真正要面對的,卻並不是一個圖像學的問題,而是一個統計學,準確地來說是數學層面的問題。
  
  這樣的找法,涉及到的將是一個很龐大的運算量,除此之外還需要一些特定的條件才能找尋成功。
  
  手上的這張照片,不是齊亦自己拍的,因此,他完全沒有辦法進行事先的條件設定。
  
  齊亦要用他過去四年,在全球最頂尖的數學學院和機構裡面學到的知識,來找一個四年沒見,五年沒有說過話,早就已經徹底消失在他的生活裡面的人。
  
  數學縈繞在每一個人的身邊,只要唸過書的人,都學過數學,但是真正喜歡數學的人,十個裡面,也不見得能夠找出來一個。
  
  而能把數學方法運用到生活中的人,就更是寥寥無幾了。
  
  換句話說,一般人都不會對應用數學感興趣,普羅大眾都希望數學離自己越遠越好。
  
  可齊亦,不是一般人。
  
  齊亦考上北大數學學院概率統計系一年之後,應用數學暑期學院的教授,就把原來的研究生助教給辭了,換了齊亦當助教。
  
  用教授的話說,齊亦是為應用數學而生的。
  
  或許是北大有很多不一般的人,所以北大數學學院每年夏天開設的應用數學暑期學校,非但不冷清,還頗受歡迎。
  
  不過讓齊亦這樣的,剛剛唸完大一的學生來做助教,也是之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也因著教授的力薦,齊亦剛上大二就拿到了去美國斯坦福大學交換的名額。
  
  找人的齊亦,此刻需要面對的,比較棘手的問題是,墨爾本於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城市,而他能夠用來找人的憑仗,又只有他這會兒手裡拿著的唯一一張照片而已。
  
  這樣一來,齊亦用來找人的這條充滿未知數的方程式,可以用來解題的數據和條件就極其有限。
  
  多少有點巧「夫」難為無米之炊的感覺。
  
  數學是齊亦的強項,再大的運算量他都不怕,只有方程無解的可能,才是齊亦最擔心的地方。
  
  這個多元方程一旦無解,齊亦就沒有辦法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讓齊亦來墨爾本找人,是一篇寫於三年前的文字。
  
  這篇文字讓齊亦明白了五年前,臨近高三的時候,顏灩忽然和他分手的原委。
  
  這篇文字原本最應該成為寄給他的一封「信」,寫的人卻並沒有選擇寄出來,而是寫成了沒有公開的博文。
  
  …………………………
  
  齊亦和顏灩相識於高一,相戀於高二,整個高三沒有說過一句話。
  
  高二就開始談戀愛,是不是應該算早戀?
  
  齊亦是當仁不讓的校草,顏灩是……
  
  顏灩什麼也不是,她是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那一個。
  
  「毫不起眼」這四個字對顏灩來說,已經是最高的評價了。
  
  在毫不起眼之前,顏灩是嚴重的招黑體質,人緣很差。
  
  顏灩的招黑,準確的來說是被針對體質,因為各種奇怪的原因,顏灩是被人從小針對到大的。
  
  …………………………
  
  齊亦能夠看到三年前顏灩寫下的文字的機緣,又是來自兩週之前他收到的一封郵件。
  
  發件人和齊亦毫無關係,嚴格說起來,發件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機器。
  
  這封郵件來自Microsoft(微軟)公司的MSN空間團隊。
  
  郵件的內容更是和齊亦毫無瓜葛。
  
  說的是MSN空間的服務即將在這一年的三月徹底關閉,從收到郵件的這個時候開始,用戶將不能再在MSN的空間發佈新的日誌。
  
  微軟給用戶發這封郵件最主要的目的,是讓用戶給自己的空間「搬家」。
  
  這已經是齊亦第四次收到關於這件事情的郵件。
  
  微軟建議MSN空間的用戶搬到Automattic公司旗下的WordPress博客平台。
  
  但WordPress在國內的認知度太低,兩週之前收到的第四封郵件提供的訊息是,國內的用戶可以把MSN空間搬家到新浪博客。
  
  新浪能在此後的微博時代中脫穎而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得益於這次與微軟合作的「搬家工程」。
  
  此時的齊亦除了第四次納悶微軟為什麼要發搬家郵件給他之外,對這封的郵件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齊亦一沒用過MSN,二沒在哪裡寫過博客日誌。
  
  MSN空間要停止服務並且需要搬家這件事情,對於齊亦來說,完全是沒有一星半點的關係的,整個一風馬牛不相及。
  
  齊亦大三的時候進過微軟亞洲研究院實習,他很清楚,微軟並不是一家會一直不斷地發送垃圾郵件,並且騷擾和自己產品無關的用戶的公司。
  
  一而再再而三也就算了,第四次再收到「最後通牒」的齊亦,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在什麼時候、在不經意間,註冊過MSN空間了。
  
  齊亦的這個Hotmail郵箱,是高二還沒分手的時候,顏灩幫他註冊的,這是他唯一的一個郵箱,也是他和顏灩之間唯一還有點關係的東西。
  
  五年前,顏灩要求分手,把齊亦此前一年在信紙上給她寫的,「有溫度」的信全部都還給了齊亦,還把她自己寫給齊亦的信也全都要了回去。
  
  和兩人的感情有關聯的、所有的「實物」,全都在顏灩的要求下歸位了,睹物思人,非顏灩所願。
  
  只不過,顏灩是用齊亦名字的拼音和生日的數字的組合幫忙註冊的郵箱,壓根就沒啥特殊含義。
  
  齊亦後來習慣了這個郵箱也沒有再換過。
  
  顏灩把賬號密碼給齊亦的時候,是說等她過幾天自己也註冊一個,就可以和齊亦用電郵溝通,不然在信紙上寫來寫去還挺累的。
  
  可沒過幾天,齊亦剛準備好要和顏灩慶祝「相愛一週年」的時候,顏灩就忽然莫名其妙、頭也不回地和他分手了。
  
  顏灩當時提出分手的時候的決絕讓齊亦痛徹心扉。
  
  可分手畢竟已經是五年之前的事情了,此刻的齊亦已經可以比較坦然地想起那個時候。
  
  齊亦看了看自己的郵箱,他為什麼會一直收到MSN空間要他搬家的消息呢?
  
  齊亦想了想,嘗試用自己的郵箱登陸MSN。
  
  然後,齊亦就發現,自己居然真的有註冊MSN空間,而且空間裡面還有一篇五年前寫的博文,他空間裡的第一篇也是最後一篇,說是博文其實只有一句話:
  
  哈哈~今天幫爺爺註冊了空間~
  
  這篇博文的底下還有一條寫於五年前的評論:
  
  「哦啦啦嘞,誰註冊的?真的是太厲害了~」
  
  寫評論的人的暱稱叫「嘰嘰歪歪中的歪歪」。
  
  五年前的齊亦,十八歲的年紀,只有顏灩才會語出驚人地叫他爺爺。
  
  齊亦點開了評論的人的空間,這個空間的內容也是零零星星,但和齊亦的比起來也要算豐富的多。
  
  裡面一共有兩短一長,三篇博文。
  
  第一篇很短,發佈的時間和齊亦空間五年之前的那一條是一樣的。內容也是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就知道你會點進來看,哦啦啦嘞,這麼厲害的人,當然是我啦~」
  
  第二篇比較長,發佈於三年之前。
  
  第三篇剛剛發佈不到一個月,寫了沒有幾行字:
  
  「今天剛把家搬到Southbank。
  
  就收到MSN空間發郵件過來讓我「搬家」。
  
  原來,「搬家」這種事情,也不只是現實生活中才會有。
  
  可是,開了五年,從來都沒有人訪問過的空間,好像並不需要我搬走一些什麼。
  
  還是不搬了吧。
  
  在還能更新空間的最後一天,拿起相機,用一張此刻窗外的景色,和我的MSN空間說再見。
  
  記憶,一直都在,搬不走,挪不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2:08 PM

第七章 遲到三年的真相

  三年之前,顏灩在MSN空間寫下一篇長文:
  
  《墓誌銘》
  
  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我想到了開始,那個未曾風花雪月就結束了的開始,但,我並不後悔,因為我有不後悔的理由。
  
  和亦分開到明天就兩年零零天了。這可以算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嗎?
  
  我並不愛他,這一點從他向我表白的那一天起我就告訴自己了。
  
  所以我們分開得理所當然。
  
  我是一個自卑到極度自信的人。
  
  於是,我空虛地驕傲著,痛苦地開心著。
  
  執著到可以輕易放棄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我也不愛張國榮,於是,我的iPod裡經常放著他的歌:
  
  我就是我
  
  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天空海闊
  
  要做最堅強的泡沫
  
  我就是這麼矛盾,如泡沫一般地堅強著。
  
  為了自己所謂的寬容,為了自己所說的毫不在意。
  
  在自己面前,我肆無忌憚地虛偽著。
  
  我總是義無返顧地,用痛苦的靈魂,快樂地生存著,無可奈何地讓自己相信Tomorrow-is-another-day(明天會更好)。
  
  三年前的今天,我愣在了家門口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從未想過有一天要面對亦的表白。
  
  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和他隸屬於兩個截然不同而且不存在交集的世界。
  
  腦子像被白蟻青睞過的樹幹,空洞地不知道拒絕抑或接受。
  
  不久以後,我被動地發現這種空洞的名字叫做默許,或者,更確切地說,是默認。
  
  我和亦就這樣走到了一起。
  
  默許以後的第二天,在學校的操場上,亦圍著我轉了一圈。
  
  他說,這是他的自轉。他說,他還會每天不停地公轉。
  
  我可以感受得到,那時候,亦的世界裡只有我。
  
  那一天,我感動得想逃。
  
  亦說他愛我。
  
  可是,我卻還沒有搞清楚,我對他的感覺是崇拜還是喜歡。
  
  除了企圖逃跑,我還能做些什麼?
  
  遺憾的是,我的企圖沒有後盾,我無處可逃。
  
  我和亦說,我們還沒有到愛的年紀,我們還不具備愛的資格。
  
  這應該是我在對他和自己虛偽之前,最後的坦誠了。
  
  和亦在一起的一年零零天。
  
  自始自終,我都不覺得自己和亦談過戀愛。
  
  就這樣,在共同走過的三百六十五天裡,我甚至不曾答應把自己的手交給他牽。
  
  要知道,我是一個矜持到無可救藥的人。
  
  要知道,我還沒有愛上亦。
  
  要知道,我還不懂愛和喜歡究竟有什麼分別。
  
  曾經,我用最虛偽的方式寬容過。
  
  曾經,我用最自卑的方式自戀過。
  
  我既擅長於欺騙他,也熟諳於欺騙自己。
  
  和亦在一起的那一年,我的感動很空虛,我的快樂很壓抑。
  
  亦,太過優秀,他好像不應該屬於我。
  
  我已經記不清,自己在那以後花了多少時間來梳洗自己的思緒。
  
  可我記得,當我發現自己就像幼稚園的小女生,喜歡上同班的小男生那樣喜歡上亦的時候,我的虛偽就無可救藥地開始了。
  
  因為,我不曾上過幼稚園。
  
  當我說,我不期待他每天給我寫信的時候,我撒謊了。
  
  他像日記一樣的文字流暢得讓我無法抗拒。
  
  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他在發現自己已經不願意再提筆的同時,發現自己不再愛和喜歡我了。
  
  當我說,我不希望他刻意追求浪漫的時候,我撒謊了。
  
  請相信世界上不存在情竇初開卻不喜歡浪漫的女孩。
  
  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他在發現自己已經無心追求浪漫的同時,發現自己不再愛和喜歡我了。
  
  當我說,我只相信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時候,我撒謊了。
  
  哪個女孩會在十七八歲的年紀期待像七八十歲那麼活著?
  
  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他在發現自己已經無從尋找激情的同時,發現自己不再愛和喜歡我了。
  
  當我說……
  
  我這樣地說著,讓他沉醉在對我的虛偽和寬容的無盡感激之中。
  
  我所期望的,不過是有那麼一天,在亦已經不愛我,甚至不喜歡我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會馬上發現。
  
  這樣的我,是不是虛偽得很可恥?
  
  用高明的、對自己撒謊的方式,去維繫一段自己害怕失去卻又不願承認的感情。
  
  可除了虛偽,我還有更高明的,叫做自欺欺人的一招。
  
  我讓自己相信,我不愛亦,我對他,就只有崇拜和那麼零星的一點點感情而已。
  
  亦說,我就像是他的心理醫生,讓他很快地成熟。
  
  他不再每天寫信了,他不再追求浪漫了,他不再尋找激情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再說愛我了,我也感受不到他的世界裡只有我了。
  
  一切,如我所料。
  
  是不是我的虛偽,恰好做了這些步驟的催化劑?
  
  亦的確沒有發現什麼,他確實沒有說他已經不愛我了。
  
  我是否應該為自己完美的設計拍案叫絕?
  
  我的高二,渾渾噩噩。
  
  我們共同經歷了許多留在記憶裡的事情。
  
  也相互錯過了許多原本可以讓對方感動的事情。
  
  又誤解了許多原本並不存在的事情。
  
  在一起的這一年,在亦的潛移默化下我的成績開始扶搖直上,成為有能力考上全國排名前十位的大學的「理科女狂人」。
  
  可我又欣喜地發現一個痛苦的事實,亦NO.1的位置已經偶爾會被別人取代。
  
  亦不像以前那樣用功唸書了,這是好事,對不對?我和亦的距離開始拉近了,對不對?
  
  在還不懂愛的年紀,我們幼稚地喜歡了整整一年。
  
  在那個值得慶祝的一週年的日子。
  
  亦告訴我,現在的他,為什麼放任自己。
  
  他儘量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不要每次都考第一。
  
  這樣的話,只要我繼續努力,最後我們就可以走進同一所大學。
  
  學習,曾經是亦生活的全部。
  
  在一週年這樣一個特別的日子裡。
  
  在我覺得亦對我的感覺已經淡到稀薄的時候。
  
  亦卻想到了那麼久以後的我們。
  
  原來,我一直都沒有瞭解過亦的付出。
  
  我甚至沒能感受到,亦為了我所謂的不喜歡每天看手寫的信、所謂的不喜歡浪漫、所謂的不喜歡激情,選擇了壓抑自己的情感。
  
  亦選擇了只流露出一點點,選擇了克制,選擇了獨自難過。
  
  亦又一次感動了我。
  
  我發現。我確定。我喜歡亦,在很早之前,從開始之時。
  
  然後,我開始說話,就在我戰勝虛偽,正視自己對亦的感覺從一開始就那麼強烈的那一刻。
  
  我告訴亦:
  
  「我很抱歉,雖然我不願意讓你知道我的自私和惡劣,但我也會有偶爾的良心發現的時候,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喜歡過你,一點都沒有。
  
  我沒有拒絕你,是因為你是我身旁最優秀的男生,現在我厭倦了,不想繼續了。
  
  請你放了我。算我求你,好嗎?」
  
  我求亦,是因為亦從來都不會拒絕我的請求。
  
  之後好長一段時間,亦上課的時候一直趴在桌子上。
  
  亦的失望,我明明白白,亦的痛苦,我清清楚楚。
  
  我很難過,可我不能表現出來。
  
  此後的日子,我每一天都愉快地來到教室,用最快樂的方式在他的面前出沒。
  
  亦天天趴著,我天天笑著。
  
  我沒有告訴他我已經不僅僅是喜歡他了。
  
  我沒有告訴他在一週年的前一天,他的媽媽言辭激烈地讓我勸他去考北大。
  
  我沒有告訴他我覺得自己是他的束縛。
  
  我沒有告訴他我是希望他考上北大,才選擇退出他的生活的。
  
  我沒有告訴他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等他兩年。
  
  我只是告訴他我欺騙了他,僅此而已。
  
  我經歷了平生最痛苦的一段「快樂時光」。
  
  然後。
  
  亦從我的欺騙裡漸漸恢復,開始重新出發。
  
  我從自己的欺騙中漸漸醒悟,開始逐漸萎蔫。
  
  我的高三,淒淒慘慘。
  
  我已經無法追憶高三的生活了。
  
  出於自我保護的選擇性忘卻功能,讓高三在我的記憶中,只剩下瑣碎的片斷。
  
  我只記得,整整一年,我都無法安心學習。
  
  不論我有多麼難過,我都必須要讓亦覺得我很快樂。
  
  這是我在選擇離開的時候就開始要承擔的責任。
  
  我像感冒一樣地溫柔著。
  
  在嘈雜的人群中體味寂寞,在親人的包圍下體味孤單。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拿出自己的左手來溫暖自己的右手。
  
  然後,我感覺到我依然存在著。
  
  是的,我仍然存在著。
  
  後來,一切都如我所願了,亦北上北大,而我南下廈大。
  
  除了我,班上不再有第二個選擇南下的人。
  
  廈大在浙江的收分一點都不比浙大低,排名卻和浙大相去甚遠。
  
  廈大顯然不是我最好的選擇,可我就是想逃。
  
  已經記不清楚freshman(大一)的時代拒絕了多少身邊的人了。
  
  我義無返顧地遵守著我對自己的承諾。
  
  兩年,我一定會等待兩年。
  
  儘管我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
  
  儘管我並不期望自己的等待會有什麼結果。
  
  後悔對於我來說,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亦去了他該去和我希望他去的殿堂,這樣就足夠了。
  
  也曾想,這兩年於我到底意味著什麼?
  
  是要用兩年的時間來埋藏一段情感嗎?
  
  是要用兩年的等待來懲罰自己的偽善嗎?
  
  這一切的一切我都無從知曉。
  
  兩年。
  
  好長。好短。
  
  開始的時候,以為不會結束。
  
  結束的時候,以為才剛開始。
  
  明天的我可以重新擁有自己的心了嗎?
  
  心門的開合可以再一次由自己來決定了嗎?
  
  我可以睡覺了嗎?
  
  天亮就是明天了嗎?
  
  該為這段結束在開始之前的感情寫下墓誌銘了。
  
  在墓碑上刻下:缺憾是完美的另一種存在方式。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2:11 PM

第八章 只要不想 就不會難過

  校草齊亦,用老師們的話來說,叫「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用同學們的話來說,顏值才是衡量校草的唯一標準。
  
  如果說,溫州中學大部分的同學都是「別人家的孩子」,那齊亦都可以算是「外星人的孩子」了。
  
  班上的同學很難在齊亦的身上找到缺點,只有顏灩知道,齊亦是多麼的患得患失。
  
  高中生談戀愛,家長老師多半都會反對,但是齊亦和顏灩在一起,卻是兩人的班主任葛老師一手促成的。
  
  顏灩的父母從班主任那裡聽到「風聲」之後,也是頗為高興。
  
  說起來,顏灩的父母也並非特別開明的人,他們兩個不反對自己的女兒早戀的原因只有一個——顏灩早戀的對象是齊亦。
  
  顏灩本是個不愛唸書的,她純粹就是因為中考的時候發揮超常,才能貼著邊考進了溫州中學。
  
  顏灩中考的那一年,溫州中學一共招了383位學生,顏灩的排名是第382名。
  
  顏灩能有這樣的排名,並不意味著還有一個人比她差,因為這個382是由兩個人並列的。
  
  並列的另一位同學,姓氏筆畫的順序要比顏灩靠前。
  
  所以學校公示的榜單裡面,顏灩的名字是出現在最末位的,無處遁形的倒數第一。
  
  和顏灩處在榜單對角線位置,排在錄取名單第一位的那個人,便是齊亦。
  
  齊亦入學的時候就是全校第一,高一的每一次大小測試,齊亦也沒有讓這個第一旁落過。
  
  顏灩念的初中特別一般,一般到一年也不見得能有一個學生憑藉成績考進溫州中學。
  
  顏灩在自己的初中,成績從來都是數一數二的。
  
  即便如此,顏灩仍然需要超常發揮,才能勉強貼著邊考進溫州中學。
  
  顏灩是招黑體質,在那所沒幾個人唸得好書的初中,成績好的顏灩一直被同學針對。
  
  顏灩從來都告訴自己寧為雞頭,毋為牛後。
  
  顏灩也從來都沒有希望自己在中考的時候發揮超常。
  
  原本,顏灩是想正正常常地考進二中,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不被針對的「中流砥柱」。
  
  顏灩打小的「夢想」就是不被針對。
  
  所以,即便是「雞頭」,對於顏灩來說,也不是她想要的理想狀態。
  
  如今這倒數第一的「牛後」錄取排名,更是讓顏灩滿懷憂慮。
  
  她覺得在溫州中學這樣大家都在認真唸書的高中,成績如果不好,肯定也逃不出被針對的命運。
  
  憂心忡忡的顏灩,在初三畢業後的暑假,在同學們都在毫無壓力地玩樂的時候,把自己逼得跟馬上就要參加高考似的。
  
  顏灩從來就沒這麼認真唸過書。
  
  這一次,顏灩的努力恰到好處。
  
  錄取的時候倒數第一的顏灩,進入高中之後的第一次摸底考試結束,排名就上升了232位,到了年級第150名。
  
  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太好的名次,但絕對符合顏灩「中流砥柱」的人生理想。
  
  更何況在溫州中學這樣的名校,如果專業願意服從調劑的話,150名,就已經可以考上浙大了。
  
  顏灩覺得自己從來就沒有這麼幸福過,普普通通的成績,不再特別,不被針對。
  
  高一的顏灩,第一次有了關係要好的同學,第一次明白,老師評語裡面「和同學關係融洽」是什麼意思。
  
  溫州沒有好大學,成立於1902年的溫州中學,是溫州這座城市最拿得出手的學校,考上溫州中學,幾乎可以等同於考上重點大學。
  
  溫州中學雖然也出過文科狀元,但卻是以理科聞名的,尤其盛產數學家,被譽為「數學家的搖籃」。
  
  早在1915年,就培養了後來蜚聲國際的數學家蘇步青,此後更是出了成百上千的數學家。
  
  光現任的國內外頂級的數學院系、研究所的學科帶頭人,就超過二十位。
  
  浙大是排名全國第三的綜合性大學,年段第一百五十名就能考上浙大,即使是在專業服從調劑的前提之下,也一樣是一個非常誇張的數據。
  
  藏這個數據的背後的,是地域優勢,浙大在本省的招生計畫比別的985高校要多得多,通常有五分之一的招生計畫都會落在本省。
  
  不過這點地域優勢,和名校林立的上海和北京比的話,其實也不值得一提。
  
  每年高考,浙江的一本線都是數一數二的高。
  
  浙大雖然不難考,可如果要確保去北大、清華,就得進年段前十。
  
  進復旦、人大這樣的在浙江招生人數比較少的學校,至少需要保證進入年段的前30名。
  
  顏灩認真唸書,本來只是不想墊底太難看,如今已經成功成為「中流砥柱」,實現人生理想。
  
  滿心歡喜,固步自封的顏灩,從第一次摸底考試到高一結束,一直在年段一百五十名左右徘徊,不再有什麼明顯變化。
  
  說是固步自封,但實際上,顏灩雖然沒有很用功,卻也沒有不用功。
  
  成績的金字塔,從墊底爬到150名,相對來說是容易的,但是再往上就越來越困難了。
  
  光靠努力沒什麼用,還需要有過人的智商。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但顏灩開始「早戀」之後,成績就直上雲霄,高二下學期,顏灩的排名一度上升到年段前30的位置。
  
  這樣的成績,和齊亦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但已經是班上女生得到的最靠前的排名了。
  
  換句話說,除了北大、清華,想要考其他的大學的話,都已經難不倒那個時候的顏灩了。
  
  如此這般的「早戀」,顏灩的父母實在是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班主任極力促成,顏灩的父母又不反對。
  
  齊亦一直想不明白,顏灩毫無徵兆地說自己已經對他感到厭倦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分手之後,顏灩和誰都相談甚歡,卻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再和他說起。
  
  齊亦怎麼都想不到,原本可以愉快地早戀的兩個人,是因為自己媽媽的介入才分的手。
  
  看完顏灩三年前寫下的《墓誌銘》,知道真相的齊亦,依然覺得顏灩的做法是不能理解的。
  
  齊亦從來都沒有說過自己一定要去北大,顏灩為什麼連問都不問一下他的意見,就一個人那麼決絕地做了分手的決定。
  
  五年前的分手,太過撕心裂肺。
  
  如果不是忽然映入他的眼簾的這篇「往事」,齊亦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顏灩了。
  
  有些人,有些事,只要不想,就不會難過。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2:13 PM

第九章 找尋你的方程式

  齊亦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找顏灩「討個說法」。
  
  齊亦不太清楚,顏灩在寫下這篇博文的時候,是不是希望他這個當事人可以看到?
  
  而他呢?
  
  如果他在三年之前就明白了顏灩和他分手的初衷。
  
  那個時候正準備去斯坦福大學交換的他,又會做什麼樣的選擇呢?
  
  「如果」這兩個字,從來都是最蒼白的字眼。
  
  三年已然過去,寫下《墓誌銘》的人,是不是早就已經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他們兩個是不是早就已經錯過了?
  
  齊亦沒有顏灩現在的聯繫方式,就算有,他也只想要不留痕跡地看一看。
  
  他患得患失,他還沒有想好。
  
  他害怕自己再不出現,顏灩就會開始新的生活。
  
  他更害怕自己的忽然出現,會打擾到顏灩可能已經開始的新的生活。
  
  看完《墓誌銘》的兩週之後,齊亦拿到了澳洲的簽證,打印了顏灩空間第三篇短博文配的那張顏灩窗外的風景的照片。
  
  這張照片是齊亦可以用來尋找現在的顏灩的唯一線索。
  
  手持線索,齊亦來到了墨爾本,來到了顏灩相機紀錄下的Southbank(墨爾本南岸)。
  
  …………………………
  
  我們生活的時空是三維的,照片是二維的。
  
  現實生活中三維的空間轉化成二維的圖像時是會產生畸變的。
  
  這樣的畸變是齊亦解開找尋顏灩的方程式的唯一憑仗。
  
  眼見為實,不是真理。
  
  拍照為證,沒有根據。
  
  人們看到的世界,從來都不是真實的,用眼睛看是這樣,用相機拍也是這樣。
  
  在我們生活的三維的真實世界裡面,大海和天空是兩條平行線一樣的存在,所以大海不可能真的伸手擁抱天空。
  
  可一望無際的海平面,卻會總會在人們視覺的盡頭處和天空相交。
  
  海天一色,不是現實,而是視覺誤差。
  
  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你的眼睛,每天都在欺騙你的心。
  
  二維的圖片世界,和三維的真實世界,其實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立體幾何則是聯繫這兩個世界的紐帶。
  
  眼睛可以看到海和天相交,可以看到遠處的人比近處的人小,也可以看到兩條筆直的鐵軌在視覺的盡頭相交。
  
  可這些都是假象,鐵軌要是真的相交了,動車就要天天翻車,高鐵就會天天出軌。
  
  畸變帶來的視覺誤差是雙向的。
  
  這些年,國內外街頭頗為流行的立體畫,就是對視覺誤差的逆向利用。
  
  改變線條和投影,就能在二維的平面裡面畫出肉眼可見的三維立體畫。
  
  走到這些立體畫的上面,人們就彷彿掉進了峽谷裡,又彷彿站在了懸崖上。
  
  可感覺再怎麼立體,感受再怎麼逼真,始終也只是二維平面上的一幅畫。
  
  站在立體畫上,即便忍不住心驚膽顫,人們還是清楚地知道這只是一種假象。
  
  甚至是比海天一色,鐵軌相交更容易讓人理解的假象。
  
  從平面畫到立體畫的轉換,說起來也是數學元素多過於美術元素。
  
  學好立體幾何,就能掌握立體畫的投影規則。
  
  畫立體畫最重要的是空間想像能力。
  
  從數學的角度來說,對平行線可以有兩種解釋。
  
  第一種是平行線就是不會相交的兩條直線。
  
  另外一種是平行線是會在無窮遠處的一點相交的兩條直線。
  
  由於視覺成像的「誤差」,像海和天這樣,在現實生活中需要在無窮遠處才會相交的平行線,在二維的圖片裡面卻能很容易地通過延伸找到交點。
  
  也就是說,在三維空間裡面「無窮遠處」的一個點,在畸變後的二維圖片裡面,卻是近在咫尺的。
  
  齊亦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在二維的照片裡面,找到現實生活中的平行線。
  
  這樣的平行線可以是照片裡面拍到的一幢高樓的不同樓層的窗戶下沿構成的眾多平行線。
  
  這些現實生活中相互平行的樓上樓下的窗檯,在被拍成照片之後,只要稍做延長就會在不遠處有一個交點。
  
  延長線相交之後,得到的交點,在圖像學上可以用「滅點」這個專業術語來描述。
  
  「滅點」還有另外一個比較形象的名字——「消影點」。
  
  只要在圖片中找到兩組不同類別的「現實生活中的平行線」,例如A大樓的窗戶底部延長線和B大樓的陽台底部延長線什麼的,就可以得到兩個不同的「滅點」。
  
  把這兩個滅點連在一起,就能得到一條直線。
  
  兩個「滅點」連成的直線,便是「地平線」。
  
  當然,用這樣的方法得出的地平線不是指地面,而是拍照的人所在的高度。
  
  雖然顏灩住的大樓沒有出現在她拍的照片裡面,但通過這條地平線劃過的位置,就能知道顏灩拍照的樓層高度。
  
  再加上齊亦又來到了墨爾本,來到了「照片之中」。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齊亦尋找顏灩的方程有解的可能性便大大地提升了。
  
  齊亦在YarraRiver的人行橋上觀察了十分鐘。
  
  記下了四周的大樓。
  
  然後,齊亦就開始在自己手上唯一的線索照片上畫延長線,尋找「消影點」。
  
  因為患得患失,更因為擔心方程無解,齊亦沒有在拿到照片之後的第一時間就畫出「地平線」,而是選擇到了「現場」,有了更多的解題把握之後才開始畫。
  
  這樣,解題的效率就會大大提高。
  
  畫幾條延長線,找兩個消影點,這是齊亦一分鐘之內就能搞定的事情。
  
  他原本一點也不為這件事情著急。
  
  可畫完之後,計畫中,因為到了現場,有解可能性大增的方程就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是無解了。
  
  不是齊亦找不到地平線,而是齊亦畫出的「地平線」傲慢地出現在了照片的天空中。
  
  照片裡的所有風景,都不能成為參照物。
  
  一條沒有已知數,沒有解題條件,從頭到尾都只有未知數的方程,解,要從何而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2:15 PM

第十章 無解的「驚喜」

  如果,兩週之前,齊亦就把這條「地平線」畫出來,那他可能就不會直接到墨爾本來解一條無解的方程了。
  
  然而,齊亦慶幸自己當時沒有直接這麼做。
  
  如今,身臨其境,方程無解對於齊亦來說,就是最好的解。
  
  應用數學不僅是數學,更是生活。
  
  而齊亦也不是書呆子,他不是那種除瞭解方程,什麼都不會的人。
  
  地平線高聳入雲,就只可能是有一種解釋:顏灩住的地方,是能把照片裡面所有的摩天大樓都踩在腳下的高樓,而且還是住宅樓。
  
  齊亦只要把自己剛剛記下的Southbank(南岸區)大樓的「風景」和地圖上那些大樓的名字一結合,就能直接找出顏灩住的大樓是哪一幢。
  
  墨爾本南岸區的高樓大廈有很多,但能夠高得鶴立雞群並且還是住宅的,那就非EurekaTower(尤利卡大廈)莫屬了。(注1)
  
  原本特別複雜的方程,原本需要逐一求解的未知數,忽然就不攻自破了。
  
  已經做好準備要計算好幾天的齊亦,剛到墨爾本就被一個大大的驚喜給砸中了。
  
  齊亦有點被砸懵了。
  
  來之前,齊亦是計畫一邊解方程,一邊在解題的間隙想清楚。
  
  如果真的可以找到顏灩住的大樓,他要上去和顏灩說話嗎?
  
  如果要說,他又應該說一些什麼,從哪裡說起呢?
  
  他和顏灩已經有長達五年的時間沒有說過一句話了。
  
  雖然人都已經來到了墨爾本,可齊亦卻還是沒有完全搞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來這裡做一些什麼。
  
  他和顏灩之間已經成為過去時五年之久的感情,還能夠再變成現在時和將來時嗎?
  
  這個問題,有越多的時間去想,齊亦就越想不明白。
  
  齊亦最不願意面對患得患失的自己,做題比現在這樣來來回回地思考同一個問題,要來得輕鬆地多。
  
  所以,沒有方程創造方程也要算。
  
  既然已經知道了顏灩是在EurekaTower拍的照片,那乾脆就再算一算顏灩是在哪一層拍的,又是住在哪一個方位。
  
  要計算具體的樓層,光憑齊亦現在手上的這一張照片肯定是不夠的。
  
  齊亦決定到EurekaTower的現場去看一看。
  
  雖然他知道自己這樣過去的意義並不大。
  
  因為計算具體的樓層,他至少還需要兩張照片,一張在地面的,一張在顏灩拍照的樓層之上的。
  
  還必須同時獲得兩個樓層之間的實際間隔高度,才能算出顏灩所在的高度。
  
  可是,齊亦連門禁森嚴的EurekaTower的大門都進不去,又怎麼可能直接來到顏灩的「樓層之上」?
  
  歸根結底,就算算出來又如何?他依然無法知曉顏灩所在的房間是哪一戶,沒有具體的房號。
  
  這麼簡單的道理,齊亦並非不懂,但他不願意想那麼多。
  
  反正,在這陌生的城市,齊亦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一些什麼,還不如乾脆過去看看再說。
  
  齊亦毫無計畫地到了尤利卡大廈,又毫無徵兆地收穫了一個小小的驚喜。
  
  EurekaTower的門禁儘管確實如他所料,但卻又是可以直接上去的。
  
  尤利卡大廈作為南半球第一高樓,在大廈的頂樓,設有一個名為Skydeck的觀景台,買張門票就能上去。
  
  觀景台在88層。
  
  雖然觀景電梯和住戶使用的電梯是區分開來的。
  
  觀景電梯也只停靠85到88層,從三樓到八十四樓都沒有樓層按鈕。
  
  但88樓的觀景台,可以拍到大樓外面360度的風景。
  
  這就足夠齊亦找到顏灩拍照的角度,和大樓的層高數據。
  
  有了這些數據之後,齊亦就能直接算出來顏灩是在哪一層樓的哪一個位置拍的照片。
  
  齊亦在Skydeck反覆推算了好幾遍,考慮到遠景圖片解題過程中可能出現的誤差。
  
  顏灩拍照的位置應該是在大樓的第71或者72層,而且71層的可能性要比72層的更大一些。
  
  一個樓層能有的戶數數量是非常有限的。
  
  齊亦如果歇斯底里地想要找到顏灩,他完全可以在門禁的地方一戶一戶按過去。
  
  這麼做,甚至要不了幾分鐘的時間。
  
  可齊亦沒有那麼歇斯底里。
  
  他人雖然來了,心裡卻依然沒有搞清楚,自己究竟是為何而來,他甚至不覺得自己應該原諒顏灩。
  
  憑什麼分手是顏灩一個人說了算?
  
  憑什麼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留給他?
  
  憑什麼三年前就說要開始新的生活?
  
  憑什麼?
  
  齊亦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到底是什麼。
  
  他到底想不想見到顏灩?
  
  見到之後會不會受到驚嚇?
  
  會不會還需要面對他不想面對的人?
  
  今天一到墨爾本就收穫了一大一小兩個驚喜,齊亦不由地想,會不會他的驚喜額度已經透支了?會不會接下來就只剩下驚嚇了?
  
  齊亦從Skydeck下來之後,才發現,墨爾本對於他來說,就是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連要去哪裡吃飯都不知道。
  
  他本來是想到了墨爾本之後,忙忙碌碌地算上個幾天的。
  
  可這原本紛繁蕪雜的方程式,在他還沒有怎麼算的時候,就主動交出了答案。
  
  難道他要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守在Eureka的門口,看雲捲雲舒,等日出日落?
  
  就算他願意等,顏灩就會從這個門口出來嗎?
  
  顏灩天天宅家裡怎麼辦?直接下車庫出入怎麼辦?
  
  已經算到顏灩住在EurekaTower的71層,然後呢?又能如何?
  
  不著痕跡、不被發現地看一眼?
  
  齊亦想不明白,自己怎麼能幼稚到現在這個地步。
  
  既然還沒有做好面對此刻的顏灩的準備,他到底是要來墨爾本幹什麼?
  
  齊亦更想不明白,他究竟把自己的智商存到了什麼地方?再不拿出來曬曬是不是都要發霉了?
  
  上飛機之前,齊亦就告訴自己,他是來墨爾本解方程的,然後順便到顏灩現在生活的地方看一看。
  
  現在方程已經沒必要解了,生活的地方也已經順便看到了。
  
  他到墨爾本的行程,也就該提前結束了。
  
  ………………………………………………
  
  注1:
  
  憑藉297.28米的實際可居住高度,樓高88層的EurekaTower,在2006年落成的時候,是世界上最高的居民樓。
  
  不過很快就被北半球迪拜的Ocean-Heights(海洋高地大廈)和HHHR-Tower(哈姆丹殿下大廈),The-Marina-Torch(火炬大廈)等等的摩天居民大樓超越。
  
  不僅如此,EurekaTower南半球最高居民樓的地位,也將在2019年被2015年開始建設的,同在墨爾本南岸區的Austaalia108(澳大利亞108)大樓超越。
  
  齊亦到墨爾本找顏灩的那一年,也就是MSN停止空間服務的那一年,是2011年,在那個時候的墨爾本南岸區,尤利卡大廈絕對是當仁不讓的最高樓。
  
  有另外一種統計方法是說,澳大利亞黃金海岸的Q1(Queensland-Number-One昆士蘭一號大樓)才是目前南半球最高的居民樓。
  
  Q1雖然確實比EurekaTower高,但Q1的樓頂設計的和天線似的,數據有比較虛的成分,實際可居住的高度在有利卡大廈之下。
  
  這是居民樓高度不同計算方法之間的問題。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2:21 PM

第十一章 錯過還是相遇

  高中畢業之後,齊亦就沒有再和高中同學聯繫,齊亦並非人緣不好,相反他的人緣極佳。
  
  年年選班長,齊亦都是全票當選,一票都不曾旁落。
  
  但齊亦太過優秀,屬於「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型的人物,從小到大,齊亦其實沒有什麼特別交心的朋友。
  
  這樣的事實乍聽起來有點奇怪,認真想想又還蠻正常的。
  
  就像大多數人都喜歡校花,可校花實際上卻很有可能根本沒有人追。
  
  又或者是和過家家似的,大家都在追。
  
  顏灩和齊亦分手的那個時候,全班同學都感到匪夷所思,但是真正因此而開始記恨上顏灩的人卻也是找不出來。
  
  上大學之後,是齊亦主動選擇了「人間蒸發」。
  
  此刻的齊亦,即便是願意放下面子,找以前的同學想要打聽顏灩的現狀,也不知道應該要去找誰。
  
  除了顏灩,沒有人知道真實的齊亦不但患得患失,而且性格孤僻。
  
  顏灩當時的離開,太過堅決,顏灩整個高三都不願意和齊亦說一句話的行為,把不明真相的齊亦的清高和孤傲紮紮實實地踩在了腳底下。
  
  所以,比起顏灩,齊亦更加不想回憶起自己的高中生活。
  
  齊亦到了大學之後,就切斷了和所有會讓他想起顏灩的人、事、物之間的聯繫。
  
  這裡的「人」,顯然就包括了高中班裡的每一位同學。
  
  現在回頭想想,齊亦覺得自己當時的心智也是有夠不成熟的。
  
  顏灩的行為,齊亦的誤會,把一件小事當成是天大的事情來看待,是只有那個年紀才會有的表現。
  
  齊亦在EurekaTower的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轉身離開。
  
  他還是先去吃飯,然後再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想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
  
  陌生的墨爾本,齊亦只能想起自己從機場打車過來市區的時候,說的是CrownCasino(皇冠賭場)——顏灩空間照片裡面都能找到的最明顯的標誌性建築。
  
  墨爾本的皇冠賭場,除了是個賭場,還是一個綜合性的商場,餐廳、電影院、服裝店、名品店一應俱全。
  
  不僅環境好,晚上的時候,賭場在YarraRiver(亞拉河)一側的柱子還會在整點的時候噴火。
  
  吃飯的、壓馬路的,逛街的、談戀愛的,皇冠賭場外面的人總是比裡面的還多。
  
  齊亦走進了皇冠賭場一家叫Nobu的日本餐廳。
  
  一個人吃飯,西餐太過怪異,有吧檯位的日本餐廳,可以算是最不「孤苦伶仃」的選擇。
  
  齊亦其實很習慣一個人吃飯,但他就是不想來到墨爾本還這麼形單影隻。
  
  齊亦翻看著Waiter(服務員)遞過來的Menu(菜單)。
  
  住在EurekaTower,家附近的餐廳隨隨便便吃一頓飯就要一兩百刀(澳幣也是Doller和美元的叫法是一樣的),他和顏灩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如果是這樣,六年前,他和顏灩一邊唸著高二,一邊談戀愛的時候,兩個人的的世界應該相距更為遙遠。
  
  只是那個時候的兩個人,每天都生活在情書裡,對彼此的家庭一無所知。
  
  …………………………
  
  顏灩如果知道齊亦現在的想法,就一定會數落他:「是誰一直說眼見不為實的,你這些先入為主的想法是哪裡來的。」
  
  可顏灩根本就不知道齊亦來了墨爾本,所以她更加不可能知道齊亦此刻的想法。
  
  剛剛看完電影的顏灩,這會兒也在賭場裡面吃飯,只是沒和齊亦在同一層。
  
  顏灩此刻在思考的問題是,她應該吃KFC、Mcdolands呢,還是應該去Think-Asia吃麵。
  
  賭場這個地方,雖然總有人贏錢,但更多的人都是輸。
  
  所以像Nobu這樣的Premium(優質、高端)的餐廳要有。
  
  在澳洲賣的比一個中式快餐盒飯還要便宜的肯德基麥當勞也是不可或缺的。
  
  只在賭場一樓和外圍晃蕩的「遊客」,自然是沒有辦法知道賭場的樓上是極為「接地氣」的。
  
  Nobu再好,也沒有人是會天天去吃的,最關鍵的是,顏灩等下還要回去趕一個報告,根本就沒有時間去Nobu慢慢悠悠地吃上一頓飯。
  
  顏灩和一起看電影的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打包肯德基帶走,路上就能吃完,回家就能開始寫報告。
  
  顏灩喜歡澳洲的肯德基的薯條,一根至少有國內三根那麼粗,吃起來特別有滿足感。
  
  齊亦從Nobu吃完飯出來,就做好了決定,改簽機票,明天一早就回去。
  
  可就算是明天就回去,齊亦還是不知道自己今天應該做一些什麼。索性就在賭場這裡逛一逛好了。
  
  然後齊亦看到了一對亞洲背影,看樣子應該是一男一女,其中比較纖細的那一個背影,看起來很像是顏灩。
  
  齊亦覺得有點難以置信。難道今天的他還會有第三個驚喜又或者是驚嚇?
  
  齊亦在猶豫自己要不要追上去的時候,又一個亞洲背影出現在他的視野。
  
  這個背影,手上拿著肯德基,迅速地跑去和另外兩個背影匯合。
  
  齊亦覺得這個背影看起來更像是顏灩的。
  
  齊亦搖了搖頭,現在的他,是不是要把墨爾本的每一個亞洲女生的背影,都當成是顏灩才會滿意呢?
  
  齊亦放棄了追上去一探究竟的衝動,還是調頭到賭場外面去逛一逛,看看風景,來得比較實際,省的自己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
  
  顏灩回到家,趕完報告,就到沈汐的房間去找她。
  
  沈汐還在趕報告,周身散發著的是非請勿進的氣場,顏灩非常瞭然地轉身把門帶上。
  
  正在客廳玩遊戲的鮑鮑,看到顏灩人還沒有進去就被趕出來了,就停下手中的遊戲。
  
  「要不我們兩個人現在先去買菜吧,如果要等沈汐把報告趕完再出發的話,那估計到了半夜都不會有飯吃了。」鮑鮑詢問問顏灩的意見。
  
  「鮑兄言之有理,咱且速速出發,早去早回,省的飢腸轆轆,無以果腹。」顏灩說著話,就準備去換鞋子出發了。
  
  「你就不能正常一點說話嗎?」鮑鮑一臉嫌棄地看著顏灩。
  
  「我已經正常地不能再正常了好嗎?寫不完報告才會不正常,不正常的人,正在不遠的未來等著你。」顏灩拉上鮑鮑的手,動作飛快地出門買菜去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2:24 PM

第十二章 是你男朋友嗎?

  顏灩和鮑鮑從超市回來。
  
  顏灩抱了一個小袋子,裡面就是些零食,鮑鮑抱了一個大袋子,所有的菜都在鮑鮑手上。
  
  「你不覺得,我抱這麼個大袋子,非常有損我這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形象嗎,尤其是這根法棍,都快戳到我的下巴了,你就不能幫我拿一下嗎?」鮑鮑對這根杵在自己面前的法棍表示不滿。
  
  「不行啊,你長得比我高,體重比我大,你拿大袋子,我拿小袋子這是由來已久的慣例,這根法棍既然是你袋子裡的東西,我可不敢輕易染指。」顏灩無情的拒絕了鮑鮑的請求。
  
  家裡的車送去保養了,鮑鮑和顏灩這一天是坐Tram(墨爾本的有軌電車)去買的菜,明知道沒有車,肯定也不會買太多太重的東西。
  
  所以,不管是大袋子還是小袋子,要說重量,其實都沒有多重。
  
  顏灩和鮑鮑下了Tram,打打鬧鬧地往Eureka的門口走去。
  
  還沒有走到門口,顏灩卻忽然停了下來。
  
  顏灩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她看到了齊亦。
  
  不是照片裡的齊亦,而是一個活生生的齊亦,就在Eureka的門口站著。
  
  「大小姐,還有幾步就到家了,能不能請你高抬貴腳,稍微再往前挪動幾步。」鮑鮑對顏灩忽然停下的行為表示不滿,不幫忙拿法棍,也沒有必要站在原地,以示抗議吧。
  
  鮑鮑轉頭催促沒有跟上腳步的顏灩,發現顏灩盯著門口的人在看。
  
  「你認識啊?」鮑鮑有點好奇地問。
  
  「嗯,你先上去吧,法棍給我,我等下一起拿上去。」顏灩和鮑鮑說話,眼睛卻是眨都不眨一下地盯著齊亦在看。
  
  鮑鮑看了看顏灩。
  
  顏灩這種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的狀態鮑鮑還是第一次見。
  
  鮑鮑沒拿法棍給顏灩,而是伸手把顏灩手上的小袋子也接過去,一個人抱著進門。
  
  鮑鮑經過齊亦站的地方的時候,投給齊亦一個滿懷深意的微笑。
  
  顏灩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齊亦。
  
  齊亦也一樣沒有辦法把自己的視線從顏灩的身上移開。
  
  但齊亦現在的心情要比顏灩複雜地多。
  
  齊亦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這會兒為什麼會逛著逛著又逛到了Eureka。
  
  他都準備明天就要走了,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會碰到顏灩,而且還不是顏灩自己一個人。
  
  齊亦來不及想鮑鮑剛剛的那個微笑是什麼意思,因為他連見面後要和顏灩說的第一句話都還沒有想好。
  
  齊亦還在繼續發愣的時候,顏灩已經率先反應過來。
  
  顏灩走到了齊亦的面前。
  
  「你怎麼會再這裡?來墨爾本旅遊?準備上去Skydeck(觀景台)?」顏灩一下問了齊亦三個問題。
  
  「你問了這麼多問題,為什麼沒有問我是不是特地來找你的?」齊亦沒有回答顏灩問的任何一個問題,而是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哈哈,你怎麼可能是特地來找我的?你如果真的要找我的話,哪裡會等到現在?」顏灩也一樣用提問代替了回答。
  
  齊亦沒有開口說話,氣氛忽然之間就變得有點冷場。
  
  雖然只有四年沒見,可是他們兩個已經有五年沒有說過話了。
  
  「你特地來找我,怎麼都應該提前通知我一聲啊?我如果知道爺爺你要大駕光臨墨村,一定手捧鮮花,頭戴紅領巾,提前三個小時到機場準備迎接您的大駕。」顏灩嘗試用開玩笑化解眼前的冷場。(注1)
  
  「爺爺」這兩個字,齊亦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久到他都快忘了曾經有人給他取過這麼離奇的「外號」。
  
  「我怎麼通知你?我又沒有你的聯繫方式。」齊亦回答了顏灩開玩笑似的提出的最後一個問題。
  
  「你怎麼會沒有我的聯繫方式,你隨便給我打個電話就能通知我了啊。」顏灩覺得不冷場就什麼都好說。
  
  「我去哪裡找你在墨爾本的電話?」齊亦覺得顏灩根本就是在敷衍他。
  
  「你不用找我在墨爾本的電話啊,我高中的號碼一直都打得通啊。你知道,我人緣很差,一直到了高中才有朋友。
  
  有了朋友之後,我誠惶誠恐,倍感珍惜,深怕我的朋友想找卻不到我。
  
  我的手機,那是一刻都不敢關的,號碼就更加不敢停了。」顏灩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半真半假。
  
  「你說的我都快要相信了。」齊亦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說不過顏灩。
  
  「什麼叫都快要相信了,我說的每一個字都發自肺腑,你豈有不信之理?」顏灩的語氣還是和剛剛沒有什麼變化。
  
  「那真的有人找你嗎?」齊亦都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了。
  
  「當然有啊,你的同桌王普,只要一失戀就給我打電話,然後你那一毛不拔的同桌,一打通就說什麼電話費貴,掛了讓我給他打過去。就算有國際漫遊也是我要付,他就一市話,最多也就國內長途,你說哪有他那樣的人?」顏灩對答如流。
  
  更何況,關於齊亦的同桌的苦水,不倒給齊亦還能到給誰。
  
  齊亦的神同桌,絕對是把顏灩當成心理諮詢師了。
  
  雖然顏灩的語氣讓人生疑,但齊亦聽完顏灩剛剛的這番話之後就明白,顏灩說的應該是真話。
  
  可齊亦還是不願意讓自己相信,他和顏灩之間從來都只是一通電話的距離。
  
  分手之後,顏灩不是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和他說嗎,不是切段了所有的聯繫嗎,怎麼可能連電話號碼都沒有換過?
  
  齊亦不禁問自己,為什麼他就從來沒有想過要給顏灩打電話呢?
  
  他大概是對顏灩當時那麼決絕地和他分手的行為,始終都無法釋懷吧。
  
  齊亦卸下了自己所有的偽裝,把最真實的自己赤裸裸的展現在了顏灩的面前。
  
  第一次,齊亦收起了自己所有的驕傲。
  
  可顏灩卻把他所有的驕傲都毫無徵兆地踩在了腳底下。
  
  五年來,不明真相的齊亦,實在找不到放下尊嚴,給顏灩打電話的理由。
  
  「剛剛那個是你男朋友嗎?」齊亦無力回答顏灩的問題,而是想到了一個他更應該關心的問題。
  
  「你這麼覺得?鮑鮑要是聽到你這麼說,一定會很開心的。」顏灩的回答似是而非。
  
  …………………………
  
  注1:墨村是中國留學生對墨爾本最常用的稱謂。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2:27 PM

第十三章 SB夫婦

  抱抱?!
  
  齊亦聽完顏灩給剛剛一起回來的人取的外號之後,心裡很不是滋味。
  
  人家叫「抱抱」,他就只能叫「爺爺」。
  
  所以說和人家就天天親親熱熱地抱一抱,和他談了一年戀愛,別說抱,連手都沒有牽過,就算真的是爺爺,也不用做到這種程度吧。
  
  齊亦很生氣,非常生氣,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本來就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只是曾經有那麼一年,選擇了在曾經的那一個人面前不隱藏而已。
  
  此刻,齊亦心裡的波瀾,讓他明白他曾經不願意深想的問題。
  
  他根本就不是,只想要到墨爾本不著痕跡地看一眼,現在的顏灩,是不是已經開始新的生活。
  
  他想要解開誤會,他想要重新開始。
  
  他想要告訴顏灩,兩週前,他看到了《墓誌銘》,然後他來了。
  
  齊亦還覺得,他這個做「爺爺」的,有必要嚴肅認真地批評一下顏灩,他老人家活得好好的,立什麼墓碑,寫什麼《墓誌銘》,怎一個欠扁了得!
  
  齊亦的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吶喊:抱抱?抱什麼抱?往哪裡抱?抱你個頭!
  
  可齊亦沒法把心裡的聲音說出口,因為他可是風度翩翩的校草。
  
  其實,齊亦來到墨爾本之前就一直在做心理建設,他一直暗示自己顏灩會和他一樣,並沒有開始新的生活。
  
  齊亦算到了顏灩的所在之後,他還是打算明天就回去。
  
  他甚至有點自欺欺人地想,如果他沒有找到顏灩,那顏灩肯定也還是沒有開始新的生活。
  
  他都不願意去想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邏輯有問題了。
  
  可顏灩卻忽然撞進了他的視線,帶著另一個人,一個長得比他還帥的人。
  
  齊亦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他已經整整四年,沒有見過顏灩一面,他怎麼會傻傻地在心裡期望顏灩會和他一樣無法釋懷。
  
  顏灩,那麼決絕的一個人,她怎麼會有如他一般的留戀?
  
  顏灩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直不說話的齊亦,又開始覺得無比尷尬。
  
  「你著急走嗎?要不要上來坐一坐?」顏灩只能自己繼續找話題。
  
  「不了,我……」齊亦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另外一個聲音打斷。
  
  「別啊,鮑鮑說樓下來了一個帥哥,走過路過不能錯過,不上來怎麼行,必須要上來。」沈汐不知道從哪裡忽然冒了出來。
  
  沈汐是個花痴,尤其喜歡花痴帥哥,鮑鮑只要一發現帥哥,就會讓沈汐去看。
  
  齊亦從沈汐嘴裡再一次聽到「抱抱」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剛剛可能是哪裡誤會了。
  
  但齊亦不會看錯,顏灩和「抱抱」剛剛買東西回來時的親暱,明顯多於普通的男生和女生之間的關係。
  
  齊亦不想上去,不想去想剛剛「抱抱」滿懷深意的那個笑是什麼意思。
  
  示威?宣示主權?
  
  可沈汐根本就不管齊亦是不是願意,伸手就準備要來拉他進去。
  
  齊亦後退一步,側了一下身,避開了沈汐伸過來的這隻手,卻又不小心碰到了顏灩的手。
  
  高二一整年,談著戀愛都沒有拉上的兩隻手,卻在這個時候碰到了一起。
  
  因為齊亦側身加上後退,顏灩現在就變成了站在齊亦後面,離得很近,顏灩抬起手,推了一下齊亦的背,順勢就把齊亦推進去了。
  
  齊亦到了電梯口,還是有點不想上去,顏灩想了想,就對齊亦說:
  
  「你是不是還要去Skydeck?等下吃完飯我們大家一起去好了,上面的夜景比現在好看。」
  
  齊亦再怎麼不想上去,這會兒也找不到已經進去又再出來的理由。
  
  總歸還是要面對的,上就上吧,看看人家秀恩愛,也好早點讓自己死心。
  
  這也沒有什麼不好。
  
  齊亦覺得,只要他不把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就好了。
  
  …………………………
  
  電梯和齊亦算好的一樣,刷卡之後,71樓的按鈕不出意外地亮了起來。
  
  出了電梯,沈汐第一個進家門,對正看向門口的鮑鮑豎起兩個大拇指,然後一個勁地點頭。
  
  鮑鮑發現帥哥,沈汐看完覺得真的帥的時候,就會豎起大拇指,如果兩個大拇指一起來,就表示加倍的認同,真的特別帥。
  
  「切,我難道還會騙你?」鮑鮑有點不屑,又帶點理所當然的語氣對犯著花痴的沈汐說。
  
  剛剛進門的齊亦,還是第一次聽到「抱抱」說話。
  
  聽完之後,齊亦抬頭看了看鮑鮑。
  
  鮑鮑的聲音,和齊亦想像中的有點不太一樣。
  
  顏灩最後一個進門。
  
  「介紹一下,這位帥哥是我高中時候的校草齊亦。」顏灩給沈汐和鮑鮑介紹齊亦。
  
  「這是沈汐,這是鮑鮑,我們家著名的SB夫婦。」顏灩給齊亦介紹。
  
  「你才SB,你好,我是鮑鮑。」鮑鮑懟完顏灩之後,才和齊亦打招呼。
  
  「我倒是想呢,可我既不姓沈,也不姓鮑,SB這個組合裡面可沒有Y字。再說了,就算是英文名,她叫Sasha你叫Buster,組合在一起,還是如假包換的SB。」顏灩一點都不留情面。
  
  「瞧瞧你這德性,小心嫁不出去。」沈汐最煩顏灩見人就把她和鮑鮑介紹成SB夫婦。
  
  「你嫁出去了你就了不起啊?」顏灩一點都不示弱。
  
  「你也給你自己在帥哥面前留點形象吧。」鮑鮑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
  
  「要你管?我沒給人介紹你的本名就已經給足你面子了,要不我再介紹一下?」顏灩略帶威脅地和鮑鮑說。
  
  「好,你贏了,我投降,總可以了吧?」鮑鮑迅速做出了讓步。
  
  齊亦看著自己面前這三個人的對話有點出神。
  
  他認識的顏灩,從來都不是這麼肆無忌憚的性格,相反,高中時期的顏灩,話很少,最開始的時候,說起話來多少還有點小心翼翼的感覺。
  
  顏灩轉頭看齊亦還愣在門口沒有往裡走,除了剛剛鮑鮑和他打招呼的時候,他回了一個同樣很有深意的微笑之外,齊亦都還沒有開口說過話。
  
  顏灩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把齊亦一個人晾在那裡的行為有點不太對,她應該把齊亦也拉到咋咋呼呼的三個人的話題裡面來。
  
  「鮑鮑,我和你講一件你聽了一定會超開心的事情,齊亦剛剛問我,你是不是我的男朋友。」顏灩帶齊亦坐到沙發那邊之後,就開了新的話題。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2:31 PM

第十四章 煙消雲散,雨過天晴

  「真的嗎?看來我是越來越成功了,那要不你就從了我吧。」鮑鮑聽完,確實心情大好地對顏灩說。
  
  齊亦直到這個時候,才突然有點反應過來,除了他之外的這三個人之間是什麼關係。
  
  而他能讓明白過來的,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因為顏灩介紹了「SB夫婦」,而是鮑鮑說話的聲音。
  
  儘管,作為男生的他都覺得鮑鮑很帥,但是聽鮑鮑說話的聲音,絕對是一個女孩子。
  
  …………………………
  
  鮑鮑是同卵雙胞胎,鮑鮑有個姐姐,名字叫鮑美娜,鮑鮑的本名,叫鮑美寶。
  
  這樣的名字,和鮑鮑帥氣的外表實在是不太匹配。
  
  所以鮑鮑最恨有人提及她的本名,最喜歡人家誤會她是男生。
  
  顏灩的「SB夫婦」也並不是隨便叫叫的,沈汐和鮑鮑確實已經在申請結婚了。
  
  在澳洲,年滿十八歲就可以結婚,但結婚雙方必須提前1-6個月填寫Notice-of-Intended-Marriage(《預定結婚通知書》)。
  
  把通知書交給Marriage-Celebrant(澳大利亞政府註冊的有資質的婚禮主持人),然後才能在預約好的日子正式註冊結婚。
  
  年齡要求雖然要比國內寬鬆得多,但在澳洲結婚不能和國內一樣,不用預約申請就直接到民政局去登記。
  
  當然,澳洲也沒有民政局的說法,而是很直接地叫出生、死亡和婚姻登記署。
  
  雖然澳大利亞並不是每一個州都已經允許同性戀結婚,但墨爾本所在的維多利亞州是已經可以了的。
  
  同性雙方申請結婚的程序和普通的婚姻並沒有什麼區別。
  
  責任和義務也是一樣的。
  
  顏灩現在住的這套房子,一開始是鮑鮑和沈汐租的。
  
  「SB夫婦」因為決定結婚,要在墨爾本定居,所以已經買了房子,正在做最後的裝修和定製家具。
  
  鮑鮑租Eureka的時候和仲介簽了三年,如今才剛剛過了兩年。
  
  沈汐和鮑鮑一致表示,因為她們兩個不想付違約金,所以她們哪天要搬走的話,顏灩就必須把剩下的租約給頂下來。
  
  SB夫婦給出了充分的理由,她們剛買完房,窮的叮噹響,她們的婚姻,雖然得到了鮑鮑父母的默許,但是沈汐的父母卻是堅決反對的。
  
  兩人表示,她們未來堪憂,需要省吃儉用,絕對沒有辦法負擔違約金。
  
  鮑鮑的父母,這些年,早就已經接受,要把鮑鮑當成「男生」的事實,畢竟這個女兒從十四五歲就開始只穿男生的衣服了。
  
  好在姐姐鮑美娜,從來都是相當淑女的,鮑鮑的父母多數時候都會和人說自己生了個龍鳳胎。
  
  但顏灩心裡很清楚,SB夫婦給出的理由並不是真實的。
  
  鮑鮑家雖然不能說是富甲一方,但絕對是在廈門能排進前十的。
  
  鮑鮑家裡又只有美娜和美寶這麼一對「姐妹」花,鮑鮑想要窮的叮噹響,其實難度還是蠻大的。
  
  真實的原因是,顏灩之前在墨爾本住的房子,因為房東忽然要賣房子,還沒有到期就把房子收回去了,臨時去找房子的話,一時半會兒也很難找到滿意的。
  
  鮑鮑在Eureka的這套房子是三房的,一開始她和沈汐是一人一間,剩下的一間做書房。
  
  兩人現在都要結婚了,至少還是可以空出一間房給顏灩住。
  
  況且鮑鮑買的是Docklands的Penthouse豪宅,沒個一年半載,是裝修佈置不完的。(注1)
  
  所以,她們兩個人,真的違約的可能性很小,搞不好等到合約到期了,新房都還沒有收拾出來。
  
  齊亦上來之前,本來是想著,樓上還有個要和他一決高下的男生,上來之後,才發現自己需要面對的是吵吵鬧鬧的三個女生。
  
  齊亦要是沒有去斯坦福交換過,估計這會兒多少也還是會有點不太容易接受的。
  
  好在他也是「見過世面的」。
  
  儘管齊亦有點被SB馬上就將是「夫婦」的事實驚到,但他的心情卻忽然豁然開朗了。
  
  顏灩只是和「SB夫婦」同住,他剛剛看到的「帥哥」和顏灩並沒有什麼超乎友誼之外的關係。
  
  煙消雲散,雨過天晴。
  
  「不聽你說話的話,我確實完全沒有看出來。」迅速調整好心情的齊亦,很自然地就加入了談話。
  
  「顏灩,你拐帶回來的校草不錯,歡迎以後常來啊。」鮑鮑對齊亦的「誤解」感到滿意。
  
  「以後常來啊~對了,齊亦,剛還沒來得及問,你這次來,是準備要在墨爾本待多久啊?」顏灩忽然想起來這個特別重要的問題。
  
  「大概兩三天吧。」齊亦不打算說出自己剛剛把機票改簽到明天的事實。
  
  「到底是兩天還是三天,哪有你這麼不嚴謹的數學家。」顏灩對這個大概有點不滿。
  
  「什麼?數學家?那是什麼物種?是人類嗎?」沈汐一臉驚恐。
  
  「誰告訴你念數學系的就是數學家?」齊亦問顏灩。
  
  「張三叔,李四伯?誰知道呢。到底幾天?」顏灩俏皮地繼續發問。
  
  「三天。」齊亦沒怎麼思考就說出口了,他甚至有點後悔自己剛剛沒有再多說幾天。
  
  但事實上,齊亦自己也不清楚,他可以待幾天。
  
  「今天算嗎?」顏灩覺得齊亦的回答還是不夠嚴謹。
  
  「不算。」齊亦繼續認真作答。
  
  「哎,爺爺什麼時候說話變的這麼不嚴謹了。」顏灩滿臉無奈。
  
  「猴年時?馬月刻?誰知道呢。」齊亦很快學起了顏灩說話的新調調。
  
  「你剛叫他什麼?爺爺?」沈汐和鮑鮑異口同聲地問。
  
  「誰說不是呢?是不是年輕到讓人難以置信?」顏灩給了沈汐和鮑鮑一個信不信由你的表情。
  
  「確實難以置信。你倆聊著,我去看看沈汐的報告寫得怎麼樣了。」鮑鮑拉著沈汐就準備到房間裡面去了。
  
  「我還要看帥哥呢。」沈汐不樂意。
  
  「等會再看。」鮑鮑拉著沈汐回房。
  
  「那飯呢,不做啦?」沈汐一步三回頭地被鮑鮑往房間拉。
  
  「沈汐的報告不是寫完了嗎?這個時間還回房間幹嘛。不是要做飯嗎?要不,今晚就一人一道拿手菜,你們先開始,我隨後就來。」顏灩把鮑鮑和沈汐留在了客廳。
  
  「那你爺~爺~呢,也要參與嗎?今天是三個菜還是四個菜啊。」鮑鮑停下準備回房間的腳步。
  
  「齊亦,你會做飯嗎?」這個問題,顏灩確實是不知道答案。
  
  「在不需要保證質量的前提下,在原材料足夠簡單的條件下,我做飯能吃的幾率應該還是大於50%的。」齊亦嘗試比較嚴謹地回答顏灩提出的問題。
  
  「你就直說吧,西紅柿炒蛋還是蛋炒西紅柿?」真的嚴謹起來的時候,顏灩反而有點不太習慣了。
  
  「你們有豆腐乳嗎?」齊亦問。
  
  「你負責裝盤是嗎?」沈汐半驚訝半調侃地問。
  
  「我看你們剛剛買了空心菜,我可以試試腐乳通心菜。」齊亦給出了自己的拿手菜選項。
  
  …………………………
  
  注1,
  
  Docklands——道克蘭、碼頭地(舊碼頭區),是墨爾本中心城區新的CBD、遊艇港、高端住宅區。
  
  Docklands是墨爾本最時尚的富人區。
  
  Docklands一套兩房的公寓,售價一點都不會比郊區的一整棟別墅便宜。
  
  Penthouse這個單詞是樓中樓的意思。
  
  大多樓中樓都是Docklands那些豪華公寓的頂層才有的配置。
  
  Docklands的一套頂層的Penthouse,可以在郊區買上一整排大別墅。
  
  澳洲的別墅是永久產權的,公寓卻不是。
  
  所以,住在Docklands的人,不僅得是有錢的,還得是追求時尚的生活方式的。
  
  從純房產投資的角度來說,Docklands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2:34 PM

第十五章 飯前先吃P

  齊亦其實完全都還沒有做好今天就能見顏灩的準備。
  
  離別這麼久,從十八到二十二歲,他們兩個連最熟悉的陌生人都算不上。
  
  高中畢業之後的四年,音訊全無,誰也沒有給對方的生活裡面留下過隻言片語。
  
  齊亦表面隨和,但內心孤傲。
  
  越是優秀的人,越會患得患失。
  
  如果不是看到了顏灩寫的《墓誌銘》,齊亦很難想像自己還要在最初的情感創傷裡面迷失多久。
  
  但不管這個過程需要多久,齊亦都不可能會來找顏灩。
  
  他的孤傲不允許他這麼做。
  
  齊亦從來不做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這也是他為什麼原本已經打算明天就離開墨爾本最重要的原因。
  
  齊亦特別不喜歡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境地,高中的時候,向顏灩表白的那一次,是齊亦第一次把自己放在被動的位置。
  
  來墨爾本找顏灩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做讓自己被動的事情。
  
  高中表白的那一次,齊亦是在自己的心裡推算過的,情竇初開的年紀、嚮往愛情的時節,再加上顏灩看他的樣子,齊亦覺得自己成功的幾率至少也是在90%以上的。
  
  可是,這一次來墨爾本,除了想過,找人的方程式不一定會有解的可能,齊亦連自己想要幹什麼都還沒有想好。
  
  齊亦有點出神地看著眼前的三個女人,嘰嘰喳喳而又忙忙碌碌地做著飯,還要時不時地捉弄對方一下。
  
  高中的時候,有好多女生喜歡齊亦,但大多數都不敢直接盯著他看,就算有偷偷盯著看的,也都是在他抬頭的時候趕緊顧左右而言他的。
  
  只有顏灩與眾不同。
  
  顏灩從不偷偷看齊亦,她總是心無旁騖地看著他,彷彿是在探尋一些什麼。
  
  偶爾四目相對的時候,顏灩也從不躲閃。
  
  相反的,顏灩發現自己盯著人看的行為被「抓個現行」的時候,還會眨著眼睛,投給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盯著人「觀摩」久了,眨眼睛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顏灩並非有意為之。
  
  但齊亦卻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顏灩那雙神采飛揚的眼睛,明亮、深邃,閃爍著光芒,彷彿能照亮目光所到之處的每一個角落。
  
  顏灩從高一剛開學的時候就開始盯著齊亦看,弄得齊亦越來越好奇,顏灩那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到底代表著什麼。
  
  高中時代的顏灩,只有一雙神采飛揚的眼睛,而此刻的顏灩,整個人都是神采飛揚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沒見了,齊亦覺得,現在的顏灩,彷彿帶著一道光,讓他挪不開眼睛。
  
  「齊亦,空心菜都已經幫你清理好了,現在輪到你上場了。」顏灩的話把齊亦從失神中拉了回來。
  
  「我好餓。」沈汐一臉的委屈,說得楚楚可憐的。
  
  「那我們先把做好的菜拿到桌子上去。」顏灩覺得,廚房實在是不太適合站這麼多人。
  
  「你覺得這位帥哥等下做的空心菜能吃嗎?」鮑鮑一邊端菜一邊有點擔憂地問。
  
  「我覺得應該會很好吃,我從來沒有見過爺爺有什麼不擅長的事情,他好像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人類,任何事情,只要到了他的手上,都能做到最好。」顏灩一點都不擔心,即將誕生的腐乳通心菜會是一道黑暗料理。
  
  「呀吼,你對你家爺~爺~還真不是一般的瞭解呀。」沈汐把興奮和八卦的表情同時都寫在了臉上。
  
  「多少總比你這花痴更瞭解一點吧?你花痴成這樣你家鮑鮑都不管你嗎?」顏灩略感無語。
  
  「管我幹嘛?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管她發掘美女,她也不管我沉迷帥哥,要是沒有發現美的眼睛,我們兩個又怎麼能發現彼此呢?」沈汐說這話的時候,剛剛才對齊亦犯完花痴的臉,又開始花痴她自己家的鮑鮑。
  
  「剛剛去超市,有沒有買垃圾桶?」顏灩忽然換了一個話題,有點嚴肅地問鮑鮑。
  
  「有說要買垃圾桶嗎?」鮑鮑一時沒有想起來,這是什麼時候說過的事情。
  
  「沒說,但是我現在被你們兩個膩得想吐,你們說我要往哪裡吐呢?」顏灩一臉的生無可戀。
  
  「吐你爺爺身上試試,他作為你的爺爺,應該是不會嫌棄你的。」鮑鮑只要一開口,肯定是要先幫沈汐的。
  
  「你們贏了,今天我完敗,咱們改日再戰。」顏灩決定投降。
  
  「擇日不如撞日,改日有啥好的,你這麼快認輸,也太不像你了,你往日的氣場都哪裡去了?」沈汐繼續調侃顏灩。
  
  「估計是要在她的『長輩』面前,裝出點淑女的形象。」鮑鮑幫腔。
  
  「我這麼地道的一個窈窕淑女,還需要裝嗎?」顏灩反擊。
  
  「鮑鮑,你真的沒有買垃圾桶嗎?」沈汐問。這回輪到沈汐覺得自己想吐了。
  
  「她沒買,等你懷孕了我給你買。」顏灩決定趁勝追擊。
  
  「行,你到時候別忘了。」沈汐又一次想要用眼神殺死顏灩。
  
  「說到做到,絕不反悔。」顏灩瞟了沈汐一眼,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
  
  齊亦端著自己的拿手菜過來的時候,還沒有嘗到味道的三個人就已經驚呆了。
  
  齊亦做的腐乳通心菜,方向一致,根根分明,兩邊短、中間長,儼然有序的一個排列組合。
  
  放鍋裡炒之前擺成這樣的話,倒也不算太難理解,關鍵是,炒完之後還能繼續成有序組合的狀態,看起來就有點誇張。
  
  就算是餐館,最多也就能出來個方向一致,做不到像齊亦這麼整齊劃一。
  
  「你這盤菜的造型是怎麼做到的?」第一個忍不住發問的人是沈汐。
  
  「你這是什麼?空心菜拋物線?」顏灩比較關心的問題不是菜的造型,而是這個造型的靈感來源。
  
  「嗯,只要找到對稱軸,把菜做成一元二次函數求解就行了。」齊亦很快就解釋清楚了「空心菜拋物線」的由來。
  
  「把空心菜做成這樣,不累嗎?」這是來自鮑鮑的感嘆。
  
  「還好,不然做菜挺無聊的。」齊亦笑著回答鮑鮑,自從知道了鮑鮑其實是女生之後,齊亦就喜歡對著鮑鮑笑。
  
  「那吃法有講究嗎?需要從『P』開始吃嗎?」顏灩仍然沒有結束對齊亦的空心菜的感嘆。
  
  「飯前先吃屁?!你們溫州人的口味也太重了吧!」沈汐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02:37 PM

第十六章 你不在江湖

  「顏灩說的P,是二次函數和對稱軸的交點,就是這個函數的頂點,放到這盤腐乳通心菜裡面來說的話,就是盤子裡最長的那一根空心菜。」齊亦幫顏灩解釋。
  
  「誰說的,我就是重口味,」顏灩夾起那一根「P」,在沈汐和鮑鮑面前晃了晃,才又接著問,「你們兩個吃不吃?」
  
  鮑鮑和沈汐因為自己的交友不慎,都開始覺得有點生無可戀了。
  
  齊亦卻覺得眼前的顏灩鮮活而有趣,明明就是他認識的那個顏灩,卻好像又不是。
  
  青春年少時候的四年,再怎麼大的改變,其實都很正常。
  
  高中的時候,總以為高考是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其實,回過頭來再看,也就只是一次考試而已,就算是已經成績好到考上了北大、清華,不也每年都有人會被退學被開除嗎?
  
  高考,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重要。
  
  大學四年,齊亦和顏灩,不僅不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城市,甚至都不在同一個國家。
  
  彼此錯過的四年,到底意味著什麼?齊亦還沒有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晚飯的時候,齊亦除了偶爾加入談話,更多的時間還是在想一個關於愛情的問題。
  
  如果他還愛著顏灩,那顏灩是不是也還愛著他呢?
  
  和高中時代相比,他們是不是更懂得什麼是愛了呢。
  
  現在想來,齊亦才發現,他和顏灩其實連一個正式的分手都不曾有過。
  
  顏灩那個時候,說完求齊亦放了她之後,就再也沒有和齊亦說過話。
  
  齊亦仍然想不明白,如果他還愛著顏灩,他到底是應該繼續沒有談完的戀愛呢,還是需要重新追求曾經戀愛過的人?
  
  顏灩的《墓誌銘》,解開了齊亦的心結。
  
  齊亦曾經拒絕想起的往事,如今卻像潮水般湧來。
  
  過去的這幾年,齊亦一直把自己和顏灩的感情,當成是高中時代最大的敗筆和他大學之前人生最大的失敗。
  
  這一段感情,傷得齊亦連一個高中同學都不願意再有聯繫。
  
  齊亦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誤會的解開,才會那麼迫不及待地來到墨爾本,還是因為他那壓抑已久的情感,只有見到顏灩才能得到釋放。
  
  「齊亦,你晚上住哪?」顏灩的問題,打斷了齊亦內心的糾結。
  
  「住在賭場那邊。」齊亦回答。
  
  「那很近啊,走路就能到了,難怪你會到Skydeck來觀光。現在天黑得差不多了,可以上去看看了。你們兩個要不要一起?」顏灩問鮑鮑和沈汐。
  
  「可別,每次家人還是朋友過來玩,都要陪著上去一次,我和鮑鮑兩個人,至少都已經上去十幾次了,你倆請便,多晚回來都行。」沈汐直接決絕了顏灩的提議。
  
  「對啊,而且,我們就算是要上去,也不會和你們兩個一起,最後都不知道是誰當了誰的電燈泡。」鮑鮑從來都是和沈汐一個鼻孔出氣的。
  
  「我當你們兩個的電燈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繼續這麼陰陽怪氣的,小心我把自己的瓦數永久性調亮。」顏灩的話裡話外,滿是威脅的意味。
  
  齊亦並不想承認自己早上就已經上去過Skydeck的事實。
  
  因為如果他這麼說的話,確實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解釋,他為什麼會在傍晚的時分,又出現在Eureka-Tower的門口。
  
  而且,就像顏灩說的,白天的觀景台和晚上的觀景台,風景本來就是完全不一樣的,再去一次又何妨?
  
  顏灩如果知道齊亦已經上去過的話,就肯定不會再帶他上去,因為墨爾本的觀景台並不只有Skydeck這一個,還有一個名字就叫「觀景台」(Oberzevation-Deck)的觀景台。
  
  夜晚的尤利卡大廈,八十八層的天台(Skydeck),周身都散發著浪漫的氣息,和白天的感覺截然不同。
  
  就連白天那個需要點勇氣才能嘗試的「懸崖箱」,到了夜晚都因為光線的變化,而變的沒有那麼需要勇氣。(注1)
  
  夜晚的Skydeck和白天的一樣,可以看到很多很多的建築。
  
  但因為高度太高,如果不是對墨爾本特別熟悉的話,就很難弄清楚哪個具體的大樓在哪裡。
  
  除了墨爾本皇冠賭場那個巨大的皇冠標誌霓虹燈。
  
  此刻,齊亦眼前的風景,和顏灩照片裡的風景已經融為一體了。
  
  如果沒有那盞巨大的霓虹燈,齊亦不會知道顏灩在墨爾本的大概位置。
  
  這就是會什麼,齊亦到了墨爾本之後,會選擇住在賭場的酒店。
  
  他要找的人在這裡,帶他來找人的標誌也在這裡。
  
  「你這次來墨爾本是有什麼課題要做嗎?你不是一直在斯坦福嗎?」顏灩問齊亦。
  
  「你知道我去了美國?」齊亦覺得有點奇怪,「我並沒有和我們同學說起過啊。」
  
  「你不在江湖,江湖卻總是有你的傳說。你大二就去了斯坦福,沒錯吧?」顏灩找齊亦確認。
  
  「嗯,你聽誰說的。」齊亦還是好奇。
  
  「二班的劉思言不是也在北大嗎?他在交換生的公示名單裡面看到你,然後就告訴了我同桌金今,金今又告訴了我。」顏灩簡單地歸納了一下自己得到消息的路徑。
  
  「這麼彎彎繞繞都行?」齊亦一直都覺得自己和高中同學的關係切斷的很徹底。
  
  不知道是因為溫州中學的數學傳統還是什麼,顏灩班上去清華和北大的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數學。
  
  不過,三個人裡面,有兩個去了清華,只有齊亦一個人選擇了北大。
  
  自己班級沒有北大的,不代表其他的班級也沒有。
  
  以校草齊亦在溫州中學的知名度,其他班考去北大的同學,知道齊亦在北大數學系,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
  
  注1:
  
  懸崖箱式一個在將近300米的半空中,可以慢慢被平推出大樓三米開外透明玻璃房。Eureka-Skydeck是世界上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有做「懸崖箱」的觀景台。
  
  懸崖箱需要另外購票。
  
  Skydeck有很多種套票,特別喜歡上觀景台的在墨爾本本地生活的人,可以買年票。
  
  當然,對於遊客來說,最多買個「日月星辰」套票就夠了,就是和齊亦一樣,白天上來一趟,晚上再上來一趟,這樣的套票,要比買兩張門票便宜一些。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0:30 PM

第十七章 不在乎北大 只在乎你

  「哪裡彎彎繞繞了,中間就經過兩個人,頂多也就一個三級傳播而已。」顏灩不以為然。
  
  齊亦沒再反駁,高中畢業之後,是他自己刻意切斷了和同學之間的聯繫,連班級QQ群都沒加,換做別人,知道相互之間的一點消息,絕對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金今現在怎麼樣?」齊亦順勢換了一個話題。
  
  …………………………
  
  顏灩的高中同桌金今,高考之後,去了同濟大學唸法律,金今的第一專業志願是同濟最有名的建築,第二志願才是法律。
  
  金今的思辨和語言能力都特別強,所以顏灩一直覺得法律比建築更適合金今。
  
  儘管學建築需要的繪畫基礎,也一樣是金今的強項,但高考本來就不是每個人都能被第一志願錄取的,不然幹嘛還要讓考生填幾個不同的志願呢?
  
  高一的時候,顏灩還是一個話特別少的人。
  
  到了高二,和齊亦談戀愛之後的顏灩,話就多了很多,後來還和金今一起加入了學校辯論隊。
  
  顏灩的話,是不多則已一多驚人。
  
  就算是沒在辯論場上,平時下課的時候,金今(JJ)和顏灩(YY)也還就要時不時地找話題思辨一下。
  
  這倆姑娘,自己辨就算了,還非得地拉上齊亦這個校辯論隊的四辯做評判。
  
  齊亦要是站在顏灩這一邊,就被金今數落成「色令智昏」,他如果站在金今的一邊,又會被顏灩「怒目相對」,總之就是個被迫接下的,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
  
  緊接著,由齊亦隨口起的頭,金今和顏灩「嘰嘰歪歪(JJYY)」的名號,就開始在班上無人不曉。
  
  顏灩從小被人在背地裡起過很多外號,對於這個並不好聽,但卻出於善意的外號,她雖然嘴上和齊亦說自己很不喜歡,但心裡其實完全就沒有什麼所謂。
  
  這也是顏灩的網名,「嘰嘰歪歪中的歪歪」的由來。
  
  班主任葛老師,在看出了齊亦和顏灩之間的「苗頭」之後,直接把顏灩連同她同桌金今的位置換到了齊亦和王普的前面。
  
  齊亦也逐漸接受了自己確實「色令智昏」的事實。
  
  最「昏」的一次,是直接為了顏灩「怒髮衝冠」,退出了校辯論隊。
  
  這件事情的起因小得不能再小。
  
  也是在高二的那一年,學校舉行以班級為單位的辯論比賽。
  
  作為班長的齊亦因為被班主任叫去幫忙,沒有時間去抽籤,就讓顏灩和金今幫忙去樓上找學生會主席陳堅抽籤。
  
  幾個人都是校辯論隊的,原本就認識。
  
  顏灩抽籤的順序不太好,抽到的第一個對手剛好就是陳堅所在的文科一班。
  
  陳堅和齊亦是公認的,高二年級最強的辯手,陳堅一直想要和齊亦競爭校隊四辯的位置,因為誰坐穩了這個位置,誰就會是下一任辯論隊的隊長。
  
  陳堅是那種特別喜歡「當官」的人,而且按照慣例來說,辯論隊的隊長,往年都是他們文科班的人擔任的。
  
  陳堅的口才很好,邏輯性一般,可是,辯論說到底,並不是一個光靠口才就能贏的比賽。
  
  雖然一開始就遇到最強勁的對手是顏灩之前並不太想要的結果,但既然籤是她自己抽的,顏灩對順序也沒有什麼意見。
  
  只不過,顏灩對自己抽到的題目,比較有意見。
  
  「陳主席,我覺得我抽到的這個題目有問題,你們正方的題目是『人言可畏』,我們反方的題目是『人言未必可畏』,這兩個題目不是正和反的關係,而是包含的關係,『未必可畏』包含了可畏或者不可畏。這樣的辯題在邏輯上有問題,很難辯得下去。」顏灩表達了自己對辯題的看法。
  
  「你又不是你們班的班長,辯題都是早就已經定好的,抽到哪個就是哪個,你們回去之後好好準備就是了,辯論的邏輯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陳堅直接駁回了顏灩的看法。
  
  陳堅覺得,顏灩之所以會說辯題的邏輯又問題,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抽到的籤比較不佔優勢。
  
  從小被針對到大的顏灩,不知道是因為到了高中,太久沒有人針對,開始有點不太習慣,還是因為談了戀愛之後,對齊亦的依賴,回到班級之後,就有點情緒低落。
  
  顏灩大概是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一直被針對的感覺。
  
  齊亦從班主任那裡回來,聽說顏灩抽籤的事情之後,就非常生氣。
  
  他首先是氣他自己,因為是他讓顏灩去幫忙抽籤才會有這樣的事情。
  
  「你別難過了,回頭讓齊大班長帶領我們嘰嘰歪歪組合,辯得他們目瞪口呆,啞口無言,呆若木雞,落荒而逃就好了。」金今安慰顏灩。
  
  顏灩見齊亦比自己還生氣,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本來呢,事情到這裡也就結束了。大家都好好準備辯論材料就是了。
  
  可是,抽籤結束之後的第三天,陳堅班的班長來找齊亦,商量能不能換辯題,或者把反方的題目換成是「人言不可畏」。
  
  事到如今,學生會主席陳堅,自己根本就不好意思過來。
  
  文科一班在準備了兩天之後,陳堅才意識到,顏灩當初反對這個辯題的理由,和他的想法,完全是大相逕庭的。
  
  從正確的邏輯上來說,不可辯的一方反而是人們耳熟能詳的「人言可畏」。
  
  因為這個辯題被包含在了顏灩抽到的辯題裡面,只要顏灩一方能舉出一個反面的例子,正方再怎麼辯,都是在為反方做嫁衣。
  
  反方完全可以承認正方提出的每一個觀點,每一個例證,只要在這個基礎上,再提出一個反面的例子,就能得出「未必」的結論。
  
  如果沒有之前顏灩抽籤的那一齣,齊亦很可能會同意文科一班班長的提議,齊亦的好人緣,齊亦好好說話,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但有了顏灩「被欺負」的事實在前,齊亦一反平時很好說話的常態,毫不退讓。
  
  明顯處在劣勢的文科一班,也不可能接受這個辯題,最後,陳堅作為學生會主席,多少帶點強迫地讓顏灩他們班接受換辯題的事實。
  
  陳堅的做法,倒也不難理解。
  
  畢竟,辯論賽對於理科班來說,也就是一個學生活動,但對於文科班來說,意義卻完全不一樣。
  
  溫州中學每年都有保送清華和北大的名額,雖然並不會是最熱門的專業,但對於成績本身沒有特別出類拔萃的人來說,這個機會絕對是他們心生嚮往的。
  
  而能被保送北大的,大多都是高二的時候,拿下辯論賽的最佳辯手並當選為辯論隊隊長的人。
  
  雙方都寸步不讓,這件事情發展到最後,以齊亦宣佈班級退賽,個人退出校辯論隊收尾。
  
  那個時候的齊亦,「衝冠一怒為紅顏」,並不在乎什麼最佳辯手的獎狀。
  
  用齊亦自己的話來說則是:「我不在乎北大,我只在乎你。」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0:33 PM

第十八章 專程來找你

  這是齊亦「錯過」的第一個進北大的機會,而且是不用高考直接保送的機會。
  
  這也是顏灩後來答應齊亦媽媽勸齊亦考北大,為此無比決絕地選擇和齊亦分手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雖然齊亦的媽媽當時措辭有點激烈,但顏灩自己心裡,確實也是覺得自己已經耽誤過齊亦一次上北大的機會。
  
  齊亦的退賽,無意間坐實了陳堅作為學生會主席,「仗勢欺人」的事實,在講究「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高中時代,陳堅首先在「德」字上就有了些許欠缺。
  
  儘管,由於齊亦的退賽,陳堅最後毫無懸念地在辯論比賽中拿到了最佳辯手,但卻在辯論隊隊長的選舉中落敗。
  
  辯論隊裡面,沒有一個女生選陳堅這個把校草擠走的人當隊長。
  
  即便是男生,因為多數人都覺得陳堅勝之不武,選他的也寥寥無幾。
  
  保送北大的名額,自然也沒有落到陳堅的手裡,而是由文科二班的班長焦知非的獲得,最後又被他放棄。
  
  不過顏灩的嘰嘰歪歪只持續了一年,就因為和齊亦分手又變了回去。
  
  高三時期的顏灩,重新變得話少了起來。
  
  …………………………
  
  「金今剛剛過了司法考試,聽說這個考試的通過率最多就只有10%,和司法考試比起來,高考實在是小兒科了,不過呢,我們嘰嘰歪歪組合成員,自然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顏灩用頗為驕傲的語氣回答齊亦的問題。
  
  顏灩覺得,「她們家」金今,以後一定會做大律師的。
  
  顏灩的回答也讓齊亦從對自己「色令智昏」的往事的追憶中回過神來。
  
  色令智昏?又有何不可?
  
  齊亦忽然明白自己這麼風風火火地來墨爾本,到底是想要來幹嘛的了,可不就是「色令智昏」這簡單的四個字嗎?
  
  「暫時不聊你同桌了,和你說說我為什麼來墨爾本吧。」齊亦在Skydeck裡面的咖啡廳點了兩杯拿鐵,然後就開始轉換話題,直奔主題。
  
  「你是來旅遊的,還是來做課題的?」顏灩傍晚剛碰到齊亦的時候,就已經自己給自己找好了答案。
  
  「我在斯坦福的時候,學院確實有一個,由墨爾本皇冠賭場資助的概率精算和數據建模的課題,但我沒有加入那個課題。
  
  如果我早一點知道你在墨爾本的話,說不定那個時候,我就會加入那個課題組了。」齊亦開始組織自己的語言。
  
  「不是課題啊?那你這次來是單純來旅遊的?」顏灩問齊亦。
  
  「也不是,我是專程來墨爾本找你的。」齊亦說的認真。
  
  顏灩遲疑了一下。
  
  「幾年沒見,你現在開玩笑的功力漸長啊,玩笑都開得這麼認真,弄得我都快要相信了。」顏灩笑著回覆。
  
  「我本來就是在闡述事實。」齊亦即然開口了,就沒有不把事情說清楚的道理。
  
  「哈哈,怎麼可能?你別跟我開玩笑了。」顏灩有點不太明白齊亦這麼說的用意。
  
  「為什麼不可能?」齊亦反問顏灩,目光灼灼。
  
  「你如果要找我的話,哪裡會等到現在?你早幾年幹嘛去了?」顏灩還是不太敢把齊亦的話當成是認真的。
  
  「我都不知道你來墨爾本了,再說了,誰會想到你都出國了,還保留國內的號碼?」齊亦問顏灩。
  
  「誰說沒人想得到?你的同桌王普就時不時地會想起來啊。上大學的時候,你如果和王普一樣,還能想起來給我國內的號碼打電話,我肯定隨叫隨到啊。」顏灩用手指做了一個飛機起飛的動作。
  
  「我覺得開玩笑的功力漸長的人,應該是你自己吧,以前很少聽到你開玩笑。」齊亦其實有點懊惱,為什麼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給顏灩高中時代的號碼打電話?
  
  「是嗎?你覺得我的哪一句話是在開玩笑?」顏灩不明所以。
  
  「隨叫隨到。」齊亦截取了顏灩剛剛話裡的重點。
  
  「這個啊,從南半球到北半球,八千公里的距離確實是有一點遠,但我剛來墨爾本的時候,你如果找我的話,我一定二話不說就回北半球去了。
  
  更何況,你如果大一打我電話,我人都還在廈門,我去了廈門大學這件事情,你總歸是知道的吧?」顏灩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話裡面有特別多的玩笑的成分。
  
  「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會隨叫隨到嗎?」齊亦聽到顏灩的回答之後,既有點驚喜,又很是懊悔。
  
  「珍珠都沒有這麼真。」顏灩笑著回答。
  
  早年來墨爾本的大部分華人都講廣東話,所以這句廣東話諺語,顏灩用起來也特別地溜。
  
  「我說我專程來找你也是真的」,齊亦停頓了一下,「我兩個禮拜之前才看到你寫的《墓誌銘》,看完之後,一時『色令智昏』就這麼來了。」齊亦也直接實話實說。
  
  「《墓誌銘》啊~」顏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很久之前寫下的日記,忽然被日記裡面的人看見了。
  
  「如果你是為了讓我上北大才放棄了我,那你在做決定之前有問過我的意見嗎?」這個問題是齊亦這兩個禮拜心裡最大的疑問。
  
  顏灩想說些什麼,又不好意思說。
  
  顏灩當時那麼決絕的決定,成就了她自己心目中「完美的愛情」,但連分手都沒有好好說過,處理方式確實有點過激。
  
  在不懂愛的年紀,誰還沒有幹過一點,出發點完全是為了對方好,結果卻只是傷人傷己的事情。
  
  那時候擁有的,最多也就是自己擁有想像中的、更加完美的愛情。
  
  高中時期,懂愛之前的戀情,誰還沒點自以為是的偉大,自以為是的成全?
  
  有話不說,有誤會不解釋。
  
  時過境遷,才明白「以為對方會懂」,是多麼幼稚的六個字。
  
  顏灩不知道怎麼回答齊亦剛剛問的問題。
  
  「而且,我什麼時候和你說過,我想考北大?」齊亦繼續發問。
  
  「你不是一直想考北大嗎?」顏灩覺得老是迴避問題不說話也不是她的風格。
  
  「誰和你說的?」齊亦問。
  
  「你媽那個時候特地找我和我說的,而且我好像當天就找你確認過。」顏灩回憶。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0:38 PM

第十九章 控制成績

  「我之前都不知道我媽找過你,你是怎麼和我確認的?」齊亦知道自己的記憶不可能會在這樣的事情上出錯。
  
  「反正你很早之前就說過,你大學要考數學系。
  
  我記得我那時候就問你,是不是要考清華。
  
  然後,你說北大和清華,如果要選一個的話,你選北大。
  
  我一直都覺得清華的理工科比北大的強,像你這樣的學神,肯定選擇清華。
  
  所以你媽媽和我說你原本一心就只想要考北大的時候,我覺得那肯定不是你的本意。
  
  我應該去問一問你。
  
  但你那天給我的回答是,你說清華的傳統強項是工科,純文和純理,還是北大的底蘊比較深厚。
  
  你還說,數學是純理,北大和清華比,只強不弱。
  
  你看,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顏灩一直覺得自己是問過齊亦的。
  
  「我那些話,只是單純地對比兩個學校的數學學院而已,哪一句和你說我想去北大了?」齊亦完全搞不明白顏灩的邏輯。
  
  「每一句啊,你如果不想去,你怎麼可能對兩個數學學院的背景都已經瞭解得那麼清楚了?」顏灩不解地問。
  
  「那你難道不知道,我最認真瞭解的是浙大的竺可楨學院嗎?」齊亦問顏灩。
  
  「你那不是為了要遷就我這個『後進分子』嗎,我沒有你那麼好的成績,北大也好,清華也好,我一個都考不上?」顏灩又想起分手之前,齊亦說他準備和顏灩考同一所大學的事情。
  
  「我當然是希望能和你上同一個大學。
  
  但是浙大的竺可楨學院,可以像數學系那麼學數學,像物理系那麼學物理。
  
  如果找到自己喜歡的,或者覺得自己不適合竺可楨學院,還可以在全校範圍內,隨便挑一次自己喜歡的專業。
  
  瞭解再多,沒有進去之前,誰也不知道大學的生活是什麼樣的,自己感興趣的到底是什麼。
  
  我當時真的是覺得浙大的竺可楨學院是更適合我的學院。
  
  而且,如果我的每一句話你都記得很清楚,你難道不記得我還說過『我不在乎北大,我只在乎你』嗎?」齊亦最後問出的問題,已經帶了一點點質問的語氣了,他是真的有點生氣顏灩當初的自以為是。
  
  「說到這個,我就更自責了,你當年還因為我的事情,放棄了辯論隊,放棄了保送北大的機會。」顏灩這會兒,和齊亦還是有點不在一個頻道上。
  
  「你的自責是豆腐做的嗎?
  
  我們學校有哪些接近700分的人是願意被保送的?
  
  可以保送的,都是北大和清華相對比較冷門專業,哪裡會有自己考上的專業學的自在?
  
  就算是拿到保送資格,也多得是最後放棄的。
  
  文科班的保送名額,陳堅想拿沒拿到,最後拿到手的,你認的「弟弟」焦知非,還不是一樣放棄了?」
  
  齊亦有點氣結地問。
  
  顏灩不知道齊亦為什麼要用豆腐來類比她的自責,是太便宜,還是太氾濫?
  
  「可你最終還是去了北大啊。」現在輪到顏灩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
  
  「那是因為你和我分手了啊。」齊亦沒好氣地回答。
  
  「你這又是什麼邏輯?」顏灩越聽越不明白。
  
  「你記得劉思言和盧穎嗎?」齊亦問顏灩。
  
  「當然記得啦,除了我們兩個,他倆是我們班第二對早戀的。」顏灩說起早戀這兩個字的時候,還頗有點自豪的意味。
  
  自豪完了,顏灩又想起一件事情:「哦,對了,我和你說,他們兩個下半年一畢業就要結婚了。」
  
  「要結婚了嗎?」這個訊息齊亦倒是沒有收到過,他真的是「失聯」得太久了。
  
  「對啊,你不在班級群裡,所以不知道,他們兩個還說要把所有同學都請回去,準備把婚禮上開成同學會呢。大家都在問你的聯繫方式。」顏灩說的大家都在問是真的,但大家問的對象,就只有顏灩一個人。
  
  可顏灩確實也不知道,已經人間蒸發很久的齊亦的聯繫方式。
  
  只是,不管顏灩怎麼解釋,還是沒什麼人相信,高中同學多半都覺得顏灩想要私藏齊亦。
  
  顏灩也很無奈,分手那麼久,她哪裡還有私藏的理由,而且高中同學會,顏灩最喜歡的一幫同學的聚會,如果她知道,怎麼可能會攔著齊亦不讓他去呢?
  
  「這就是他們商量的結果。」齊亦冒出來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商量什麼?」顏灩不明所以。
  
  「高二的時候劉思言有兩次模擬考試,考得比我還好,對不對?」齊亦問顏灩。
  
  「嗯。」顏灩知道,那都是齊亦為了自己「不思進取」的結果。
  
  「其實,他的高考成績,本來很有可能會是我們班第四個上清華北大的。
  
  劉思言為了和盧穎一起上浙大,放棄了高考數學的最後一道大題的第三個小題,然後他考了682分,盧穎考了651分,都是適合報浙大的成績。」齊亦和顏灩說起了班上另外一對「早戀」一起上大學的故事。
  
  「哇塞,這麼私人的八卦你居然會知道!」顏灩有點跌破眼鏡。
  
  「當然了,我和劉思言還商量過,把成績控制在多少分,能進浙大的竺可楨學院,我們商量的結果是,六百八十到六百八十五分之間。」齊亦不以為意地回答。
  
  控制高考的成績,這麼反人類的事情,也就只有齊亦和劉思言能夠商量。
  
  作為人類的顏灩,始終還是想不明白,如果齊亦真的如他所說,最想去的是浙大竺可楨學院,那他完全可以在考了700分之後,仍然報考浙大竺可楨學院啊?
  
  顏灩這麼想,也這麼問了:「那你最後怎麼沒有去竺可楨呢?如果你真的最想去浙大,那就算分手了,也不會影響你繼續報竺可楨啊,你心裡真正想去的,肯定還是北大。」
  
  「就是因為分手了,我就沒有心思,在高考的時候想著要怎麼嚴格控制成績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地考試,不在考試的時候想你。」齊亦說話的語氣都開始有點受傷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0:42 PM

第二十章 誰告訴你我好的?

  顏灩和齊亦讀高中的時候,溫州中學並沒有什麼尖子班之類的說話。
  
  每個班的成績都差不多,只有齊亦和顏灩所在的班級一點特別——特別差。
  
  他們兩個人所在的四班,一直到高三模擬測試的時候,平均分都還是全年級墊底的,從來沒有上升到倒數第二的位置過。
  
  班主任葛老師從來不為這件事情著急,高考之前的一個禮拜,還組織大家出去玩了一趟,說是畢業以後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齊聚在一起。
  
  葛老師是特級教師,優秀班主任,吃瓜群眾們都覺得,葛老師的一世英名會栽在顏灩他們這個班上。
  
  但高考的結果,卻讓所有人都跌破眼鏡。
  
  顏灩和齊亦那一屆,溫州中學有八個理科班,兩個文科班。
  
  理科排名永遠墊底的高三四班,高考一戰成名。
  
  三人去了清華北大,十六人去了浙大,五人去了復旦、同濟。
  
  剩下的同學多半也分佈在中國科技大學,南京大學,大連理工、哈工大這樣的名校。
  
  一躍成為年級第一,沒有一個人沒有考上重點大學。
  
  所以說,顏灩是真心覺得說自己成績很一般才上的廈大,從顏灩的角度來說,是很難想像這樣的一句大實話,會讓她在大一成為眾矢之的。
  
  外人雖然都跌破了眼睛,但是四班的同學自己心裡很清楚,這結果是必然的。
  
  四班能取得這樣的成績,並不是因為每個人都發揮超常,而是因為四班原本是個「籃子班」。
  
  葛老師名聲在外,大部分「非正常途徑」進來的同學,都在家長的要求下分配到了「葛老師班」。
  
  所謂的非正常途徑,並不是花錢買進來,而是溫州中學的特招生。
  
  四班除了高考600分以上的大部隊,還有十來個成績不到大部隊一半的特招生,常年拉低四班的平均分。
  
  但四班的特招生,全都是「貨真價實,不含一點水分」的,這些平時拉低大家平均分的特招生們,不僅讓四班在學校的各項文體比賽中大放異彩。
  
  在大部隊還在為高考積極奮戰的時候,特招生們全都已經完成保送審核了。
  
  而且去的都是名校,中央音樂學院,中央舞蹈學院,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美術學院,「中央體育學院」。(注1)
  
  好像保送的學校裡面不帶個「國字頭」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似的。
  
  也只有在四班這樣的班級,才能在如此嚴重的兩極分化的前提之下,學習好的不會鄙視學習差的,學習差的不會羨慕學習好的。
  
  班級氛圍好到連顏灩都沒有人針對了。
  
  …………………………
  
  往事歷歷在目,但是顏灩還是搞不明白,她覺得齊亦的邏輯有問題:
  
  「我大概是太久沒有和你們這種智商超群的非人類待在一起了,我還是沒有辦法理解,為什麼要控制考試成績,又不是怕成績不夠,你們吃飽了撐著?哪個學校會因為你們成績太好而拒絕你們?」
  
  「學校是不會拒絕啊,但是考到快700分的話,北大和清華招生辦的人就會輪流找上門爭奪生源,還會保證填報的專業一定會錄取什麼的。這讓家長知道了,就很難過關啊。我最後是被迫選了北大。」齊亦解釋顏灩的疑惑。
  
  北大和清華找上門來搶!好吧,這也不是正常的人類可以理解的事情。
  
  齊亦的高考成績,是696分。
  
  顏灩和齊亦參加高考的2007年,浙江省理科狀元的成績是699分,和700差了一分,比並沒有特別積極努力的齊亦,高了三分。
  
  「不管怎麼說,你先到了北大,然後又去了斯坦福,這總歸是最好的安排。」顏灩勉強笑了笑。
  
  顏灩心裡清楚,即便知道齊亦自己想要去浙大,她那個時候,可能還是一樣會選擇分手,畢竟齊亦的媽媽說的也沒有錯,像齊亦這樣的人,就應該是要去北大清華的。
  
  「誰告訴你我好的?」齊亦鄭重其事地問。
  
  誰?還能有誰?齊亦到了大學之後就不和小夥伴們聯繫了,除了斯坦福公示之類的江湖傳言,自然是不可能有誰會知道齊亦的在北大好與不好。
  
  但關於齊亦的傳言總歸都是好的。
  
  齊亦現在這麼問,顏灩就心生疑惑,難道齊亦在北大過得不好嗎?
  
  怎麼可能呢?
  
  「這還用別人和我說嗎?我們溫州中學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校草齊亦,不說別的,光憑一張臉,不管到了哪裡都會是學校的風雲人物,迷暈女生一片一片又一片。再加上爺爺你超好的人緣,你不好誰好?」顏灩覺得剛剛的談話太過壓抑,她需要調節一下氣氛。
  
  「我連你這一個都沒有迷暈,要去哪裡找那一片一片又一片?」齊亦沒好氣地問。
  
  齊亦不接招,顏灩的氣氛調節,宣告失敗。
  
  Eureka88層觀景台的懸崖箱,是很多人選擇的求婚地,剛剛齊亦和顏灩上來的時候就遇到了一對。
  
  齊亦和顏灩高高興興地進去Skydeck,出來的時候,氣氛卻是有點尷尬。
  
  「你明天有什麼安排嗎?」進電梯的時候,顏灩問齊亦。
  
  「我聽你安排。」齊亦回答地簡潔。
  
  簡潔到顏灩直到從電梯裡出來,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和齊亦明明就是偶遇,怎麼就變成專門來找她的了?
  
  齊亦剛剛的回答,又再次表明,齊亦之前說的,特地來墨爾本找她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也是這個可能的真相,讓顏灩有點反應不過來。
  
  如果說,今天相遇的時候,齊亦根本就沒有做好見到顏灩要說一些什麼的準備。
  
  但他好歹也知道自己是來找顏灩的,更加知道顏灩就住在Eureka。
  
  對兩人的相遇,完全、徹底,毫無準備的人反而是顏灩。
  
  直到齊亦把顏灩送到Eureka住戶用的電梯門口,顏灩才回過神來,說了一句:「那我明天早上找你。」
  
  說完顏灩有點恍惚地進了電梯。
  
  齊亦卻伸手擋住了即將要關上的電梯門。
  
  …………………………
  
  注1:中央體育學院早就改名為北京體育大學了,只是還是有一些人會叫中央體育學院,以示這個學校在體育生教育方面的地位。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0:45 PM

第二十一章 你說的有道理

  「你確定你明天早上會找我是嗎?」齊亦頗為疑惑得看著顏灩。
  
  「確定啊。」顏灩回答地特別義正辭嚴。
  
  顏灩回答完之後,又被齊亦這會兒的眼神看得有點心虛。
  
  「你確定?」齊亦又問了一次。
  
  「什麼嘛~我自己還能不確定我自己明天早上會幹嘛嗎?」儘管心虛,但顏灩向來都是覺得就算輸人也不能輸陣的。
  
  「所以,你有我的聯繫方式,對嗎?」齊亦饒有意味地問顏灩。
  
  「我……」顏灩一時語塞,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我可以去酒店找你啊。」
  
  「你知道我住哪個酒店嗎?」齊亦接著問。
  
  「知道啊,你不是說你住賭場的酒店嗎?」顏灩毫不示弱。
  
  「你們墨爾本皇冠賭場有三個酒店,請問我住的是哪一個呢?」齊亦問這句話時的神態,就和小學生期待老師給出自己問的問題的答案似的。
  
  顏灩雖然在墨爾本學習和生活了三年,但要說墨爾本的酒店,她還真的是沒有怎麼瞭解過,更別提住了。
  
  酒店,通常都是給旅遊和出差的人準備的,在自己長期生活的城市住酒店的人。就算不是異類,也絕對是少數。
  
  齊亦要是不說,顏灩還真不知道賭場有三個酒店,她一直以為賭場上面就是一個大酒店。
  
  「我……,我知道你名字不就行了,可以一個一個去找啊。」顏灩毫不示弱地回答。
  
  她不想承認自己是被齊亦剛剛說的,特意來墨爾本找她的話給震驚了。
  
  「原來是這樣啊。你說的有道理,那就聽你的吧。」齊亦放開了擋著電梯門的手。
  
  電梯門很快就關上了。
  
  顏灩又被震驚了。
  
  在門關上的那一刻,顏灩正在想藉口,問齊亦要個手機號碼什麼的,或者至少也要搞清楚酒店的房號和電話號碼。
  
  可是,電梯門還剩下一條縫的時候,顏灩就已經看到齊亦轉身離開了。
  
  齊亦絕對是故意的。
  
  轉身之後,齊亦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齊亦的心情,忽然就格外地爽朗起來,他來墨爾本找顏灩,他找到了。
  
  明天早上,顏灩要在墨爾本找他。
  
  齊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高興,他甚至都覺得自己從來就沒有過,像現在這麼高興的時候。
  
  …………………………
  
  顏灩剛進家門,原本坐在沙發上吃水果的沈汐就把沙拉碗放下,一邊喊鮑鮑,一邊示意顏灩也坐到沙發上來。
  
  「這麼快就回來啦?」沈汐的臉上,寫滿了八卦兩個字。
  
  「去個Skydeck要多久啊?還想在懸崖箱過夜不成?」顏灩沒好氣地回答。
  
  「這人的語氣有問題吧?」沈汐見鮑鮑從房間出來,就找她確認。
  
  「是有問題,不應該啊~」鮑鮑帶著一臉疑惑,坐到了沈汐身邊。
  
  「你倆有完沒完?能不能有那麼個一時半刻,收起你們那顆八卦爆棚的心?」顏灩這會兒心裡正亂,她本來是想回來好好把思緒理理清楚的。
  
  可看看沈汐和鮑鮑此時的架勢,是不可能就這麼放過她,讓她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想事情的。
  
  「這是你高中的校草男朋友吧?」鮑鮑問顏灩。
  
  「啊?你怎麼會知道?!」顏灩頓時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你剛到廈大的時候,我們國新班的『班草』追你,你和人說什麼,大一不談戀愛,還說什麼沒聽說過班草,只聽說過校草,而且你高中的男朋友就是校草,你最後還和人家說,讓人哪天也當上了校草的話,再回去找你。」鮑鮑說話的時候,一副忍不住想笑的表情。
  
  「鮑美寶,你有必要把一個小小的八卦,從廈門帶到八千公里之外的墨爾本來嗎?」顏灩自己都沒有鮑鮑記得這麼清楚。
  
  大一的時候,拒絕的人太多,顏灩自己都快想不起來那個「班草」姓甚名誰,長得什麼樣子了。
  
  沒錯,鮑鮑原來也是廈門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的,就是顏灩大學室友寧萱嘴裡的,那個比顏灩早一個學期到墨爾本的同學美寶。
  
  說來也奇怪,鮑美娜和鮑美寶原本應該是廈門大學的兩朵漂亮的姐妹花。
  
  不知道為什麼,出生時間只差五分鐘的兩個同卵雙胞胎,長大之後,不僅風格迥異,甚至連取向都完全不同。
  
  聽到「鮑美寶」這三個字,鮑鮑和沈汐二話不說,就把顏灩摁倒在沙發上撓癢癢。
  
  鮑鮑說過好幾次,誰叫她美寶,她和誰急。
  
  顏灩怕癢,很快就在三人的對戰中敗下陣來。
  
  「說,是你自己老實交代,還是讓我們兩個對你進行一番刑訊逼供?」沈汐一遍撓一邊問。
  
  「我……我,自己交代,兩位女俠行行好,饒了小的我吧。」顏灩直接繳械投降。
  
  「這還差不多。」沈汐停手,準備開始聽八卦。
  
  但是鮑鮑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自己說,你以後還敢不敢叫美寶?」鮑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手還是舉著的狀態,一副隨時都準備繼續撓的樣子。
  
  「不叫了,」顏灩停了一下,緩過來一口氣才說「我要叫也叫鮑美寶。」
  
  鮑鮑本來準備繼續發動攻勢,卻被沈汐給攔了下來。
  
  天大地大,大不過八卦。這是沈汐的至理名言。
  
  事實上,沈汐的至理名言還有後半句,「千好萬好,好不過美寶」。
  
  鮑鮑為人極不「地道」,說什麼誰喊她美寶就和誰急,她怎麼不和沈汐急一個試試?
  
  顏灩今天完全是因為狀態失常,才會在和鮑美寶同學的「鬥爭」中敗下陣來。
  
  「千好萬好」這四個字,對於沈汐來說,完全就是條件反射,不論何時何地,只要沈汐聽到這四個字,就會立刻接上一句「好不過美寶」。
  
  所以,正常情況下,顏灩想叫鮑鮑本名刺激她的時候,從來就不會自己親自上陣,只要大聲喊一個「千好萬好」,沈汐不管是在家裡的哪一個角落,都會立馬大讚一句「好不過美寶」。
  
  鮑鮑很生氣,可是她氣誰也不能氣沈汐。
  
  所以說一物降一物,顏灩現在有沈汐護著,鮑鮑正準備繼續撓人癢癢的魔爪,頓時偃旗息鼓。
  
  「快點,說正事兒,好久沒有聽到有意思的八卦了。」對於沈汐來說,天底下就沒有比八卦更正經的事情了,更何況還是顏灩的。
  
  顏灩在墨爾本這幾年,從來都沒有什麼可供沈汐消遣的八卦出現,搞得沈汐還頗有點鬱悶。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0:49 PM

第二十二章 寬容從來都不是天生的

  顏灩對男生從來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沈汐一度以為顏灩也是同道中人,一度也是以把顏灩掰彎為己任。
  
  沈汐曾經多次嘗試給顏灩介紹「女朋友」,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所以說,顏灩今天遇到帥哥的這個八卦,絕對是八卦中的巨無霸。
  
  沈汐一副求知若渴,恨不得鑽進八卦裡面去的表情。
  
  「你們兩個這樣對待自己的丘比特合適嗎?」顏灩還想再掙扎一下。
  
  不是顏灩不想分享自己的八卦,而是她自己都還沒有搞清楚,這個「八卦」怎麼會在過了好幾年之後,毫無徵兆地冒了出來。
  
  說起來,顏灩還是沈汐和鮑鮑的紅娘。沈汐是因為顏灩才認識的鮑鮑。
  
  在廈大新聞與傳播學院的時候,顏灩和鮑鮑既沒有說過話也沒有過交集。
  
  要非說有什麼聯繫的話,那也只能是在被人排擠這件事情上,如果顏灩要認第二,那就只有鮑鮑敢認第一了。
  
  對於顏灩來說,墨爾本大學和廈門大學最大的區別就在於「tolerance」(寬容)這一個單詞上。
  
  這個寬容不是說,犯了什麼錯,需要得到誰的原諒,而是大家對這個世界的寬容度,對於和自己「不一樣」的人的寬容度。
  
  顏灩在新聞學院被排擠,是因為她說的「大實話」,傷了很多人的自尊。
  
  大部分人不能容忍自己艱苦卓絕而又出類拔萃的高考歷程,只是別人眼中的普普通通甚至發揮欠佳。
  
  鮑鮑被排擠的原因則更加直接明了。
  
  行為和著裝都異於常人,排擠鮑鮑的人覺得,像鮑鮑這樣的人,壓根就不應該住進女生宿舍。
  
  本來鮑鮑和自己宿舍的人關係還算不錯,也並不在意這些排擠,可鮑鮑的超高顏值,很難讓她在人群中不受關注。
  
  這不關注還好,一關注就關注出問題來了。
  
  鮑鮑的姐姐美娜,是和鮑鮑同一時間考進廈大的。
  
  但相比之下,美娜的成績有點差,她是通過藝考,進的廈門大學音樂系。
  
  大一伊始,鮑鮑每天都會去音樂系,找大自己五分鐘的姐姐美娜一起吃飯。
  
  起初音樂系的一眾「迷妹」都以為鮑鮑是男生。這些人就和美娜各種親暱,希望借此拿下美娜的「弟弟」。
  
  可當鮑鮑的真實性別「曝光」,迷妹們就把自己「上當受騙」的怒氣,也全部都轉移到了美娜身上。
  
  搞得校花級的鮑美娜在音樂系也受盡排擠。
  
  藝術生排擠人的花樣,比新聞學院要多得多。
  
  一開始,鮑鮑的家人是想把美娜送出國唸書的。
  
  可是,且不說美娜被排擠是鮑鮑導致的,就以美娜的英語成績,就算出國,也根本不可能讀到什麼好學校。
  
  兩個人必須有一個人出國的話,鮑鮑覺得,那個人更應該是自己。
  
  這就是鮑鮑才念了一個學期就出國的原因。
  
  不過,回頭看看,除了不能經常和姐姐鮑美娜在一起之外,鮑鮑對自己代替美娜出國唸書的決定,還是相當滿意的。
  
  出國之前,鮑鮑其實並沒有,自己是一個Lesbian(拉拉,音譯的話可以是蕾絲邊)的認知。
  
  鮑鮑有的,就僅僅是,自己是個喜歡穿男生衣服的女孩子,這樣的簡單的認知而已。
  
  雖然說新聞學院最被排擠的顏灩和鮑鮑,在廈大的時候,一直都是「王不見王」的狀態,但兩個人在墨大遇到的時候,多少也有點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就這樣,鮑鮑通過顏灩,又認識了顏灩的本科同學沈汐。
  
  如果不是鮑鮑這個T的出現,顏灩壓根就不知道沈汐是個P。(注1)
  
  SB夫婦剛認識的時候,就連鮑鮑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T,顏灩更是不可能把沈汐這麼一個行為舉止和一般的愛美女生沒有任何區別的人,往同性戀上想。
  
  和鮑鮑的後知後覺不同,從小在澳洲長大的沈汐,從十三歲就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取向。
  
  顏灩並沒有一開始就需要面對沈汐是個P的問題,而是在兩人認識已經超過半年,SB夫婦開始慢慢走到一起的時候才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
  
  一切都發生地那麼自然而然,那麼理所應當。
  
  顏灩也常常在想,如果她和沈汐認識的第一天,也就是她來墨爾本大學的第二天,就知道沈汐是個同性戀的話,她還會不會和沈汐成為好朋友?
  
  剛到澳洲的她的「寬容度」,會不會和後來一樣高?
  
  寬容從來都不是天生的,而是需要在一個人的閱歷中慢慢學習的。
  
  但從小被針對到大的顏灩至少知道一個簡單的道理——人家和你不一樣,並不代表人家有問題。
  
  …………………………
  
  「我們兩個明明是自己勾搭上的,關你什麼事?你知道我們是哪一天在一起的嗎?」沈汐特別不想承認顏灩這個紅娘。
  
  「我確實不知道你們兩個是哪一天暗度陳倉的,但是,你能否認你們倆是我介紹認識的嗎?」顏灩問沈汐。
  
  「當然能啊。我是看到你和鮑鮑在學校裡面喝咖啡,頓時驚為天人,然後主動出擊,一擊即中,鮑鮑可是我一手掰彎的。」沈汐頗為自豪地表示。
  
  「得了吧,鮑鮑的彎是需要掰的嗎?」顏灩表示不服。
  
  「你別在那裡一直岔開話題,今天來的帥哥,到底是不是你的初戀校草男朋友?你們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分手的?為什麼以前從來不說?」沈汐對八卦的熱情,高得可以衝破地球。
  
  「我們唸書認識的,又是因為唸書分手的,以前不知道還會遇到。」顏灩一句話就回答了沈汐一堆的問題。
  
  但顏灩的答案顯然不可能讓沈汐滿意。
  
  「你找撓是不是?鮑鮑,不要對她手下留情。」沈汐決定拉著鮑鮑繼續讓顏灩求饒。
  
  「別鬧了,我說的是認真的,高中生談戀愛,然後分手,不都是差不多的理由嗎?還能有什麼特別聳人聽聞或者驚天動地的理由?」顏灩現在不想去想當時分手的原因,她比較關心的,是明天早上要怎麼找到齊亦這個問題。
  
  …………………………
  
  注1,
  
  T,Tom-Boy,假小子,女同性戀裡面偏男性的一方的角色。
  
  P,Pretty-Girl,漂亮女孩,女同性戀裡面偏女性一方的角色。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0:53 PM

第二十三章 需要留個口信嗎?

  鮑鮑聽顏灩說話的口氣,就覺得這裡面有故事,不是過去,而是現在。
  
  「你家校草,為啥來墨爾本?」鮑鮑的問題,一語中的,沈汐問了一堆問題,還不及鮑鮑的這一個。
  
  「齊亦說,他是特地來墨爾本找我的。」顏灩說了實話。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沈汐身上的每一個八卦細胞的積極性都被調動了起來。
  
  「假的!」顏灩沒好氣地看著沈汐。
  
  「你快說說,你……」沈汐並不理會顏灩,一心只想繼續八卦。
  
  「我知道你想問我是怎麼想的,但是你還是不要問了,因為我自己現在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拜託兩位女俠,高抬貴手,讓我想一想。」顏灩伸手擋住了沈汐八卦的嘴。
  
  「那怎麼行,這種事情,你一定要說出來,讓我們家沈汐樂呵樂呵,順便我們也幫你分析分析。」鮑鮑幫著沈汐,但是沒有只想聽八卦的語氣。
  
  「就你們倆的戀愛經驗,能幫我分析?」顏灩不以為然。
  
  「當然可以,我戀愛經驗那麼豐富。」沈汐頗有點毛遂自薦的意味。
  
  「戀愛經驗豐富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嗎?」顏灩有點無語,哪有當著自己現任的面,說自己戀愛經驗豐富,還說得這麼理所當然的。
  
  「我炫我的耀,鮑鮑都不管,要你管?你還不快快如實招來。」沈汐一點都沒有放棄的意思。
  
  「哎,說真的,你們說齊亦都沒有我的聯繫方式,如果齊亦真的是特意來找我的,又是怎麼從美國找到這裡來的?
  
  我都已經知道他住在賭場的酒店了,還是沒想好明天早上要怎麼找到他。
  
  可要說今天是純粹的偶遇,又好像更加匪夷所思。」
  
  顏灩並沒有招供,而是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
  
  「什麼叫不知道到明天早上要怎麼找到他?你沒有留他的聯繫方式?」鮑鮑問顏灩。
  
  「沒有。」顏灩回答。
  
  「那你有沒有問是賭場那三個酒店裡面的哪一個?」沈汐問這問題的時候一臉的無語。
  
  「我原本都不知道,賭場有三個酒店,自然也是沒有問。」顏灩老老實實地回答。
  
  「你這麼作,你就不怕哪天作死嗎?」沈汐覺得顏灩已經無藥可救了。
  
  「那我死了之後,就變成厲鬼,天天纏著你。」顏灩做了一個張牙舞爪的表情。
  
  「好,我等著。你也等著,到時候,我派我家鮑鮑收拾你。」沈汐有人撐腰,她怕誰?
  
  「那你有想好要怎麼找嗎?你總不可能是直接放棄了吧?」鮑鮑問顏灩。
  
  「放什麼棄啊,找個人能有多難?只要你倆行行好,別打擾我想辦法就行,再說了,我自己都還不太清楚八卦的真實內容,要怎麼和你們分享?如果我明天找不到人,就真的沒有八卦了。」顏灩這會兒真的是自己都還沒把自己的想法理清楚。
  
  「那你趕緊想。」沈汐直接給了總結陳詞,「真的沒有八卦了」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可以發生的。
  
  …………………………
  
  顏灩終於得了片刻安寧,回到自己的房間。
  
  如果齊亦特地來墨爾本找她,那麼他們兩個人,現在是什麼關係呢?
  
  顏灩一直都覺得,自己和齊亦的故事,會在她寫下《墓誌銘》的時候畫上句點,而那也已經是三年之前的事情了。
  
  如果齊亦才剛剛看到她那個時候寫的那篇博文,那齊亦來的主要目的又是什麼呢?
  
  五年前沒有一個正式分手,四年以來,沒有彼此的一點音訊。
  
  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停留。沒有人會一成不變。
  
  顏灩的心裡亂倒甚至都有點想不起來,她剛剛和齊亦在觀景台的時候都聊了什麼。
  
  剛剛應該是一個假的顏灩,如果是真的的話,不可能傻到連聯繫方式都忘了問。
  
  顏灩知道,自己今天再怎麼想,也想不明白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是什麼。
  
  好在,她還有一件亟待解決的事情等著她去處理。
  
  她得想辦法找到齊亦。
  
  顏灩知道,她其實可以什麼都不做。齊亦即然已經來過家裡,知道她住在Eureka的哪一戶,她找不到齊亦,難道齊亦還找不到她嗎?
  
  可自己答應的事情,自己誇下的海口,總得自己想辦法去兌現。
  
  那麼多年沒見,一開始就認慫,這絕對不符合如今的顏灩的行為模式,智商被齊亦碾壓可以,但絕不能時時刻刻被碾壓,尤其不能一開始就被碾壓。
  
  不就三家酒店,三種可能性嗎,這能有多難。一家一家找,也要不了多長時間。
  
  問題的關鍵是,她連房號都不知道,她就算一家一家找過去,人家也不可能把房號告訴她,然後讓她上去。
  
  而且,從一家酒店到另外一家酒店,這麼來來回回地折騰,也不是顏灩的風格。
  
  顏灩思考片刻,雖然她剛剛在客廳被沈汐和鮑鮑鬧騰了一下,但齊亦要從Eureka走回皇冠賭場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現在這會兒,齊亦肯定還沒有走到。
  
  顏灩上網,很快就找到了皇冠賭場三家酒店的前台電話。
  
  顏灩的第一個電話打到了賭場的CrownTowers酒店。
  
  顏灩和前檯說自己是一個遊客,現在正在Eureka88樓的Skydeck觀光,她撿到了一個錢包,錢包裡面除了卡片、錢和護照,就還剩下一張CrownTowers酒店的接送名片。
  
  護照持有人的國籍是中國,護照持有人的Surname(姓)是Q-i ,Given-names(名)是Y-i,是一位男士,應該是酒店的住客。
  
  顏灩麻煩前檯給這位Qi先生的房間打個電話,問一問這個護照要怎麼還給他比較好。
  
  在國外護照丟了,絕對是一件很著急的事情,酒店前檯也很熱情地幫顏灩查看了一下,說是很抱歉,酒店現在的住客和剛剛退房的住客裡面都沒有這位姓Qi的先生。
  
  顏灩放下電話,用同樣的一套說辭,把電話打到了CrownMetropol的前檯。
  
  然後顏灩就找到了齊亦住的酒店,三分鐘不到的時間,連第三家 CrownPromenade的電話都沒有用上。
  
  CrownMetropol的前檯給齊亦的房間打電話,齊亦人還在路上沒有回去,房間的電話自然也不可能有人接。
  
  「Do-you-need-me-to-leave-Mr.Qi-a message?「(需要我幫您給齊先生留個口信嗎?)酒店前檯問顏灩。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0:57 PM

第二十四章 找個人能有多難?

  前檯的好意顏灩自然是要拒絕的。
  
  顏灩說自己只是一個遊客,如果齊先生不在房間,那很有可能是已經在回來找護照的路上了,她會把錢包交給Eureka-88-Skydeck的工作人員。
  
  顏灩問了前檯的姓名,說如果齊先生自己已經發現護照不見,正在回來拿護照的路上了的話,就再好不過,大家什麼都不用做。
  
  如果等到Skydeck的工作人員下班的時候,齊先生還沒有來拿護照的話,她就讓觀景台的工作人員給再前檯打電話。
  
  如果Skydeck的人員沒有給她打電話的話,就代表護照已經物歸原主了。
  
  雙方談妥。
  
  顏灩在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又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前檯齊亦的房號。
  
  說是省得等下工作人員打電話的時候,和她現在一樣,還要解釋半天。
  
  熱心的酒店前檯,想都沒想,就直接把齊亦的房號給了顏灩。
  
  齊亦又不是真的丟了護照,如果收到前檯的電話或者口信,顏灩找人的方法就直接暴露了。
  
  這麼投機取巧的方法,如果現在就讓齊亦知道了,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這也是為什麼顏灩要在齊亦回到酒店之前就把電話打過去的原因所在。
  
  找個人能有多難?
  
  不就是兩三分鐘的事情而已嗎?
  
  拿到自己需要的所有的信息之後,顏灩心情大好。
  
  可顏灩的心情也沒有好太久,「正事」太快辦完的後遺症便是,顏灩又有了很多的時間。
  
  顏灩有點不想面對自己此刻混亂不堪的內心。
  
  …………………………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第二天一大早,顏灩就來到了CrownMetropol的酒店大堂。
  
  顏灩到了之後,特意挑了八點整的時候給酒店打電話,讓接線員轉1503的齊先生。
  
  「齊先生,這是您的MorningCall(叫醒服務),現在是早上八點整,您可以起來吃早餐了。」這是電話接通之後顏灩說的第一句話,字正腔圓的。
  
  顏灩昨晚沒睡好,齊亦更是到了快早上才睡下,所以他這會兒還沒有醒。
  
  接到「叫醒」電話之後,齊亦禮貌地回了一句「好的,謝謝。」就把電話給掛了繼續睡。
  
  剛要睡著的時候,齊亦就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現在人在澳大利亞,哪來的中文叫早服務?就算有,那通常也應該是機器叫醒,哪有人工叫醒,還說什麼可以起來吃早餐了的?
  
  齊亦瞬間清醒,剛剛那個聲音,明明就是他記憶深處,那個滌蕩人心的聲音,他居然就說了一句「好的,謝謝」,然後就掛了。
  
  顏灩這麼快就找到他了?怎麼還直接把電話打到了他的房間?
  
  齊亦昨天什麼信息也沒有留下就高高興興地回去之後,又開始有點後悔。
  
  他在Eureka樓下遇到顏灩這件事情,可能已經把所有的好運都用光了。
  
  顏灩說今天早上要來找他,可要是顏灩根本就找不到他該怎麼辦?
  
  算算概率,顏灩要是知道房號的話,就只有三家酒店,三種可能。
  
  可他連房號都沒有告訴顏灩,現在這樣的排列組合的概率,顏灩找起來還是挺麻煩的。
  
  而且,酒店的電梯也有門禁,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讓人上來。
  
  齊亦到墨爾本找顏灩,用的是正兒八經的數學方法,他覺得按照顏灩以前的性格,應該也會用差不多的方法。
  
  後悔之餘,齊亦就想著,顏灩應該會到三家酒店的大堂全都看一看。
  
  所以,齊亦睡覺之前就計畫好了,等下九點的時候起來,到酒店大堂等著和顏灩來個「偶遇」。
  
  要是運氣真的用完了,沒有等到的話,他也只能自己到Eureka去找顏灩。
  
  來都來了,齊亦不可能讓兩個人就這樣再一次錯過。
  
  齊亦如果知道,顏灩那麼輕輕鬆鬆,就探聽到了他的酒店和房號,一定會對自己的「杞人憂天」咬牙切齒。
  
  顏灩又不是學數學的,她才不要用什麼數學方法找人。
  
  再說了,齊亦找顏灩的時候,只有一張照片可供參考,到居民樓找人和到酒店找人,本來就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事情。
  
  齊亦哪天要是知道了真相,一定會很難接受,自己一遇到顏灩,就智商歸零的事實。
  
  智商為零,不應該是戀愛中的女人才有的專利嗎?
  
  顏灩說今天早上來找他,顏灩確實來了,可他卻直接把人家電話給掛了。
  
  房間裡面的電話,又沒有來電顯示。
  
  齊亦也不知道顏灩已經在酒店大堂了。他這會兒對自己沒有把手機號碼留給顏灩的後悔程度,又更上了一層樓。
  
  齊亦想起了最近特別流行的一句中英混合式的話:No-zuo-No-die-Why-you-Try!(不作死就不會死,為何你還非要試!)
  
  在房間裡面的齊亦鬱悶得不行的時候,在大堂的顏灩卻因為齊亦的那句「好的,謝謝」而心情大好。
  
  原來,齊亦也有這麼傻,這麼可愛的時候。
  
  「好的,謝謝……好的,謝謝……」顏灩模仿齊亦剛剛的語氣,自己和自己說了好幾遍,越說越開心。
  
  要不是因為現在是在公眾場合,顏灩一定會大聲地笑出來。
  
  顏灩忍不住就想,如果是高中時期的齊亦,當他發現,自己剛剛那麼有失水準的表現之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反應。
  
  齊亦一定會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堅決不承認自己曾經幹過這麼丟人的事情,曾經說過這麼「可愛」的話。
  
  然後,內裡翻江倒海,想著要怎麼不動聲色地把解釋寫到當天晚上要給顏灩寫信裡面去。
  
  高中時代的齊亦,為人溫和,人緣極佳,但其實,齊亦的內心,從來都是生人勿近的。
  
  就算是在高中時代,真實的齊亦,顏灩也很少「親眼看到」,真實的齊亦只會出現在齊亦寫給顏灩的信裡面。
  
  那麼,現在的齊亦呢?
  
  顏灩覺得,齊亦應該已經反應過來,剛剛是自己給他打的電話。
  
  齊亦現在會怎麼想,怎麼做呢?
  
  還和以前一樣,假裝這件事情並沒有發生過?然後等著顏灩再給他打一個電話?
  
  顏灩還在想齊亦現在會不會是一種抓狂的狀態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人穿到睡衣,來到了酒店的前檯。
  
  那個人有點喘,又有點著急地和前檯說著英文,說房間的電話沒有來電顯示,又問剛剛轉接到1503號房間的電話,是什麼號碼。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1:03 PM

第二十五章 「顏灩」的一天

  來人著急得不行了,前檯卻有點不上道,說她這邊是前檯不是總檯,電話都是總檯轉過去的,如果是打到她這邊要找住店客人的,她也是先轉到總檯去之類的云云。
  
  來人又著急地問前台,總檯在哪裡。
  
  前檯態度熱情,面帶微笑地和來人說,不要著急,找總檯的話,只要拿房間裡面的電話,按一下最左邊的第一個按鈕就馬上能夠找到了。
  
  齊亦當然知道回房間打電話可以找到總檯,可他如果願意慢慢在房間打電話問,哪裡還有可能直接連睡衣都沒有換,就從房間跑下來了。
  
  齊亦知道自己就這麼跑下來的行為有點怪異,他也知道他這樣的做法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法。
  
  可他就是毫無來由地這麼做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有一個人,能夠在智商上隨便碾壓齊亦的話,那這個人一定是顏灩,齊亦遇到顏灩,智商總是不夠用。
  
  顏灩則剛好相反,她遇到齊亦,不僅成績會扶搖直上,智商也會直線飆升。
  
  有沒有可能,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合起來的智商,其實是一個固定的數值,此消彼長,數值守恆。
  
  有人輕輕地在後面拍了一下齊亦的肩膀。
  
  「Take-it-easy-Sir,I-might-have-the-cell-No.-you-are-looking-for.」(先生,請不要著急,我可能有您想要的手機號碼。)
  
  齊亦轉過身,臉上是大寫的驚喜。
  
  外加特寫般生動而直接的尷尬。
  
  齊亦剛剛火急火燎、心急如焚的樣子,就這麼毫無徵兆地被顏灩撞個正著,這讓他如何不尷尬。
  
  「齊先生,您要不要先上去換件衣服,還有位美女在等您共進早餐呢。」顏灩用俏皮的語氣化解了齊亦的尷尬。
  
  「好的,沒問題,那請美女在大堂沙發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齊亦瞬間收起了尷尬,不帶一點波瀾地說完這句話。
  
  然後,瀟灑地轉身。
  
  再然後,灰溜溜地快速走向電梯間。
  
  如果今天是一場戰役,那麼早上的這第一戰,還沒開打,就以齊亦完敗告終。
  
  不僅敗了,還敗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不是齊亦想像中的今天,他應該是在慢悠悠地吃完早餐之後,在酒店的門口,「遇到」焦急的想要和他偶遇的顏灩。
  
  他一定是還沒有睡醒,所以才需要面對現在這樣的狀況。
  
  但很奇怪,齊亦雖然覺得尷尬,卻並沒有因為剛剛的事情,覺得丟臉或者想要逃避什麼的。
  
  齊亦有一種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感覺,好像再怎麼丟人的事情,只要是在顏灩面前發生的,就沒有什麼好計較的了。
  
  …………………………
  
  齊亦再次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全新的、完全把早上發生的事情拋諸腦後的齊亦了。
  
  「顏小姐,請問,您今天要帶我到哪裡去吃早餐呢?」齊亦問顏灩。
  
  「其實我也不知道,吃什麼應該是取決於你今天想幹什麼?你想要當一回遊客的話呢,我們就到Dockland看看海,到MelbourneCentralStation拍拍照,然後看看哪裡有麥當勞肯德基什麼的。」這是顏灩給出的第一個提議。
  
  「這個不行,我是來找你的,不是來旅遊的。我不要當遊客,我要當『顏灩』,體驗一下『顏灩』在墨爾本的一天。」齊亦想都沒有想就否決了顏灩的第一個提議。
  
  「呃~你想要當我的話,你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來墨爾本,而是去泰國。」顏灩一副震驚過度的模樣。
  
  「為什麼?」齊亦不明所以。
  
  「變性啊。」顏灩很配合地解釋。
  
  「是嗎,我會認真考慮一下你的建議的,不過,不管變與不變,你覺得有誰會特地從美利堅合眾國跑來墨爾本吃麥當勞的?你能不能稍微有一點創意。」
  
  「怎麼沒有?還有特地從中國跑來墨爾本吃肯德基的本人我呢!」顏灩表示不服。
  
  「我想吃你來墨爾本這幾年最經常吃的早餐。」這是齊亦此刻的真實想法。
  
  「最常吃的早餐就是在家啃麵包啊,誰沒事天天出去吃早餐啊。」顏灩也給了最真實的答案。
  
  「那就去你家啃麵包好了。」齊亦覺得顏灩的提議不錯。
  
  「不行,我現在是寄人籬下沒有家,而且這麼早,鮑鮑和沈汐肯定還在睡覺。」顏灩也拒絕了齊亦的第一個提議。
  
  「那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齊亦問這句話的用意不言自明。
  
  如果不是顏灩來的時間比齊亦預想中的早很多,那齊亦也不至於一大早就吃一個大敗仗。
  
  「長夜漫漫,孤枕難眠,年紀大了,覺少。」顏灩沒有戳破齊亦的小心思。
  
  「你現在說話,和高中的時候完全就不是一個風格。」齊亦看著顏灩。
  
  齊亦說這句話的語氣,和當年在辯論賽做總結陳詞時候的語氣特別像。
  
  這個曾經經常聽到的語氣,讓顏灩愣了愣。
  
  「爺爺的孫女也總有長大的一天嘛。」顏灩反應過來之後回答。
  
  「剛剛誰說自己年紀大的,你年紀那麼大,怎麼還會有爺爺?」齊亦自己都不太清楚,他對於爺爺這個外號,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可能我爺爺從小就比較注重保養吧,不然就是婚結的早,娃生的早,這不,我爺爺往我身邊一站,就和同齡人似的,說出去都沒有人會相信。」顏灩又開始俏皮地說著調侃齊亦的話。
  
  「我怎麼會同意你給我取爺爺這樣的外號?」齊亦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因為爺爺YY,歪歪也YY,再說了,您老人家給我取歪歪的時候有經過我的同意嗎?」按照顏灩的理解,吃虧的明明是她才對。
  
  「我確實也是沒有徵求過你的意見,」齊亦很快就承認了自己率先給顏灩取外號的事實,「真的要去吃麥當勞嗎?」
  
  「要吃也吃肯德基啊,吃什麼麥當勞,沒品位!」顏灩一邊數落齊亦一邊認真地想了一下:「要說我這幾年的日常生活的話,這麼早,除了麥麥和肯肯,應該是只能帶你到墨爾本大學的UnionHouse(學生會)吃麵了。」
  
  顏灩提議先帶齊亦到墨爾本大學溜躂一下。
  
  齊亦欣然接受,只是對為什麼要去學生會裡面吃麵感到奇怪。
  
  「我們學校沒有規規矩矩的食堂,吃的東西主要都在UnionHouse裡面,再有就是一些咖啡館了。」顏灩回答。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墨爾本?」齊亦一邊跟著顏灩走出酒店,一邊詢問被他錯過的那些年。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1:06 PM

第二十六章 敏感而脆弱的心

  「大一唸完之後,確切地說,是在寫完你最近剛剛看到的《墓誌銘》之後,就到墨爾本來尋找新的生活了。」顏灩回答。
  
  「那你找到了嗎?」這是齊亦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那我能隨隨便便告訴你嗎?」顏灩並不直接回答齊亦的問題。
  
  「那你能告訴我什麼?」齊亦有點無奈但也並不特別著急地追問。
  
  「我能告訴你,墨大的麵其實不太好吃。」顏灩用帶點同情的眼神看著齊亦。
  
  「那你還帶我來?」齊亦有種即將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的感覺。
  
  「那肯定要帶啊,享樂的事情可以獨佔,吃苦的事情,當然是要拿出來分享才行的。」顏灩理直氣壯地回答。
  
  「那你當時要和我分手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和我說,是因為分手的事實能讓你獨自快樂是嗎?」齊亦忽然表情嚴肅地問了一個全新的問題。
  
  顏灩沒有想到齊亦這麼快就準備切入正題。
  
  這不連早餐都還沒有吃到嘴裡嗎?不符合齊亦以往的風格。
  
  顏灩看著齊亦,過了好幾秒鐘才說:「我竟無言以對。」
  
  ……………………
  
  還好從賭場坐車到墨大的路並不太遠。
  
  所以尷尬的氣氛也並沒有持續多久。
  
  墨大UnionHouse的麵店旁邊,是一家珍珠奶茶店,齊亦看到麵店和奶茶店前面都有一些人在排隊。
  
  「你不是說很難吃嗎?怎麼還有這麼多人排隊?」齊亦問顏灩。
  
  「我沒有說很難吃,我說的是不太好吃,你能不能有點理科生該有的嚴謹的態度。」顏灩反問。
  
  「不好意思,我哪天去變性之前,一定先把專業換成文科。」齊亦帶點自嘲的口氣說。
  
  齊亦說顏灩說話的風格變了,其實齊亦自己也變了,換做是高中時期的齊亦,是不可能用自嘲的語氣說話的。
  
  齊亦說完之後,顏灩沒有立刻接話,而是拿手支著下巴,笑意盈盈的看著齊亦。
  
  齊亦也只是靜靜地看著不說話,因為顏灩的笑容越來越燦爛,而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顏灩這樣的笑容了。
  
  相識之初,齊亦就是先喜歡上顏灩的這個笑容,才喜歡上顏灩的。
  
  想到這裡,齊亦就想起另外一個特別重要的事情。
  
  「你的《墓誌銘》寫的都是真的?」齊亦問顏灩。
  
  「那篇應該是寫給我自己看的,雖然頻率是低了一點,但從性質上來說,我的MSN空間應該還是屬於日記的範疇。誰會在自己的日記裡面撒謊呢?」顏灩並不太清楚,齊亦忽然問這個問題的用意是什麼。
  
  「你寫說,你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要面對我的表白,這句話是真心的?」齊亦問顏灩。
  
  顏灩有點奇怪,齊亦問的居然不是分手的原因,而是這一句。
  
  「是真心的啊。」顏灩覺得這是最沒有必要撒謊的一件事情了。
  
  「可我明明是在你的一再鼓勵下,才向你表白的。」齊亦完全不認同顏灩的答案。
  
  「鼓勵?我怎麼鼓勵你的,好像在你表白之前,我們話都很少說吧?我怎麼可能會有機會去鼓勵你向我表白?!」顏灩滿臉的不可置信。
  
  顏灩的驚訝,是貨真價實的,一點都不帶裝的成分。
  
  「高一的時候,班上應該有挺多女生喜歡我的吧?」齊亦語出驚人。
  
  「你這人臉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厚了?什麼叫高一的時候,班上的女生?是整個高中的時候,全校的女生,好嗎!」顏灩說了兩句自相矛盾的話。
  
  顏灩嘴上雖然說人家臉皮厚,但是校草齊亦在溫州中學受歡迎的程度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畢竟溫州中學的學習氛圍在那兒,學校的大部分人,都是以學業為重的,也並沒有什麼電視上演的三天兩頭收情書的事情發生。
  
  「你有沒有必要說話那麼誇張啊?我不知道什麼全校女生,我只知道我們班有幾個女生一直盯著我看,但是偶爾視線相遇的時候,她們就會迅速迴避,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齊亦說話,完全就是擺事實的語氣。
  
  「然後呢?這和你說我鼓勵你向我表白有什麼關係?」顏灩完全不知道齊亦在說什麼。
  
  「當然有關係。因為你也一直盯著我看。這件事情你總不會不承認吧?」齊亦問顏灩。
  
  「我承認啊,這有什麼不能承認的?」顏灩仍然不明所以。
  
  「但是你盯著我看的方式,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四目交接的時候,你從來都不會迴避,還會給我一個和剛剛一樣燦爛的笑容。
  
  你有滌蕩心靈的聲音,安撫靈魂的眼神。
  
  這就是我最開始會愛上你的原因。」
  
  齊亦總是有辦法把特別肉麻的話,說得認真和平實。
  
  「我的齊大班長,你這麼說話,我真的是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方式回答。」顏灩的笑容比剛剛更加燦爛了一些,只是這燦爛裡面還帶著一絲絲的尷尬。
  
  「我的顏大小姐,你可以用最真實的方式,你當時是怎麼想的,就怎麼回答。」齊亦到了墨爾本之後,忽然有了學人語氣說話的「癖好」。
  
  「真的?」顏灩面帶疑慮的問齊亦。
  
  「珍珠都沒有這麼真。」齊亦又學了一句顏灩之前說過的話。
  
  「好吧,那既然被抓個正著的話,我也只能坦白從寬了。是不是那個時候盯著你看的所有的女生裡面,我是最經常看你,而且看得最肆無忌憚的一個?」顏灩問齊亦。
  
  「嗯,你還不斷的用肯定的眼神,鼓勵我向你表白。」齊亦不會那麼輕易放過顏灩,他根本就不相信,顏灩高二剛開始的時候沒有想過自己會向她表白。
  
  「我要是死不承認呢?」顏灩問齊亦。
  
  「給我一個你不想承認的理由就行。」齊亦並非一定要逼著顏灩說些什麼。
  
  「理由嗎?我怕真實的理由會傷害你那打小就脆弱的自尊心。」顏灩開玩笑地說,但說完她就後悔了。
  
  齊亦那顆敏感而脆弱的心,是顏灩和齊亦之間的「秘密」。
  
  顏灩曾經看到過那顆別人都看不到的心,但那是他們還在高二、還在談戀愛的時候。
  
  現在這個時候,用這樣的方式,提起齊亦的那顆心,好像並不是一個特別合適的時機。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1:09 PM

第二十七章 最美的誤會

  「脆弱嗎?被你拋棄之後,我的心早就堅硬無比、刀槍不入了。」齊亦不以為然。
  
  齊亦的語氣,讓顏灩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好像真的是多餘的。
  
  四年沒見,齊亦肯定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齊亦了,就像她也早就不是原來的那個顏灩一樣。
  
  「說實話,我真的沒有想過你會和我表白,高一的時候,確切的說,是從高一入校之後的第二天開始,我每天都盯著你看,無關愛情,只為生存。」顏灩語出驚人。
  
  「生存?」齊亦沒有辦法相信顏灩的說辭。
  
  為了生存盯著他看?他是麵包,還是牛奶?看看能看飽?
  
  但齊亦看顏灩說話的表情,又好像不是在開玩笑。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應該經常和你說,我從小學到初中,人緣都特別不好。我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會被針對,而且我自己又經常都找不到原因所在。」顏灩接著說話,卻還是沒有給出剛剛的問題的答案。
  
  「嗯,然後呢?」齊亦很是好奇。
  
  「然後,我就上了高中。」顏灩說話的時候,忽然有了特別多的停頓。
  
  「再然後呢?你能不能一下把話說完?」齊亦頗為無奈地追問,總喜歡在關鍵的地方,在不該停頓的時候,停頓的顏灩。
  
  「我以倒數第一的成績進入我們高中,那是一個天然就會被人針對的位置。根據我小時候的經驗,第一和倒數第一都一樣會被人針對。
  
  可是,剛進高中的第一天,你的人緣就出奇地好,你就像一道光芒,照亮你到過的每一個角落,你不論站在哪裡,都會有人主動上前找你說話。
  
  不僅僅是我們班的同學,還有其他班的可能你初中就已經認識的那些同學。
  
  高一的第一天,害怕再一次成為眾矢之的的我,沒有和其他同學一樣上前找你說話,我躲在最不顯眼的角落,看著教室裡的這一道光芒。
  
  第二天,班上的每一個人都選你當班長,毫不誇張地說,你在我的眼中光芒萬丈。
  
  葛老師沒有特意把我們的座位調換成前後排之前,我坐在班級最角落的位置,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盯著你這道光芒看。
  
  我想知道,怎樣才能做到那麼出挑、那麼特別,卻又不被針對。
  
  不像我,從小到大,學習好會被針對,學習不好也會被針對,選不選得上班幹部都會被針對。
  
  你偶爾發現我在看你的時候,我完全沒有理由迴避,在我看來,你看人的方式,肯定也是你的好人緣的組成部分,是我特別想要弄清楚的。
  
  四目交接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裡面,沒有針對,沒有厭惡,這就讓我足夠感激了,所以我很自然地就會對你微笑,表達感謝。
  
  像你這樣受眾人追捧的人,大概沒有辦法理解,一個從小被針對到大的人,看到一個沒有針對意味的眼神,會有多麼的感激。
  
  你光芒萬丈,而我只是那一隻為了生存而撲火的飛蛾。
  
  那個時候的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一個正正常常、平平凡凡,不被針對的高中生活。
  
  這大概就是為什麼,你覺得我看你的眼神,和其他喜歡你的人,都不太一樣的真實原因。」顏灩很聽話地一下把話都說完了。
  
  齊亦聽完之後,沒有接話。
  
  所以說,愛情的最初,其實是齊亦誤會了顏灩喜歡他。
  
  如果是高中時候的齊亦,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他一定會羞憤難平。
  
  可現在的齊亦卻覺得,這一定是一個最美的誤會。
  
  「你時時刻刻盯著我看,卻一點都不喜歡我?」齊亦有一次用了帶點自嘲的語氣。
  
  「呃,這個問題,比較不好回答。但你的剛剛的這話暴露了另外一個問題,如果你不是時時刻刻看著我的話,你又怎麼會知道我是時時刻刻看著你的呢?」顏灩覺得,會自嘲的齊亦,比高中時候的齊亦更加立體了。
  
  「我的靈魂都被你的眼神勾搭走了,看你又有什麼稀奇?」齊亦並不在乎被顏灩知道自己也盯著她看的事實,他在乎的是,顏灩剛開始的時候,是不是真的一點都沒有喜歡過他。
  
  「謝謝你,齊亦。」顏灩忽然換了一個特別煽情的語氣和表情。
  
  「謝我什麼?」齊亦轉瞬間就被顏灩剛剛說話的語氣給感染了。
  
  「謝謝你在高二的那一年愛上過我。
  
  同學們都說,我和你在一起,最大的收穫是成績的進步。
  
  其實他們都不會知道,你的愛,帶給我的是自信和全新的人生。
  
  我覺得,高中的同學,就是因為你,才覺得我其實沒有那麼讓人討厭。
  
  你讓我覺得,我並不是人群中的異類,不是生來就應該被人針對的。
  
  最重要的是,你的愛帶給的自信,讓我不再討厭我自己。
  
  我開始相信,被人針對,或許真的不一定全是我的錯。
  
  帶著這一份自信,念大一的時候,再一次被人針對的時候,我沒有膽怯,沒有自責,更沒有深深的負罪感。
  
  我的初中同學,一直都覺得,我這個人,性格孤僻,特別不容易相處。
  
  實際上,我只是被針對的太多,才會擁有不符合自己年齡的謹小慎微的性格。
  
  你的愛,讓我找到了那個天生開朗的自己。
  
  雖然美好的一年很短暫,卻讓我變成了現在的我。
  
  所以,謝謝你。」
  
  顏灩貫徹了剛剛齊亦讓她「一下把話說完」的指令。
  
  不知道為什麼,齊亦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眼睛裡面打轉,這是當時分手的時候都沒有發生過的場景。
  
  齊亦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來回應顏灩的這個「謝謝」,但他也沒有打算要避開顏灩看他的眼睛。
  
  「好了啦,我好像太煽情了一點,我現在可以回答你剛剛的那個問題,就是我時時刻刻盯著你的時候,有沒有一點點的喜歡你。
  
  這個問題,如果你高一的時候問我,我會說沒有。
  
  那時候的我打心眼裡就覺得,我對你的感情只有崇拜、欣賞和仰慕。
  
  那個時候,還在為『生存』而掙扎的我,根本就不敢喜歡你。
  
  也根本就不瞭解自己的感情。」顏灩開始認真地回答齊亦最關心的那個問題。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1:12 PM

第二十八章 不看書,看人

  「那如果是在你寫《墓誌銘》的時候問你呢?」齊亦已經調整好情緒。
  
  「如果你是在三年前問我這個問題話,那個時候的我,一定會說有。
  
  我在寫那篇博文的時候,特別深刻地覺得,如果不是我的自欺欺人,我早就應該發現,自己是從一開始就愛上了你的。
  
  我只是一直都不願意不相信,像你這樣的人,真的會愛上當時那樣的我。
  
  你的愛讓我如履薄冰。
  
  我害怕這又是另一種不曾有過的針對方式。
  
  我害怕受傷害,所以才一直不敢承認自己真的愛上了你。」
  
  顏灩繼續認真地在回答齊亦的問題。
  
  「謝謝你。」齊亦的這一聲謝謝,包含了太多的過往。
  
  顏灩剛剛的回答,撫平了當年分手的時候,顏灩說自己從來就沒有愛上過他的那道猙獰的舊傷口。
  
  「呃~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一聽到你說謝謝這兩個字,就想笑。」顏灩的話風又開始轉向。
  
  「想笑你就笑吧。」齊亦一臉的無所謂,彷彿他真的完全都不記得。自己早上接到過顏灩的電話。
  
  「我現在暫時還不能笑,因為我還沒有回答完你剛剛的那個問題。
  
  你如果現在問我的話,我的答案會變成三個字——不知道。」顏灩看著齊亦。
  
  「為什麼?」齊亦有點不解,顏灩是想說她又開始自欺欺人了嗎?
  
  「因為,我現在覺得,高中的時候,才十七八歲的我們,根本就還不懂什麼是愛情,多少有點『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意味。」顏灩給出了自己的解釋。
  
  「那你現在懂了嗎?」齊亦其實是想問,顏灩現在是不是已經愛上了別的什麼人。
  
  「現在啊,似懂非懂吧,所以答案才會變成不知道。」顏灩做了一個認真思考的表情。
  
  齊亦本想繼續這個話題,話還沒有出口,就被顏灩給阻止了。
  
  「墨大學生會的麵,本來就不太好吃,你再不吃的話,很快就會變得難以下嚥了。」顏灩催齊亦吃麵。
  
  齊亦也很配合地開吃。愛情有的時候,還真的不是一兩個問題就能問清楚,或者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怎麼樣,SaigonNoodleBar(墨大麵館的英文名)的麵好吃嗎?」顏灩問齊亦。
  
  「如你所言,不太好吃,也不難吃,沒有什麼特點。」齊亦嘗了一口之後總結。
  
  「所以我在念墨大的時候,如果早上有課的話,就會特別經常地來這裡吃麵。」顏灩笑著說。
  
  「因為不太好吃?」齊亦覺得顏灩的邏輯很奇怪。
  
  「不是,因為你說的沒有特點。你知道,我從小就有做一個沒有特點的人的夢想。苦於一直沒有實現,只能寄情於這碗麵。」顏灩的邏輯,經常都異於常人。
  
  「這樣都行?」齊亦覺得這確實是只有顏灩才說得出來的話。
  
  「怎麼不行?這麵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特點。
  
  以至於我每次吃完之後,除了覺得肚子飽了,甚至都想不起來,剛剛吃的到底是什麼味道。
  
  然後,沒過幾天,為了能想起來究竟是什麼味道,就又來吃一次,週而復始。」顏灩現在說話,總是有自成一派的邏輯。
  
  …………………………
  
  吃完麵,從UnionHouse出來。
  
  「你之前來過墨爾本嗎?」顏灩問齊亦。
  
  「沒有。」齊亦回答。
  
  「哦,那就好。」顏灩鬆了一口氣。
  
  「你這是什麼奇怪的反應?」齊亦有點不解。
  
  「奇怪嗎?哪裡奇怪了,你沒有來過的話,我想帶你去哪裡就去哪裡,想怎麼介紹就怎麼介紹,也不用管是不是和事實相符,反正你也不知道真實情況到底是什麼。」這是顏灩給出的解釋。
  
  「我怎麼覺得你這是要把我賣掉的節奏呢?」齊亦目露憂慮。
  
  「你這個提議不錯,我會認真考慮的。」顏灩笑著回答完,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我早上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完全都還沒有睡醒,是不是昨晚沒有睡好?」
  
  「嗯,時差一下子調整不過來。」齊亦回答。
  
  「是時差的問題嗎?難道不應該是因為他鄉遇故知,而激動地睡不著的?」顏灩調侃齊亦。
  
  「兩者皆而有之,後者的概率大於前者。」齊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
  
  「那你今天應該挺累的,剛坐了那麼長時間的飛機,昨晚又沒休息好。
  
  剛剛過來UnionHouse的時候,墨爾本大學的概況你也看的差不多了。
  
  墨爾本大學算是建在了很靠近市中心CBD的位置。所以佔地也不大,和你們斯坦福沒法比。
  
  而且呢,這邊有的建築風格你那兒好像都有,我們這裡沒有的,你們那兒也有,再加上舊金山也是大海邊。
  
  我就不帶你去參觀校園或者去Dockland看海什麼的了。」顏灩這會兒其實也還沒有想好,今天要帶齊亦去哪裡。
  
  「我想去你們學校圖書館看一看。」齊亦發表自己的看法。
  
  「啊?我們圖書館有什麼好看的,還沒有你們斯坦福的三分之一大。」顏灩不以為然。
  
  「我不看書,看人。」齊亦對顏灩連他們學校圖書館有多大都知道這件事情,心生愉悅。
  
  「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怎麼你去圖書館看人約會的愛好還沒有變啊?」顏灩有點好笑地搖著頭說。
  
  「去圖書館看人約會,是你的愛好,我的愛好是去圖書館看你。」齊亦說話時候的表情很認真。
  
  「說的和真的一樣,高二的時候,你天天拉我去圖書館,連週末都不帶停歇的。
  
  搞得我媽每天都勸我,不要那麼用功唸書。
  
  可實際上,每次去圖書館,你都忙著幫各種各樣的同學答疑解惑。
  
  我要不是太無聊,怎麼會去看別人約會?
  
  你的愛好,不是到圖書館看我,而是到圖書館被人看。」顏灩笑著打趣齊亦。
  
  顏灩從小就因為天生的,特別不受歡迎的體質而煩惱,但一個人,如果像齊亦一樣,太受歡迎的話,也絕對是另外一種煩惱。
  
  「你說的有道理,那我剛好可以去試試看,一個沒有人問我問題,只有我默默地看著你的圖書館。」齊亦有太多和顏灩一起在學校圖書館的記憶。
  
  但齊亦的腦海裡面,完全就沒有,顏灩最近這幾年,在墨爾本大學圖書館裡面學習的畫面。
  
  這種感覺,好像記憶缺失了一個部分。
  
  齊亦嘴上說是想看圖書館,心裡面想的,卻是要腦補一下,和顏灩一起在大學的圖書館裡學習的畫面。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1:16 PM

第二十九章 什麼都是你以為

  「你的愛好還真是從一而終,我很少來我們學校的圖書館,我原來住在QV,我家邊上就是維多利亞州立圖書館,我回頭帶你去看看,圖書館就在墨爾本市最中心的位置。」顏灩給出了自己的提議。
  
  「那我還想去你們學院看一看。」齊亦提出了新的要求。
  
  「我們學院嗎?你不是不願意做遊客嗎?而且我本科修了兩個學位,我們MSD(Melbourne-School-of-Design,墨爾本大學設計學院)的樓特別現代,和學校的整體風格格格不入。
  
  學校的LawSchool(法學院)和OldArtsBuilding(舊人文學院大樓)才是最著名的『到此一遊』取景地呢。」顏灩嘴上這麼說嗎,行動上還是帶著齊亦去了設計學院的樓。
  
  「我就想在你們學院門口拍一張到此一遊照,告訴我自己,我真的來過。」齊亦特別感慨的說。
  
  「爺爺,你有沒有發現你現在說這麼有哲理的話都還是一樣煽情。」顏灩覺得有點適應不過來。
  
  「年紀大了,感慨難免就多一點。」齊亦心情好,顏灩說什麼,他都樂意接受。
  
  「好吧,看在你年紀又大,今天又累的份上,我今天就帶你這個『遊客』,做最輕鬆最悠閒的墨爾本一日遊。」顏灩終於想到了今天可以做什麼。
  
  「我不是來旅遊的。」齊亦再一次強調。
  
  「嗯,好,我知道,我帶你用最輕鬆最悠閒的方式,看看這座城市,體驗顏灩的一天。這麼說總可以了吧。」顏灩問齊亦。
  
  「可以,那你現在準備帶我去哪裡?」齊亦拍完遊客照之後就問顏灩。
  
  「去我們學校邊上的LygonStreet。這條街是墨爾本的美食街,也是義大利街,有很多特別好吃的義大利餐廳。」顏灩決定好了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沒有車的時候,墨大到LygonStreet的距離,是最適合散步消食的。
  
  「然後呢?」齊亦面帶憂慮。
  
  他有點搞不明白,這才剛吃完早飯,顏灩又說起學校附近的美食街是要幹什麼。
  
  「然後,我們學校就是因為有這條街的存在,才沒有好的食堂的。LygonStreet有拿過全球披薩大賽金獎的,宇宙無敵超級好吃的Papa Gino's披薩店」,說道這裡顏灩停頓了一下,「但是,你放心,我不打算帶你去吃。」
  
  「還好你沒有說要去吃,這才剛剛吃飽。」齊亦鬆了一口氣,他覺得剛剛那碗毫無特色的麵,確實是已經能讓人吃飽了。
  
  「嗯,我不帶你去PapaGino's,等下到了LygonStreet,我要先帶你去岔路上的Brunetti義大利甜品店吃個Brunch(早午餐)然後再去 Grill'd漢堡店吃超級無敵大漢堡做午餐。」顏灩說出了具體的計畫。
  
  「現在去吃早午餐加午餐?」齊亦有點搞不明白,顏灩說的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的。
  
  「是啊,每個人都應該有第二個胃,專門用來裝甜品的。」顏灩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那漢堡呢?」齊亦問。
  
  「甜品吃多了,總得吃點鹹的解解膩吧。」顏灩想都沒想就直接給出了解釋。
  
  「哪有你這樣安排行程的?」齊亦還是不太相信。
  
  「不是你說的,不要當遊客嗎?我現在帶你過的就是『顏灩』的日常生活啊。」
  
  「你真的能吃得下?你這麼能吃,怎麼還能瘦成一道閃電呢?」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我都想聽。」
  
  「假話是想你想的。」
  
  「這難道不應該是真話嗎?」
  
  「不應該,因為真話是需要有科學數據作為支撐的。」
  
  「那你說說看真話。」
  
  「吃不胖的人,大多都是胰島素水平異於常人。
  
  世界上有一種,怎麼吃都吃不胖,甚至越吃越瘦的人,我就是其中之一。
  
  導致這種情況的原因,和糖尿病人的成因相反。
  
  我們這種人的胰島素水平會比一般人高一點,吃越多就越高。
  
  所以,不論是脂肪也好,蛋白質也好,分解得都比一般人快很多。
  
  墨爾本大學的醫學和生物學,這兩年有很多關於這方面的研究。」
  
  「你是怎麼才能夠做到,在吃這樣的事情和學術研究之間的無縫銜接的?」
  
  「因為我是顏灩啊。」顏灩特別自然地回答。
  
  這樣的說法,齊亦從來沒有聽顏灩說過,而且,這樣的表達,原本就不可能會從一個一心想著要和大家一樣,不要有特點的人嘴裡說出來。
  
  像現在這麼自信而肆意的顏灩,高中時期的齊亦,是完全沒有可能見到的。
  
  齊亦覺得,此刻走在他身邊的顏灩,和過去,有著很大的不同。
  
  「你高考的志願不是報了新聞學院嗎?現在怎麼來了設計學院?」齊亦在顏灩學院門口拍照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好奇現在學的專業了。
  
  「我高中的時候傻嘛,我都不知道大學選了文理兼收的專業,就完全和理科沒有關係了。
  
  而且我之前也以為我自己喜歡新聞,並且有一個成為記者的理想。
  
  結果呢,我其實還是更喜歡動手做個模型,用電腦畫個圖什麼的。
  
  墨爾本大學的設計學院,說是設計學院,其實更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建築設計學院。
  
  我一開始,是聽說墨爾本大學的建築特別強就選了這個學院。(注1)
  
  我本科申請墨爾本大學的時候,一開始還特地挑了MSD(墨爾本大學設計學院)裡面特別理工科的MechanicalSystem(機械系統)專業。
  
  我一開始還以為,念了一年文科,再回頭念理科,肯定沒有辦法輕鬆過關了。
  
  後來才發現,我天生就該是學建築學設計的。
  
  最後乾脆修了DoubleMajor(雙學位)。
  
  把我喜歡的GraphicDesign(視覺傳達設計)也一起修了。」說到自己喜歡的專業,顏灩話就多了起來。
  
  「你以為你喜歡新聞,你還以為沒辦法輕鬆過關,你總是喜歡自以為是。
  
  你也以為我想去北大,你又以為我在北大過得很好。
  
  都是你自己一個人,一直不斷地在以為加以為,什麼都是你以為。」齊亦的語氣聽起來,像是連抱怨的力氣都沒有了的樣子。
  
  「呃,難道我全都以為錯了?你在北大過得不好嗎?」顏灩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剛剛問出的問題,像齊亦這樣的人,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應該會過的很好,受人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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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
  
  墨爾本大學的建築設計學院,是澳洲排名第一,全球排名前二十的,也是比較昂貴的建築學院。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1:19 PM

第三十章 挺不好的

  「嗯,挺不好的。我大一的時候,得了嚴重的精神衰弱,一整個學期都睡不著覺,吃藥也沒有太大的幫助,後來還看了好幾次心理醫生。」齊亦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和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啊?怎麼會這樣?」顏灩有點不太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雖然,齊亦到了北大之後,就和所有的同學「失聯」了,但關於齊亦的坊間傳說,也都是關於去斯坦福之類的「外星人」事蹟。
  
  顏灩確實也沒有辦法把她以為的齊亦,和齊亦剛剛自己說起的樣子聯繫在一起。
  
  「因為看不到你。」齊亦特別簡潔地回答了顏灩剛剛的驚訝。
  
  「你又開始把假話說的和真話似的了。你到北大的時候,我們分手都一年多了,剛分手的時候你這麼說,我可能還會信,一年之後,哪裡會有可能忽然因為看不到我而睡不著覺?」顏灩不信。
  
  「可就算是分手了,高三一整年,只要學校不放假,我每天都能看到你啊。」齊亦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高三的時候,應該非常討厭我吧,我整天都裝的和中彩票似的。」顏灩還是沒有完全相信齊亦的話。
  
  「是很討厭,但我更討厭我自己,明明看到你的樣子,就會想起你和我說從來就沒有愛過我的時候的樣子,但我就還是忍不住要看,完全就是一個自虐狂。」齊亦有點自嘲地說。
  
  「那你現在好點沒有?還會一直睡不著覺嗎?」顏灩語帶關切。
  
  「嗯,本來已經好了,看了你的《墓誌銘》之後又開始反覆。」齊亦說的是實話。
  
  「珍愛睡眠,遠離顏灩。」顏灩笑著說出這句話,但心裡面已經開始覺得特別內疚了。
  
  這次在墨爾本再遇到齊亦的時候,顏灩就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感覺。
  
  她眼前的齊亦,好像並不是真實的齊亦,而是當年只存在於信紙裡面的那個齊亦。
  
  以前的齊亦,只有在寫信的時候,才會用這樣的方式和她溝通。
  
  顏灩不是那個顏灩。齊亦也不再是那個齊亦。
  
  …………………………
  
  一月,北半球最寒冷的冬季,卻是南半球最熱情似火的夏天。
  
  到了Brunetti義大利甜品店,選好位置坐下。
  
  「你先在這邊等我一會兒,我去櫃檯那邊看看今天有什麼好吃的義大利蛋糕和餅乾,然後我要去『釋放一下內存』。我負責選吃的,你先看看你想喝什麼咖啡。」顏灩說完,就往一堆甜品的懷抱中走去。
  
  Brunetti有墨爾本最長的甜品展示櫃。
  
  齊亦這會兒一點都不關心喝什麼,他最關心的事情,是自己可以什麼時候回去。
  
  昨天,在Eureka碰到顏灩之前,齊亦是準備今天早上就回去的。
  
  他打電話去航空公司改簽,航空公司說今天早上的飛機爆滿,WaitingList(候補名單)裡面也已經有好幾個人了,最快也只有今天晚上的航班可能會有一個位置。
  
  接線員說自己剛剛接到另外一位乘客的電話,那位乘客正好想要延期,改簽到齊亦手上的機票的時間。
  
  所以,齊亦說自己還有個兩三天回去,不是因為說話不嚴謹,而是因為他不知道機票可以再改簽到什麼時候。
  
  齊亦昨天最後說的三天,是他機票改簽之前的時間。
  
  昨天晚上,從Skydeck下來回酒店的時候,航空公司的客服都已經下班了。
  
  齊亦沒有辦法再打電話改簽。
  
  今天早上,他還沒有睡醒,就被顏灩給叫了出來。
  
  所以,齊亦的機票問題到現在都還沒有得到解決。
  
  趁著顏灩去選甜品和去洗手間的空檔,齊亦決定先把正事給辦好了。
  
  一月下旬,臨近年關,齊亦本來昨天就應該已經回到國內,在家準備過年了。
  
  可是,看完《墓誌銘》之後,齊亦就沒有辦法打消自己先來墨爾本看一看的衝動。
  
  因為簽證下來得比較慢,所以齊亦就只好和家裡人說,學校還有一點事情,要晚幾天回去。
  
  反正,不管是從舊金山回去,還是從墨爾本回去,都需要到國內或者香港轉機才能到溫州。
  
  家裡人也不會知道,他到底是從哪裡回來的。
  
  改簽機票,本來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可這個時候,留學生要回國過年,海外華人華僑也要回國過年,再加上是旅遊旺季。
  
  齊亦再打電話去航空公司的時候,得到的回答是,從今天到過年之前,一張機票都沒有,而且如果他不要現在的這個位置的話,也已經有好幾個人在WaitingList上了。
  
  齊亦手上的機票,是要從香港轉機回溫州的。改不了簽,原本也不是太大的問題,因為齊亦還可以選擇在北上廣或者從其他地方中轉。
  
  從美國到澳洲的機票很好買,所以齊亦並沒有想到從墨爾本回國的機票會這麼難買。
  
  更讓齊亦沒有想到的是,他給票務公司打電話,最後得到的結果是:
  
  一月,是到墨爾本旅遊的最佳時節,又是國內放寒假的時候,從北京,上海,廣州往返墨爾本的航班,全都爆滿。
  
  新加坡航空從新加坡轉的,馬來西亞航空,從吉隆坡轉的,迪拜航空從阿聯酋轉機的,甚至全日空,繞個圈從日本再轉機回國的,全都沒有票,一張都沒有。
  
  齊亦昨天改簽的時候,國泰航空公司的人已經告訴過他最近機票很緊張,但齊亦怎麼都想不到到機票會緊張成這樣。
  
  現在的情況就是,他如果今天晚上不走,就等到過年都回不去了。
  
  家裡人要往他美國的住處打電話,很快就會發現他早就離開美國的事實。
  
  而現在,完全就不是一個讓他媽知道他來找顏灩的好時機。
  
  顏灩從WashingRoom(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一臉沮喪的齊亦。
  
  把什麼都寫在臉上的齊亦,放到以前,絕對是難得一見的。
  
  可是在從早上出來到現在,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裡面,顏灩卻見到了好幾次。
  
  齊亦實在是太不想今天就走了。他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我不就是去釋放了一下內存嗎?你至於一副千年等一回的樣子嗎?」顏灩忍不住打趣齊亦。
  
  「我可能今天夜裡就要回去了。」齊亦情緒低落。
  
  「啊?你不是說,不算昨天,還有三天嗎?」顏灩對齊亦馬上就要走的感到意外。
  
  如果齊亦昨天就說自己今天晚上就要走,那顏灩應該並沒有什麼太不可接受的想法。
  
  忽然之間,三天變成一天,顏灩心裡忽然就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1:28 PM

第三十一章 忽然要離開

  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總是很奇怪,有的人不相信一見鍾情。
  
  尤其是對於理智和慢熱的人來說。
  
  但是,忽然的離別,卻常常會讓一個慢熱的人,變得狂熱。
  
  這種感覺很難解釋,有的時候,你剛剛喜歡上一個人,真的是只有一點點的喜歡的那種,然後這個人忽然之間就離開了。
  
  原本那一點點的喜歡就會被無限放大,讓人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愛上了這個人。
  
  見到的時候,是一種生活,見不到的時候,就是一種想像。
  
  而顏灩和齊亦之間的感覺,原本也就不是只有一點點。
  
  此刻,是兩個人在墨爾本相遇之後,心情最低落的時候。
  
  誰都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齊亦知道無法改簽的消息的時間比顏灩要早一些,所以也比顏灩更早一點調整好心情。
  
  「馬上就要過年了,你今年會回國過年嗎?」齊亦問顏灩。
  
  這是一個讓人充滿期待的問題。
  
  如果顏灩要回國過年,那麼他們兩個很快就又能見面了。
  
  「今年不回去,我爸爸媽媽說,我本科那兩年他們都沒有空過來,趁著今年過年不忙剛好過來墨爾本。不然等到我今年碩士畢業了,他們都沒來過墨爾本。」顏灩調整情緒,回答齊亦的問題。
  
  「你今年碩士畢業?」齊亦有點意外。
  
  「嗯,我們澳洲學制短,本科就三年,碩士的話看專業,一年一年半和兩年都有,我念的Master-of-Fashion(時尚碩士)本來是兩年的碩士課程,但是因為本科的時候,已經去那邊修了好幾門先修課程,所以一年半就可以修滿學分,年底就能畢業了。美國的情況應該也差不多吧,學分修滿就能畢業。」顏灩給齊亦解釋自己的學習進程。(注1)
  
  「碩士啊。」齊亦若有所思的說。
  
  「嗯,想不到吧,我智商這麼一般的人,也有成為學霸的潛力。」顏灩也努力調試自己的心情。
  
  「你的智商哪裡一般了?」齊亦反問道。
  
  「高中的時候每天都被你碾壓的啊。」顏灩笑著回答。
  
  「你那是沒有把心思放到學習上,你要是稍微認真一點,成績從來都是很好的。」齊亦不同意顏灩低說法。
  
  「瞎說,我再怎麼認真也考不上北大。」顏灩也不贊同齊亦的話。
  
  「你又沒試過,你怎麼知道你不行呢?」齊亦說這句話的語氣有點生氣。
  
  「我怎麼可能?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顏灩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是可以考上北大的人。
  
  事實上,顏灩高考的成績確實也和北大有比較大的差距。
  
  「你怎麼不可能?
  
  你高二的成績已經很接近北大了。
  
  而且,我們是先考試才填志願。
  
  你為什麼不能找我商量一下?
  
  你從來都是臨場發揮型的不是嗎?
  
  每一次重要考試都考得比平時好,不是嗎?
  
  退一萬步說,我真的想要考北大,而你又沒有辦法的話,我們也可以一起到北京唸書的啊。
  
  你寫《墓誌銘》的時候,是不是覺得你自己很偉大?
  
  你是不是都被你自己感動了?
  
  我媽讓你勸我考北大,那你勸我不就好了嘛!
  
  你和我分手做什麼?
  
  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你就不擔心我經受不住打擊,哪兒也考不上嗎?」
  
  這一番話,齊亦說的有點激動。
  
  就是這些問題,讓齊亦「很生氣」地得做出了來墨爾本的決定。
  
  對,他原本就是被顏灩給「氣」來的。
  
  只是,再一次相遇的時候,齊亦一直都還沒有找到讓自己「生氣」的機會。
  
  顏灩無言以對,齊亦這最佳辯手的氣場一出來,顏灩根本就無處遁形。
  
  齊亦說的也沒錯。事情本來可以有很多種更好的解決辦法,顏灩偏偏選擇了對彼此最殘忍的一種。
  
  其實顏灩的口才也很好,經常能把歪的說成是正的。
  
  齊亦以前也從來不會拿自己的辯才和顏灩爭論個誰對誰錯。
  
  每次都是任由顏灩拿歪理來碾壓自己。
  
  齊亦從來都不會把和自己的女朋友說話,當成是一場需要準備、需要總結的辯論賽。
  
  可馬上就要回國的現實,讓齊亦心煩意亂。
  
  這一次的分別,又要多久才能見面?他和顏灩之間還有未來嗎?
  
  「齊亦,我明天晚上還讓鮑鮑幫忙訂了,很難訂到的TramRestaurant,就是我們墨爾本超級有名的電車餐廳呢。
  
  雖然,世界上有很多國家都有電車餐廳,但是只有墨爾本的這一家,是在正常運行的城市電車軌道上,和其他電車一起奔跑在同一條軌道上的。
  
  可以一邊吃飯,一邊欣賞墨爾本市中心的夜景。
  
  本來這麼短的時間是訂不到的,昨天是運氣好,剛好鮑鮑撿到一個漏。
  
  哎,大概也不是因為我的運氣,是你的運氣才對。」
  
  顏灩嘗試岔開話題,顧左右而言他。
  
  因為齊亦剛剛的那些問題,她一個都沒有辦法回答。
  
  齊亦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顏灩。
  
  坐在顏灩對面的齊亦,依然在用非常罕見的、看起來很生氣的眼神看著顏灩。
  
  「齊亦,你為什麼忽然晚上就要走?」顏灩再度嘗試岔開話題。
  
  「你應該知道,如果你不回答我剛剛的那些問題,我是不會被你帶到新的的話題上去的。」齊亦的語氣依然很嚴肅。
  
  顏灩很清楚,如果齊亦不願意,沒有人能在他的面前,用語言矇混過關。
  
  「齊亦,你說的都對,但是,你不能拿二十幾歲的思維,去拷問我十九歲的時候寫下的文字,以及文字裡面描述的那個都還沒有成年的我。
  
  你問的這些問題,我自己也想過,每一個,我自己現在聽起來也都覺得很幼稚。
  
  我確實有很多別的做法,很多別的選擇。
  
  可是,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一次,當時的我,一定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我在那篇《墓誌銘》裡面寫,你媽言辭激烈地勸我和你分手?」顏灩停頓了一下。
  
  齊亦給了顏灩一個肯定的眼神。顏灩接著說:
  
  「嗯,怎麼說呢,如果你媽媽那個時候和我說,她反對你高中時期談戀愛。
  
  那我會直接把這件事情告訴你。
  
  不就是一個地上轉地下的工作而已嗎?
  
  我從小被人針對,我的心理,怎麼說都練的要比一般人成熟一些的。
  
  可是,你媽媽和我說的方式,並不太像是反對我們兩個人談戀愛。
  
  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我是拆散你們家庭的第三者一樣。
  
  確切地說,我當時應該是嚇到了。
  
  我知道我後來的處理方式很過激,很過分,很傻。
  
  我很抱歉。」
  
  顏灩不想讓齊亦就這麼生氣地離開。
  
  所以,顏灩最終還是選擇直面而不是逃避齊亦的問題。
  
  齊亦聽完,沒有開口說話,他的眼睛還是看著顏灩,裡面裝的不再是生氣,而是另外一種很難說得清楚的情緒。
  
  「齊亦,對不起,我想你大概不會明白那種奇怪的感覺。」顏灩看著齊亦,再一次真誠地向他道歉。
  
  …………………………
  
  注1:
  
  澳洲並沒有固定的學年的概念,一年中的每一個學期,都是可以入學或者畢業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1:33 PM

第三十二章 喝到肚子裡面的感覺

  那種感覺,齊亦怎麼可能會不明白?
  
  還有誰能比他更明白?
  
  此刻的顏灩,讓齊亦感到心疼。
  
  顏灩叫他「爺爺」,是因為他總是想得太多。
  
  歸根到底,是因為他那個時候太幼稚,幼稚到每天都在裝成熟。
  
  小的時候,人總會因為學習好,而受到優待,齊亦就是得到了太多的優待,才會變得患得患失。
  
  這樣的優待是一把雙刃劍。
  
  被優待的人會因此變得虛榮。
  
  如果被優待的人的優秀,可以一直延續下去,那其實,這種虛榮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但如果這樣的人,到了一個更優秀的群體,發現自己只是很普通的一個,或者發現別人在某一方面比自己更優秀的時候,就難免會產生一些心理壓力。
  
  這就是為什麼,小學的時候,你認識的品學兼優的校花,到了初中的時候,就有可能是一個攻於心計的人。
  
  一開始,校花可能依然非常優秀,她可能只是在某一個小小的方面被人超越了而已,但她就是不能接受,以至於最終變成一個自己都不太認識的人。
  
  這是一個典型的虛榮無處安放,導致心理出現問題的例子。
  
  這也是顏灩大學被人針對的最根本的原因。
  
  齊亦,當然也是虛榮的,這種虛榮不是他天生的,而是從小到大,身邊的人一直不斷地強加給他的。
  
  對於齊亦自己來說,他其實特別不喜歡這樣的虛榮帶來的壓力。
  
  正因為如此,齊亦不是一個願意直接表達自己想法的人。
  
  這也是為什麼,他得在誤會顏灩一直不斷地「鼓勵他表白」的前提下,足足過了快一年,才願意走出那一步。
  
  不然,他就算是再喜歡也拉不下臉。
  
  高中時期的齊亦,擔不起被拒絕的丟臉。
  
  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
  
  只是,有些人的煩惱很容易被人看到,另外一些人的煩惱,即便是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
  
  比如,高中時代,齊亦那不想要虛榮的煩惱,就是大多同齡人沒有辦法理解的。
  
  齊亦人雖然來了墨爾本,可有太多的現實問題,他都沒有考慮過。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那個時候,顏灩總是能很輕易地化解齊亦所有的心理問題。
  
  可顏灩的心理問題,又要由誰來解決呢?
  
  「我本來是還想再待幾天,只要能趕回去過年就好了,可是我沒有想到,墨爾本回國的機票會這麼難買,而且根本就沒有辦法改簽機票。」齊亦回答了顏灩之前提出的另外一個問題。
  
  「原來是這樣啊,所有的航空公司都沒有嗎?」顏灩努力地調試好自己的情緒。
  
  有些話,放在心裡很沉,說出來,也只是一句而已。
  
  「嗯,剛剛打電話問過,都沒有。」齊亦的心情比顏灩還要糟糕。
  
  「唯有甜食才能拯救人的人類的心情。我剛剛點了十個Mignon,十個Cioccolateria,還有十個Biscotti。」顏灩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就先換了個話題。
  
  「你點甜品的單位是用『十』來計算的?」齊亦被顏灩話裡面那誇張的量詞給轉移了一些注意力。
  
  「這有什麼奇怪的?Mignon是那種一口一個的小蛋糕,Cioccolateria也是一口一個的巧克力,還有Biscotti更是一口一塊的餅乾。
  
  這裡的每一類別都有好幾十種,我每個類別都才只挑了最有特色的五種,每種兩份。
  
  一份他們等下給我們送過來,另外一份打包給你帶走,你先放冰箱,到時候帶回國也是沒有問題的。」顏灩解釋她點甜品數量的理由。
  
  Brunetti之所以會有墨爾本最長的甜品陳列櫃,是因為裡面的義大利甜品種類實在是太多了。
  
  而且Brunetti除了顏灩點的這些,還可以定製生日蛋糕,甚至可以上門做Catering(承辦宴會)。
  
  閒暇的時候,顏灩最喜歡來Brunetti喝下午茶,除了因為這裡的義大利糕點之外,咖啡也是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
  
  「齊亦,我去了這麼久,你怎麼什麼喝的都還沒有點呢?我和你說,Brunetti雖然很多人覺得是甜品店,但這裡的咖啡,真的是宇宙無敵超級好喝的。」顏灩嘗試換個比較輕鬆的話題。
  
  「我不知道哪個好喝,等你來點幫我點呢。」齊亦很自然地又接了這個話題。
  
  「這樣啊,其實這家的咖啡都很有特色,我自己的話,我就會點Affogato。
  
  把熱的Espresso(義大利特濃咖啡)淋到特製的義大利冰淇淋上面,冷熱交融,看起來很矛盾,口感卻非常統一。
  
  每次喝這個咖啡,就感覺是把一整個矛盾又統一的顏灩喝到了肚子裡面。
  
  簡直就是我的專屬咖啡。
  
  嗯~你喝的話呢,如果是在平時,我會推薦你試試這家店最有義大利黑手黨特色的烈酒咖啡Corretto。
  
  但是鑑於你昨天沒有怎麼睡覺,我覺得只有DoubleExpresso的咖啡因才能夠拯救你。」顏灩很快就給出了建議。(注1)
  
  「Correto?」齊亦看著DrinksMenu(飲料單)上的咖啡,「這個你為什麼要叫黑手黨咖啡,就因為加了烈酒?還有,你為什麼覺得黑手黨咖啡適合我?難道我看起來像黑手黨?」齊亦有點疑惑地問。
  
  「呃,這條街所在的區是Carlton,這條街早年的時候,是著名的義大利黑手黨『CarltonCrew』的聚集地。
  
  不過呢~把Corretto命名為黑手黨特色咖啡,純屬我的個人愛好,完全沒有什麼歷史可查。
  
  哈哈,怎麼了,你是對這『黑手黨咖啡』感興趣?」顏灩笑著問齊亦。
  
  「並沒有。」齊亦回答。
  
  「那我叫人來點單咯,就給你點個DoubleExpresso好了。」顏灩抬手示意服務員過來。
  
  「How-can-I-help-you-Miss?」(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服務員很快就走過來問顏灩。
  
  「Can-I-have-an-Affogato?」(能給我來一杯Affogato嗎?)
  
  顏灩本來想直接幫齊亦也點了,不過今天的服務生動作特別快,直接自己問齊亦要點點什麼:
  
  「Good-Morning-Sir-What-can-I-get-for-you-today?」(早上好先生,請問您今天要幫您點什麼?)服務生問齊亦。
  
  「Make-it-two.「(我要一杯一樣的。)齊亦「簡單粗暴」地點完了自己要喝的咖啡。(注2)
  
  「你不是要喝DoubleExpresso嗎?怎麼也點了Affogato,你不睏啊?」顏灩很好奇,齊亦為什麼要點和她一樣的咖啡,因為通常女孩子才會比較喜歡Affogato。
  
  「睏啊,但我更想體驗一下,把『顏灩喝到了肚子裡面』的感覺。」齊亦學著顏灩剛才說話的樣子。
  
  「呃,您老人家口味真重。其實呢,這家店的Colazione才是最多人吃也最好吃的。」顏灩有點心虛地說。
  
  「Colazione?早餐?」齊亦略帶疑惑地問。
  
  「嗯,不愧是超級學霸,連義大利語的早餐都能聽得懂。」顏灩滿臉的恭維。
  
  「因為我在斯坦福的舍友是義大利的。你現在臉上這個表情,怎麼讓我覺得我好像剛剛不經意間,在哪裡吃了虧呢?」齊亦的疑惑又多了幾分。
  
  …………………………
  
  注1:
  
  DoubleExpresso(雙倍特濃)就是簡單的Double(雙倍)+Expresso(義大利特濃咖啡)的組合。
  
  就是用兩份的特濃咖啡粉,做出一杯特濃咖啡。
  
  特別誇張的地方還有TripleExpresso(三倍特濃)的。
  
  不常喝咖啡的人,這樣的咖啡一杯喝下去,基本上一天一夜都不用睡了。
  
  注2:
  
  我要一杯一樣的,很多人會說成Make-it-double.
  
  Double(雙倍)。
  
  齊亦說Make-it-two.
  
  Two(兩份)。
  
  雖然,在特殊的語境下面,大多數服務員還是可以理解,或者找點單的人確認。
  
  但齊亦的說法,才是具有學霸屬性的。
  
  Make-it-double.通常的意思是指,我要雙倍的份量。就像剛剛注1裡面的DoubleExpresso,並不會因為多加了一份咖啡粉而使用兩個杯子。
  
  或者說你覺得早餐裡面的一個雞蛋不夠你吃,要求兩個蛋。
  
  總之,Double是要增加你自己那份餐或者飲料的份量的說法。
  
  如果想要表達,「我和剛剛點單的人要一樣的東西」的意思,Make-it-two.才是地地道道的表達。
  
  不過,語言嘛,就是一種溝通的工具而已,只要聽得懂就行。
  
  從語言的角度來說,沒有絕對的語法不正確,用的人多了,常常就變成正確的。
  
  比如中文裡面,知道「埋單」這個正確的說話的人,可能還沒有知道「買單」這個錯誤的說法的人多,所以現在,買單也變成了正確的說法。
  
  再比如,原本被認為非常的Chinglish(中式英語)的Long-time-no-see.(好久不見)因為用的人多了,多到老外都覺得這個見面打招呼的方式很不錯,比說天氣什麼的要好得多。
  
  Long-time-no-see.現在已經成為正式、時尚又地道的英文打招呼的方式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1:36 PM

第三十三章 特別二的放映廳

  「沒有啊,我還以為你會問,明明有好吃的早餐店,為什麼要帶你去墨大麵館吃不太好吃的早餐呢。」顏灩完全是一副剛剛做了壞事,被抓個正著的表情。
  
  「這有什麼好問的?是我自己說要體驗一下你的日常生活,而你,顯然是沒有來這裡吃早餐的日常生活習慣,所以,自然就不會帶我來這裡吃,『最多人吃也最好吃』的Colazione了。」齊亦一本正經地回答。
  
  可能只有顏灩才會因為明明有更好吃的早餐,卻不帶她去而鬱悶吧。
  
  如果不是特別關注吃的話,也就是一頓早餐而已。
  
  剛剛那碗,既不太好吃,又毫無特色的麵,對於齊亦來說,要比Brunetti的Colazione有意義的多。
  
  更何況,還有「把一個顏灩喝到了肚子裡面」的感覺在前面等著他。
  
  在吃這件事情上,今天的齊亦除了擔心自己的胃容量,不夠接下來還要面對的漢堡之外,並沒有什麼需要鬱悶的地方。
  
  「齊亦同學,電車餐廳吃不成,等下吃完漢堡,我帶你去坐免費電車吧。」顏灩又恢復了先前古靈精怪的樣子。
  
  「你特別喜歡電車嗎?」齊亦的情緒,總是很容易被顏灩感染。
  
  「不,我特別喜歡免費。」顏灩笑著回答。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這個免費送上門的男人,你要嗎?」齊亦換了一副痞痞的樣子。
  
  「要啊,怎麼能不要,像你這樣的,必須給我來一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什麼的,顏灩最擅長了。
  
  「原來一個免費的我,在你眼裡,完全就不夠看啊。」齊亦有點失落的說。
  
  「怎麼會,免費的就是最好的。
  
  我和你說,墨爾本的CityCricleTram(環市中心電車),不僅免費,而且市中心的每一個重要的景點,都會停下來,想去哪裡都行。
  
  免費電車繞城區走的這一圈,基本上就是我日常生活的整個區域。
  
  我來了墨爾本好幾年,除了去過一次GreatOceanRoad(大洋路),其實也基本沒有當過遊客。
  
  要知道,風景不能促使我遠行,只有美食可以。
  
  就算是唯一的那一次當遊客的經歷,主要也只是為了去吃一個漢堡而已,結果卻發現還沒有我們接下來要吃的那家漢堡好吃,害得我大老遠開了三個小時的車去GreatOceanRoad.
  
  顏灩是一個段位很高的食客,對於她來說,開幾個小時的車,去追一個漢堡,也並不能算是什麼特別誇張的行為。
  
  「你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我們現在就要去吃漢堡?」
  
  「當然啦,吃完甜食不去吃點鹹的,怎麼解膩呢?再說了,你等下就要走了,此時不吃更待何時?」
  
  「我們可以晚上來這裡吃。」
  
  「你晚上不是要去趕飛機嗎?」
  
  「我夜裡11:40的飛機,肯定有時間吃晚飯。」
  
  「23:40啊~離現在還有14個小時零三分鐘,要提前三個小時去機場的話,就還剩下11個小時……零二分鐘,剛又過去了一分鐘。」顏灩看著錶說。
  
  「算那麼清楚,要設個倒計時嗎?」
  
  「不用啊,我就是要想想,11個小時的時間,都可以安排吃些什麼。」
  
  「你在墨爾本的生活裡面就只有吃嗎?」
  
  「當然不是啦,還有上課,喝茶,考試,逛街,寫報告,看電影。」
  
  「你還真是勞逸結合的典範啊,每一項娛樂前面都加上了一件『正事』。」
  
  「哪有,你說反了,上課考試寫報告是娛樂,喝茶逛街看電影,那些才是正事。」
  
  「那我們不吃漢堡了,去幹點別的正事吧?」
  
  「什麼正事?」
  
  「看電影。」
  
  「啊?我昨天才剛在賭場看過電影。」
  
  「但你從來就沒有和我幹過這樣的正事。」
  
  「這能怪我嗎?是你自己一天到晚拉我去圖書館的好嗎?!」顏灩有一種被齊亦惡人先告狀的感覺。
  
  「誰讓那個時候的我也是個未成年呢,你不能拿二十幾歲的思維,去拷問那個都還沒有成年的我。」齊亦又學顏灩說話。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記性這麼好?」顏灩還是有點不太習慣這個動不動就學她說話的齊亦。
  
  「可以啊,你帶我去看電影就行。」
  
  「最近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大電影啊,TheGreenHornet(《青蜂俠》)要下個月才上映呢,你想看哪一部?」顏灩問齊亦。
  
  「隨便哪一部啊,墨爾本有沒有座位比較特別的電影院?」齊亦其實想問有沒有情侶座的。
  
  「座位比較特別啊,還真沒有注意過,賭場那邊好像也就普通的廳和GoldClass的廳,GoldClass那邊,除了座位大一點,可以放倒,然後有香檳什麼的,座位還真的是沒有哪裡有特別的。」顏灩沒想那麼多,還特別認真的回答了齊亦的問題。(注1)
  
  齊亦有點失望。
  
  「哦,對了,MelbourneCentralStation(墨爾本中央車站)上面的電影院,有一個特別二的HalfPipe放映廳。
  
  廳裡面沒有椅子,就放了十幾個特別大的懶人沙發,一坨一坨的那種。
  
  然後每個人都跟CouchPotato一樣,躺在懶人沙發上看電影。(注2)
  
  最關鍵的是,那個懶人沙發,還不是一人一坨,而是兩人一坨。
  
  兩個人如果體重差特別多的話,躺在上面就很搞笑。
  
  還有就是,看完之後起來還特別費勁。
  
  我搬到Eureka之前,是住在QV的。
  
  QV對面就是MelbourneCentralStation,以前看電影也都是去中央車站上面的那個電影院。
  
  有一次只看時間沒看廳,一不小心,就買到了奇怪的HalfPipe電影票。
  
  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喜歡躺在那一坨一坨的東西上面看電影。」
  
  齊亦不問,顏灩都快想不起來,那個她自己也只去過一次的、特別搞笑的HalfPipe了。
  
  「我覺得我應該就會喜歡。」齊亦一本正經地發表自己的觀點。
  
  顏灩描述的這個放映廳的座位,比齊亦想要的「特別」還要更加特別一點。
  
  齊亦甚是滿意。
  
  …………………………
  
  注1:
  
  GoldClass,黃金級,說起來應該和國內的VIP廳差不多是一個意思。
  
  剛開始談戀愛的話,VIP廳其實是一個特別不好的選擇,座位大雖然是好事,可以躺平也是好事。
  
  但是座位和座位之間的間隔也很大,拉個手什麼的都不太方便。
  
  注2:
  
  Couch是那種像躺椅的沙發,類似於貴妃椅,Potato是土豆,這兩個單詞加在一起CouchPotato(沙發土豆)是一個形容人的專有名詞。
  
  這個詞的來源特別形象。
  
  在電視機剛有遙控器的時候,有很多喜歡躺在躺椅上看電視的人,一看就是一整天。
  
  因為有了遙控器,連起來按電視的動作都省了,每天動也不動,然後手裡抱著包薯片吃。
  
  最後人就胖的和土豆似的,因此一直躺著看電視的人,就擁有了一個「專有名詞」——沙發土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1:38 PM

第三十四章 高興卻無法呼吸

  看在齊亦今晚就要走的份上,顏灩沒有再堅持要馬上去Grill'd吃漢堡,因為還不到十點鐘就吃午餐這件事情,確實是有點不太合乎常理。
  
  如果還有兩天的時間,顏灩覺得把時間多「浪費」一點在Brunetti甜品店也是相當不錯的選擇。
  
  可齊亦晚上就要走了,以後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來墨爾本。
  
  她總也得帶齊亦去一下他想去的地方才說得過去。
  
  免費電車、州立圖書館,墨爾本中央車站電影院,說起來都算是同一條線的。
  
  先去看一個早場電影,再帶齊亦去他一早就表示特別想去的圖書館,之後再搭上在墨爾本中央火車站一側,位於SwanstonStreet(斯旺斯頓大街,墨爾本最繁華的商業步行街)的免費環城電車,繞墨爾本市中心轉一圈。
  
  悠閒地看看風景,或者有想要下去看的「著名景點」就下去遊覽一下。
  
  遊覽完了之後,還可以重新坐上,隨後到來的下一輛環城電車,繼續去往下一個「景點」。
  
  想要看電影這件事情,很容易就能嵌入到今天的行程表之中。
  
  …………………………
  
  齊亦對墨爾本中央火車站樓上電影院裡面的,那個被顏灩說成是特別二的HalfPipe放映廳的看法,和顏灩完全相反。
  
  齊亦覺得設計HalfPipe放映廳的人簡直就是天才。
  
  情侶座什麼的和HalfPipe比起來,簡直就弱爆了。
  
  如果非要冠上情侶兩個字的話,這樣的座位,完全就只能用「情侶床」來形容了兩個人完全就是窩在一起看電影。
  
  像HalfPipe這樣的座位,對於談戀愛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齊亦很高興,顏灩說自己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喜歡這樣的座位,那也就說明顏灩在墨爾本並沒有談戀愛。
  
  不然她肯定早就已經想明白了,這樣的座位的功用。
  
  但是,電影開演以後,齊亦又開始有一點後悔。
  
  他還有很多話要和顏灩說,已經積攢了五年的話,就算說上幾天幾夜,也都是說不完的,何況他今天夜裡就要走。
  
  可是,看電影又不能一邊看一邊聊天。
  
  再加上,齊亦此前從來都沒有過對顏灩「動手動腳」的時候,高二的那一年,他們兩個,傻傻地連手都還沒有牽到過。
  
  此時的齊亦,躺著HalfPipe上面,躺在顏灩身邊看電影,他想幹點什麼,但是,又有一種很奇怪的「有賊心沒賊膽」的感覺。
  
  尤其是,現在,他和顏灩兩個人的關係,還處於一點都不明朗的狀態。
  
  要說清楚他和顏灩現在是什麼關係,即便是以齊亦的智商,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找到答案。
  
  大好的時機,就這樣付諸東流。
  
  位置雖好,時機不對。
  
  齊亦完全都不記得,剛剛的電影裡面都演了一些什麼。
  
  …………………………
  
  看完早場電影出來,顏灩看看時間,剛剛好11:40分。
  
  「啊喲,離飛機起飛還有不多不少,整整十二個小時,我們應該做點什麼慶祝一下。」
  
  「慶祝飛機即將起飛?你那麼希望我趕緊消失嗎?」
  
  「呃,我錯了,我應該說紀念一下。」
  
  「要怎麼紀念?」
  
  「當然是先去Nando's吃個Extra-Hot-Peri-Peri-Chicken(超級辣的Peri-Peri烤雞),再去Boost買杯PassionMango(激情芒果)解解辣,這是我日常生活裡面,出現幾率最高的午餐組合。一定要帶你去試一試。」一說到Nando's,顏灩就高興的像個孩子。(注1)
  
  「你的人生就只剩下吃了?」,齊亦有點好笑地看著顏灩,「我以前怎麼都沒有發現,你對吃這麼狂熱?」
  
  「呃,那你以前發現我對什麼狂熱?」顏灩反問。
  
  「我以前只發現過你對我的狂熱。」齊亦極為正經地說出了這句話。
  
  「嗯……呃……啊……好吧~你長得帥,你說什麼都對。」齊亦馬上就要走了,太過打擊的話,顏灩也說不出來。
  
  齊亦很喜歡和顏灩像現在這樣,輕鬆愉快地聊天。
  
  齊亦覺得自己和顏灩重新又開始說話的感覺很好,一點都沒有五年沒有說過話的兩個人之間,原本應該有的疏離感。
  
  此刻能讓齊亦鬱悶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馬上就要回國了,他和顏灩之間,還會有未來嗎?
  
  「我以為我這次來,根本就不會遇到你,所以,昨天才把原本是後天的機票改簽到了今天晚上。
  
  改簽之後,又很神奇地遇到了你。
  
  我原本想著機票是還可以再改簽的,所以才會說大概還有兩三天離開。
  
  沒想到改簽之後,就沒有辦法再改回去了。
  
  明天不能和你一起去電車餐廳,對不起。
  
  我並不是故意要在這個時候走的。」
  
  如果有後悔藥,齊亦一定不會改簽自己的機票。
  
  早上,齊亦在問顏灩那一連串的問題的時候,確實是非常生氣的,這些問題他都想了很久。
  
  但是他問完之後,齊亦忽然就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分手這件事情,並不是誰先提出來,誰受的傷害就會少一些。
  
  久別重逢,原本應該是一件充滿喜悅的事情。
  
  齊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是現在這樣的一種心情?
  
  在明明很高興的同時,卻又傷感得無法呼吸。
  
  …………………………
  
  注1:
  
  Nando's源於南非的約翰內斯堡,由葡萄牙人始創,是一家使用非洲東南部的Pili-Pili辣椒來做醬料的葡式烤雞店。
  
  由於葡萄牙語的發音問題,Pili-Pili最終被唸成了Peri-Peri。
  
  Nando's的Peri-Peri烤雞有四種口味,草本檸檬(Herb-and-Lemon)、中辣(Medium)、很辣(Hot)還有超級辣(Extra-hot)。
  
  醬料也有四種,澳洲和英國的超市都有的賣。
  
  小墨只想說,真的好吃,好吃到餐廳的標誌都是一隻在哭泣的雞。
  
  連雞都被自己的好吃程度給感動哭了。
  
  好吃到,小墨要在今天的作者的話裡面,加上第一個小劇場。
  
  Boost就不多說了,香港都已經有了。但只有澳洲本土的Boost才是最讓人魂牽夢縈的,這可能是因為水果本身的問題。
  
  PassionMango是主料為激情果和芒果的混合果汁。
  
  新鮮水果加上特製酸奶,現場榨汁攪拌。
  
  注不下去了,小墨要先去喝一杯。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1:41 PM

第三十五章 還有然後嗎

  齊亦的心情都這樣了,顏灩的心情,就更是不知道怎麼用言語來表達了。
  
  以至於超級辣的Peri-Peri烤雞,顏灩這會兒都吃不出辣的感覺來了。
  
  齊亦說顏灩,每次重大考試的時候,都會超常發揮。
  
  齊亦說的是事實。
  
  但顏灩自己沒有這樣的感覺,因為她從來都覺得,考試就是考試,並沒有什麼重要與不重要之分。
  
  要非說區別,也就是在重大考試的時候,顏灩會比較細心。
  
  做完試題之後檢查兩遍,再交卷,把原本因為粗心大意丟掉的分數給撿回來。
  
  超常發揮這種事情,是和別人對比之後才存在的狀況。
  
  對於自己來說,哪有什麼超與不超呢。
  
  你還是那個你,你就一個成績,好與不好都是你的成績,又哪裡來的超常和失常呢?最多也就是適不適應當天的考題而已。
  
  真要說,明明會做,因為考試比較重要,所以就一下子完全都不會做了,並不能稱之為失常發揮,而是心理沒有調整到適合考試的狀態。
  
  心理素質太差,而導致考得不好,最根本的原因是考前處理不當。
  
  心理素質不好的人,考前就不應該把時間花在複習上,而是應該把時間花在自己的心理建設上。
  
  有些人的壓力是自己給自己的,有些人的壓力是家人或者親朋好友給的。
  
  當然了,關於心理和發揮之間的關係,其實又是一個悖論。
  
  會給心理素質不好的孩子找心理諮詢的家長,一般也不會給小孩太大的壓力。
  
  會自己尋求心理醫生幫助的學生,一般也不會有無法排解的過度的心理壓力。
  
  但這樣的學生和家長都是少數。
  
  還有另外一些幸運的人,他們的心理素質特別強大,是因為從小就被愛包圍。
  
  不論大事小事,這些幸運的人都有很多家人和朋友可以幫助排解壓力。
  
  但大多數人的強大心理,都是被生活給磨練出來的。
  
  受的打擊多了,自然就不會一點點小事都想不明白。
  
  顏灩就是因為從小就被「打磨」到大,才會有比同齡人更成熟的心智和更強大的心理。
  
  只是,心理素質強大,也不代表愛的能力強大。
  
  事實上,愛的能力和心理素質的好壞的成因,可以說是背道而馳的。
  
  愛的越多,愛的能力就會越差。
  
  這也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忘卻不了初戀,覺得自己再也不會像當初那麼愛了。
  
  可其實,多年以後,如果真的再遇到初戀的話,大多數人都會變得更加不知道怎麼愛了。
  
  顏灩寫《墓誌銘》的時候,是要祭奠「那個未曾風花雪月就結束了的開始」。
  
  然而,感情這件事情,也不是說祭奠就真的可以全部埋葬的。
  
  齊亦向顏灩道歉,說不能陪她去電車餐廳,可顏灩知道,去不成餐廳並不是這一句對不起的真實含義。
  
  齊亦和顏灩在一起的時候,齊亦一直都有一種顏灩是他的心理醫生的感覺。
  
  顏灩總是比齊亦還更瞭解他自己,齊亦想不明白的問題,只要他寫到第二天要給顏灩的信裡面,顏灩就能幫他想明白。
  
  齊亦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顏灩總是能夠很敏銳地捕捉到。
  
  當然啦,這些問題裡面,並不包括有關於學習的問題。
  
  解題什麼的,還是要交給齊亦的。
  
  顏灩知道,齊亦剛剛的那句對不起,是因為自己昨天毫無計畫地來,而不是因為今天毫無徵兆地走。
  
  未來,有太多的問題,顏灩都還沒有來得及去想。
  
  顏灩已經沒有理由不相信,齊亦是專程來找她的。
  
  那然後呢?相信之後還有然後嗎?
  
  十七歲的時候不懂的愛情的兩個人,過了幾年之後,就能無師自通了嗎?
  
  愛情是什麼?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到對的人嗎?
  
  如果齊亦是對的人,那對的時間和地點又在哪裡?
  
  顏灩的心智要比同齡人更成熟一些,而所謂的成熟,說到底,也只是更為冷靜而已。
  
  當別人都覺得自己面對的是一件大事的時候,顏灩總是可以泰然處之。
  
  但齊亦的忽然到來,讓顏灩的「泰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顏灩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一路無言地帶著齊亦來到了維多利亞州立圖書館。
  
  「你要去看看數學方面的書嗎?這個得要先問一下在哪裡,我以前都沒有找過。」顏灩準備去問圖書館的工作人員。
  
  「我看數學書幹嘛,我要去看舊報紙。」齊亦回答。
  
  「啊?你這又是要做什麼研究啊?墨爾本的報紙有什麼你需要的數據嗎?」顏灩覺得有點奇怪。
  
  「有的。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墨爾本?」齊亦問顏灩。
  
  「08年7月20號吧,應該。」顏灩想了想才回答。
  
  「那我們就去找找2008年7月20日的,墨爾本的報紙。」齊亦指明了自己想去的地方,想找的「書」。
  
  「啊?你找那個幹嘛?」顏灩有點不明所以。
  
  「我想看看墨爾本那天的天氣好不好,都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我還想看看,我不在的時候,你生活的城市是什麼樣的。」齊亦停下腳步,看著顏灩的眼睛對她說。
  
  州立圖書館,來看書的人很多,來看舊報紙的人,卻寥寥無幾。
  
  此刻,整個舊報區,更是只有齊亦和顏灩兩個人。
  
  「我現在看到的是一個假的齊亦嗎?」顏灩有點想躲,但又逃脫不了齊亦的眼神。
  
  「如假包換。」齊亦就那麼站在顏灩的面前,完全不給顏灩躲避的機會。
  
  「齊亦,說真的,這次在墨爾本見到你,我不知道自己應該說對不起,還是應該說謝謝你。」顏灩索性抬頭看著齊亦。
  
  有些話總歸還是要說出來的,有些事情總歸還是要面對的。
  
  有的時候,在對不起和對得起之間,在為你好和折磨你之間,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界限。
  
  「我希望你和我說對不起。」齊亦用深情而有滿懷期待的眼神看著顏灩。
  
  「你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希望不計後果地聽我和你說對不起?」顏灩用她那可以撫平心靈的眼神看著齊亦。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齊亦一點迴避的意思都沒有。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1:44 PM

第三十六章 蓋了章的附屬品

  「那好吧,如你所願,後果自負知道嗎?」顏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神情堅定地注視著齊亦。
  
  「好,後果自負。」齊亦甘之如飴。
  
  顏灩踮起腳尖,在齊亦右臉上親了一下。
  
  「先給你蓋個章,從現在開始,齊亦就成為顏灩的附屬品,要對顏灩唯命是從,要以顏灩馬首是瞻,小齊子,你能做得到嗎?」顏灩嗖的一下就紅了,像冬日的陽光一樣溫暖而燦爛的笑容綻放在她的臉上。
  
  「嗯,唯命是從,馬首是瞻。」齊亦有點意外,但卻非常享受這樣的感覺。
  
  齊亦這棵落單多年的名「草」,今天終於又有主了。
  
  就算是讓他從「爺爺」一下子變成了「小齊子」,又有何不可呢?
  
  齊亦沒有辦法忘記顏灩,他更沒有辦法忘卻和顏灩說話的感覺。
  
  儘管,齊亦的人緣一直很好,但是沒有人能真正走進他的心裡。
  
  齊亦非常清楚地知道,什麼樣的說話方式,會得到大家的認可。
  
  但齊亦並不是特別喜歡說話,他真正喜歡的,就是剛剛這種,寥寥數語,就能知道彼此的所思所想的感覺。
  
  他只要說他想聽對不起,顏灩就能知道他所有的「言下之意」。
  
  人和人的相互瞭解,其實也是需要緣分的。
  
  有些人,光憑一個眼神,就彷彿可以透過所有的表象,直接看到對方靈魂。就像齊亦和顏灩。
  
  有些人,相處了一輩子,也不知道對方的所思所想。就像齊亦的爸爸媽媽。
  
  人的一生,能遇到一個比自己還要瞭解自己的人,是最大的幸運。
  
  對不起=我當時不應該不和你商量一下,就決定和你分手,我們從新開始。
  
  謝謝你=你能來墨爾本我很高興,但是我們現在並不適合在一起。
  
  上大學之後的四年,顏灩練就的最爐火純青的本領,便是「謝謝你,但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顏灩至少有上千種,拒絕人的理由,正常的、不正常的,鼓勵的、打擊的。
  
  但是,面對因為一篇幾年前的文字,就不顧一切地到墨爾本來找她的齊亦,顏灩找不到理由,也沒有藉口。
  
  如果,齊亦都已經下定決心,不計後果地收下她的一句對不起,那她又有什麼理由不說給他聽呢?
  
  顏灩平復心情,等臉上的潮紅退去。
  
  「齊亦,對不起。」顏灩用最真誠而又平靜的眼神,看著齊亦,嘴裡只說了簡單的五個字。
  
  聽到顏灩鄭重其事地對自己說出對不起,剛剛還在意外加驚喜的齊亦,忽然有一種,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模糊了眼眶的感覺。
  
  一句對不起,說給因相知而相愛過的曾經,說給因誤解而怨恨過的曾經。
  
  過去的一切灰暗都消失殆盡,曾經有過波瀾的感情,也變得只剩下美好了。
  
  齊亦現在的感動有多大,就說明他當時受的傷有多深。
  
  顏灩是知道真相,自己選擇分開,而齊亦卻是蒙在鼓裡,被迫選擇接受。
  
  齊亦受的傷,和顏灩比,只多不少。
  
  看到淚濕眼眶的齊亦,顏灩才明白,「我幫你做了最好的選擇」是多麼不負責任的想法。
  
  顏灩伸出雙手,給了齊亦一個擁抱。
  
  顏灩忽然明白,高中時期,那個手都不願意讓齊亦拉一下的自己,是多麼的過分。
  
  「謝謝你,顏灩。」齊亦回抱顏灩,伸手抹去了自己臉上忽然滑落的痕跡。
  
  齊亦還想說點什麼,顏灩卻先開了口:
  
  「喂~喂~喂喂喂~你注意點你的言行舉止行嗎?這裡是公眾場合你不知道嗎?你這樣摟摟抱抱地合適嗎?影響市容、有礙觀瞻你知道嗎?」
  
  顏灩這邊,畫風突變。
  
  齊亦趕緊鬆開了自己的手,好像真的做錯了事情一樣,但是一秒鐘之後,齊亦就反應過來。
  
  剛剛摟摟抱抱的人明明就是眼前這個「惡人先告狀」的「主犯」。
  
  他頂多也就是一個被摟摟抱抱的「從犯」而已。
  
  「YY同學,你欺負我,你以前從來就不會欺負我的。」齊亦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那還不是因為我以前對你只有崇~拜~啊,怎的?你想要回到過去嗎?」顏灩才不管齊亦小不「小媳婦」。
  
  馬上就要回國的人,「欺負」一回少一回。
  
  「我們去坐CityCircleTram(環城電車)吧。」齊亦拉著顏灩的手,就往州立圖書館的大門走去。
  
  「啊?你不是還要找2008年7月20日的報紙嗎?這就走了?」顏灩有點好奇,但並沒有抽回被齊亦拉過去的手。
  
  「2008年7月20日的天氣,和今天的天氣比起來,已經無足輕重了,我要當遊客,我要拉著我女朋友的手,去看看墨爾本的景色。」
  
  「啊?我爺爺都有女朋友啦?這是黃昏戀?你女朋友在哪?什麼時候帶出來給我見見?」顏灩一臉驚訝。
  
  「是啊,我老牛吃嫩草,我的女朋友不僅年紀和我的孫女你一樣大,連長相都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齊亦一臉認真地回覆。
  
  「啊?這怎麼行?!爺爺,你不能如此這般地摧殘祖國的花骨朵!」顏灩一臉憤慨。
  
  「確實不好。怎麼能對祖國的花~骨~朵~下手呢?
  
  可是,怎麼辦呢?
  
  我的祖國,在遙遠的八千公里之外。
  
  眼前的這個花骨朵,即便不摧殘,也沒有辦法帶回國。
  
  此時不摧更待何時?
  
  時不我待,該摧殘的時候絕對不能手軟。」
  
  齊亦說著,炫耀似的把和顏灩拉在一起的手舉起來,在顏灩面前晃了晃,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你這樣不好,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給你點雨水你就氾濫,我不過是給你蓋了一個章,把你收歸成為我的附屬品而已,想要做我的男朋友,我就要送你一句話。」顏灩覺得齊亦得意之情溢於言表的表情特別可愛。
  
  「什麼話?」齊亦換了一種拉著顏灩的手的方式,他非常滿意現在這種十指相扣的狀態。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們仍需努力。」顏灩語重心長的和齊亦說。
  
  「你讓我努力就行了,你這個『們』是什麼意思?還有很多個人都在努力嗎?」齊亦對顏灩的遣詞頗為不滿。
  
  「『們』就是一個人一個門啊,人是你,門你也看到了,不過鑰匙在我手裡。」顏灩覺得和齊亦咬文嚼字有時候也挺好玩的。
  
  「太好了,那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齊亦聽完顏灩的解釋之後,就高興地宣佈。
  
  「請問你這是什麼邏輯?」顏灩瞪了齊亦一眼。
  
  「鑰匙在你的手裡,而你的手在我的手裡。」齊亦的總結陳詞,簡潔明了,直指要害。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1:47 PM

第三十七章 你說什麼都對

  齊亦說完,又繼續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把顏灩的手舉起來炫耀。
  
  看到顏灩準備說話,齊亦把顏灩的另外一隻手也拉了起來:
  
  「不要和我說,你又不是只有一隻手。看好了,你的兩隻手,我現在都已經牢牢地抓在手心裡面了。」
  
  「你有沒有必要這樣?你總得給別人留點活路啊,我話還沒有說,你就猜出來下一句了,你這樣有什麼意思?」顏灩有點鬱悶。
  
  當齊亦把說話的邏輯,像辯論賽一樣準備的話,顏灩總還是佔不了什麼便宜的。
  
  「別的下一句,可以不猜,但對於這種原則性問題,是絕對要做到寸步不讓的。」齊亦討好地看著顏灩。
  
  齊亦並不想見到顏灩鬱悶的表情,但如果讓顏灩小小地鬱悶一下,就可以變成他的女朋友的話,齊亦絕對不會有一丁點妥協的意思的。
  
  「好,你長得帥,你說什麼都對。」顏灩做出了讓步的決定。
  
  對於一個專程跑來墨爾本,又馬上就要離開的人,讓他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顏灩從高中那會兒開始,就喜歡看齊亦特別認真說話的樣子,邏輯清晰,聲音好聽。
  
  「CityCircleTram每到一個站點都會介紹一下附近的景點或者地標什麼的,你聽到哪個,覺得不錯,想要去看看的,你就和我說一聲,我帶你下去遛一遛。」顏灩帶著齊亦上了電車。
  
  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很多大城市都把電車軌道給拆了,但墨爾本的電車,不僅保留下來,還發展壯大了。
  
  CityCircleTram用的還是老式的電車,和電車餐廳的車型差不多,特別復古。
  
  除此之外,其他正常運營的電車,都已經改成非常現代的車型了。
  
  「多謝主人,一遛之恩。」齊亦笑著回答。
  
  在不是原則性問題上,讓顏灩佔點「便宜」,齊亦一點意見都不會有。
  
  更何況,未來還有那麼多的問題需要兩人去面對。
  
  在認認真真地探討未來之前,在還沒有仔細思考清楚前行的道路之前,在能夠毫無顧忌地開心的時候,是一定要「爭分奪秒」地開心的。
  
  齊亦和顏灩,原本都是在感情上比較理智的人。
  
  完全不像是,會共同做出今天這樣的,不計後果也要在一起的決定的人。
  
  五年的時間,就算天天在一起的兩個人,都會發生很多的改變,更何況是,齊亦和顏灩這兩個已經有五年都沒有說過話的人。
  
  更是長達四年的時間,沒有彼此的一點點消息。
  
  可人性就是這樣,大多數人,都是一個矛盾的存在。
  
  在感情上,越是自認為理智的人,往往越有可能,最終遇到了讓自己「色令智昏」的人。
  
  理智,從來都只是一個相對的概念。
  
  …………………………
  
  齊亦和顏灩十指相扣,坐在電車上,免費電車的站點有很多,車上的廣播幾乎一直不停地在介紹沿途的重要建築和景點。
  
  每次廣播介紹完,齊亦都要問:「這個地方,聽起來不錯,你以前來過嗎?」
  
  經過Parliament House(國會大廈)和聯邦廣場Federation Square(聯邦廣場), Melbourne Aquarium(水族館)這樣的顏灩沒有帶齊亦去過的地方齊亦要問一遍。
  
  介紹FlindersStreetStation(弗林德斯街火車站)和SothernCrossStation(南十字星火車站)這樣的交通樞紐的時候,齊亦要問一遍。
  
  甚至在電車經過State Library(州立圖書館)和Melbourne Central Station(中央火車站)這兩個早上才剛剛去過的地方的時候,齊亦也還是要問一遍。
  
  顏灩每次都會給出同樣的兩個字的回答:「來過。」
  
  齊亦聽完之後,就會緊接著做出自己的決定:「你來過的話,那就不下去了。」
  
  最後顏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問齊亦:「你剛剛不是說要看看墨爾本的風景嗎?你連車都不願意下去,要怎麼看?」
  
  「我想要去一個你之前沒有去過的地方,留下一個專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墨爾本記憶。」齊亦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你怎麼一會兒一個新說法啊?」顏灩有點無語地看著身邊這個和孩子一樣心性的齊亦。
  
  「我長得帥,我說什麼都對啊。」齊亦回答地理所當然,用的還是顏灩之前擠兌「齊亦」的話。
  
  「呃,我竟然無言以對。」自己說出去的話,顏灩總不好再「出爾反爾」反駁回去。
  
  齊亦側身看著顏灩,和顏灩被自己拉著的手,得意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不過呢,齊亦,你的智商怎麼忽然又歸零了,你直接問我,沿途經過的哪個地方,是我以前沒有下去過的不就好了嗎?你這樣一個一個問,不累嗎?」顏灩沒好氣地問。
  
  「我就願意一個一個問,慢慢瞭解,不行嗎?」齊亦的語氣,聽起來多少有點像是撒嬌的意思。
  
  「行是行,但是,我在City(市區)生活了這麼久,你不覺得,你這麼一直問,問到最後也很有可能是沒有結果的嗎?
  
  你看我們這都到了終點站了。
  
  墨爾本的CityCircleTram並不是真正的環線,順時針和逆時針運行的的車都有。
  
  你是還要再坐一遍嗎?」顏灩特別認真地回答齊亦的問題,但卻是答非所問。
  
  面對今天這個特別「活潑可愛」的齊亦,顏灩只能用「嚴肅認真」的方式來給出回應。
  
  「我們晚上吃什麼?」齊亦很快就找到了,讓顏灩沒有辦法繼續嚴肅下去的新話題。
  
  「不知道吃什麼啊……」顏灩卻沒有像齊亦預料中的那樣興奮。
  
  「啊?我沒有聽錯吧?」齊亦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顏灩剛剛說話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兩天以來,一說到吃,就會兩眼放光的人。
  
  「沒有聽錯,今天晚上,我本來就沒有計畫要帶你去哪裡吃。
  
  鮑鮑和沈汐昨天說,她們兩個今晚請我們吃飯,要認真仔細地鑑定一下你的良莠層次。
  
  然後,明天再放我們兩個自己去電車餐廳「作姦犯科」。
  
  可是呢,你等下馬上就要走了,我也不知道晚上要怎麼吃了。」顏灩覺得,這個時候,讓馬上就要去趕飛機的齊亦去接受「家屬審查」,多少都有點不太合適。
  
  人生,為什麼總是要面對離別呢?
  
  如果都像童話一樣,能用一句「王子和公主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來概括的話,該有多好?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0 11:50 PM

第三十八章 時尚碩士

  換了另一個方向的City Circle Tram,再一次來到了Federation Square(聯邦廣場)的時候,顏灩決定拉齊亦下來遛一遛。
  
  如果齊亦就是想要這麼手拉手地坐著,那還不如去廣場的台階上,安安靜靜地坐著聊聊天。
  
  「齊亦,墨爾本的市中心,有很多特別有設計感的大樓,都是出自RMIT的師生之手,等下我可以指給你看。
  
  每年年末的時候,聯邦廣場的這個大屏幕會被承包來轉播RMIT的畢業典禮。
  
  而且呢,RMIT的畢業典禮有點好玩,全校師生都會上街遊行。
  
  就從剛剛我們去看電影的時候經過的那條Swanston Street(斯旺斯頓商業步行街),一直遊行到Federation Square這裡。」顏灩介紹聯邦廣場的方式有點特別。
  
  每年在聯邦廣場上都會舉行很多的活動,RMIT的畢業典禮,儘管辦的和全民狂歡似的,但畢竟也能不算是真正的狂歡節。
  
  「RMIT是什麼學校?也是理工科學校嗎?我只聽說過MIT(美國麻省理工大學)。」齊亦並沒有瞭解過澳洲的學校。
  
  「你這是來自學霸的赤裸裸的鄙視,RMIT是墨爾本皇家理工學院,並不是MIT那樣的大牛學校,甚至連澳大利亞本國的八大五星高校都排不上號。最多也就一個四星。我剛剛的意思是說,今年年末的時候,我也要參加RMIT的遊行。」顏灩向齊亦解釋。(注1)
  
  「畢業遊行?你不是在墨爾本大學嗎?為什麼跑到RMIT去參加畢業遊行?」
  
  「因為我只有本科是在墨爾本大學念的。我早上不是有和你說,我念的是Master-of-Fashion(時尚碩士)嗎?
  
  你認真想一想就知道,墨爾本大學是學術研究型的學校,怎麼會有像Master-of-Fashion這樣的應用型專業呢?
  
  我的Master-of-Fashion是在RMIT的Fashion and Textiles School(時尚與服裝學院,簡稱時裝學院)念的。
  
  RMIT不算是一個太綜合的大學,但如果要學比較實用的專業,RMIT就是更為合適的選擇了。
  
  單純從和行業接軌的角度來說,RMIT的設計要比墨爾本大學還要強一些。」顏灩繼續和齊亦解釋自己現在為什麼會在RMIT。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沒有來得及瞭解澳洲的大學和專業,你早上沒有說,我就以為你的碩士也是在墨爾本大學念的。」齊亦在顏灩自己告訴他之前,還真的是沒有想過,墨爾本大學會不會有Master-of-Fashion這樣的問題。
  
  「你也有這麼自以為是的時候啊?」顏灩笑著問齊亦。
  
  「可能是被你傳染的。你這些年,還真的是有夠折騰的,從新聞跨界到建築,又從建築跨界到時尚,跨度這麼大,你都是怎麼申請的?」只唸過北大和斯坦福數學學院的齊亦,有點不太理解顏灩,是怎麼申請學校的。
  
  「申請澳洲的學校,要比美國爬藤簡單得多,只要能在Personal Statement(個人陳述)裡面把故事給講好了,能夠自圓其說就可以了。(注2)
  
  很多中國留學生來澳洲念碩士,不管本科是什麼專業的,碩士都會申請會計。
  
  會計是緊缺專業,移民分高。
  
  澳洲很多學校的會計專業都被中國留學生給「佔領」了。
  
  有些學校的會計專業,一個專業的幾十個同學,全都是中國人。
  
  稍不留神,都以為自己沒有出國,而是學校請了一個外教來上課。
  
  非會計專業的本科生,申請來澳洲念會計碩士的理由也千奇百怪。
  
  什麼我媽是會計,我雖然本科是學物理的,但我從小就夢想當個會計。
  
  或者我們家是家族企業,對然我本科學了化工,但主要是為了方便以後回到家裡的化工廠做會計。
  
  只要不是特別離譜的理由,都會被接納。」顏灩這是在吐槽一個事實。
  
  「還能這樣啊。」齊亦安安靜靜地聽著顏灩的吐槽。
  
  「是啊,所以呢,我到澳洲,最不想念的專業就是會計。
  
  在國內選擇學校的時候,通常都還是會比較關注學校的排名。
  
  到了這邊之後,才發現,本地的學生,基本上都比較關注專業的排名。
  
  我本科快畢業的時候,開始覺得自己其實是對時尚行業比較感興趣。
  
  RMIT的時尚碩士有兩個方向,第一個方向是Entrepreneurship(創業學),是澳洲唯一的時尚創業課程。
  
  我一開始想選這個的,後來發現這個方向是在Brunswick校區,而不是在市中心的校區,就猶豫了一下。
  
  猶豫的結果呢,我覺得創業的基因,是紮根在我們溫州人的骨子裡面的,從小耳濡目染,應該不需要再特別學習。
  
  然後我就選了另外一個方向,也就是我現在念的這個Master of Fashion (Design)(時尚設計碩士)。
  
  要說跨度大,我本科也念了一個Graphic Design的學位,視覺傳達設計和時尚設計都屬於設計,對基本功的要求是一樣的。
  
  認真算起來,應該也不能算是太大的跨界吧。
  
  RMIT的時裝學院是澳洲最好的,也是全球排名前十的時裝學院。
  
  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應該可以作為我的新的起點。
  
  除了RMIT,也沒有其他學校有開設這樣的專業。
  
  所以,我最後就到了RMIT的時裝學院,念了現在的時尚設計方面的碩士,未來希望可以在時尚行業深耕。」顏灩和齊亦說起自己選擇RMIT的原因。
  
  「未來希望在時尚行業『深耕』啊……」齊亦重複了一下顏灩對自己未來的規劃。
  
  齊亦沒有再接著說話。
  
  「哦,對了,我和你說,RMIT在墨爾本,完全就是一副不求最好,只求最『壕』的樣子。
  
  每年年底,RMIT的畢業典禮,除了剛剛說的聯邦廣場的屏幕和步行街的遊行。
  
  最後學位授予儀式,在Docklands那邊的Etihad Stadium(阿提哈德體育場)舉行。
  
  這個體育場我來的時候還是Telstra(澳大利亞電信公司)冠名的,09年才改了現在的名字,就在我們剛剛坐的免費電車的終點站那邊。
  
  不過這個體育場的冠名一直在改,所以澳洲人比較喜歡直接按地名叫Docklands Stadium。
  
  這是南半球唯一一個帶頂的體育場館,頂棚打開的時間是八分鐘,不下雨的話可以做露天的場館,下雨的話就變成室內的。
  
  Etihad Stadium可以容納五萬人,除了著名的體育賽事,就得是國際頂級巨星來開演唱會才會使用得到。
  
  用這樣的體育場來開畢業典禮,是只有RMIT壕才幹得出來的事情。
  
  一所學校畢業典禮,從早到晚,要狂歡一整天,市中心的Swanston Street(斯旺斯頓步行街)還要為師生遊行封路。
  
  墨爾本平時路上基本看不怎麼到的警察,都會出來維持秩序。」顏灩開心地和齊亦分享關於RMIT的一些信息。
  
  「哦,我知道了。」齊亦用非常簡潔的話,回應了顏灩剛剛的一大段。
  
  「你知道什麼?」顏灩不禁好奇。
  
  「我會來參加你的畢業典禮的。」齊亦有點傷感地看著顏灩。
  
  顏灩有好多的話,都想對齊亦說,她想和齊亦分享的那些事情,已經積攢了五年了。
  
  可齊亦的傷感,卻讓顏灩忽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說什麼。
  
  RMIT的畢業典禮是每年的十二月,現在是一月。
  
  橫在一月和十二月之間的,是一整個春夏秋冬。
  
  …………………………
  
  注1:
  
  澳洲有八所五星的大學。墨爾本大學,澳洲國立大學,悉尼大學,新南威爾士大學,昆士蘭大學,莫納許大學(也在墨爾本,不過是郊區的學校),阿德萊德大學,和西澳大學。
  
  注2:
  
  爬藤是有點「專業」的術語,指的是一個人申請到美國的常春藤盟校的過程。爬藤的關鍵,除了學習成績,還要有非常漂亮的履歷。
  
  參加過著名的國際志願者組織的;在聯合國的各種大會上,做過代表,發過言的;有特別過人的一技之長的。
  
  都可以成為這份履歷的重要組成部分,成功爬藤。
  
  網絡傳言,說有學生因為特別會吃泡麵,對全世界各個國家的各種泡麵瞭如指掌,並且因此收到了多所美國常春藤盟校的錄取通知書。
  
  應該算是一個半真半假的消息。
  
  錄取官員因為吃泡麵這個「一技之長」,而最終發出錄取通知書的可能是存在的,但前提必須是在學習成績和履歷上的其他條件,都已經達到學校的錄取標準。
  
  光會吃泡麵,並不足以成為任何人爬藤的籌碼。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25 AM

第三十九章 會為了我放棄嗎?

  此時的齊亦,不得不開始思考一些,他不太願意,但卻必須去思考的問題。
  
  那些關於他和顏灩的未來的問題。
  
  氣氛忽然就又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齊亦還沒有想明白,顏灩的未來和他的未來,要怎麼樣才能成為兩個人共同的未來。
  
  在聯邦廣場的台階上,齊亦和顏灩十指緊扣,安安靜靜地坐著。
  
  「你呢,你也是今年畢業吧?畢業以後打算做什麼?還要繼續唸書嗎?」在兩個人都沉默了很久之後,顏灩終於還是問了,他和齊亦兩個人之間,必須要面對的問題。
  
  既然已經決定要和齊亦決定在一起,關於未來的問題,就是他們兩個人之間,不能可能逃脫得開的話題。
  
  「不念了。」齊亦只想到這三個字。
  
  「那你現在最後一個學期的話,應該已經拿到工作Offer(錄用通知)了吧?」顏灩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壓在了心裡。
  
  「有一些。」齊亦的回答還是很簡單。
  
  「有沒有你比較滿意的?」顏灩接著問。
  
  「UBS(瑞銀)和Barclays(巴克萊)。」齊亦很平靜地說了其中兩家公司的Offer。
  
  「Wow!UBS and Barclays!爺爺,您是怎麼做到的?!
  
  都在硅谷嗎?是去投行部嗎?您這叫有一些嗎?
  
  SubprimeMortgageCrisis(次貸危機)之後,這些頂級投行的Headcount(人員編制)基本上都在緊縮。(注1)
  
  你居然能同時拿到兩個!你不是學概率統計的嗎?
  
  早知道這樣,你當時報北大數學學院的時候,為什麼不報金融數學專業?
  
  Wow!我都不知道說什麼了,齊亦,I'm-so-proud-of-you!(我太為你感到驕傲了!)」顏灩是真的有點激動。
  
  UBS和Barclays這兩家,都是目前全球最頂級的投行。
  
  即便是排名全球第一的,大名鼎鼎的美國沃頓商學院畢業的MBA,都很難拿到這兩家投行中的一個Offer。
  
  齊亦作為一個學數學的,居然輕輕鬆鬆就一起拿下了。
  
  很多人都會覺得,高考,就一場考試,就要決定人的一生什麼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公平的制度。
  
  但事實上,高考,可能已經是全世界最公平的考試了。
  
  在美國,好的大學,學費都貴到一般人家的孩子是念不起的。
  
  而且也沒有什麼人能拿著成績單質疑學校,為什麼我們兩個人的考試成績明明都一樣,他被錄取了,而我卻沒有。
  
  美國社會對資本的崇拜簡單而直接。
  
  公平從來都是一個相對的概念。
  
  要進沃頓商學院這樣的頂級學院,首先是要拼爹、拼人脈,然後才是拼成績。
  
  這些頂級投行,不管是在世界的哪一個國家開設新的分公司或者招收新人,首先也要看看,你的背景是不是過硬,會不會對公司未來的發展有幫助,然後才會考慮你的才華或者顏值之類的。
  
  背景的種類也多種多樣,經濟背景,政治背景,只要是過硬的背景,隨便哪個方面都行。
  
  沃頓商學院畢業的MBA,是最容易在全球頂級投行找到工作的。
  
  因為學校錄取學生的時候,都已經是經過了非常嚴格的篩選的。
  
  學生要麼在拼爹的過程中脫引而出,要麼有動輒管理上百億美金的行業大牛的鼎力推薦。
  
  當然了,拼爹拼不過,人脈也不行的人,也不是完全就沒有機會。
  
  但反正,剩下那些少數的、缺乏背景的學生,進了沃頓商學院之後,光靠自己的同學,就可以完成建立強大的人脈了。
  
  在今天的美國,不是中產階級家庭,根本供養不了自己的小孩念美國排名前二十的大學,因為這些學校裡面沒有一所學費低於六萬美元的。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聳人聽聞。
  
  尤其是再早幾十年,中國經濟還比較落後的那個年代,在剛剛改革開放的時候,很多窮的叮噹響的中國學生,都去了美國留學。
  
  這些人怎麼可能交得起高昂的學費?
  
  國內早年的海外留學生,和如今大批量的自費出國留學的群體有著很大的不同。
  
  美國教育比較公平的地方就在於,來自世界各地的高智商的「窮人」,和美國本土的高智商「窮人」,都可以通過Need-based(基於需求)的助學金,和Merit-based(基於能力)的獎學金的方式,進入到自己理想中的大學。
  
  沃頓商學院的MBA的門檻是有點高,但像斯坦福大學這樣不差錢的美國頂級私立大學,對「窮人」還是非常友善的。
  
  如果能被斯坦福錄取,學校的政策是,學生父母的家庭收入達不到學費的兩倍以上,可以免除學費,如果學生父母的年收入加起來還沒有學費多,就會免除一切費用。
  
  哈佛和斯坦福是美國出最多億萬富翁的兩所大學,每年都有很多的學生是得到校內外的各種資助的。
  
  但美國又沒有什麼獨生子女政策,很多人家裡都不止一個小孩,那些收入剛剛超過學費兩倍的家庭,要想供一個小孩上大學就已經非常勉強,供兩個或更多的小孩的話,簡直就變成了天方夜譚。
  
  這個時候,就只有獎學金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當然啦,助學金是專門為「窮人」家的小孩準備的。
  
  獎學金就沒有規定說,富人家的小孩不能申請。
  
  在美國申請大學獎學金的學生,需要面對的,是來自全世界的競爭。
  
  這無疑要比高考的難度要高得多。
  
  通常,特別不差錢的家庭的小孩,也比較少會湊熱鬧去申請獎學金。
  
  可也不能排除,有些家庭教育理念比較嚴格的富人家的小孩的申請。
  
  確實有那種,等小孩子年滿18歲之後,就一分錢都不給,什麼都讓小孩靠自己,直到可以繼承遺產或者拿到家族信託基金的美國富豪。
  
  而要拿到這些家族信託基金,通常都需要滿足要從什麼樣級別的學校畢業之類的附屬條件。
  
  至於必須和什麼人結婚才能繼承遺產,這樣的,在韓劇裡面經常出現的橋段,因為根本就是違憲的,所以也就不可能出現在家族信託基金的繼承條款裡面。
  
  違憲或者違法的合同,都是無效的合同。
  
  家族的信託基金,在不違法的前提之下,附屬條件都是可以由委託人自由設立的。
  
  美國的獎學金也分不同的級別,有全獎(Fellowship)、半獎(Scholorship),減免學費(Tuition Waiver),研究生的話還有很多「勤工儉學」的崗位。
  
  拿到美國名校的全獎的話,不僅學費、生活費、書本費,醫療保險費等等的費用都包含在獎學金裡面。
  
  很多好的全額獎學金還會留下充足的「探親費」,對於不太浪費的人來說,靠全額獎學金去美國留學,不僅不需要自己出一分錢,每年都還是會有些富餘的。
  
  齊亦就是拿了全獎的。
  
  …………………………
  
  「你一下問我這麼多問題,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你,回去以後,我再慢慢寫信告訴你吧。」齊亦很平靜地回答。
  
  齊亦覺得,這或許是可以讓此刻的傷感可以少一點的,唯一的辦法了。
  
  「寫信啊,那麼遙遠,要寄多久啊?」顏灩開始懷念那個一轉身就可以交換信件的高中時代。
  
  離別的惆悵,距離的阻礙,太多的問題,都還沒有去想。
  
  「隔了那麼遠,用筆寫信不太實際,我可以給你寫郵件。
  
  回想那個天天給某人寫信的年代,我總是覺得有點不堪回首。
  
  某人和我分手,把自己寫給我的信全部要回去就算了,還要把我寫給某人的信全部都還給了我。
  
  某人實在是太討厭,我只能把那些信全都給扔了。」齊亦說起分手時的場景,齊亦還是很受傷。
  
  「啊?!你都扔了啊!」顏灩一臉挫敗。
  
  「嗯,全都扔了,一封都沒有留下。」齊亦回答。
  
  「這樣的事情,你可以不要告訴我嗎?我聽了又不會高興。」顏灩相當鬱悶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不可以啊,這樣的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不然的話,你怎麼會知道,我把那些信全都扔到垃圾桶之後,又很沒有節操地回去撿了半天呢?節操碎了一地。」齊亦臉上是一副對自己特別不屑的表情。
  
  「碎得好,碎得妙,碎得呱呱叫。」顏灩給齊亦鼓掌。
  
  「真的有這麼好嗎?」齊亦有點期待地看著顏灩。
  
  齊亦是用眼神在問顏灩,是不是也保留了她自己寫的信。
  
  顏灩並沒有回答齊亦的問題,而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齊亦,有一個問題,我一定要現在問你。」顏灩的語氣忽然開始有點沉重。
  
  「什麼問題?」齊亦握著顏灩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
  
  「你會為了我放棄UBS和Barclays嗎?」顏灩很嚴肅地問了這個問題。
  
  …………………………
  
  注1:
  
  Headcount,人員編制這個說法可能國內都很熟悉。
  
  對於公務員和事業單位的人來說,編制是非常重要的。
  
  但其實,Headcount對於國外的那些公司來說,也是尤為重要的。
  
  你作為一個部門的領導,甚至是一個大區的總監,你看上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才,想要招入麾下,也不是你說招就能招的。
  
  在公司快速發展的時期,Headcount擴編,想招個人當然就是總監一句話的事情。
  
  但如果遇到經濟大環境不好,或者公司運營乏力需要縮編(裁員)的時候,就沒有辦法在不開除人的前提之下招收新的員工。
  
  反正,Headcount對於大公司來說,絕對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指標。
  
  不說國外,外企在國內也一樣是受制於Headcount的。
  
  如果總部沒有給Headcount,底下人手又不夠的話,就會有那種簽外派第三方合同的員工。
  
  和外派公司簽約,再到外企工作,這樣的人就屬於在外企沒有「編制」的。
  
  表面上看起來,工作環境之類的,並沒有什麼差別,但待遇和福利通常都會差很多。
  
  尤其是在公司要辭退你的時候,得到的補償會少很多。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27 AM

第四十章 停在這裡,該有多好

  這個聽起來很簡單的問題,回答起來卻沒有聽起來那麼容易。
  
  齊亦看著顏灩那雙充滿擔憂的眼睛,好一會兒,都沒有開口說話。
  
  「不會。」齊亦終於下定決心,回答了顏灩剛剛的問題。
  
  「為什麼?」顏灩問出了自己的疑問,表情和語氣都看不出是喜是怒。
  
  「因為,上一次,我說要放棄北大,你就放棄了我,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齊亦給出了自己的解釋。
  
  「天哪,我的男朋友真的是太有魅力了!」
  
  顏灩剛剛提起來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齊亦好像真的比以前更懂她了。
  
  「誒呀~終於肯承認我是你男朋友啦?」齊亦笑著摸了摸顏灩的頭。
  
  這個動作,齊亦以前從來就沒有做過,甚至都沒有想過。
  
  沒有人教過他,也不需要人提醒,一切都是那麼地自然而然。
  
  「嗯,遇到馬上要進UBS和Barclays工作的潛力股,必須死死抓住,絕不放手。
  
  要知道,即便是沃頓商學院的MBA,都很難拿到其中的任何一個offer。
  
  我的男朋友已經牛氣衝天,衝出地球,直奔銀河系去了。」
  
  顏灩打心眼裡為齊亦感到高興。
  
  「真的有那麼牛嗎?」齊亦被顏灩無比誇張的語氣給逗笑了。
  
  「珍珠都沒有這麼真!
  
  齊亦,我寫給你的信,我也都還留著呢。
  
  等什麼時候,我們兩個都在國內的時候,我再和你交換回來。
  
  每次看到都會覺得,我寫給你的信都在我自己手上,還是挺奇怪的。」
  
  顏灩這才終於想起,之前自己還沒有回答的那個問題。
  
  「這個啊,我儘量吧。」齊亦有點無奈地回答。
  
  「你這是幾個意思?什麼叫儘量吧?」顏灩沒太明白齊亦的意思。
  
  「我雖然確實是很沒有節操地又把丟掉的信都撿了回來。
  
  但為了不讓自己整天想起當年那些傷心事。
  
  我都已經不記得我把那些信藏到什麼地方去了。」齊亦看著顏灩。
  
  齊亦的眼神裡面,還是留著一些,揮之不去的陰霾,那個眼神不停地在問顏灩:「你那個時候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你就不能高興一點嗎?我還以為,你在美國的這些年,心理素質已經練得強大了很多呢,怎麼還是一點小事都這麼放不下呢?」顏灩擺了擺被齊亦抓著的手。
  
  「你覺得這是『一點小事』嗎?」齊亦滿臉受傷地問。
  
  這確實不是一件小事,而且在決定分手這件事情上,顏灩現在確實也覺得自己比較理虧。
  
  「哎,你馬上就要走了,好傷心啊,以後要怎麼辦呀?
  
  我們兩個要面對的,簡直就是一段無準備、無計畫、無基礎的『三無感情』嘛。」顏灩迅速滿臉憂傷地轉移話題。
  
  話,說不過齊亦,躲,還躲不過嗎?
  
  「為什麼會是無基礎呢?我們兩個這麼根深蒂固的感情。」齊亦立馬從抱怨轉為安慰。
  
  「那無準備、無計畫總沒有錯吧?再說了,根深蒂固什麼呀,人劉思言和盧穎那才叫根深蒂固好嗎。」顏灩沒有打算立馬繳械投降。
  
  「那你說說,這都是因為誰?才沒商沒量地破壞了我們兩個人的情感根基?」齊亦又把話題給繞了回去。
  
  「哎喲喂,我的爺爺大人,您這是要沒完沒了了啊?」顏灩撅著一張嘴,「憤怒」地看著齊亦。
  
  「我積攢了五年的『怨氣』,今天必須要好好發洩一下,僅此一天,你就受著吧,過了今天,我就不說了。」齊亦深情卻又帶點孩子氣地看著顏灩。
  
  「好吧,那我就受著吧。」顏灩愉快地接受了齊亦的提議。
  
  按照齊亦的性格,能說出來是好事。
  
  不然一直悶在心裡的話,肯定就會變成齊亦心裡一道再過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辦法過去的那道檻。
  
  「劉思言和盧穎他們兩個什麼時候結婚?」齊亦終於換了和顏灩當初決定和他分手無關的話題。
  
  「八月底。他們兩個一畢業,就會回溫州準備婚禮。」顏灩回答。
  
  「那你到時候也會回去參加嗎?」齊亦問顏灩。
  
  「會啊,同學群裡早都已經說好了,我們高三四班的全體同學都會去的,當然了,你這個遊離在班集體之外的人除外。」顏灩給了齊亦一個頗為同情的眼神。
  
  「那你等下把我拉到班級群裡面去吧。」齊亦愉快地做出了決定。
  
  「我才不要。」顏灩表示堅決反對。
  
  「為什麼?」齊亦有點搞不明白,顏灩沒有理由要反對這樣的事情。
  
  「你失聯的這些年,他們全都不信我們兩個沒有聯繫。
  
  還說什麼一定是我把你私藏了。
  
  被冤枉了這麼多年,我現在忽然又把你拉進來,還不直接坐實了我把你私藏了的『欲加之罪』?
  
  不要,堅決不要!」顏灩要是這麼做了,那就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確實是你把我私藏了啊。」齊亦決定要替自己「伸張正義」。
  
  「我哪裡有?是你自己選擇失聯的好嗎!」這個鍋顏灩可不背。
  
  「那你說說,我是不是因為失戀才選擇失聯的?而我又是因為誰才失的戀?」齊亦又把話題繞了回去。
  
  只要齊亦想,他總是能把話題繞到同一個地方去。
  
  「我晚上就拉你進去,我立刻馬上拉還不行嗎!」顏灩實在是不知道,還可以用什麼更好的辦法,可以來對付今天這個「無理取鬧」的齊亦。
  
  「這才是我的乖孫女嘛。」齊亦對「辯論」的結果感到滿意。
  
  「人家我從來都是很乖的。」顏灩俏皮地回答。
  
  「你現在的性格比以前開朗了很多。」齊亦和發表總結陳詞似的,給出了一個結論。
  
  「開朗得你都快不認識了,是吧?
  
  怎麼?想要退貨還是怎的?
  
  我跟你說,退貨要趁早,省的回頭過了退貨期,後悔莫及。」顏灩還是和剛剛一樣的語氣。
  
  「你屬於貼身物品,一經出售,概不退換。」齊亦繼續總結。
  
  「你才是物品呢!」顏灩瞪著齊亦,臉上寫滿了「不許佔我便宜」。
  
  一月,南半球的夏天。
  
  聯邦廣場的台階上,人來人往。
  
  天還很亮,但時針卻早就已經越過了晚上六點。
  
  如果,時間,可以停在這裡,該有多好。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30 AM

第四十一章 搶劫來的預訂

  可時間,就這麼悄無聲息溜走了。
  
  未來。
  
  在哪裡?
  
  「這都幾點了,怎麼還沒有回來?等下你是準備要和你家校草要直接去吃飯的地方嗎?」鮑鮑沒等到顏灩自己回家,就打來了電話。
  
  「哦,對哦,都這個點了,你訂好去哪裡吃了嗎?」顏灩問鮑鮑。
  
  如果不是這個電話,顏灩都沒有意識到,居然到了飯點。
  
  關鍵是顏灩每天生活中,最為重要的「今天晚上吃什麼?」的問題,她今天連想都沒有想起來過。
  
  「訂好了,去你整天嚷著要去的那家,一天只接待一組客人的日料私房菜,我可是從人手裡給你搶來的預定,不然想去那家的話,至少要提前兩個星期預定才有可能。」鮑鮑在電話裡和顏灩說。
  
  「預定要怎麼搶?原來預定的那個人是你認識的?」顏灩有點猶豫,她不知道齊亦今晚會不會想去那麼遠的地方吃飯。
  
  「認識啊,不認識怎麼搶?我剛把送去保養的車拿回來了,你們現在在哪?要不要我開車去接你們?」鮑鮑極少因為吃飯的事情催顏灩,因為顏灩從來都是最積極的。
  
  「那你搶劫過來之後,還能物歸原主嗎?」顏灩這會兒關心的卻是鮑鮑剛剛的第一個問題。
  
  國內現在也有很多私房菜,但其實基本上都是一些名字叫私房菜的餐廳。
  
  鮑鮑說的這個私房菜,就真的是在自己住的家裡面做的。
  
  一個日本的廚師,在自己住的房子裡面做日料,每天只接待一組客人。
  
  兩個一組也可以,最多的話,可以容納十幾二十個人的一大桌。
  
  廚師夫婦根據每天預定的人數,購買最新鮮的食材。
  
  因為是「私人訂製」的形式,所以預定了就一定要去。
  
  不去的話也一樣要給錢,因為已經切好的刺身,不可能再留給第二天的客人吃。
  
  「你什麼意思?不想去?」鮑鮑覺得一定是自己理解錯了。
  
  剛剛的話,一點都不像是顏灩說出來的。她預定到的,可是顏灩整天嚷著要去的餐廳。
  
  「想去,但是可能沒有辦法去,East Bentleigh那邊太遠了,那家俬房菜吃得又慢。」顏灩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不要以為你名字叫YY就可以這麼膩膩歪歪,不就大家一起吃個飯嗎,耽誤不了你們多少時間的。都說今晚要是審核通過的話,明天我們兩個就不去做你和校草的電燈泡了。」鮑鮑語帶嫌棄。
  
  「我倒是想膩膩歪歪呢,可人家今晚就要回國了,我主要是怕去太遠的地方吃飯,時間上來不及。」顏灩繼續說明情況。
  
  「昨天不是說要待兩三天嗎?這就走了?」鮑鮑有點詫異。
  
  「哎,一言難盡,回頭再和你說。」顏灩嘆了一口氣。
  
  「幾點的飛機?」鮑鮑換了一個問題。
  
  「夜裡十一點五十。」顏灩回答。
  
  「去香港轉的那個啊?那肯定來得及啊。
  
  你現在和帥哥一起回去把行李收拾了,然後在網上把Check-in(網絡辦理登機牌)給辦了。
  
  我等下去酒店接你們,保證有足夠的時間吃晚飯,再慢慢悠悠地去機場。
  
  他住賭場的哪個酒店?」鮑鮑安排行程的調理,從來都是特別清晰的。
  
  而且鮑鮑總是有本事,在短時間之內,訂到別人訂不到的餐館,顏灩對此甚為折服。
  
  電車餐廳是這樣,私房菜也是這樣。
  
  「你先等一下,我問一下齊亦,過兩分鐘再給你回電話,行不行?」顏灩想要先看看齊亦的意思。
  
  「有什麼好問的?我錢都已經付了,不去吃就全浪費了。
  
  錢就算了,你不心疼那些現在已經開始處理的刺身和神戶和牛嗎?」鮑鮑決定說服顏灩。
  
  鮑鮑使盡渾身血地讓顏灩帶著齊亦一起去吃私房菜。
  
  她這麼做最重要的目的,是給她們家沈汐多一點,近距離地接觸顏灩的「八卦」的機會。
  
  以鮑鮑對顏灩的瞭解,顏灩和齊亦的關係,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內發生質的變化。
  
  鮑鮑之前不知道齊亦今天就要走,但就算是知道了,鮑鮑也不會取消今晚的預約。
  
  如果發現顏灩真的想不開,頭腦發熱,那她絕對是要勸顏灩先好好考慮清楚的。
  
  畢竟,這個傳說中的校草,除了在廈門大學新聞傳播學院的八卦中出現過之外,就再也沒有聽顏灩自己提起過,連蛛絲馬跡都不曾有過。
  
  且不說,人是不是都是會變,這樣的哲學問題。
  
  光距離這一件事情,就足以摧毀大部分曾經看似穩固的感情了。
  
  顏灩一邊打電話,一邊有點為難地看著齊亦。
  
  「怎麼了?」齊亦張嘴卻沒有出聲地詢問。
  
  「鮑鮑說,要到郊區去吃日料。」顏灩告訴齊亦電話的內容。
  
  「那就去吧。」齊亦答應得很乾脆。
  
  …………………………
  
  掛完電話,回酒店的路上。
  
  「我剛剛還以為,你今天晚上不會想去那麼遠的地方和鮑鮑她們一起吃飯的。」顏灩有點不解。
  
  「不會,我今天晚上特別想去。」齊亦非常篤定地回答。
  
  「是嗎?」顏灩的不解程度又進一步加深了。
  
  「嗯,我等下還得找機會拜託她們兩個好好照顧你啊。」齊亦給出了自己的解釋。
  
  「你可別,我們三個,只有相互打擊、相互排斥,不存在相互照顧的可能性和必要性,這件事情就不勞煩你特地去拜託了。」顏灩覺得齊亦的想法特別奇怪。
  
  「就算不拜託,我也不想和你兩個人待在一起。」齊亦又說了一個理由。
  
  「啊?你這是什麼邏輯?」顏灩被齊亦的神邏輯給震驚了。
  
  不想和她待在一起的話,齊亦來墨爾本是要幹嘛的?
  
  「我們兩個再這麼坐著聊下去的話,今天所有的記憶,就會只剩下晚上的這場傷離別了。你不是最不喜歡面對離別的場面嗎?人多一點吃飯的話,你應該會感覺好一點。」齊亦拉著顏灩的手,一秒都不想放開。
  
  「這你都知道?」顏灩停頓了一下才說,「那好吧,總之你長得帥,你說什麼都對。」
  
  顏灩這才發現,齊亦的感情,好像比高中的時候細膩了很多。
  
  顏灩最不喜歡面對離別,可又有多少人會喜歡呢?
  
  就算有,那肯定也不包括齊亦。
  
  顏灩不想面對分別,齊亦又何嘗不是?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33 AM

第四十二章 語重心長

  鮑鮑和沈汐到Crown Metropol接上齊亦和顏灩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East Bentleigh的這家日料私房菜,並不是完完全全,沒有經過改良的日本料理。
  
  比如,這家俬房菜最出名的刺身,就不是三文魚北極貝之類的傳統日料刺生,而是澳洲龍蝦刺身船。
  
  超大的澳洲龍蝦,放到一個船型的木質容器裡面。
  
  不知道是因為龍蝦特別新鮮,還是因為廚師用自制芥末調製的醬料特別好吃,這裡的龍蝦刺身,只要吃上一次,就再也不會看上龍蝦的其他做法。
  
  還有A5神戶和牛Shabu Shabu(涮涮鍋)和甜品Suki San,都是那種,只要吃過就很難再忘記的美食。(注1)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顏灩先上了車,齊亦則是去後備箱放了自己的行李。
  
  鮑鮑開車,沈汐坐在副駕駛,所以沈汐和鮑鮑也沒有發現齊亦和顏灩兩個人有什麼特別親密的「異樣」。
  
  可是到了私房菜下車的時候,沈汐的眼睛就非常八卦得盯上了齊亦和顏灩握在一起的手上,眨都不願意眨一下。
  
  鮑鮑停好車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兩個人手拉著手走在前面,另外一個人極其八卦地盯在後面的畫面。
  
  沈汐的表現,鮑鮑已經習以為常,但是前面那緊扣在一起的兩隻手,卻讓鮑鮑頗感意外。
  
  顏灩居然真的有這麼頭腦發熱的時候。
  
  「你不是知道我是她『男朋友』嗎?你怎麼還把人家的手給牽上了?」鮑鮑發現苗頭不對,就上前和問齊亦。
  
  「我不是知道你家裡還私藏了另外一個未婚妻,才決定要把人給搶回來的嗎?」齊亦笑著回答。
  
  「顏小灩同學,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隨便起來不是人的?」鮑鮑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
  
  「在認識你們兩個之後。」顏灩笑著回擊。
  
  「你們兩個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沈汐無比八卦地追了上來。
  
  「嗯,就是你這兩隻眼珠子看得快要掉出來的情況。」顏灩伸手,把沈汐靠得很近的腦袋給推開了。
  
  「鮑鮑,你說她是不是沒得救了?」沈汐終於從盯梢的狀態裡面出來,回到鮑鮑身邊。
  
  「你們兩個不是應該說,她終於得救了嗎?」齊亦笑著對鮑鮑和沈汐說。
  
  鮑鮑說顏灩「不是人」,沈汐說顏灩「沒得救」,齊亦知道這兩個人都是沒有惡意的,但還是覺得應該說點什麼,不然鮑鮑和沈汐不知道要多久才會「放過」顏灩。
  
  「誒呀,你幾個意思?我們家庭內部的事務你也想管?」沈汐有點挑釁地對齊亦說。
  
  「你們的家事,以後就是我的家事,多多少少總要慢慢學著管一點。」齊亦特別認真又善意地回答了沈汐的挑釁。
  
  齊亦的笑容特別無害,只要齊亦的臉上掛著笑容,不管他嘴上說什麼,都會給人一種特別想要親近的感覺。
  
  再加上齊亦長的足夠帥,花痴沈汐立馬就覺得自己無力反駁了。
  
  「鮑鮑,這貨段位太高了,我們家顏小灩以後一定不是他的對手啊,怎麼辦?」沈汐放棄了繼續擠兌齊亦的打算。
  
  顏灩,鮑鮑,沈汐這三個人,對彼此的稱呼有很多種,具體叫什麼,要視情況而定。
  
  如果覺得哪個人做了特別幼稚的事情,就會在名字的中間加個小字。
  
  幼稚的鮑小鮑,沈小汐和顏小灩。
  
  顏灩的平時很少有特別幼稚的時候,所以,關於幼稚的「三小隻」的稱謂,出現頻率最高的是沈小汐,然後是偶爾犯傻的鮑小鮑。
  
  至於,顏小灩這三個字,絕對是非常難得才會出現一次。
  
  正因為如此,一旦遇到可以使用者三個字的情況,就會被沈汐毫不猶豫地叫上一整天。
  
  「物以稀為貴」,這和關於顏灩的八卦,特別能讓沈汐開心,是同樣的一個道理。
  
  「我們家的家事,可不是誰想管就能管的,今天晚上,也不是要你來管理我們的家事的,而是讓你來接受家屬審查的。你要是今天不能通過審核,就不要把顏小灩的手,當成是你自己的。」鮑鮑說著話,就把齊亦和顏灩的手給「拆散了」。
  
  鮑鮑不可能會花痴齊亦,所以也就不會像沈汐那麼容易就丟掉自己的原則。
  
  「你們兩個,怎麼搞得和批鬥大會似的,真的有這個必要嗎?」顏灩終於又說了一句話。
  
  「那你有必要這麼胳膊肘往外拐嗎?」沈汐對著顏灩做了一個鬼臉。
  
  「沈小汐,我的胳膊肘從來都是往裡拐的,就以你的段位,想要從齊亦的語言邏輯下面佔到便宜,可能性一定不是零,而是負數。」顏灩一臉鄙夷地看著沈汐。
  
  「鮑鮑,你看顏小灩這是帶人來接受審查應該有的樣子嗎?」沈汐不僅不可能說得過齊亦,就算是和顏灩比,段位也差了不是一段兩段。
  
  鮑鮑和沈汐走到前面,把顏灩左右兩側的位置都給佔據了。
  
  齊亦只能在後面跟著。
  
  「顏小灩,你現在這是飢不擇食還是怎麼回事?身邊那麼多帥哥你不要,你忽然之間找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時差有十七八個小時的,你覺得你自己現在腦子正常嗎?」鮑鮑壓低聲音,儘量不讓後面的齊亦聽見,但說話的內容卻是很很直接的。
  
  「什麼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你不是知道齊亦是我的高中同學嗎?」顏灩笑著回應鮑鮑的關切。
  
  「並不是說,遠距離的戀愛,一定不能談,但起碼也得先考慮清楚,你昨天還一副我們兩個人一點都不熟的樣子,今天就發展成這樣。」鮑鮑做了一個十指相扣的動作。
  
  鮑鮑都有一種自己是在語重心長地和顏灩說話的感覺了。
  
  在鮑鮑看來,顏小灩同學,但凡稍微正差一點,就不會做出今天這樣衝動無腦而且不計後果的舉動。
  
  …………………………
  
  注1:
  
  很多人說到最好的牛肉,就會說九級牛肉。
  
  經常聽到九級和牛的說法,包括澳洲的一些美食博客也會出現這樣的說法,但其實這個說法是錯誤的。
  
  M1-M9這九個級別,是對澳洲牛肉的評價體系。
  
  日本的和牛是分為三級五等的,三級是A、B、C,然後是1、2、3、4、5五等,最高的等級是A5;最低的等級是C1。
  
  但C1也並不代表是很不好的肉,因為是和牛,就算是C1的級別,也要比普通的非和牛牛肉品質要高出很多。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35 AM

第四十三章 接受審核

  因為預訂的時候,都是已經付過錢的,而且,這家私房菜也沒有菜單。
  
  廚師做什麼,來的人就吃什麼,多少有點「客隨主便」的意思。
  
  私房菜家的女主人,在鮑鮑一行人還沒有到之前,有打電話確認大概的到達時間。
  
  所以等顏灩他們到的時候,可以提前上的,不需要現做的那些東西,早就已經擺上桌了。
  
  四個人一進門,就看到剛剛做好的龍蝦刺身船被擺到桌子上。
  
  等到四個人都坐下的時候,顏灩忽然換了一種語氣:「鮑鮑,謝謝你。」
  
  原本有點緊張的氣氛,被顏灩的一句謝謝給徹底緩和了下來。
  
  「謝什麼?」鮑鮑因為自己的語重心長被忽然打斷,有點不太適應。
  
  「當然是謝謝你搶劫過來一頓好飯啊,難道還要謝謝你告訴我墨爾本和舊金山有十七八個小時的時差嗎?」顏灩切換語氣的速度,非常人所能及。
  
  「十七八個小時,時差是有一點多,墨爾本在東十區,舊金山在西八區,你從東向西算缺失差了十八個小時,但是反過來從西向東算,就只會差六個小時而已了,就算是考慮上冬令時和夏令時的關係,最多的時候,也就是七個小時而已。」齊亦對數字比較敏感。
  
  「七個小時還不夠嗎?那些個國內和墨爾本,只差了兩三個小時的情侶,又有幾個能夠克服的了距離和時差不分手的?」鮑鮑並不想管什麼六七還是十七八。
  
  鮑鮑並不是一個會不分場合,肆意表達自己的意見的人。
  
  而且她也不覺得,任何人有資格干涉別人的感情。
  
  她今天之所以會這樣,並不是想要反對顏灩和齊亦在一起,而是覺得,顏灩這麼快就做出的決定太過草率了。
  
  齊亦和顏灩又不是一直有在聯繫,就今天這一個白天的時間,不太可能把過去幾年和未來的全都事情都考慮清楚了。
  
  這些話,鮑鮑沒有說出來,但其實她就算是說了也沒有用,因為顏灩會和她說:「一天有什麼不夠的,人家一見鍾情的,連一秒鐘都不需要呢。」
  
  可顏灩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他和齊亦現在的狀況,還不如一見鍾情呢。
  
  一見鍾情的兩個人,鍾情過後,如果很快發現彼此不合適,其實分開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痛苦。
  
  但像她和齊亦這樣,已經因為這段感情受過傷的,再鼓起勇氣重新來過的話,如果不能走到最後,就會留下根本就癒合不了的傷口。
  
  鮑鮑對她的擔憂,顏灩比任何人都懂。
  
  顏灩正是因為懂,才會在今天就決定不計後果地和齊亦在一起。
  
  因為顏灩很清楚,她如果今天沒有做出決定,等她仔仔細細地把所有的問題都想一遍之後,她就沒有可能和齊亦走到一起了。
  
  顏灩知道自己做了一個非常衝動的決定。
  
  就在剛剛,在她還不確定,齊亦是不是會為了她放棄眾人嚮往的工作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有點想後悔自己的草率了。
  
  「我覺得這裡的龍蝦刺身,好像也不是特別好吃。」齊亦忽然說了一句在座的其他人都不可能會贊同的話。
  
  「你還沒吃,你怎麼知道不好吃呢?」齊亦的話,連顏灩第一個就不贊同。
  
  「如果真的好吃的話,你們怎麼沒有一個人有開吃的打算呢?」齊亦笑得一臉溫和。
  
  「有道理耶,鮑鮑,等下再說,刺身比較重要。」沈汐拿起筷子吃刺身。
  
  吃的時候還不忘找老闆娘點了一瓶白葡萄酒和一瓶紅葡萄酒。
  
  這也是這家日料私房菜的改良之一,餐廳開在澳洲,總也得配上一些澳洲特色的葡萄酒,如果都是清酒梅酒什麼的,很多澳洲本地的食客都喝不習慣。
  
  「我和顏灩,沒有你們想的那麼不可理喻。
  
  我們兩個是有感情基礎的,當時也不是因為感情不好分手的。
  
  那時候我們年紀太小不懂事,我這次來墨爾本找顏灩就想試一試重新開始。
  
  我今天晚上很樂意接受你們對於我的審核。
  
  我一定積極配合,爭取坦白從寬,並且得到「家屬」的認可。」齊亦擺出了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態。
  
  可即便是這樣,齊亦的這個姿態也擺得讓人特別舒服。
  
  齊亦把姿態放這麼低,鮑鮑和沈汐反而有點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審核。
  
  好在美食當前,沒有人再說些什麼也不顯得氣氛特別尷尬。
  
  「齊大帥哥,說說你怎麼忽然今天就要走了?不是說還有個兩三天的嗎?」沈汐在吃龍蝦刺身的間隙,又想起了自己還沒有花痴完的事情。
  
  「改簽不到機票,就算重新買也買不到。」齊亦用一句話解釋清楚了狀況。
  
  「那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才在短短的一天之內,拐騙走我們家顏小灩的?」沈汐對這個問題特別好奇。
  
  「我什麼手段也沒有用啊。
  
  我完全是靠一顆真心,才能夠在墨爾本再次找到顏灩。
  
  我知道你們都會擔心顏灩被我騙了,可是從來都只有她騙我,沒有我騙她的分。
  
  我也知道我和顏灩兩個人現在在一起的話,以後是要面臨很多問題的。
  
  我是一個理智的人,你們家『顏小灩』更是理智得有時候有點殘酷的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兩個高中的時候會分手,就是因為她太理智了。
  
  可是,你不覺得,在還可以衝動的年紀,共同做一兩個衝動的決定,其實是一件特別美好的事情嗎?
  
  關於未來的所有問題,只有未來才會有答案。
  
  不能因為擔心飛機會掉下來,而拒絕坐飛機。
  
  不能因為火車會脫軌而拒絕坐火車。
  
  不能因為汽車會撞在一起,而拒絕坐汽車。
  
  更不能因為擔心會分手,而拒絕在一起。」
  
  齊亦的話這番話雖然是對著沈汐說的,但更他其實更是要說給顏灩聽的。
  
  「鮑鮑,我好像真的說不過他,要不你試試?」沈汐覺得齊亦說的話很有道理。
  
  「人能衝動一時,卻不能衝動一輩子,你現在覺得衝動起來很美好,等你冷靜下來了,衝動不起來了,你還會一樣覺得美好嗎?」鮑鮑問齊亦。
  
  「每一段感情都會存在問題,不管是別人看得見的還是看不見的問題。
  
  兩個人,如果準備在一起談感情,要是感情本身沒有問題的話,我看不到,有其他不適合在一起的理由。」齊亦繼續接發表自己的「被審核證詞」。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38 AM

第四十四章 不到機場送你

  「你們兩個是不是有點跑題了?需要接受審核的應該是齊亦的人品,而不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吧?」顏灩擺明了是在問,你們兩個想幹嘛。
  
  「人品這種東西,當然是要靠你自己審核了啊,我們倆吃飽了沒事撐著才要幫你審核人品。」沈汐從來都是沒心沒肺的樣子。
  
  「如果,上一次你們兩個不是因為感情不好而分手,那現在也沒有理由因為感情好就要在一起。」鮑鮑還是覺得齊亦的邏輯有問題。
  
  「如果感情好都不能成為在一起的理由,那還有什麼可以成為在一起的理由呢?」齊亦回答鮑鮑的問題,雖然是反問,卻不帶一點攻擊性,就好像確實是在詢問鮑鮑的意見。
  
  其實辯論高手就是這樣,並不是那些看起來咄咄逼人的,就會取得勝利。
  
  在國際大專辯論賽上,有很多成績很好,以「儒辯」立足的辯論隊,廈門大學的辯論隊,就是其中之一,只是,顏灩在廈大只待了一年,並沒有到校辯論隊去。
  
  時差和距離,都是顏灩和齊亦沒有辦法不正視的問題,就算不是現在的這場「審核」,這兩個問題,也是他們兩個人必須要好好探討的。
  
  「齊亦,我們回頭商量商量要怎麼解決距離帶來的問題吧。」顏灩見大家都沒有再說話,就自己找了個話題。
  
  「嗯,我喜歡你用『商量』這兩個字,如果你以前也喜歡用這兩個字的話,我們說不定一直都是在一起的。」齊亦用深情的眼神看著顏灩,就好像那兩盞瓦數很高的「電燈泡」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鮑鮑,你覺得他們兩個在我們面前這麼秀恩愛合適嗎?」沈汐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
  
  「秀唄,看他們還有幾個小時好秀咯。」鮑鮑完全就是在用藐視一切的語氣說話。
  
  「有道理,從今天開始,每天早中晚,我們兩個要在顏小灩面前一日三秀。看她有什麼好得意的。」沈汐多少有點幸災樂禍地表示。
  
  「秀恩愛,死得快,歡迎你們兩個連下午茶和宵夜也一起秀了,一日三餐,生活質量太差,秀不夠五餐,不足以證明你們SB夫婦的實力。」顏灩又開始和在同一個屋簷下的兩個人抬槓。
  
  「顏小灩,你這樣說話,就不怕我們加大對你家校草的審核力度嗎?」沈汐很是不滿。
  
  「不怕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人家根本就沒有在怕你們兩個的審核力度好嗎!」顏灩並沒有因為沈汐的不滿而改變現在的說話風格。
  
  「我怕的,我還要拜託她們兩個,以後幫我多看著你。不能因為我不在墨爾本,就讓其他帥哥有可乘之機。」齊亦說完這個話,就很友好地拿起酒杯,和沈汐碰了個杯。
  
  「看到沒有,你家校草這樣的人,才上道,顏小灩,你給我好好學著點。」沈汐對於齊亦忽然站在了她這邊的行為感到滿意。
  
  齊亦就用剛剛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就直接把沈汐拉入到了他的陣營,讓沈汐變成了幫他忙「看著」顏灩的人。
  
  顏灩從來都很佩服齊亦「收買人心」的能力,這也是為什麼,顏灩覺得齊亦不管在哪裡,都已定會過的特別好的原因。
  
  但顏灩卻沒有發現一個很簡單的事實,齊亦從來就不會收買不在顏灩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齊亦的原則,從來都特別簡單,只要和顏灩關係好的,就是必須要「收買」的。
  
  如果是不相干的人,齊亦根本就不會有想要和人家保持良好關係的願望。
  
  如果你的女朋友,有一堆很討厭你的閨蜜,那絕對是對兩個人關係最致命的打擊。
  
  這是劉思言剛剛和盧穎在一起的時候,總結出來的經驗。
  
  後來齊亦和劉思言商量控制高考分數的時候,劉思言又把這個經驗傳授給了齊亦。
  
  …………………………
  
  吃完私房日料,鮑鮑和沈汐打算自己坐火車回去。(注1)
  
  「你開車把我們兩個送到火車站,然後再自己送你家校草去機場吧。」鮑鮑和顏灩說。
  
  特別會規劃行程的鮑鮑,又幫顏灩把接下來的最佳行程給規劃好了。
  
  「不要了,你開車,把齊亦送到機場放下,然後我們就一起回家了。我不想陪齊亦一起進機場。」顏灩難得對鮑鮑安排的行程提出異議。
  
  「你不會真的這麼狠吧?」沈汐懷疑自己的耳朵。
  
  「真的啊,不然還能是煮的嗎?」顏灩讓沈汐不要對自己剛剛聽到的話有懷疑。
  
  「齊亦,我不到機場裡面去送你可以嗎?」顏灩和沈汐說完,才回頭問坐在自己邊上的齊亦。
  
  「好。」齊亦對顏灩的提議並沒有任何意見。
  
  「這麼幹脆,難道還有其他美女等著在機場和你依依惜別?」顏灩語帶調侃。
  
  「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歡迎你去機場查查我的崗。」齊亦很認真地看著顏灩。
  
  齊亦知道顏灩不想去機場是不想面對突如其來的離別。
  
  「算了,查得了一時,查不了一世。有些事情還是要靠自覺。」顏灩笑著回應。
  
  顏灩相信,就算她什麼都不說,齊亦也一定會瞭解她今天不想去機場的理由。
  
  「我在飛機上,給你寫信。
  
  我們以後先寫郵件,把該商量的事情商量好。
  
  然後你給我一個你的時間表,我也給你一個我的,我們看看,能不能在時間表上,多找一些共同的時間出來。
  
  至少,劉思言的婚禮,你的畢業典禮,我都會在的。」深情款款的齊亦,是沒有人能夠拒絕的。
  
  「好,那回頭,你每天問我一個問題,我也每天問你一個問題。你在飛機上沒事的話,可以先把信寫長一點,然後再問我一個問題,這樣,以後寫信就一問一答,你也不用想每天要寫什麼了。」顏灩也給出了自己的提議。
  
  …………………………
  
  注1:
  
  墨爾本的火車和地鐵其實是一體的,在市中心的地方是建在地下的地鐵,出了市中心,就變成了地上的火車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41 AM

第四十五章 不說再見

  在去機場的路上,齊亦說要送顏灩一個禮物,然後就拿筆在自己隨身帶著的筆記本上寫下了一條方程,17‧x^2-16|x|y+17y^2=225.
  
  「好久沒有和你一起做題了,這個比較簡單的方程送給你,我不在墨爾本,你無聊的時候解解看吧。」齊亦把寫了方程的紙,從自己的筆記本上撕了下來。
  
  「好~不過,我已經好久都不知道數學是個什麼東西了,我感覺就算數學還認識我,我也已經不認識數學了,我試試看吧。」顏灩笑著接過齊亦遞給她都紙。
  
  「鮑鮑,後面兩個人的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哪有人那數學公式做禮物的?更誇張的是,居然還有人收的很開心。」沈汐覺得後排座椅上的兩個人,都是奇葩。
  
  「等下有空的時候時候給我看一眼,搞不好後面的兩個人,吃『P』之後又要送『屁』。」鮑鮑忽然對齊亦寫了什麼樣的方程有點好奇。
  
  「鮑鮑,你和他們兩個一樣變成外星人了嗎?怎麼現在連你說的話,我都有點聽不明白了。」沈汐有點鬱悶,鮑鮑居然也會對一條數學公式感興趣。
  
  「誒,鮑鮑,你以前也是理科生嗎?你怎麼連『屁』都知道?」顏灩印象中,廈大新聞與傳播學院,文理兼收的只有自己念的專業,鮑鮑念新聞學並不收理科生。
  
  「沒有,我以前特別喜歡「我思故我在」這句話,就很喜歡哲學家笛卡爾。
  
  然後某天又聽到我們數學老師說,笛卡爾是解析幾何之父。
  
  我們老師緊接著就講了一個關於笛卡爾和瑞典公主的愛情故事。
  
  沒多久我就發現這個感人的愛情故事是假的。
  
  光故事假就算了,那什麼笛卡爾的愛情曲線,說什麼畫出來是一顆心,結果卻是一個奇怪的屁股的形狀。
  
  我當時看完就覺得很無語,如果那個故事是真的,送個『屁』給人,能有好的結果才怪。」鮑鮑對自己口中的『屁』做出了解釋。
  
  齊亦要是真的送個「屁」給顏灩的話,絕對是會被鮑鮑給鄙視。
  
  「很遺憾,你可能要失望了,笛卡爾的方程我還記得ρ=a(1-sinθ),和齊亦剛剛寫的這個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你要對方程感興趣,等回家了你一起來解好了。」顏灩直接解答了鮑鮑的疑問。
  
  「你們都知道笛卡爾的愛情曲線嗎?」現在輪到齊亦覺得有點意外。
  
  「你們大學還有哲學課?」齊亦問顏灩。
  
  「沒有,我記得我那個時候是看了笛卡爾的《形而上學的沉思》,後來上解析幾何課的時候,聽老師說解析幾何是建立在笛卡爾的平面直角坐標系的基礎之上的,然後又碰巧看到了他的這條愛的方程,只是沒有看過長得像屁股的心形圖案。」顏灩回答。
  
  「笛卡爾首先是個哲學家,然後才是個數學家。
  
  笛卡爾想要做的,是把任何數學問題變成一個代數問題,然後再把代數問題歸結到去給一個方程求解。
  
  那個年代的先知好像都是全能的,笛卡爾還是神學家。」齊亦緊接著就解釋了笛卡爾的幾何學設想。
  
  「你們還能不能、能不能說人話了!信不信我把你們一個個趕下車。」沈汐覺得她完全沒有辦法再在這樣的討論裡面繼續待下去,哪怕是一分鐘都不行。
  
  「你剛剛一個人喝了一瓶多的葡萄酒,你確定你把我們都趕下車之後,你一個人還可以四肢健全地回到Eureka?」顏灩特別喜歡看沈汐時不時抓狂的樣子。
  
  「我寧願四肢不健全好嗎!」沈汐滿臉的不爽。
  
  「那不行,你不健全了,最後坑害的人還是鮑鮑和我,我可沒有興趣幫鮑鮑一起照顧生活不能自理的你。」顏灩回給沈汐一臉的嫌棄。
  
  「顏小灩,你是不是皮癢,你說誰生活不能自理?」沈汐的表情已經從不爽轉為生氣。
  
  「誰那麼壞,敢說你生活不能自理?我反正不記得是誰說的,我只是對你會開車這件事情提出了小小的質疑。」顏灩不承認。
  
  一路上,鮑鮑幾乎都沒有怎麼再說過話。
  
  顏灩和齊亦要不要選擇在一起,都是他們兩個人自己需要面對的事情,作為朋友,她該勸的勸過了,該說的也說過了,這也就夠了。
  
  「你真的不下車送下你們校草嗎?」到了機場之後,鮑鮑才開口問顏灩。
  
  「嗯,不去了,省的等下齊亦哭鼻子,我又要負責去買紙巾,紙巾是木頭做的,木頭是需要砍樹的,砍樹是會導致全球變暖的,為了不給地球帶來太大的負擔,我就不下車了。」顏灩喜歡在特別傷感的時候,彎彎繞繞地講一些奇奇怪怪的大道理。
  
  好像道理說的多了,傷感就會沒有那麼明顯了。
  
  「我代表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對你表達最誠摯的謝意。」齊亦笑著回答顏灩,然後準備下車去後備箱拿自己的行李。
  
  「你真的連車門都不出嗎?」沈汐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不啊,出去幹嘛,這大晚上的,我這麼一個大美女,下車不安全。」顏灩很淡定地表示。
  
  「顏小灩,你還要不要臉、要不要臉。」沈汐都有了有一種跑到後座去抓沈汐一把的衝動。
  
  「臉是用來看的不是用來要的,飯也是用來吃的,只有你這麼特別的人才會一會兒要臉,一會兒要飯。」顏灩以打擊沈汐為己任。
  
  「我什麼時候要飯了?」沈汐咬牙切齒地問顏灩。
  
  「就剛剛啊,你不是問人廚師夫人要了一碗米飯嗎?」顏灩假裝自己好像記不清楚的樣子問沈汐。
  
  沈汐直接從副駕駛的位置下了車,準備坐到後座去把顏灩撓趴下。
  
  沈汐要進門的時候,齊亦也拿好了自己的行李,走到後座的門邊,齊亦非常友好地攔下了沈汐。
  
  「你不要和顏灩一般見識,她那麼能吃,她要飯的時候肯定比你多多了。」齊亦安撫好沈汐以免顏灩在他剛離開的時候就遭殃。
  
  齊亦把副駕駛的門打開,等沈汐坐回去之後,才回頭去找還坐在後座上的顏灩。
  
  「你記得要解方程啊,解好了我再給你更有趣的。」齊亦也沒有要和顏灩直接說再見的意思。
  
  「好的。」顏灩把早上在Brunetti打包好甜點遞給齊亦。
  
  顏灩的看著齊亦,沒有再說別的話。
  
  顏灩現在眼睛裡面有的,就是齊亦記憶最深處,那個可以安撫心靈的眼神。
  
  在毫無徵兆,毫無準備的時候,安安靜靜的,不說一句再見的離別,是顏灩和齊亦沒有溝通便已經有了的默契。
  
  離別的方式有很多種,顏灩和齊亦,選擇了讓彼此最不傷感的那一種。
  
  不說再見,沒有離別。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44 AM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8-2-11 10:22 PM 編輯

第二卷 寫信告訴你

第四十六章 寫信告訴你

  回國的飛機上,齊亦給顏灩寫了第一封郵件。
  
  歪歪:
  
  第一次用電腦給你寫信,看到工工整整的歪字。
  
  有點不太習慣。
  
  高中給你寫信的時候,我都會特地把歪寫得很歪,而且越來越歪,最後都倒過來了。
  
  電郵,有超越信件的速度,卻沒有信紙的溫度。
  
  沒有辦法把信放到你的課桌上。
  
  有點不太習慣。
  
  可習慣是什麼呢?
  
  習慣從來都是慢慢養成的。
  
  到墨爾本找你,對我來說,是一個非常衝動的決定。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找到你,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不知道你會不會願意和我在一起,我就這麼衝動地來了。
  
  別人的衝動是魔鬼,我的衝動卻像天使一樣美好。
  
  我的愛情涅槃重生,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提問=》
  
  以前沒有去過你家,高中的時候,你每年都拿學校的勤儉節約獎,同學們都覺得你的家境不太好。這次去墨爾本,發現你應該是個從小家境優越的人,我的理解對嗎?
  
  …………………………
  
  齊亦走了之後,顏灩和家裡的另外兩個人一路吵吵鬧鬧地回去。
  
  顏灩特別喜歡和鮑鮑還有沈汐相處,只要有她們兩個人在,就很少會有讓人心煩意亂的時間。
  
  相比之下,顏灩和鮑鮑的關係,要比和沈汐的要更好一點。
  
  沈汐從小在澳洲長大,性格比較西化,是個徹徹底底的直腸子,沒心沒肺,有時候不太顧及別人的感受。
  
  或者說,因為文化差異,沈汐不知道,有些話如果說得太直接的話,會讓人聽了覺得不舒服。
  
  但沈汐有和澳洲人一樣的那種,特別熱情的面對生活的性格,她總是對身邊的一切事情感到好奇。
  
  沈汐剛剛認識顏灩的時候,整天要和顏灩比學習,那時候,兩個人的學習進度是差不多的。
  
  沈汐認識了鮑鮑之後,就把主要的心思都花在了,怎麼把鮑鮑掰彎然後追到手上面。
  
  追到之後又忙著談戀愛,大學的最後一個學習,沈汐都開始有點不太知道,學習是個什麼東西了。
  
  以至於,顏灩碩士都念了快一半了,沈汐卻因為還有一門本科的課程沒有修完,不能畢業。
  
  在澳洲的學校唸書,掛科是一門技術和運氣相結合的學問。
  
  確實是說掛科的學問,而不是少寫了一個不字。
  
  墨爾本大學一年有三個學期,掛科的技術好的,會優先複習選課系統裡面,那些一年只開一次的必修課。
  
  少一門必修課,是肯定不可能畢業的。
  
  而這一門課,因為一年只開一次,假如一個人掛了最後一年,也就是大三下學期的一門課。
  
  那麼想要重修這門課,就得第二年,先無所事事地等上大半年之後,到了最後一個學期,這門課又重新開課的學期,才能把這門課修完。
  
  這就是屬於掛科技術不好的。
  
  而如果你掛的必修課是一門一年春季、秋季和夏季三個學期都會開設的課程,那麼你即便是掛科了,也很有可能就只需要在澳洲多待一個「暑假」的時間。
  
  和正常畢業的同學,相差一兩個月,就能順利拿到畢業證了。
  
  同樣是畢業的那一年掛了一門課,有的人只需要多念一兩個月,有些人卻需要多念整整一年。
  
  所以,掛科這件事情,技術不好,或者運氣不佳,都會帶來比較嚴重的後果。
  
  在澳洲唸書,很少有國內那種,掛科之後補考的概念,有的學校,還能一直讓你補考到過為止。
  
  在澳洲你念不唸書,總歸也沒有人會管你,你掛科了,那門課重新開設的時候,你自己去交錢重修就可以了。
  
  隨著學來越多的國內高中生選擇到澳洲念大學,中國人自古以來特別注重的考試技巧和考試方法,也漂洋過海來到了澳洲。
  
  留學生們特別知道,怎麼在不掛科這件事情上「抱團取暖」。
  
  同一門課,有不同的老師上的時候,哪個老師比較嚴格,哪個老師上課不點名這樣的情報,基本都是「代代相傳」研究得特別透徹。
  
  還有一個共識就是,不選新來的老師開設的選修課。
  
  因為沒有「歷史」可供「研究」的新老師的課程,風險太不可控。
  
  但是,每個老師的課,可選的人數都是有限制的。
  
  這也是為什麼,每年墨爾本大學開放選課系統的日子,很多人為了選上「好老師」的課,都得要特地到學校的圖書館,或者找網絡好的地方待著「搶課」。
  
  老外比較少人認真研究不掛科的技巧,顏灩又是好好上課,不擔心老師太過嚴格的,顏灩每次選課的時候都慢悠悠的,反正總不至於沒課可以上,沒有必要和別人搶位置。
  
  沈汐更懶,大三下學期,開放選課的時候,她自己連選都不願意選,就把自己學生賬號和密碼丟給顏灩,說給她選一樣的就行。
  
  結果沈汐很不幸地選上了一個特別嚴格的新老師的課。
  
  老師嚴格到她有兩次點名沒有到,就掛科了。
  
  沈汐因為這件事情,已經敲詐了顏灩十幾頓大餐。
  
  顏灩和沈汐,都覺得自己很冤。
  
  但事實上,真正冤的就只有顏灩一個人而已。
  
  在墨爾本大學,學生要是不喜歡老師是可以換的。
  
  每一門課,選了之後的前兩個星期,都是試讀期。
  
  在試讀的兩個星期裡面,如果你覺得老師講的不好,或者老師長相不符合你的審美,總之不管是什麼理由,你都可以棄課,如果是選修課,可以直接換別的課,如果是必修課,可以去拜託其他上同一門課的「好老師」接收。
  
  反正除了少數的,只有一個老師開的必修課,大部分課程,老師和學生都是雙向選擇的。
  
  而且,就算選課系統,「好老師」的課已經選滿了,直接跑去上課,在課後要求老師把自己的名字手動加到系統裡面,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的。
  
  可當時只想著談戀愛的沈汐,學校開放課程試讀的兩個星期,沈汐根本就沒有進過學校的大門,因為老師是不會在試讀期點名的。
  
  沈汐成績其實不錯,她如果不是出勤的問題惹怒了特別嚴格的新老師,根本就還是不應該會掛科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47 AM

第四十七章 顏路鞋機

  爺爺:
  
  回答=》
  
  勤儉節約獎,應該算是我們高中最奇葩的一個獎項。
  
  大概也只有像我這麼樣的一朵奇葩才能夠得到這個獎。
  
  我高中能夠拿的這個獎,首先要感謝CCTV,MTV,感謝我的父母,感謝我的初中……
  
  呃,感謝不下去了~
  
  初中的那幾年,我被針對的特別厲害,後來到了做什麼都是錯的境界。
  
  誇張到我連穿什麼衣服這樣的小事,也會被各種數落,穿得好看一點叫輕浮,穿得樸素一點叫大娘。
  
  反正怎麼樣都會被人說。
  
  後來,學校發了校服,我很驚奇地發現,穿了校服之後,就不再有人說關於我的穿著打扮的事情了。
  
  到了高中,咱們學校那時候是只要求我們週一升旗儀式的時候穿校服的。
  
  可能是因為初中時期留下的心理陰影,我每天都要穿了校服,才覺得去上學是一件比較沒有負擔的事情。
  
  班主任是知道我家裡的狀況的。
  
  高一那會兒,不是校服日的時候,女生們已經開始學著打扮了。
  
  但我那個時候,每天最重要的想法就是,不可以做一個「與眾不同」的人。
  
  基於我完全沒有攀比之心,每天都認認真真樸樸素素地穿著校服去上課。
  
  葛老師就發自肺腑地覺得我是個特別勤儉節約的人。
  
  每年都把這個奇怪的獎項頒發給我。
  
  我內心其實是拒絕的,而且我也是受之有愧的。
  
  提問=》
  
  聽說瑞銀和巴克萊的投行部有很多美女,你在美國找工作的時候,是不是專門挑美女多的地方投簡歷呢?
  
  …………………………
  
  齊亦回國之後,顏灩的爸爸媽媽,也從國內過來找顏灩一起過年了。
  
  顏灩的父母,是溫州顏路鞋機的創始人。
  
  顏灩的父親並不叫顏路,而是叫顏達邦,公司名字的由來,是因為顏灩的媽媽姓路。
  
  顏路鞋機,成立於1991年。
  
  說到國內鞋子生產鞋子的地方,國人通常都會想到兩個——溫州皮鞋和晉江運動鞋。
  
  說到國內鞋子的品牌,也或多或少會想到奧康、康奈,安踏、361。
  
  對於大眾消費者來說,能知道這些鞋子的品牌和產地,已經算是知識比較「淵博」的了。
  
  沒有人會去問一個消費者: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買的這雙皮鞋,是通過那些製鞋設備,用什麼樣的生產線,經過多少道工序生產出來的?
  
  可現代鞋廠的鞋子,本來就沒有可能是工人一會兒拿剪刀一會兒用錘子,最後一針一線縫起來的。
  
  就算是號稱純手工製作的奢侈品牌高級定製系列,也沒有可能完全脫離現代的機械設備。
  
  更何況,奢侈品牌真正能夠賺到錢的也不會是曲高和寡的高級定製系列。
  
  從九十年代開始,能夠支持溫州和晉江鞋業發展的,是當地實力雄厚的鞋業機械設備製造產業。
  
  溫州,是全國最大的鞋業鞋機生產基地。
  
  齊亦問顏灩是不是從小家境優越,顏灩沒有直接回答。
  
  並不是顏灩刻意要迴避一些什麼,而是這個問題回答起來確實有點困難。
  
  顏路鞋機,創立的時候是叫溫州顏路鞋機廠,後來改成了溫州顏路鞋機製造有限公司,前兩年又改成了溫州顏路機械有限公司。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顏路鞋機剛剛成立的時候,只能生產特別基礎的鞋機。
  
  顏灩家的工廠,是那個年代,溫州無處不在的「小破工廠」中的一個。
  
  但是,到了齊亦和顏灩重逢的2011年,顏路鞋機已經是一家,擁有超過四十項國家發明專利,員工超過三千人的高科技機械製造公司。
  
  除了片皮機、氣眼機、釘珠機、折邊機、鉚釘機、修邊機、上膠機、激光切割機等等這些單一的鞋機,還有立式加工中心、臥式加工中心這樣的高科技成套設備。
  
  現在的顏路機械,雖然自己人還是喜歡叫顏路鞋機,但顏灩家生產的機械除了可以用來製鞋,還廣泛地用於服裝、箱包、皮具等等的相關行業。
  
  顏灩的父親顏達邦,是一個機械技術控,創業之初,只是想要拿自己的機械製造技術養家餬口。
  
  工廠慢慢發展壯大之後,就有了實業興邦的理念。
  
  在這一理念的指導下,顏路鞋機,早在十幾年之前,就已經不是一家,只會把機械賣給國內小型鞋廠的內貿公司。
  
  而是早早地做起了機械外貿。
  
  最開始做外貿的時候,顏路鞋機和國內大部分的機械外貿工廠一樣,只能把產品賣到亞非拉那些欠發達地區。
  
  顏達邦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期,就開始從全國著名高校的機械專業高薪招聘機械工程師。
  
  此時此刻的顏路鞋機,早就已經讓自己的機械遠銷工業發達的歐洲地區。
  
  顏路機械的客戶裡面,甚至有很多意大利著名鞋服和皮具生產企業。
  
  說到這裡,顏灩家怎麼都應該算是一個非常富裕的家庭了。
  
  可實際上,顏灩家在溫州,又不算是特別有錢的。
  
  這和實業的性質有關,鞋廠需要擴大生產或者更新設備的時候,來顏路機械購買整條生產線。
  
  這麼大手筆的採購,很少有一次性能把錢都付清的,因此,顏路機械每年的應收賬款就有上億的規模。
  
  每到年底,顏灩的父母就忙的和「孫子」一樣。
  
  如今這個世道,欠人錢的都是爺,被人欠錢的才是孫子。
  
  過年之前是要賬的最佳時機,不然過完年,新年伊始的時候找人要錢,在溫州是會被人詬病的。
  
  正因為如此,年底要不到錢的話,過年之後就必須要等上很久。
  
  從顏灩上大學的2007年開始,經濟大環境就不太好,國內倒閉了很多鞋服工廠。
  
  廠子都倒閉了,還哪裡會有錢把應付賬款給補上?
  
  內貿的情況不容樂觀,外貿雖然大部分都有信用證,可資金的回籠速度也是不夠快。
  
  很多大型的機械製造廠,都會拿信用證去銀行貸款,或者找過橋資金。
  
  總之,就是你賺了很多錢,錢不僅不在你的手上,最終還欠了銀行一屁股的債。
  
  所以說,這些年,實業家的日子,一直都不太好過,很多已經賺到錢的,都會改行做地產和金融。
  
  沒有金融危機的時候,改行的人都能賺得盆滿缽滿。
  
  金融危機一來,首先垮掉的通常也是做地產和金融的。
  
  哀鴻遍野。
  
  好在,顏達邦除了機械,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只是,論現金的話,顏灩家裡還真的是沒有太多。
  
  但反過來,沒有現金也不能說明顏灩家沒錢,拋開應收賬款不說,實業家的家底通常都是非常豐厚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49 AM

第四十八章 關於未來的選擇

  歪歪:
  
  回答=》
  
  你怎麼知道瑞銀和巴克萊有很多美女的?為什麼我都沒有聽說過呢?
  
  而且就算是有,也和我沒有關係的。
  
  我知道,你大概會說,我這麼說是為了讓你放心。
  
  但我剛剛寫的那句話,純粹就是在陳述事實。
  
  我覺得你可能誤會了我未來的工作。
  
  我確實收到了瑞銀和巴克萊兩家投行的Offer,但我想,你說的需要考慮顏值的,應該是負責投資的崗位,而我進去之後是做數據建模和風險研究的。
  
  我的崗位可以叫研究員,也可以叫數據分析師。
  
  應該沒有太多直接接觸你聽說的美女的機會。
  
  在去機場的路上,我們聊到,笛卡爾覺得可以把任何代數問題歸結為一個方程求解。
  
  但實際上,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是可以通過數學的方法找到規律的。
  
  經濟學也需要建立在數學的基礎上。
  
  你之前還問過我,為什麼考北大的時候,不直接報金融數學。
  
  概率和統計屬於基礎數學。
  
  基礎是應用的前提,而金融環境卻是一直不斷地在改變的。
  
  學校並不能教會我們太多的東西,需要去真實的經濟環境裡面才能探索。
  
  我個人的看法是,數學的基礎,要比金融本身更重要一點。
  
  只有通過數學找到規律,才能把規律應用到金融領域,進而產生金融收益。
  
  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有規律的,那些現在看起來沒有規律的,只是還沒有人能夠找到而已。
  
  數學建模,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找到別人還沒有找到的規律。
  
  我大概又和你說了一件很無聊的事情。
  
  感覺還是沒有找回之前給你寫信的感覺。
  
  大概是你忽然又出現在我的生活裡的這件事情,美好得讓我很難再想起,過去那個患得患失的自己。
  
  提問=》
  
  誰告訴你瑞銀和巴克萊有很多美女的?
  
  …………………………
  
  顏灩之所以會在溫州市的郊區念小學,是因為顏路鞋機廠的位置,就在顏灩那時候念的黎明路小學的邊上。
  
  可郊區從來都是一個相對的概念。
  
  如今溫州房價最高的江濱路和甌江路沿江路段,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也就是個地地道道的「郊區」,而且還和顏灩念的黎明路小學,是同屬一個「郊區」的。
  
  溫州的地,是不是全國最貴不好說,但反正溫州這樣的二三線城市,土地的價格是要比上海還貴的。
  
  貴到什麼程度呢?
  
  美特斯邦威這家如今已經是上海的著名大眾服飾品牌的公司,實際上是一家創立於1995年的溫州企業。
  
  九十年代末,因為在溫州買一畝地的價格可以在上海的浦東買到三畝地,再加上考慮到公司的未來發展,這家「中國民營企業500強」才逐漸拋棄了溫州,投入上海的懷抱。
  
  當然了,美特斯邦威離開溫州的時候,上海的浦東也還不是如今這般模樣。
  
  但無論如何,那個時候溫州有點離奇的地價也已經很能夠說明問題了。
  
  導致溫州地價高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溫州這個城市太小,主城區「鹿城區」又尤其地小。
  
  那個時候,市區的土地稀缺到,就算你願意出三倍於上海的價格買地,也不見得有可供出售的地塊。
  
  當年屬於「郊區廠」的顏路鞋機在黎明路的工廠,如今絕對可以算是,比較少數的,在溫州市區擁有大型廠房的「市區廠」。
  
  拋開公司的價值不說,光顏路機械廠房和公司底下的這塊,在1990年花幾十萬買的「農地」,在二十幾年之後的今天,小幾個億什麼的,是根本拿不下來的。
  
  九十年代,把耕地轉換為商業用地,還算是一件不太困難的事情。
  
  可是,廠房所在的土地的升值,就和你自己家住的房子升值是一個道理,你如果不賣掉,升值的部分就等於是不存在的,沒有交易,哪來的價值?
  
  顏家就顏灩一個孩子。
  
  顏灩小的時候,她家裡的廠子的效益就不錯。
  
  但顏灩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富裕人家的小孩。
  
  從小在工廠裡面長大,上小學的時候,身上還時不時在廠裡的哪個角落不小心碰得髒兮兮的,她的媽媽路冰然也沒有空時時刻刻看著她。
  
  所以顏灩時常會穿一些好看卻碰髒了的衣服去上小學。
  
  到了顏灩念初中的時候,一家人已經是沒有在廠裡住了。
  
  顏灩的媽媽可能是出於補償的心理,給顏灩買了很多高端大氣上檔次,又有些超乎那個年齡該有的比較時尚的衣服。
  
  顏灩初中的時候,因為著裝問題被針對的這件事情,她媽媽是絕對應該負主要責任。
  
  所以說,顏灩沒有辦法直接回答。齊亦問的那個她是不是「一個從小家境優越的人」的問題。
  
  整天混工廠的人,能叫從小家境優越嗎?
  
  反正顏灩不這麼認為。
  
  可如果這個問題稍微改動一下,問顏灩現在是不是家境優越,就會比較好回答。
  
  顏灩的家境會不會在短期之內變得特別的優越,完全取決於顏灩對於自己未來的人生規劃。
  
  顏灩如果要回國繼承家裡的實業,那反正還是一樣,每年賺很多錢,但賺來的錢,大多都還是被別人欠著,沒有踏踏實實地進到顏家人自己的口袋裡。
  
  顏灩也一樣需要需要一年從頭忙到尾,尤其是年底的時候,時不時地還得做一陣子「孫子」去找人要賬。
  
  顏灩如果不想做實業了,顏家把公司賣掉,再把公司底下的地給賣掉,置換出來的現金,在溫州的富豪榜上排個相對比較靠前的位置,應該還是沒有太大的問題的。
  
  八九十年代開始創業的溫州企業家,多半是做實業的,但實業已經是一個公認的、越來越不好做的事業。
  
  拋開大環境不說,應收帳款是很多實業家的噩夢。
  
  很多做實業的人,明明自己產品的銷量很好,卻在銷量越來越好的時候,被銀行和應收賬款給折騰得破產了。
  
  應收賬款,年底的時候天天做孫子都收不回來,銀行又不會管別人欠你的錢有沒有收回來,也不會因此給你的貸款延期。
  
  這些年全國各地實業家的日子,都有點不太好過。
  
  尤其是那些技術含量不高、利潤又比較薄的企業,倒閉掉的比沒有倒閉的還要多。
  
  好在顏路鞋機是國內標竿級的機械公司。
  
  作為高科技企業,顏家生產的機械,在國際鞋服機械製造領域也有一定地位,並沒有什麼即將面臨倒閉之類的嚴重危機。
  
  只是,做實業,畢竟是個苦差事,顏達邦夫婦也並沒有一定要自己的獨生女兒繼承顏路機械的想法。
  
  一邊是對自己一手創立的顏路機械的感情,一邊是不捨得女兒在機械生產這樣特別不適合女生的實業裡面挑起重任。
  
  顏達邦夫婦決定把關於未來的選擇,交到顏灩自己的手上。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52 AM

第四十九章 要不要當廠長

  爺爺:
  
  回答=》
  
  我堂哥很小的時候就跟去了美國唸書,他是沃頓商學院的MBA,他當時找工作也拿了挺多offer的。
  
  有一次聊天,堂哥就說自己畢業以後要選美女多的地方去工作。
  
  不過,他又很遺憾地表示,自己沒有被美女最多的瑞銀和巴克萊的投行部錄取。
  
  所以,不管你事先知不知道,你未來都是要在一個美女如雲的環境裡面工作的。
  
  你不用再對此進行特別說明了。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心虛,心虛就是做錯事。
  
  看在你是在成為我的附屬品之前拿到的Offer,我就暫時、姑且原諒你了。
  
  原來你是去投行做數據研究的啊。
  
  雖然以前不認識在投行做數據分析的人,不過,據說投研人員是投行最寶貴的財富。
  
  不明覺厲~
  
  我原本還以為金融數據分析師多是學金融出生的,原來其實是你們學數學的人的天下啊。
  
  那你應該不用像投資經理那樣整天加班還要做空中飛人吧。
  
  提問=》
  
  在墨爾本的時候,我有告訴過你我未來的人生規劃,那你對於自己未來的規劃是什麼?
  
  …………………………
  
  在要不要讓顏灩接手公司這件事情上,顏達邦夫婦比較傾向於尊重顏灩自己的選擇。
  
  這也是為什麼,顏達邦和路冰然夫婦根本不管顏灩大學要報什麼專業,完全放任自流,只要顏灩高興就好。
  
  可是,今年年底,顏灩就要碩士畢業了,再怎麼放任自流,也是到了要和女兒談談對於未來的計畫的時候了。
  
  一個億的應收賬款,說起來還是傷及不了顏路鞋機的根本的,而且公司的副總也是收帳的一把好手,應該多少都會收回一部分賬款。
  
  但顏灩要不要當顏路機械的「廠長」這個問題,必須要在今年提上日程。
  
  這個問題怎麼都要比今年的應收賬款重要得多。
  
  所以,顏氏夫婦才會決定今年到墨爾本來看看女兒的生活,探聽一下女兒心裡的真實想法。
  
  如果顏灩決定留在墨爾本,那接下來的這一年,他們兩個人就要著手把國內的公司和土地轉手,準備移民。
  
  顏達邦夫婦原本就有移民的想法,這也是為什麼,顏灩說要出國唸書的時候,他們會建議顏灩來墨爾本,這個被評為全球最宜居的城市的地方。
  
  原本,顏灩出國的時候,移民這件事情就應該是要被提上日程的。
  
  顏灩到廈大唸書,給自己選的專業是廣播電視新聞學,很明顯她並沒有想要繼承顏路機械的想法。
  
  可是顏灩到了墨爾本之後,第一個選的主修專業又變成了機械系統。
  
  顏灩的父母覺得,女兒大概又改變了自己的初衷,準備畢業以後,回到溫州做機械。
  
  可顏灩唸書的速度,比她的父母想像中的要快得多,轉換專業的速度更是讓夫妻兩人完全跟不上節奏。
  
  爸爸媽媽才覺得自己的女兒想要回來繼承顏路機械沒兩年的時間,顏灩又直接「棄理從文」念起了時尚碩士。
  
  顏達邦夫婦有點搞不明白,顏灩腦子裡面到底想的是什麼。
  
  關於未來的,這麼重大的人生決定,顏達邦和路冰然也不認為是適合在電話裡面討論的。
  
  所以夫妻倆就決定到墨爾本過年了。
  
  …………………………
  
  顏灩在機場接到自己的爸爸媽媽,心裡是特別高興的,嘴上卻是帶了些許抱怨的語氣:
  
  「今年你們這麼早就收工啦,這可真是太陽都要打西邊出來了呢!以前每年不都是到了大年三十,廠裡還在加班趕訂單,你倆還在四處找人要賬嗎?」
  
  「爸爸媽媽這都來墨爾本看你了,你怎麼還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顏達邦用寵溺的眼神看著一臉抱怨的女兒。
  
  「因為我是老大啊。」顏灩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抱怨,開心地走在了爸爸媽媽的中間。
  
  顏灩念高中之後,不僅是在學校的性格變了,在家裡的性格也變了。
  
  顏灩小的時候,並不會和父母有特別親密的關係。
  
  顏灩和爸爸媽媽的關係,普普通通,甚至有點疏離。
  
  顏達邦夫婦每天都忙的腳不沾地地,並沒有很多時間可以用來和女兒培養感情。
  
  顏灩上高中的時候,顏路鞋機已經走上了快速發展的軌道。
  
  顏達邦夫婦也開始沒有以前那麼忙,不會工作到連和女兒說話的時間都比較有限。
  
  從小學到初中,顏灩因為在學校被人針對的原因,在學校話特別少,回到家裡也好不到那裡去。
  
  支持高中生談戀愛的家長從來都是少數。
  
  爸爸媽媽明確表示支持顏灩和齊亦談戀愛的這個「意外」,是顏灩家庭關係迅速升溫的重要轉折點。
  
  顏灩此前根本就沒有想過,父母會對自己早戀的事情,持這麼開放的態度。
  
  再加上高中時期,不再被同學針對之後,顏灩的性格開始慢慢變得比較開朗起來。
  
  在別的青春期的小孩都開始反叛的時候,顏灩反而和父母變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顏灩和齊亦分手的時候,在學校裡面裝的若無其事,回到家裡,都是她媽媽在開導她。
  
  顏灩現在的性格的形成,離不開齊亦的愛帶給她的自信,也離不開家人在那段「早戀」的過程中給予她的支持。
  
  「老媽,齊亦前兩天來墨爾本了。」顏灩和路冰然報備最近自己生活裡面發生的重大變化。
  
  「你們高中的班長啊?你不是說他去了北大之後,你就沒有再和人家聯繫了嗎?」媽媽對顏灩報備的新情況頗感意外。
  
  「嗯,一直都沒有聯繫的,可是他前幾天忽然就來了墨爾本,然後我們就碰到了。」顏灩繼續報備情況。
  
  「這麼巧啊?你們班長也來墨爾本唸書了?」媽媽滿臉驚訝地連著問了兩個問題。
  
  「也不能說是巧吧,齊亦說他是特地來墨爾本找我的。他現在在美國唸書呢,念的可是斯坦福大學哦。」顏灩一一回答路冰然的問題,語氣裡面還帶點小小的驕傲。
  
  「你給過他地址?」媽媽覺得顏灩之前肯定沒有說實話,沒有聯繫要怎麼忽然找過來呢?
  
  「沒有呀,對哦,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忽然就站到我面前的。齊亦來的太突然,我居然到現在還沒有想起來問他是怎麼找到我的。」顏灩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問過齊亦。
  
  「他現在在哪裡?你是等下要帶出來給我和你爸見見還是什麼意思?」路冰然問顏灩。
  
  「他在墨爾本住了一天就回國過年去了。」顏灩有點鬱悶。
  
  「他畢業了沒有?」媽媽又問。
  
  「還沒有呢,他還有一個學期畢業,過完年再回去美國的時候應該是要準備畢業的事情了。」顏灩說明齊亦現在的情況。
  
  媽媽並不太瞭解投行之類的,所以顏灩也並沒有說齊亦具體是要去什麼公司工作。
  
  「那他找你有什麼事情?」這才是顏灩媽媽最為好奇的點。
  
  「齊亦找我還能有什麼事情?當然是找我談戀愛的。難道還催我交作業嗎?」顏灩有點調皮地回答。
  
  顏灩覺得媽媽接下來應該會數落她一點都不害臊,結果路冰然慢悠悠地來了一句:
  
  「我以為他是來找你一起去圖書館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55 AM

第五十章 關於未來

  「哈哈,還真被你說中了,齊亦確實是一來墨爾本就拉我去了一趟圖書館的。」顏灩笑的很開心,她想起以前高中的時候,媽媽還時不時的勸她不要太用功,沒有必要每個週末都跑到圖書館去。
  
  「那你是怎麼想的?」這才是媽媽現在真正關心的問題。
  
  「我覺得大概可以再試一試。」顏灩回答。
  
  「一個美國,一個澳大利亞,你要怎麼試一試?」路冰然有點不太理解女兒的想法。
  
  路冰然知道自己的女兒是一個在感情上比較理智的人,不然高中的時候,也不會非要和齊亦分手。
  
  「這個問題還在討論之中,我現在也說不清楚。」顏灩回答。
  
  媽媽還沒有意識到,理智這兩個字,已經從顏灩的腦子裡面消失了好幾天了。
  
  顏灩腦子裡面現在剩下的,是一團漿糊和一個對於未來還沒有成型的設想。
  
  「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反正你也到了該發糖的年紀了。
  
  如果是你們班長的話,也算是知根知底。
  
  真是沒出息,你早知道這樣的話,當年要死要活的和人家分手幹嘛?」媽媽一臉嫌棄地看著顏灩。
  
  「我什麼時候要死要活了?」顏灩不願意接受媽媽剛剛扣到她頭上的帽子。
  
  「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啊,畢竟是總是躲在被子裡面哭的那個人是你自己。」路冰然的臉上,是那種嚴肅到想笑的表情。
  
  「媽,你有完沒完,我都說了,我那次是不小心把水灑到了枕頭上。我要是哭得能把枕頭擰出水來,那還不得肝腸寸斷了?」顏灩頗為鬱悶地看著總是拿這件事情取笑自己的媽媽。
  
  顏灩還在悶悶不樂的時候,媽媽完全都沒有提起過什麼「淚濕枕巾」事件。
  
  後來見顏灩到澳大利亞生活和學習都挺好的,媽媽就時不時地拿這件事情出來調侃顏灩。
  
  顏灩說自己是不小心把水灑了,媽媽則說,為什麼早不灑晚不灑,偏偏那個時候灑了好幾次。
  
  「你們兩個要不要我迴避一下,等你們把話說完了我再出現?」被母女倆晾在一邊的顏達邦,頗為不滿地表示抗議。
  
  「說完了說完了,老爸,你管管你老婆,她一見面就欺負我,這樣是不對的。」顏灩「逃離」爸爸媽媽中間的位置,跑到了顏達邦的邊上。
  
  「我可不敢管你媽,你們兩個人,等下不要聯合起來欺負我,我就已經感激涕零了。」顏達邦這會兒說話的語氣,也是有點誇張。
  
  「老爸,我和你說,墨爾本附近的景點,我一個都沒敢去,要留著等你們來了才去。
  
  你說說,像我這麼乖的女兒要去哪裡找?
  
  你怎麼能有我會欺負你這樣不正確的想法呢,不能夠啊!」顏灩安撫剛到墨爾本就覺得自己被冷落了的顏達邦。
  
  「你確定你是沒敢去,不是不想去?」顏達邦很滿意地看著挽著自己的手,故意拖著腳步往前走的顏灩。
  
  …………………………
  
  顏灩來機場接人,鮑鮑負責開車。
  
  「老爸我們家鮑鮑帥吧?」顏灩帶爸爸媽媽上車之後問顏達邦。
  
  「嗯,我看著比齊亦那小子要好一些。」顏達邦第一眼也沒有搞清楚鮑鮑的性別。
  
  「老爸,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在我們家鮑鮑面前提起其他男生的名字呢?」顏灩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這就是鮑鮑啊,整天聽顏灩說起,確實很帥啊。謝謝你來接我們啊。」路冰然熱情地和鮑鮑打招呼。
  
  「阿姨,不用客氣的,就顏灩的車技,讓她自己開車,我都放心不下墨爾本全市人民的生命安全問題。」鮑鮑回應路冰然的話。
  
  鮑鮑和顏灩的媽媽雖然沒有見過面,但話卻是在電話裡面說過好多的。
  
  顏灩說自己要搬到朋友家裡去住的時候,路冰然就非常仔細地瞭解了顏灩的「舍友們」的情況,還要了鮑鮑在墨爾本的家裡的固定電話。
  
  作為母親,她別的可以不管,但女兒是搬去和什麼樣的人住在一起,總歸還是要瞭解清楚的。
  
  鮑鮑家裡沒有男生,加上鮑鮑和顏灩又是廈門大學的同學,路冰然也就沒有反對顏灩搬去鮑鮑家。
  
  搬過來之後,顏灩和自己的媽媽說過鮑鮑的一些情況,但顯然,媽媽並沒有把「鮑鮑是個非常非常帥氣的女生」這樣的話傳達給她爸爸。
  
  以至於顏達邦一上車,就把齊亦和鮑鮑歸在了同一個類別。
  
  好在,聽完鮑鮑說話,顏達邦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老爸,齊亦是我男朋友,不是那小子。」顏灩見顏達邦沒再認為鮑鮑是男孩子之後,就開始糾正自己老爸剛剛的說法。
  
  「人都不在現場,你有必要那麼護著嗎?」鮑鮑對顏灩表示無語。
  
  「不在現場才要護啊,在現場的話,歡迎你們隨便打擊。」顏灩笑著回覆鮑鮑的調侃。
  
  「你護著也沒用,你不知道好馬不吃回頭草嗎?」顏達邦加入了打擊顏灩的行列。
  
  作為父親,他並不想看到女兒在同一個坑裡面跌倒兩次。
  
  「我知道啊,可我又不是馬。」顏灩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己的老爸。
  
  「顏叔叔,聽顏灩說你們這次來,打算在墨爾本買房子。」鮑鮑問顏灩的爸爸。
  
  「我們是有這個想法,如果以後打算和顏灩一起留在墨爾本定居的話,房子是肯定要買的,聽顏灩說她室友認識很多不錯的地產代理,我們就沒有在國內就開始找仲介了。」顏達邦回答鮑鮑。
  
  買房,是顏達邦夫婦這次來墨爾本的另外一個重要目的。
  
  …………………………
  
  歪歪:
  
  回答=》
  
  做數據分析師,是我對自己未來的職業規劃的起點。
  
  新進投行的員工,即便以後是要做投資的,也不會一開始就是投資經理,最多也就是從投資經理的助理開始做起。
  
  對於投行和基金來說,好的投資經理,需要一流渠道資源、品牌背書、資本對接和運營維護,但更重要的是,需要頂級的研究支持。
  
  金融數據分析師在投行也算是比較重要的角色。
  
  但反過來,只有好的投行,才能給研究員提供好的、可供分析的數據。
  
  我打算花兩年的時間,在全球頂級的投行,好好地做一個研究員,同時建立自己的研究體系。
  
  最後很有可能會在做數據分析師的同時,兼做投資經理。
  
  當然了,我做計畫的時候,沒有想到我的生活裡面還能重新有你的加入。
  
  現在,我對於未來的規劃,肯定不可能只有職業的部分。
  
  這一次,我把我的想法直接告訴你。
  
  我和你的這個部分,我們商量看看,現在看起來完全不一致的人生軌跡,可以在什麼時候,變得協調一致,好不好?
  
  提問=》
  
  你不會再幫我做「為我好」的決定,未來我應該去哪裡工作,做一些什麼,你會慢慢和我商量的,對嗎?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58 AM

第五十一章 足夠的退休金

  爺爺:
  
  回答=》
  
  你怎麼沒有兩天就開始破壞規矩呢,說好的每天都是一問一答。
  
  你在非提問環節提出的問題,我是不是不應該回答你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最近的智商好像確實是不太高。
  
  明明是一個問題,還在提問和回答裡面各說了一遍。
  
  你是有多擔心我不和你商量呢~
  
  我保證,從今往後囉里八嗦、事無鉅細什麼都和你商量。
  
  只要你不怕被我煩死就行。
  
  我現在就在想,要不要和你商量一下,今天晚上應該吃什麼這個特別嚴肅的問題。
  
  建立自己的研究體系是一個什麼概念,好高大上的感覺,再一次,不明覺厲。
  
  我對投行和金融數據分析這些還真的是一點都不瞭解呢。
  
  我以後會把自己的知識面往金融方向傾斜,爭取跟上你的步伐的。
  
  我剛收到你郵件的時候還想說,有時間的話,就再去念個金融碩士什麼的。
  
  不過,剛剛研究了一下,我現在念的這個時尚碩士,好像也一樣可以選修一些管理和融資方面的課程和實踐。
  
  接下來的兩個學期,我儘量多選一些和你未來從事的金融行業比較搭邊的課程來修一修。
  
  雖然你說這些事情要靠實戰,但我反正也就只打算先學點「專業術語」,剩下的就等著聽你的實戰講解啦。
  
  這樣的話,回頭作業不會做,報告不會寫,我就直接賴上你。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課程上有不懂的可以去問你,就覺得特別開心。
  
  哦,對了,我昨天已經把你拉進班級群裡面了,不過你大概還沒有開QQ的習慣。
  
  我呢,把你拉進去之後就「跑路」了。
  
  你回頭自己在群裡面冒泡的時候,一定會收到同學們的列隊歡迎的。
  
  你可別說是我把你私藏的哦~
  
  做人要誠實,知道嘛!
  
  我可不想因為莫須有的,私藏你的罪名被群起而攻之~
  
  提問=》
  
  你回國過年,通常都做些什麼呢?
  
  …………………………
  
  顏灩的爸爸媽媽來墨爾本買房,肯定不可能像鮑鮑一樣,選擇在市中心買公寓。
  
  對於大多數的中國移民來說,有天有地有,帶永久產權的別墅才是國內沒有的。
  
  除此之外,就還需要考慮學區的問題。
  
  國內好幾年前,就有了很多專門做澳洲的房產的仲介公司。
  
  顏灩的父母在顏灩來墨爾本唸書的時候,已經找人瞭解過墨爾本的房子。
  
  這次過來,希望可以實地看看在Toorak,Hawthorn,Malvern這三個區的房子。
  
  早年來到墨爾本的華人移民,因為大多都有語言不通之類的問題,很多人都會把BoxHill(博士山)作為自己來墨爾本的第一站。
  
  博士山是墨爾本最大的華人聚集區,這個區裡面的商場、醫院和餐館大部分都是華人開的,請的也是華人的員工,就算是完全不懂英文的人,在這個區也可以生活得很方便。
  
  但最近這些年,BoxHill的很多有條件的華人家庭都已經開始搬離,歐洲人更是如此。
  
  BoxHill居民的平均收入水平,也因為這些人的撤離在逐年下降。
  
  簡單地來說,BoxhHill是一個已經完成開發,並且有點走下坡路的區。
  
  不管是從學區還是從環境的角度來說,博士山都不再是華人移民的最佳選擇。
  
  Toorak,Hawthorn和Malvern這三個區,是墨爾本最傳統而且比較著名的富人區。
  
  Toorak被大多數人認為是墨爾本的第一富人區。
  
  Hawthorn作為富人區,沒有Toorak那麼有名,但顏灩最開始來到墨爾本的時候,就是住在了Hawthorn的一個著名的建築師的家裡。
  
  Malvern有墨爾本排名第一的小學。
  
  顏灩現在住的SouthYarra雖然也是墨爾本的富人區,但這邊有在出售的主要是頂級的公寓。
  
  從學區的角度來說,並不是太好的選擇。
  
  自從中國人的購房能力「享譽全球」之後,很多澳洲的地產公司,都找了國內的房產代理。
  
  賣房子的人最會做營銷。
  
  如果沒有在墨爾本生活過,基本上很難知道墨爾本真正的好房子都在哪裡,因為房產代理非常善於把每一個地方都說成是天上有地上無的樣子。
  
  與富人區相匹配的,自然是富人區的房價,Toorak的房產,就算是均價,也已經超過了300萬澳元,更不要說區裡面比較大比較好的別墅。
  
  這幾年,Toorak和Hawthorn那些成交價超過兩千萬澳幣的房子的買家,大多都是來自中國大陸的新移民。
  
  顏達邦夫婦一直忙於顏路機械的發展,從小廠到大廠,從普通的公司到需要招攬高科技人才的現代化公司,二十幾年,都沒有停下顏路鞋機發展的腳步。
  
  顏達邦夫婦也沒有什麼業餘愛好,就喜歡偶爾抽空出去旅行的時候,順便看看別墅。
  
  上海這樣的一線城市要買,三亞這樣的旅遊城市也要買。
  
  這個愛好對於溫州的實業家來說,是普遍性的,一點都不特別。
  
  在溫州炒房團比較興盛的年代,自己去旅遊的時候,看到房子才買的,已經算是級別比較一般的了。
  
  很多人都是托去旅遊買房的親朋好友幫忙「採購」。
  
  人家出去旅遊買房的時候,這些人就順便也和齊亦點咖啡一樣,來一個「Make-it-two」。
  
  自己忙到連去旅遊的時間都沒有,既然朋友有空出去旅遊買房,就趕緊讓人順便幫自己也「要個一樣的」。
  
  說話的語氣也和齊亦前幾天,在義大利甜品店要杯一樣的咖啡,是沒有什麼差別的。
  
  顏氏夫婦並不善於做投資。買了別墅也就是放著。
  
  好在,別墅是那種就算放著不管,它自己也會增值的東西。
  
  只是買房子等升值,和做實業賺錢一樣,是很多真正有錢的溫州人早就已經「不屑」使用,這樣慢悠悠的賺錢方法。
  
  蔚然成風的溫州炒房團,已經是往事。
  
  如今剩下的都是小打小鬧。
  
  說到底,買房賣房其實都還算是比較麻煩的事情,尤其是在各種限購的政策出來之後。
  
  投身金融,以錢生錢,才是最簡單最快速的賺錢方法。
  
  只是利潤大的行業,風險也是同等級別的。
  
  人有的時候,「笨」一點,「傻」一點,不跟風進入自己不熟悉的領域,才是最能夠「長治久安」的選擇。
  
  顏灩的父親,曾經有一個小小的夢想。
  
  九十年代,在他剛開始創業的時候,顏達邦覺得自己如果哪天能夠賺到一百萬,就可以退休,然後一輩子衣食無憂地帶著老婆遊山玩水。
  
  可隨著時代的發展,小小的一百萬,在房價高的地方,可能連個「廁所」都買不起了。
  
  所以,顏達邦賺到一百萬之後,並沒能如願以償地早早就退休了。
  
  顏路機械發展到今天,顏達邦已經有了足夠的「退休金」。
  
  他退與不退,已經不再取決於「退休金」的數額,而是自己唯一的女兒對於未來的規劃。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1:01 AM

第五十二章 畢業之後的打算

  歪歪:
  
  回答=》
  
  在回答過年做什麼這個問題之前,我覺得我應該先說說破壞規矩這件事情。
  
  我怎麼有種被「惡人先告狀」了的感覺呢?
  
  你回頭看看我問你兩個問題之前,你寫給我的那封信。
  
  你的回答部分的最後一句「那你應該不用像投資經理那樣整天加班還要做空中飛人吧。」
  
  你用一個句號結尾,難道就能夠改變這是一個問句的事實。
  
  我不過是依樣畫葫蘆罷了。
  
  是不是只要不寫問號,就可以一次問很多個不同的問題了。
  
  歪歪還是和以前一樣,總是有那麼多歪理。
  
  我在想,我以後是不是也應該直接用句號來代替問號。
  
  在溫州過年,還能做什麼呢。(你看吧,寫個句號多容易。)
  
  吃完分歲酒吃新年酒,吃完自己家的吃別人家的,反正就是天天出去吃飯就對了。
  
  在溫州過年,人生的主旋律已經只剩下吃這一個字了。
  
  我想,這應該是你最喜歡的生活,只可惜你今年沒有回來。
  
  現在這樣的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說,你想吃什麼,我會幫你多吃一點的。
  
  可我要是這麼說的話,有一定會看到你一張鬱悶的臉。
  
  所以我還是不說了。(一張嚴肅臉)
  
  今天早上,我已經到班級的群裡面接受過大家的「列隊歡迎」了。
  
  在同學們輪番問我是不是被你私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一次都沒有「出賣」你。
  
  你放心,我對於這個問題,採取的態度是,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的不予回答的方式。
  
  而對於同學們更為關心的,我們兩個現在是不是還在一起的這個問題,則是採取了正面回應的方式。
  
  回應完了之後,你們家金今說,等你回國的時候要找你算賬。
  
  除此之外,其他同學也並沒有特別明確的在未來行動上的表示。
  
  提問=》
  
  你說你不瞭解我即將進入的金融行業,那我對你你即將「深耕」的時尚行業更是一竅不通,你要不要給我講講?
  
  …………………………
  
  到了酒店,辦理好入住。
  
  顏灩的爸爸沒有等她媽媽梳洗完畢,就開始和女兒討論關於未來的問題。
  
  顏達邦問女兒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畢業以後打算回國嗎?」
  
  「我打算畢業之後,先四處溜躂一年再決定。」顏灩回答。
  
  「那你有要回到顏路機械的計畫嗎?」顏達邦對顏灩的回答感到意外。
  
  「我個人的想法呢,如果你們不是非得要我回去公司接著幹機械的話呢,我就做點別的比較有意思的事情。」顏灩也直接闡明了自己的觀點。
  
  「比如呢?別的什麼?你覺得什麼樣的事情有意思?」顏達邦覺得女兒應該說的詳細一點。
  
  「老爸,你當時創業的時候有什麼理想嗎?你那個時候的理想都實現了嗎?」顏灩沒有直接回答老爸的問題,而是忽然換了一個話題。
  
  「我們那個年代創業,好像沒有什麼創業理想的說法。
  
  理想也好,夢想也罷,那都得是你們這些從來沒有為生計奔波過的人,才會談論的話題。
  
  我們那個時候,就是看看自己會什麼,人家缺什麼,就做什麼。
  
  當時你大伯家的鞋廠,想要進口一台製鞋設備,那個時候,進口鞋機的工廠不多。
  
  結果人家嫌你大伯的鞋廠小,進口的數量少,完全一副高高在上,愛買不買的樣子。
  
  我那個時候就去看了別的鞋廠已經進口的鞋機,感覺也並非是沒有可能自己做的,就和你媽決定自己做鞋機試試看。
  
  最開始創業的那個時候,我就想,以後要把自己的機器賣到那些眼高於頂目中無人的地方去。
  
  如果這個可以算作理想的話,那我的創業理想就是已經實現了的。
  
  你到墨爾本唸書之後,顏路機械在義大利設了歐洲的銷售分公司。」顏達邦非常認真地回答了顏灩關於理想的提問。
  
  「大伯家鞋廠做鞋子,主要是都是在做OEM的訂單,然後,我們家賣機械給鞋廠,就更是處於產業鏈的下游。(注1)
  
  前段時間我和堂哥聊天,發現我們兩個都有想要到產業鏈的上游去看看的想法。」顏灩準備把話題拉回她畢業之後想要幹什麼這個問題上。
  
  「你堂哥初中就到美國唸書,唸到念沃頓商學院MBA畢業了都沒有回來。
  
  他還會和你聊家裡鞋廠的事情?
  
  他不是根本就沒有打算回來家裡幫忙嗎?」顏達邦對自己的侄子有點不太感冒。
  
  顏達邦很少和自己在美國的侄子聯繫,一年到頭,最多也就過年的時候見幾次。
  
  「他必須要回來啊,大伯又沒有你們這麼好說話。
  
  大伯威脅說,不回來就脫離父子關係呢~
  
  他要是不回來,大伯母肯定拽也把他拽回來。
  
  不過,堂哥他也不是不喜歡鞋廠,他是和大伯有分歧。
  
  堂哥一直都覺得,大伯的公司連ODM的訂單都不應該接,安安心心做品牌就好。(注2)
  
  結果大伯不但接ODM的單子,連OEM這種量大利薄的生意都接。
  
  堂哥他很反對,他想做品牌。」顏灩幫堂哥解釋。
  
  「鞋子的品牌嗎?
  
  你大伯家的鞋子也不是全部都是貼牌生產的,本來就是有品牌的啊,早年也開過幾家店,只是沒什麼名氣。
  
  搞個品牌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容易,要想創立個稍微有點知名度的品牌,首先在廣告投入上就是個天文數字。
  
  真金白銀地投到廣告裡面去,結果又還是不可期的。
  
  除了廣告投入,還要找代理、找店面,還得有人做渠道。
  
  一雙鞋就算能賣個幾百塊,到手的利潤也沒有多少。
  
  以前有很多的廠子,為了做品牌,還非得在各地最繁華的步行街搞個什麼旗艦店。
  
  收入根本就趕不上店租,基本上都是在虧本賺吆喝。
  
  還不如OEM來的簡單實惠,利潤雖然比較薄,但需要自己操心的事情也很少。」顏達邦並不覺得做品牌是一個很好的想法。
  
  誰不知道有了品牌就是有了無形資產。
  
  有了品牌的附加價值,產品的售價就不再決定於成本。
  
  可品牌也不是誰想做就能做,能做就能成的。
  
  …………………………
  
  注1:
  
  OEM:Original Equipment Manufacturer,原始設備製造商,代工的一種。品牌,設計,渠道全部掌握在委託方的一種生產模式。
  
  OEM生產出來的商品會被地價買斷然後直接貼上委託方的商標。
  
  出了生產過程,其他的部分都和代工廠沒有關係。時下最著名的OEM產品應該是蘋果手機。
  
  (注2)
  
  ODM:Original Design Manufacturer,原始設計商,代工的另外一種模式。受委託方擁有設計和技術能力,根據委託方的合同條款進行生產。
  
  ODM的廠家是擁有獨立的知識產權的,委託方如果不希望ODM的產品在第三方出現,就必須買斷設計方案。
  
  簡單地來說,ODM要比OEM的技術含量要稍微高一點。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1:05 AM

第五十三章 對於品牌的執著

  「不是這個意思,堂哥想要做一個奢侈品的品牌,如果是鞋的話,就是那種隨隨便便一雙鞋就要賣個幾千上萬的。」顏灩接續解釋。
  
  「那就更不可能了啊,隨隨便便一雙鞋幾千塊,連奧康和康奈都賣不到這麼貴啊,這兩個已經是國內非常不錯的皮鞋品牌了吧?」顏達邦一下列舉了溫州最有名的兩家著名鞋企。
  
  「是啊,所以問題就出在『國內』這兩個字上面,那兩家公司一開始創立品牌的時候,是立足於本國的。
  
  在這兩個溫州皮鞋品牌創立的那個年代,大概連創始人自己都沒有想過要做一個國際化的時尚品牌。
  
  出口的方式主要還是代工。
  
  而且,這兩個品牌也確實從來就沒有時尚過。
  
  也就踏踏實實地搞質量,安安分分地賣鞋子,一年賣個八九百萬雙皮鞋,靠的是數量取勝。
  
  他們是從下游往上做,這和當時他們所處的那個時代是息息相關的。
  
  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國內的人,連出個國都很困難,哪裡像現在,滿世界都是中國留學生和中國商人。」這是顏灩得出的結論。
  
  「你們這兩個小孩子啊,真是想到一齣是一齣。」顏達邦頗感無語,「你爸我一個開工廠的,你和我說這些時尚不時尚的我也不明白,反正國內就沒有哪個鞋子的品牌是可以賣得那麼貴的。」
  
  「老爸,你說的對,國內沒有在時尚領域受到認可的奢侈品牌,可這就是個問題啊,我們為什麼不能有呢?」顏灩問老爸。
  
  顏達邦還沒有想好怎麼回答女兒的問題的時候,顏灩又直接來了一個長篇大論:
  
  「你看吧,瓷器以前是中國最有代表性的輸出品了吧。
  
  瓷器連英文都是china,首字母一大寫就變成China,一個商品和國家同名,絕對是最能代表中國的輸出品。
  
  絲綢之路剛剛起航的時候,擁有中國的瓷器,絕對是歐洲貴族地位的象徵,「china」在那個時候,是時尚和奢侈的代名詞。
  
  可現在,歐洲的奢侈品消費者,一說到瓷器,就只能想起Hermes(愛馬仕)的家居用品和丹麥的哥本哈根瓷器。(注1)
  
  完全都沒有我們中國什麼事情了。
  
  除了收藏市場那些歷史久遠的天價瓷器,中國瓷器,都快成了日程生活和超市便宜瓷器的代名詞了。
  
  那些奢侈品牌燒瓷的本領是從哪裡來的?還不都是我們中國傳過去的?
  
  我還特地去買過哥本哈根瓷器,就一個純手工的噱頭,瓷器本身的技術含量和精細程度都很一般,可人家一個盤子的價格,能換景德鎮的幾百上千個。
  
  遠的不說,奧康是中國鞋業營銷中的佼佼者了吧,不管是代表中國製造打贏了和歐盟打反傾銷官司,還是做了08年北京奧運的皮具供應商,全都成為了奧康進軍國際市場的籌碼。
  
  可即便是這樣,奧康的皮鞋在歐美市場也就是六七十美元的均價。
  
  再說了,像奧康這樣,已經把質量做到一流,又不把價格提上去的『良心企業』,人家歐洲人根本就不買賬。
  
  你賣得越便宜,人家就越不爽。不僅不會因此感謝你的『誠信經營』,還覺得因為你賣得太便宜,搞垮了人家的『民族工業』,所以處處針對你。
  
  這也是為什麼,國內的鞋業在跨國發展的道路上,舉步維艱,時不時都要面對歐盟毫無理由地徵收個臨時反傾銷稅,又或者認定中國的鞋子不符合SATRA之類的國際檢測標準。(注2)
  
  別的不說,就說堂哥家代工生產的鞋子,一雙能賺個一美元就已經算是最頂級的OEM訂單了。
  
  可這些鞋子運去義大利之後,把包裝什麼的弄弄整齊,人家品牌賣的時候,利潤就增加了幾百倍。
  
  這就是上游和下游的區別。
  
  憑什麼他們都到上游去了,我們卻還一直在下游駐足呢?
  
  憑什麼我們的鞋子不能一雙賣出幾千上萬塊呢?
  
  憑什麼?」顏灩終於發表完了自己的長篇大論。
  
  「人家那些都是有歷史有故事的大品牌。
  
  沒有品牌的話,你質量做的再好,也不可能賣出那麼貴的價格。
  
  除了品牌還有設計師,研發中心以及一整個生產鏈條。
  
  打開門做生意,講究個你情我願。
  
  不是你說你想賣得貴就會有人買的。」顏達邦覺得顏灩現在的想法還是有點幼稚。
  
  「老爸,你看,你隨便幾句話就能一語中的。
  
  怎麼能說自己什麼都不明白呢?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品牌這兩個字上。
  
  我和堂哥共同的志願是在歐洲創立一個有故事的中國品牌。」顏灩和老爸說起了自己的初步計畫。
  
  …………………………
  
  齊亦:
  
  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你的「不予回答」和「正面回應」的點選擇得也太剛剛好了吧,就你這樣還叫沒有出賣!
  
  金今要是真的找我算賬,我就找你算賬。
  
  你下次再有這樣的行為,你信不信我兩天都不給你回信。
  
  你絕對是故意的!
  
  你再讓同學們覺得是我把你私藏了的話,我真的會生氣的哦~真的會哦~
  
  念在你是初犯,這次就從輕發落。
  
  ~~~~~
  
  爺爺:
  
  回答=》
  
  在時尚行業深耕這件事情,我還沒有特別成熟的想法,我需要先看看有什麼可以整合的資源,再考慮下一步要用什麼樣的方式進入時尚行業。
  
  我也是這兩年才有這個想法的,所以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好好和你說說我的想法。
  
  如果你特別想要瞭解時尚行業的話呢,我可以先說說我個人現階段的看法。
  
  我覺得,時尚和經濟從來都是息息相關的,一個國家的經濟快速發展個二三十年之後,便會成為時尚的風口。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二戰之後,日本的經濟經歷了一個長期迅猛發展的階段,到了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就出現了很多在國際上大放異彩的日本設計師品牌。
  
  從日本時裝設計第一人「蝴蝶夫人」森英惠(HanaeMori)開始,享譽國際的日本設計師品牌三宅一生、山本耀司(Yohji Yamamoto)、高田賢三(KENZO)都是出自這個時期的。
  
  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是屬於日本設計師的國際化年代。
  
  剛剛提到的三宅一生,山本耀司和高田賢三,到現在都還活躍在國際時尚的舞台上。
  
  這三個品牌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設計師本人都是從時尚之都法國巴黎開始自己的時尚夢想的。
  
  我覺得,接下來的十年,將會是一個屬於華裔和中國設計師的年代,我想參與這一段歷史,成為裡面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我還沒有更加成型的想法。
  
  你放心,不管你對時尚是通還是不通,我都會在未來儘量地把你往我的想法裡面裝一裝的。
  
  就像你說的,要商量看看我們現在完全不同的人生軌跡,可以在什麼時候變得一致。
  
  提問=》
  
  你把我私藏你的誤會和同學們解釋清楚了嗎?
  
  …………………………
  
  注1:
  
  對於愛馬仕,最廣為人知的當然是動輒幾十萬的Kelly Bag(凱莉包)和Berkin Bag(鉑金包),但愛馬仕的家居產品也是非常齊全的。
  
  看過小墨的《邂逅調香師》的小夥伴們,還記得H打頭的Hermes為什麼叫愛馬仕不叫河馬仕嗎?
  
  注2:
  
  SATRA是一家1919年組建於英國的全球性鞋類研究機構,大部分世界知名鞋牌都是SATRA的成員。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1:17 AM

第五十四章 父女倆的分歧

  歪歪:
  
  回答=》
  
  我沒有再繼續解釋了。
  
  你要相信,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解釋的。
  
  真要解釋的話,只會越解釋越亂。
  
  如果我特地去解釋了一番,我是不是還得把我們過去這些年的誤會都解釋一遍。
  
  為什麼會分手,最後為什麼又走到了一起,這所有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地在群裡面向大家坦白?
  
  你想成為八卦的中心嗎?
  
  我覺得你不會。
  
  所以呢,讓大家誤解是你把我私藏了,是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案。
  
  反正都已經誤解了,那就索性隨了大家的願唄。
  
  更何況,我還挺喜歡這樣的誤會的。
  
  至於金今,我後來有在QQ上和她單獨解釋了一遍。
  
  你放心,她肯定不會因為「你把我私藏」了這件事情,去找你算賬的。
  
  只不過,你家金今說,你又一次把我勾搭走這樣重大的事件,你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金今很生氣,她還是要找你算賬。
  
  金今反正是不會因為「私藏」事件要找你算賬的,這樣的話,你也就沒有理由找我算賬了。
  
  你們女孩子的賬算來算去,我總歸還是不太方便參與的~(得逞的笑)
  
  省得又被你們家金今說我「色令智昏」。
  
  提問=》
  
  我有點好奇,你打算怎麼樣把我裝到你的想法裡面去,你說那三個日本著名設計師品牌(儘管你跟我說之前我都沒有聽說過)都源自巴黎,你以後是打算要去巴黎嗎?
  
  …………………………
  
  「你既然都知道奧康和康奈在歐美賣多少錢,還想著做什麼一雙賣個幾千上萬的鞋子?
  
  你的品牌能比奧康和康奈還做得好?
  
  而且你說的六七十美元的均價,已經是在說這些品牌海外直營專賣店的價格了。
  
  據我瞭解康奈貼牌出口的話,單價也就15美元。
  
  可即便是這麼低的價格,也已經是中國皮鞋出口單價的三倍了。
  
  你要知道,一雙普通的中國皮鞋,出口的單價就只有五六美元。
  
  再說了,創立什麼歐洲有故事的品牌,你們能想到的事情,早就已經有人在做了。
  
  現在滿商場都是些看著像歐洲品牌,實際上就是個本土品牌。
  
  最多也就是在國外注個冊,或者購買一個已經快要破產的國外品牌,再改頭換面而已。
  
  源自義大利品牌的在義大利沒有店,源自法國的品牌在法國無人知曉,源自丹麥品牌的在丹麥都不復存在了。
  
  說到底也都只是一個噱頭罷了。
  
  關鍵還是原有的營銷網絡在起作用。
  
  和你媽逛商場,看到的那些開在一起的Only、VeroMada、JackJones,全都是同一家公司旗下的品牌。
  
  抱團取暖,開在一起,生意總也不會太差。
  
  在國外鍍層金,這些品牌做到現在這樣也就差不多了。
  
  想要一雙鞋賣到上萬的價格,光靠鍍上去的那層金子是沒有可能的。」顏達邦並不是無緣無故反對女兒關於創立品牌的想法。
  
  「光靠鍍金肯定是不行的啊。
  
  讓中國人的時尚品牌立足世界這件事情,國內的商人和華裔設計師已經夢想了很多年。
  
  十年前(2001年)一個國內商人拉著旅美設計師Mark Cheung(張肇達)創立Mark FAIRWHALE(馬克華菲)。
  
  這個品牌從取名上就已經開始國際化了。
  
  在商場見到馬克華菲的第一眼,通常都會以為是個國外來的牌子。
  
  不過馬克華菲取名歸取名,一開始就表明是一個立志為『世界都市新貴度身定製』的,中國原創設計時尚品牌。
  
  只是,那個年代的國內時尚圈,根本就不可能撐起一個定製世界都市新貴時尚的夢想。
  
  之後,馬克華菲被晉江的『夾克之王』七匹狼收購。(注1)
  
  話又說回來,也有鍍金鍍得不錯的,比如Stella Luna這個2006年才成立的,『源自義大利』的東莞鞋牌。
  
  不打折的時候已經可以賣到兩三千塊錢了。
  
  人家在國外開店的格局可比老牌的奧康和康奈手筆要大得多了。」顏灩在贊同父親的看法同時,又舉了個不太一樣的例子。
  
  「我還是沒搞明白你想幹什麼。你現在的意思是,你打算畢業之後再四處遊歷一年,然後和你堂哥一起回國搞所謂的歐洲品牌?你媽媽和我也不用移民了,繼續在溫州待著,幫你把顏路機械做下去,等你回國?」顏達邦有些疑惑地問。
  
  「不是啊,你不是一直說想要退休嗎?
  
  我覺得你們兩個都做了二十幾年的工廠了,也是時候該休息休息,出去旅旅遊什麼的。
  
  要移民也行,但不要單純因為我,就選擇來墨爾本,移民的話,你們喜歡哪裡就去哪裡。
  
  我肯定不會回國創立品牌,如果要創品牌的話,肯定得要先在歐美有了知名度,再正正經經地進軍國內和其他國家的市場。
  
  就像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日本設計師品牌一樣。
  
  不然就算不是一個不容易真正走上國際市場的本土品牌,也只會是一個鍍了金的假洋品牌。
  
  我們沒有奧康和康奈那個年代的時代背景,也沒有可能用同樣的方式取得成功。」顏灩解釋道。
  
  「你出國幾年,老爸我都快跟不上你的節奏了,你說的一會兒日本一會兒歐美的,格局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我說要退休,是不想留著公司,以後讓你做實業跟著吃苦。
  
  這兩年,世道不好,以前一起創業的人的公司倒閉了一大批。
  
  但是你剛剛說的品牌,聽起來比做實業還要辛苦,要不然你還是回來顏路鞋機,公司現在發展的挺好的。
  
  你如果特別想去歐洲,一時半會兒不想回國,顏路機械在意大利的分公司交給你好了。
  
  你以後還想要把機器賣到美國去的話,我也不攔著你。」顏達邦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哈哈,老爸,你就當我我想起一齣是一齣。
  
  我覺得做機械,應該不會是我的愛。
  
  其實,我才剛剛開始學時尚,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還不太成熟。
  
  我打算畢業之後去歐洲和美國的時裝學院還有時尚圈看一看。
  
  最主要還是要再對這個行業進行比較深入的瞭解。
  
  然後再看看我究竟應該從哪裡開始。
  
  我的意思是呢,你把歐洲的銷售渠道幫我留著。
  
  顏路機械的話,就看你和老媽什麼時候想要退休了。
  
  你們把公司賣掉或者找職業經理人繼續做我都沒有意見。
  
  就看你自己捨不捨得你親手培養起來的那一幫技術骨幹了。」顏灩也給了老爸自己目前最真實的想法。
  
  「我現在都開始懷疑,我們對你未來的放任自流到底是對還是錯了。」顏達邦有點感慨地說。
  
  「怎麼我才去洗一個臉的功夫,你們父女兩個就開始聊起人生和理想了?你爸這是要準備開始懷疑人生嗎?放任自流不是挺好的嗎?」路冰然從浴室出來之後,就開始加入了談話。
  
  「懷疑人生倒是不至於,你女兒說她以後要到歐洲去做品牌。」顏達邦總結了一下剛剛父女談話的內容。
  
  「做品牌啊,做品牌好啊,不用像我們做實業一樣,賺到的錢還進不了自己的口袋。」顏灩的媽媽對品牌的態度和她的爸爸完全不一樣。
  
  路冰然每到過年的時候,就會被應收賬款給折騰一遍。
  
  今年人都來了墨爾本了,心裡面總歸還是不可能完全放下的。
  
  …………………………
  
  注1:
  
  【小墨課堂】
  
  ~國內時尚掃盲帖~對時尚沒有興趣的可以不看~
  
  小墨的粉絲喜歡百度小墨寫的內容,小墨對此甚為欣慰,謝謝大家能夠看到小墨對於自己寫的內容的態度。
  
  上百度百科的話呢,小墨寫的有些內容還是沒有辦法找到的。
  
  比如,不管是馬克華菲還是七匹狼的,都不會寫相互之間的關係。
  
  七匹狼收購馬克華菲的時候其實並不是一個企業行為,簡單地來說,就是老闆用自己的錢,買了一個品牌當作兒子的成人禮。
  
  七匹狼和馬克華菲的關係,直到收禮物的人畢業之後進入到董事局,因為上市公司的相關情況都是公開透明的,才慢慢被一些人瞭解。
  
  會拿一個品牌當十八歲生日禮物的父親不多,所以,單從做時尚的角度來說,小墨特別看,這個好聽起來沒有一星半點時尚的晉江品牌七匹狼的未來。
  
  在文中寫到的,顏灩和顏達邦聊起七匹狼的2011年,其實也還是看不太出來七匹狼在時尚方面的野心的。
  
  但是,到了小墨寫書的這個時候,七匹狼的「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揭了。
  
  前幾天,(2017年8月22日),七匹狼幹了一件在時尚圈驚天動地的大事。
  
  七匹狼花了3.2個億,拿下了Karl Lagerfeld在大中華區的品牌和渠道控股權,持股比例高達80%。
  
  七匹狼持有馬克華菲100%的股權,拿下另外一個牌子80%有什麼好驚天動地的?
  
  這麼想的話,就肯定是從來沒有瞭解過時尚圈的。
  
  馬克華菲這樣的牌子怎麼可以和Karl Lagerfeld相提並論呢?
  
  如果對Karl Lagerfeld這個英文名字不熟悉,那卡爾‧拉格斐這個中文名字,但凡喜歡時尚的人就一定是聽說過的。
  
  如果還是不知道是誰的話,白頭髮的Chanel(香奈兒)品牌總監,讓FENDI重獲新生的品牌總監聽完能不能想起點什麼。
  
  關於卡爾‧拉格斐,傳記式的電影都不止一部。這對於一個還活得好好的並且依然創意無限的人來說,應該是極其罕見的。
  
  如果這兩個品牌的總監還是沒能讓你想起什麼,時尚圈的「老佛爺」是不是有聽說過呢?
  
  在時尚圈,卡爾‧拉格斐絕對是比比爾蓋茨這樣的人物還要響亮得多的名字。
  
  首富還會換來換去,但卡爾‧拉格斐作為全球時尚圈的君王的地位,已經好幾十年都沒有人動搖過了。
  
  七匹狼前幾天買下的,就是這樣的Karl Lagerfeld同名品牌的大中華區經營權。
  
  晉江人和溫州人一樣,都是公認的國內最會做生意的人。
  
  通常很多事情,都是溫州人走在前面,但是有一件事情,晉江人甩開溫州人幾條街,就是上市。
  
  溫州民間借貸太發達,導致很多品牌都不覺得有上市的需求,這對於品牌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當然了,七匹狼買下卡爾‧拉格斐的大中華區運營權,根本就不可能只是為了再多開幾家Karl Lagerfeld門店,而是要做一件如今全球頂級時尚圈最流行的事情——頂級奢侈品牌酒店。(比如LV的白馬酒店,又比如迪拜的ARMANI阿瑪尼酒店)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1:20 AM

第五十五章 媽媽的支持

  顏灩的媽媽路冰然,光從樣子來看的話,是完全看不出來是經營機械工廠的。
  
  路冰然是個愛美、而且非常時尚的女人。
  
  顏媽媽是非常堅定的,不化妝堅決不出門的人。
  
  這樣的人,現如今一抓一大把,可要是放到上個世紀七十年代,能夠從十幾歲就開始化妝的女生應該還是寥寥無幾的。
  
  不是說那個時候的女生都不愛美,而是在物質比較匱乏的年代,化妝品,根本就不是每一個青春年少的女孩子,能夠接觸得到的東西。
  
  顏路鞋機從創立的那一天起,路冰然就是工廠裡面一道靚麗而又獨特的風景線。
  
  就是那種,一位時尚女郎,在滿車間的灰頭土臉的工人中間穿梭,特別強烈的對比形成的風景線。
  
  路冰然從十幾歲開始,就經常托在國外的親戚帶化妝品。
  
  幾十年之前,在那個淘寶和代購還需要很久才會誕生的年代,路冰然就已經非常熟練的掌握了尋找「人肉代購」的技巧和方法。
  
  顏灩對於品牌最初的想法,從很大程度上來說,是來自她的媽媽。
  
  路冰然不僅幫自己找人肉代購,還在女兒的著裝上也花了很大的功夫。
  
  顏灩剛上初中的時候,因為著裝「怪異」被人排擠,完全是她媽媽一手造成的。
  
  在那個大家穿著都還很「正常」的時候,路冰然給顏灩置辦的,儘是一些半透明紗裙啊,喇叭褲啊之類的。
  
  這樣的裝扮,對於當時國內的初中生來說,絕對是有點過度時尚而且非常「不正常」的。
  
  被針對到只敢穿校服之後,顏灩的著裝對於同學們來說,就變得很「正常」。
  
  在大家都還比較「樸素」的年代,太過時尚,成為被初中同學針對的原因,也屬於正常現象。
  
  那個時候,骨子裡就帶點與眾不同的氣質的顏灩,迷失了自己的本心,一心只想要變得和大家一樣。
  
  因為離了本心,顏灩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明白,到底什麼才是屬於自己的風格。
  
  顏灩念中學的那幾年,路冰然一直感慨於,她這麼時尚的媽媽,怎麼會生出一個只愛穿校服的「邋遢」女兒。
  
  好在,顏灩高二和齊亦談戀愛之後,整個人從性格到著裝風格都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到了墨爾本之後,顏灩更是把從媽媽那裡繼承來的時尚基因給發揚光大了。
  
  路冰然現在見到顏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母女兩個一起逛商場,給對方挑衣服。
  
  哪個比較有眼力勁的店員,說一句「您這麼年輕,你們兩個看著像是姐妹不像母女」之類的話,路冰然的埋單指數就會急劇上升。
  
  顏灩從墨爾本回溫州都需要中轉,路冰然每一次都會坐飛機到「中轉站」去接顏灩。
  
  不僅如此,路冰然還會對顏灩的中轉站提出特殊要求:
  
  「你這次回來坐全日空的航班啊,我去東京接你。」
  
  「國泰的機票買好了嗎?我去香港接你。」
  
  「你沒去過韓國吧,我到首爾去接你。」
  
  「聽說新加坡航空的服務特別好,我到新加坡接你啊。」
  
  顏灩的媽媽要管理顏路機械的人事和財務,平時忙的腳不沾地的,並沒有太多時間可以出去購物,也沒有辦法一下離開公司很久。
  
  媽媽熱衷於到「中轉站」接顏灩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在給自己找一個名正言順的出去購物的藉口。
  
  而且,既然是「中轉」的話,最多也就一兩天的時間,特別適合她這種沒辦法離開公司很久的人。
  
  作為技術控,顏達邦即便是被顏灩的媽媽熏陶了幾十年,也沒有把自己的愛好,從機械技術轉移個一星半點到時尚方面。
  
  顏灩一直覺得,自己的爸爸和媽媽完全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爸爸潛心技術,媽媽熱衷時尚。
  
  但很奇怪,就像媽媽靚麗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了顏路鞋機創業之初混亂而簡陋的環境一樣,爸爸和媽媽這兩個來自不同世界的人,放在一起看的時候,就會形成一種矛盾的統一。
  
  「你別聽你爸的,媽媽支持你到歐洲做品牌。」路冰然表態。
  
  「真的假的,你都不問問我到底想要做什麼就開始支持我?」顏灩覺得媽媽的支持,來得也太容易了一點。
  
  「不用問啊,也不看看是誰生的,媽媽相信你,你以後肯定比你爸強。」路冰然頗為自豪地表示。
  
  「顏夫人,你一個人是怎麼生出一個女兒來?」顏達邦對路冰然的自豪提出了技術性的批判。
  
  …………………………
  
  爺爺:
  
  回答=》
  
  每一個行業都有自己的「著名人士」,你如果和我提起一堆數學家的名字,我肯定也一樣是沒有聽說過的,所以你沒有聽說過KENZO那些品牌,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我沒有去巴黎的打算。
  
  我小的時候特立獨行,對於藝術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我一直覺得,從文藝復興開始,佛羅倫薩才是世界的藝術中心和時尚的發源地。
  
  你沒來墨爾本找我之前,我是打算畢業之後先去義大利的佛羅倫薩看一看的。
  
  四大國際頂級時尚專業院校,有三所都在歐洲,日本人熱衷的法國巴黎時裝學院(IFM)只是其中之一,義大利佛羅倫薩的Polimoda時尚學院也在其列,剩下的一所是英國倫敦藝術大學(UAL)。
  
  我不知道日本人是不是對巴黎有什麼特別的感情,但反正,對於咱們溫州人來說,義大利才是最好的選擇。
  
  從義大利回來的親戚都說,在義大利的唐人街,溫州話的通用程度比普通話還高。
  
  義大利是上一輩的溫州人去歐洲的起點,我也想去那裡看一看。
  
  我原先的計畫是,等年底畢業以後,就去Polimoda時尚學院待一年,再多拿一個學位的。
  
  現在,因為需要把你裝到我的想法裡面,我考慮只去Polimoda進修半年,剩下的半年,正在看看有沒有可能去一下,唯一一所不在歐洲的四大時尚學院。
  
  嗯,我都這麼說了,你應該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剩下的那所是在美國了吧。
  
  不過,剩下的FIT(紐約州立大學時尚理工學院)是在紐約,和你所在的斯坦福還有硅谷離得有一點遠,有點可惜是不是?
  
  我如果去紐約的話,不知道是不是就能夠提前半年把你裝到我的想法裡面去了~
  
  提問=》
  
  我現在是不是什麼事情都和你有商有量,是不是特別特別的乖?(一張求表揚的臉)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1:23 AM

第五十六章 妻管嚴的名聲

  歪歪:
  
  回答=》
  
  真是孤陋寡聞了,你說的那些學校我都沒有聽說過。我剛剛還特地上網查了一下,搜索到的四大時裝學院是:
  
  倫敦的中央聖馬丁藝術與設計學院,Central-Saint-Martins-College-of-Art-and-Design
  
  紐約的帕森斯設計學院,Parsons-The-New-School-for-Design
  
  米蘭的馬蘭歐尼學院,Istituto-Marangoni
  
  巴黎的高級時裝學院,Ecole-Superieure-des-Aris-et-Techniques-de-la-mode,ESMOD
  
  怎麼和你說的不太一樣?
  
  表揚你一下,你現在確實特別乖,你以後儘管什麼都和我商量,我肯定不會嫌你煩的。
  
  現在的意思是,你還有一年畢業,畢業之後要先去義大利半年,這些時間是確定的。
  
  你要是來美國的話,並不會存在硅谷和紐約之間的問題,也不會有你說的「可惜」的存在。
  
  我那個時候說自己拿了UBS和Barclays的工作Offer,你一連問了我好多個問題,我說會寫信告訴你。
  
  然後呢,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在信裡面寫到過寫過這件事情。
  
  你問我是不是會在硅谷工作。
  
  對於斯坦福的學生來說,硅谷確實是最好也最容易找到工作的地方。
  
  硅谷的公司,有很多創始人都是從斯坦福畢業的,硅谷也有優先招收斯坦福的畢業生的慣例。
  
  在硅谷還沒有成型的時候,是斯坦福把自己的地,用非常低廉的價格租給了科技公司,幫助這些公司成長。
  
  與其說斯坦福在硅谷的邊上,不如說,硅谷源於斯坦福。
  
  以前呢,華爾街是美國大學生夢想的工作地,現在大家更願意來硅谷。
  
  華爾街的公司一直在裁員,相比之下硅谷的科技公司發展更快,工作也更穩定一些。
  
  斯坦福的校園招聘會,現在經常會有哈佛的學生飛來參加。
  
  我手上也有Tesla(特斯拉)和Facebook(臉書)的Offer。
  
  說了這麼多,我想要告訴你的是……
  
  是什麼呢?
  
  我屬於比較另類的斯坦福人。
  
  我好像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留在硅谷。
  
  比起在科技公司研究新的算法,我對金融數據分析更感興趣。
  
  我之前和你提起的,瑞銀和巴克萊的投行崗位,都是Base在紐約Wall Street(華爾街)的。(注1)
  
  現在想來,是不是我當時在找工作的時候,就已經預見到了。
  
  知道自己會在不久的將來,看到你三年前寫的《墓誌銘》,緊接著我會到墨爾本找到你,再然後你會來紐約學習。
  
  提問=》
  
  你什麼時候能把你郵件裡面那句,「我如果去紐約的話」裡面的「如果」那兩個字去掉呢?
  
  …………………………
  
  顏灩的媽媽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我要不是嫁給了你爸,我一輩子都不可能走進機械廠這樣的地方。」
  
  這句話,咋聽來像是抱怨,實際上卻包含了滿滿的愛意。
  
  顏路鞋機的的兩個創始人,如果要選一個出來做「工作狂」的話,那一定是路冰然而不是顏達邦。
  
  基本上,公司管理過程中的瑣事,事無鉅細,都是路冰然在打理。
  
  顏達邦需要和擅長做的,就是潛心研究技術,發明專利,組建研究團隊,發掘技術人才。
  
  其餘的時間就安安心心地做個掌控公司大的發展方向的董事長。
  
  顏達邦如果有事離開公司十天半個月的,顏路機械並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如果路冰然要是走了,大大小小一堆雜事,就會弄得到處都亂糟糟的。
  
  發工資得路冰然簽字,原料採購得路冰然把關,人事變動得路冰然點頭……
  
  顏達邦在公司,除了是個技術型的「甩手掌櫃」,還是個出了名的「妻管嚴」。
  
  嚴到什麼程度呢?
  
  顏灩的爸爸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大夏天的,我吃根冰棍都得把冰棍棒給留著,不然老婆下班回家問我『早上給的幾塊錢花哪裡去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顏達邦的這句話,真的相信的人不多,但是,路冰然管老公管得的特別嚴的形象,在顏達邦這麼多年堅持不懈的「誹謗」下,就慢慢開始深入人心。
  
  事實上,顏達邦這個人,除了技術,也沒有什麼別的愛好,路冰然根本就懶得去管他。
  
  只不過,既然顏達邦喜歡把自己說成是一個妻管嚴,路冰然也就隨他去了。
  
  這種事情,路冰然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到處去解釋,而且,就算是解釋了也不一定會有人信。
  
  再說了,路邊的花花草草,大多也不會去招惹一個「被老婆管得特別死的男人」。
  
  總的來說,顏達邦「妻管嚴」的名聲還是利大於弊的。
  
  顏灩的家庭氛圍良好,小時候也沒有特別孤僻的性格,按理說,不應該出現從小學開始被大部分同學針對的情況。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顏灩上小學的第一天開始說起。
  
  註冊的那一天,工廠剛好也特別忙,顏灩一起床,就看到媽媽一直在樓上打電話,不知道是在問什麼事情。
  
  因為工廠和學校的距離都不到一百米,顏灩就特別懂事地自己拿了媽媽放在桌子上的錢和戶口本去交學費。
  
  顏灩本想著,自己一個小孩子來學校交學費,是辦了一件特別了不起的大人才會做的事情,沒想到卻直接遭到了老師的拒絕。
  
  那個時候也沒有什麼電腦錄入,刷卡或者手機支付之類的交學費的方式。
  
  註冊的時候,有一堆的學生和家長圍著老師,學費交的也都是現金。
  
  老師忙得顧不上仔仔細細地告訴顏灩,拒絕收她的學費的理由。
  
  顏灩那個時候還小,被老師拒絕之後,不明所以的她,就直接委屈地哭了。
  
  在顏灩看來,老師大概是因為覺得她一個小孩子,自己拿錢過來交學費,是很不好的、需要被批評的事情。
  
  看到顏灩哭得那麼委屈,老師只好停下手頭的工作,告訴顏灩,她是農業戶口,不在轄區,不能直接交學費,得要先找爸爸媽媽來,交了集資費才能上學。
  
  現如今,國內的主要城市,農業戶口要比城鎮居民戶口值錢的多。
  
  很多已經是「城裡人」的,想把戶口遷回「農村」去都沒有辦法。
  
  在城市裡面有塊地,是如今多少人的夢想。
  
  想想深圳那些因為拆遷,一夜之間,全村的人都成為千萬富翁的「地主」們,就知道城市裡面的農業戶,在現在是有多麼值錢。
  
  不說別的地方,溫州搞拆遷,農業戶口的賠償也是非農業戶口的三倍。
  
  可這些說的都是現在,放到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農轉非」還是件很厲害的大事。
  
  那時候,大家都嚮往著做「城裡人」,沒人願意說自己是「農民」。
  
  只有顏達邦,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很自豪,自己是農民的兒子這件事情,他壓根就沒想過要一個居民戶口。
  
  顏達邦在當時比較奇怪的自豪的點,使得班上所有的同學都是非農業戶口,就顏灩一個農業的。
  
  顏灩上小學的時候,正值顏路鞋機發展的關鍵時刻,農轉非需要找關係,還需要辦手續,顏達邦夫婦就更覺得沒有必要非在這個時候處理這件事情。
  
  路冰然也抽空找人瞭解過,戶口會不會影響女兒讀書的問題。
  
  打聽清楚這裡面只是交不交集資費的差別之後,就沒有再繼續折騰了。
  
  夫妻兩個人那個時候,也已經不在乎交不交那點集資費了。
  
  「集資費」在顏灩要開始進入小學的那個年代,海是一個非常不固定的概念,每個學校都有自己的規定,有些學校,不同的班級,「集資費」也不太一樣。
  
  註冊那天一大早,路冰然並非在忙公司的事情,而是在找人搞清楚顏灩的集資費到底應該怎麼交,交多少錢。
  
  路冰然沒想到她還沒有把這些事情搞清楚,顏灩就自己去了學校。
  
  就這樣,顏灩哭了沒多久,媽媽就趕來學校,補上要求繳納的集資費之後,顏灩便正式開始了她的小學生時代。
  
  九十年代,大人們的想法顏灩無從知曉,但溫州的小孩子,對於地域歧視還是有點明顯的。
  
  市區的有點鄙視郊區的,郊區的被市區的小孩鄙視完了,就特別鄙視「農村」的小孩。
  
  …………………………
  
  注1:
  
  Base這個單詞很簡單,查字典會告訴你是基礎,稍微深入一點也能找到基地的意思。
  
  不過Base在文中的情況很難找到特別合適的翻譯。
  
  大的外企,在好多個地方都有分公司的時候,員工經常要說自己Base在哪個城市或者哪個國家。
  
  比如說,戴爾在國內的員工,可以Base在大連,可以Base在廈門。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1:26 AM

第五十七章 最時髦的鄉下人

  事實上,顏灩並非出生在農村,她是個在溫州第一醫院出生,並且一直在城裡長大的孩子。
  
  顏灩只是跟著爸爸媽媽有了一個農業戶口。
  
  如今的香餑餑,有著農村戶口的城裡人,在二三十年前,絕對是備受鄙視的。
  
  可是,往上推三代的話,誰家還不是個農民啊?
  
  只是,小學的那個年紀,每一個班上,好像總需要有一個因為各種原因被針對的人的出現。
  
  彷彿只有找到了那個需要被針對的、和自己不一樣的人,自己才能夠真正地融入到班級,成為班集體裡面的一個「正常成員」。
  
  很不幸,顏灩因為自己的「鄉下人」屬性,從入小學第一天開始,就成為了「郊區」學校的同學們集體針對的對象。
  
  顏灩回家的時候,和爸爸媽媽說過幾次,因為自己的戶口,同學都笑她是鄉下人的事情。
  
  顏達邦夫婦聽完之後,也很快地完成了顏灩戶口的「農轉非」。
  
  可在針對這件事情,一旦被針對上了,就很難忽再改回來,顏灩即便是有了「城市戶口」,同學們還是以看待「鄉下人」的眼光看她。
  
  她就算是拿戶口本給針對她的同學看,同學們也覺得是假的。
  
  顏灩念小學之後,被針對得多了,就漸漸地沒有小時候那麼開朗和活潑了。
  
  顏達邦夫婦要是知道一個戶口,會對顏灩的小學生活帶來這麼大的影響,肯定一早就把「農轉非」給辦了。
  
  但反正,一天被針對,天天被針對,已經被針對上了,做什麼都是錯。
  
  不到小學畢業,就不會有不被針對的時候。
  
  顏灩的媽媽作為那個年代最時髦的女性,對於女兒被嘲笑為「鄉下人」的處理方式,就是把女兒打扮得比城裡人還城裡人。
  
  然後又間接曲高和寡地導致了,顏灩這個「最時髦的鄉下人」,在初中時期的著裝問題。
  
  只是,著裝問題也不是顏灩在初中被針對的唯一原因。
  
  還有另外一個相比之下更為重要的原因。
  
  …………………………
  
  顏達邦想要退休,想要移民,其實並不是他自己的想法。
  
  顏達邦熱愛機械工業,路冰然熱愛環遊世界。
  
  路冰然已經在機械工業裡面陪顏達邦奮鬥了幾十年,也積累了足夠多的資本,再加上他們的女兒也並不敗家。
  
  顏達邦覺得,現在退休,帶著老婆就這麼悠閒地生活,時不時地出去旅個遊,把國內以前買的別墅都收拾出來,每個城市住上一兩個月,做做老婆愛做的事情,也是一件他嚮往已久的事情。
  
  然後,把國內的資產該賣的賣掉,該處理的處理好,帶著老婆移民到墨爾本,和女兒一起生活。
  
  這件事情,一直在顏達邦的心裡。
  
  創業之初,顏達邦心裡想的是,等他有了一百萬,就退休帶著老婆環遊世界。
  
  後來,顏達邦的想法變成了,等進入國際市場就退休。
  
  再後來,又變成了女兒長大之後就退休。
  
  做實業,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發展的不好的話,結束起來很容易。
  
  說白了也就是倒閉二字,但要是發展地好的話,還真的不是說結束就能結束的。
  
  有錢賺不賺,是需要很大的決心的。
  
  可顏達邦也不想等到七老八十,都快走不動路的時候,才帶老婆去實現她的夢想。
  
  顏達邦特別希望女兒現在能有一個明確的想法,要麼回國接手公司,要麼在墨爾本找個工作,普普通通,簡簡單單。
  
  他的女兒,不需要有多麼努力,該有的都已經有了,以後再找一個愛她的人,就可以有幸福的一生了。
  
  顏灩要是個男生的話,顏達肯定邦早就自己退休,把顏灩抓回來做顏路機械,可顏灩又是個女孩子。
  
  在顏達邦成長的那個年代,沒有幾個人能夠活得隨心所欲的,顏達邦不行,路冰然也不行。
  
  自己沒能有過的生活,顏達邦夫婦希望女兒顏灩可以有。
  
  九十年代,是計畫生育抓得特別嚴的時候,但在溫州做民企的企業家們,幾乎沒有什麼人會貫徹落實國家的獨生子女政策。
  
  又不會因為超生被自己的公司開除,頂多也就是個交個「社會撫養費」。
  
  顏達邦夫婦也完全可以再生一個。
  
  但是路冰然妊娠反應特別厲害,而且還因為產後身材走樣抑鬱了一年多。
  
  路冰然一直到顏灩兩歲的時候,才慢慢恢復正常。
  
  顏達邦嘴上說,自己這一輩子就只想要一個女兒,實際上,他最真實的想法,是不想讓路冰然再遭一次罪。
  
  父母的愛情,也許沒有很多甜言蜜語,但細細品味,一樣也可以是很浪漫的。
  
  …………………………
  
  爺爺:
  
  回答=》
  
  你真的是到了哪裡都改變不了你的學霸屬性啊,你是想在短時間之內把自己變成一個時尚達人嗎?
  
  你如果想讓我也在短時間之內變成數學達人,我應該會直接哭暈在廁所的。
  
  畢竟你上次寫的那條方程我都還沒有來得及解開。
  
  我說的四大頂級的時尚專業院校和你說的四大時裝學院並不是同一個概念。
  
  不過這兩個四大,倒是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三個在歐洲,英國、義大利、法國各一所,剩下的一所在美國。
  
  你查到的四大時裝學院所在倫敦、米蘭、巴黎、紐約這四個城市,同時也是國際四大時裝周的舉辦地。
  
  排名這件事情嘛,從不同的角度就會出來不同的榜單,有的看中硬件,有的看重軟件,有的注重教學質量,有的注重商業發展前景。
  
  選擇義大利的Polimoda時尚學院,應該是因為我個人比較想去佛羅倫薩生活一段時間。
  
  小時候,家裡很多親戚朋友都是開皮鞋廠的。
  
  皮鞋也是我們溫州比較出名的商業名片之一。
  
  和巴黎比起來,義大利才是皮鞋的王國,我想去佛羅倫薩看看Salvatore Ferragamo(菲拉格慕)的發源地。
  
  我覺得,一個人如果真的想要在時尚行業深耕的話,就必須要到時尚的發源地去。
  
  只有去了,才能零距離地接觸到最高端的面料與材質,才能獲得最新的設計靈感和時尚資訊。
  
  不過呢,你誤打誤撞,隨便搜的四大時裝學院,還真有一個是比FIT(紐約州立大學時尚理工學院)更讓我嚮往的Pasons(帕森斯設計學院)。
  
  我非常想去Pasons朝聖,因為我最喜歡的設計師Marc Jocobs就是Pasons畢業的。
  
  Marc Jocobs憑藉一己之力,讓老氣橫秋的LV重新煥發了青春活力。
  
  只是,我還沒有申請過美國的學校,而且Pasons好像又比較注重工作經驗。
  
  我目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只去半年,更加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在半年的時間裡面,接觸到核心的內容。
  
  所以,你問的關於「如果」兩個字什麼時候能夠去掉的問題,我覺得差不多應該要等到今年的八月份。
  
  還好,我這個人的心理比較強大,不然看你這拿個工作Offer和買棵白菜似的語氣,一定會備受打擊的。
  
  你拿的每一個Offer都是別人夢寐以求的,你這樣做人合適嘛!
  
  好在我是從小被你碾壓到大的,不然都不知道怎麼面對你這種「外星來客」。
  
  提問=》
  
  這兩天都沒敢登陸QQ去看我們班級的群,不管怎麼說,我都覺得自己有必要避避風頭。小齊子,你和我說說,重回高三四班溫暖的懷抱之後,有沒有很多同學找你敘舊?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1:43 AM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8-2-13 09:20 PM 編輯

第五十八章 維多利亞市場

  歪歪:
  
  回答=》
  
  回稟主子,大過年的,大家放假回來的時間都不長,每個人都忙著東吃西吃的,不會有大家聚在一起的時間。
  
  而且,八月就要同學會了,好像也沒有急著馬上出來見面理由。
  
  還有,因為小齊子正面回應了現在是不是還是和主人你在一起的提問,那些以前一直對小齊子想入非非的女生,也沒有一個私下來約小齊子的,請主子放心。
  
  不過,初三的中午,約了劉思言和盧穎,小齊子要向他們兩個取取經。
  
  主子,今年的八月,真的是一個特別好的八月呢。
  
  劉思言和盧穎要結婚,小齊子和主子要在國內見面,主人要決定明年到紐約。
  
  八月,一定是一年中最好的一個月。
  
  Pasons和FIT的申請材料和申請條件,小齊子回到美國就幫主子找最詳細的。
  
  主子放心,小齊子一定會比自己申請學校的時候,還要更認真、更積極、更仔細。
  
  咳咳~
  
  好像還是正常一點說話比較順當~
  
  我覺得我肯定是沒有可能一夜之間變成時尚達人的,我就算是把那些名字都記住了,也不知道那些名字代表了什麼。
  
  我就是想要稍微瞭解一下你感興趣的事情,不然以後你要是覺得和我沒有話題怎麼辦呢?
  
  那個方程,你想解就解,不想解就算了。我可沒有要讓你成為數學達人的意思。
  
  我不要數學達人。
  
  我誰也不要。
  
  我只要顏灩。
  
  我想要回到過去,問問那個剛和我在一起的、只會穿校服的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未來的人生理想會是在時尚行業深耕。
  
  我喜歡以前的顏灩,簡單而清澈。
  
  我更喜歡現在的顏灩,熱情而自信。
  
  我記得你說過,你不喜歡愛這個沉重的字眼,所以我的愛,都用喜歡來替代了。
  
  提問=》
  
  你爸媽喜歡在墨爾本過年嗎?
  
  …………………………
  
  每年春節的時候,墨爾本市中心的Swanston Street(斯旺斯頓商業步行街)和中國城,都會掛滿喜慶的燈籠。
  
  雖然是在國外,但也一樣很有過年的氣氛。
  
  如果每年都在同一個地方過年,過到最後很可能都過膩了。
  
  春節對於海外華人華僑的意義,可能比在國內的人還要大。
  
  墨爾本的聖誕節很熱,墨爾本的春節更熱。
  
  中國城的餐廳,家家都在爆滿。
  
  顏灩的爸爸媽媽也沒有打算在外面吃飯。
  
  顏灩的爸爸是個技術型的人,他把做飯也當成了一項技術去深入研究,因此,顏爸爸是個廚藝相當不錯的人。
  
  一大早,顏灩帶著自己的爸爸媽媽去了墨爾本市區唯一的「菜市場」Victoria Market(維多利亞市場)。
  
  澳洲人沒有去天天「菜市場」買菜的概念,家裡吃的東西基本上都是去超市採購的。
  
  維多利亞市場的全名是Queen Victoria Market(維多利亞女王市場),遊客們通常會管這個市場叫女王市場或者是全名。
  
  但生活在墨爾本的人,很少在市場前面再加上個女王,因為加不加都不會有人誤解。
  
  維多利亞市場從1878年一直開到現在,是南半球最大也最古老的露天市場。
  
  說是露天,但事實上,現在的維多利亞市場,基本也看不到什麼露天的地方,哪裡都有鐵皮屋頂罩著,賣海鮮的地方就更是鋼筋水泥的房屋。
  
  國內的菜市場有的,維多利亞菜市場都有。
  
  比如不可能會出現在澳洲超市的動物內臟,還有那什麼豬大骨、豬蹄之類的不太受澳洲人歡迎的東西,售價要比國內的還要便宜很多。
  
  維多利亞市場出售的海鮮的特點是物美價廉、總類繁多,最關鍵的是新鮮。
  
  國內菜市場上沒有的,維多利亞市場也有,什麼旅遊紀念品啊,自家釀的一瓶只賣五澳元的葡萄酒啊,還有各種各樣的小吃店。
  
  國內的菜市場,一年開365天,但澳洲人沒有這麼勤快,一週都是必須要休息兩天的,維多利亞市場因為營業性質的特殊性,週末並不會停止營業,但每週的週一和週三,都是不會營業的。
  
  維多利亞市場還有特別出名的夏季夜市。
  
  從北半球的冬天,來到南半球的夏天,能讓人把所有冬日的煩惱都拋諸腦後的,一定是維多利亞市場的夜市。
  
  週三的晚上,維多利亞市場就和個廟會似的,有表演的,有畫像的,最關鍵的是,全球各地的美食匯聚一堂,完全就變成了一個吃貨的天堂。(注1)
  
  來墨爾本旅遊,如果只能夠去一次維多利亞夜市,又選在了自己已經吃過晚飯的時候,那一定會悔的腸子都青了。
  
  因為一個空的胃根本就不夠裝,一個吃過飯的胃就只能望美食興嘆了。
  
  不過,從根本上來說,維多利亞市場並不能算是一個被遊客佔領了的地方,也不是一個已經淪為宰客的旅遊定點。
  
  墨爾本的本地人,有很多也會一週來一次維多利亞市場做大採購,超市的海鮮和維多利亞市場的海鮮,還是沒辦法相提並論的。
  
  只是,墨爾本的大多數人,都不住在市區,天天來「買菜」是根本沒有可能的。
  
  賣紀念品的地方不好說,但是賣食材的地方,不管是蔬果、肉類還是海鮮,絕對是明碼實價童叟無欺的。
  
  還有,不知道是出於動物保護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維多利亞菜市場裡面是沒有活物賣的,像國內菜市場上那種活魚活雞現殺之類的場面是看不到的。
  
  比較神奇的地方是,維多利亞市場上的海鮮,比如冰凍的蝦,買回家做完了之後,比國內的活蝦口感還要更新鮮一些。
  
  這大概是澳洲的急凍技術和運輸條件造就的。
  
  剛捕撈上來,還在活蹦亂跳的時候,就直接在船上急凍鎖住最新鮮時候的狀態的蝦,比裝在袋子裡悶了半天帶回家的活蝦,確實是更容易鎖住新鮮的。
  
  冷凍的技術,絕對是食物保鮮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學問。
  
  顏灩爸爸媽媽住的酒店是沒有廚房的,所以顏達邦挑了一大堆的海鮮,是準備要在顏灩的住處做年夜飯給大家吃,顏灩有份,「房東」鮑鮑和沈汐自然也有份。
  
  顏灩一家人去買菜的時候,沈汐和鮑鮑就去City 的中國超市買了很多醬料。
  
  墨爾本的華人有很多,華人超市也不少,很多留學生到墨爾本會帶各種調料,其實並沒有什麼必要,因為基本上想買都能買得到。
  
  關鍵是瓶瓶罐罐一般都很重,嚴重佔用留學生有限的行李空間。
  
  …………………………
  
  注1:
  
  隨著市場遊客數量的不斷增長,賣紀念品的商販也越來越多,可大部分的紀念品都會有Made-in-China的商標,真的要買回國當禮物的話,還需要認認真真地挑選一下。
  
  不然,從澳洲帶回一個中國製造的禮物送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尷尬。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1:45 AM

第五十九章 墨爾本的年夜飯

  在墨爾本的這一頓五個人的年夜飯,從人員組成上來說其實是有點奇怪的。
  
  奇怪的不是借用了別人廚房的顏灩一家三口,而是剩下的那兩個人。
  
  鮑鮑和沈汐,今年居然都沒有回家過年。
  
  鮑鮑是一早就和家裡說了,今年春節不會回國。
  
  年後,鮑鮑的爸爸媽媽都會過來墨爾本,所以鮑鮑並沒有特別想要回去的想法。
  
  可是,沈汐的家就在墨爾本,原本沈汐更應該到自己家裡去過年。
  
  沈汐和鮑鮑已經提交了結婚申請,沈汐如果要回家過春節,就肯定要帶鮑鮑回去。
  
  但因為沈汐沒有按時畢業,更因為她要和一個女生申請註冊結婚,幾個月前已經和家裡人徹底鬧翻了。
  
  從小到大,沈汐就是一個愛美的女孩子,雖然沒有什麼異性朋友,但一點也沒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沈汐輕輕鬆鬆就把鮑鮑給掰彎了,卻始終沒有辦法讓家人接受她早就已經出櫃的事實。
  
  生活在澳洲的華人家庭,很多時候,甚至比國內的家庭還要規矩更多也更傳統一些。
  
  反正,不管別人家裡怎麼樣,至少沈汐的家裡就是這個樣子的。
  
  沈汐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哥哥是在國內出生的,姐姐和沈汐一樣在澳洲出生。
  
  哥哥和姐姐都是特別傳統的「好孩子」,嚴格地按照爸爸媽媽規劃好的人生軌跡在行進。
  
  包括沈汐在內,沈家的三個兄弟姐妹,從小都是「別人家的孩子」。
  
  對三個子女教育的成功,是沈媽媽最自豪的事情。
  
  沈家的小孩,不論是在學習還是在生活上,都特別的自覺,從來不需要父母操心。
  
  結果沈汐卻在告訴家人自己沒能按時畢業的同時,又提出要和一個女生結婚。
  
  沈媽媽因此受了很大的打擊,連過年都沒有叫沈汐回去的意思。
  
  沈汐接受的是西式教育,她覺得結婚是自己的權利,如果法律都已經允許同性婚姻了,家人是不應該有理由反對的。
  
  從小到達,沈汐一直都是「爸媽最寵愛的小女兒」,不管心裡面是怎麼認為的,也不管究竟誰對誰錯,聖誕節和春節都沒能和家人一起過,肯定還是會感到失落的。
  
  所以,向來最活潑,嘴也最甜的沈汐,一個晚上都沒有怎麼說話。
  
  得不到父母對自己婚姻的祝福,沈汐的這個年,並不好過。
  
  …………………………
  
  顏達邦夫婦其實也沒有在國內見過女人和女人要結婚這樣的事情。
  
  好在,兩人也都是見過世面的,而且他們自己的女兒,並沒有因此產生些取向上的變化。
  
  沒有任何異樣的眼光,顏達邦夫婦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女兒兩個室友的「特別之處」。
  
  在顏灩的父母來墨爾本之前,鮑鮑並沒有見過。
  
  不過,路冰然在國內的時候,已經和鮑鮑通過好幾次電話,接機的時候也打過照面。
  
  鮑鮑非常盛情地邀請顏灩的父母到家裡來做年夜飯,這樣的話,她和沈汐也好跟著沾顏灩的光。
  
  和鮑鮑不同,沈汐在這天之前,是從來都沒有和顏灩的爸爸媽媽有過交集的。
  
  早上出去買調料的時候,沈汐還在擔心,顏灩的父母會像她自己的父母一樣,知道她是同性戀之後,就對她嗤之以鼻,覺得她精神不正常。
  
  沒想到,剛剛見面打招呼的時候,顏灩的爸爸媽媽不僅沒有一點異樣的眼光,還非常熱情地感謝沈汐對顏灩的照顧。
  
  「老爸老媽,你們有沒有搞錯?她照顧我?她不欺負我就不錯了!沈汐這小妮子,最擅長的就是對我進行人身攻擊好嗎!」顏灩立刻提出反駁。
  
  「我看明明是你在對人家進行人身攻擊,人沈汐一看就是特別斯文赫乖巧的好孩子。」路冰然數落顏灩。
  
  「媽,你怎麼能這樣?你這麼輕易地就被一個人的外表給欺騙了,是不是有些不符合你年紀的單純啊!」顏灩和媽媽說話,沒大沒小,就和跟朋友說話是一樣的。
  
  沈汐又是羨慕又是難過。
  
  如果她和自己的爸爸媽媽,也能有顏灩一家的相處模式,該有多好。
  
  「人如果能夠單純一輩子,是最幸福的事情。」顏達邦忽然冒出了一句人生哲理。
  
  「老爸,你們已經過了秀恩愛的年紀了,你能不能稍微收斂那麼一點點?」顏灩有點無語地表示。
  
  「人如果能夠秀一輩子的恩愛,才是最幸福的事情,叔叔阿姨,辛苦你們準備這麼豐盛的年夜飯。」沈汐終於說話了,特別乖巧懂事的模樣,還拿起了酒杯敬酒。
  
  顏灩都有點懷疑,剛剛說話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沈汐了。
  
  鮑鮑一隻手抓著沈汐的手,另外一隻手也舉起了杯子:「叔叔阿姨過年好,我要努力向叔叔阿姨學習,要學會秀一輩子的恩愛。」
  
  「顏灩你怎麼連過年都不能正經一天呢,我和你爸什麼時候秀恩愛了?來來來來,祝大家春節愉快。」路冰然有點不好意思地回應之後就趕緊岔開話題。
  
  路冰然覺得,顏灩當著他們兩個人的面,怎麼說都無所謂,可今天畢竟還有「外人」在場,又是第一次見面。
  
  「第一次過春節還需要開著冷氣,我們大家為夏天的春節乾一杯吧。」顏達邦的提議化解了老婆的尷尬。
  
  …………………………
  
  爺爺:
  
  回答=》
  
  小齊子,你會不會想得太多了,你自從被我正式收歸之後,班上哪裡還有對你想入非非的女生?
  
  她們應該都會覺得,你選擇和我在一起,一來品味太差,二來口味太重,早就不屑與你為伍了。
  
  我不知道我爸我媽喜不喜歡在墨爾本過年,但我知道,他們兩個一定喜歡和我在一起過年。
  
  過年嘛,本來就是人在過年,又不是年在過人。
  
  話說,爺爺您是什麼時候學會的未卜先知,這才剛剛二月,您就能知道今年的八月是好還是不好?
  
  您要不要再加上一句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作為總結陳詞呢?
  
  哈哈哈~
  
  你最好不要花費太多的時間幫我找申請材料。
  
  不然你努力了半天,最後又因為我的水平不行或者條件不夠什麼的,導致沒法成行。
  
  我豈不是要把自己的臉從南半球直接丟到北半球去了?
  
  我覺得我們兩個人之間,應該不會害怕變的沒有話題的吧~
  
  以前每天上課下課週末都在一起的時候都有話說,現在這樣,連見個面都得提前個一年半載預約的,還怕會沒有嗎?
  
  你如果有興趣的話呢,就瞭解一下時尚。
  
  不喜歡的話,你完全沒有必要把時尚當成是一個需要求解的方程。
  
  因為~時尚是無解的。
  
  至於你給我寫的那條應該有解的方程呢,我等得空了,就認真努力試一試。
  
  我都已經有很久不知道數學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了。
  
  提問=》
  
  我什麼時候說我不喜歡愛這個字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1:48 AM

第六十章 愛是行動

  歪歪:
  
  回答=》
  
  你打擊我就打擊我,幹嘛還捎帶上打擊你自己呢?
  
  選擇和你在一起,到底是哪裡品味太差,又是哪裡口味太重了?
  
  你以前每天都在說你不喜歡愛這個字啊,你說這個字太沉重,我說一次,你就糾正我一次,還說什麼我們年紀太小不懂愛。
  
  別人家的女朋友都是擔心男朋友不願意說愛字,怎麼我家的女朋友就這麼特立獨行呢?
  
  要是我說錯了,有本事你就說一次給我聽看看啊。
  
  歪歪,你現在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但有一點卻一直沒有變過。
  
  你總是勸我不要這個,不要那個。
  
  不要太認真幫你收集資料,不要太努力瞭解時尚。
  
  這回我可不聽你的,我得杜絕你多年以後,又寫一篇文章說自己其實是口是心非。
  
  我要從源頭上截斷這樣的概率的產生的基石。
  
  我呢,就是樂意收集和你有關的內容,就是樂意瞭解你即將從事的行業。
  
  時尚這道方程,有解無解,我也得解解看才知道。
  
  我寫給你的那條方程,你高中的時候,應該就已經可以解開了,有興趣的話,你慢慢回憶一下就好了。
  
  提問=》
  
  你會說給我聽嗎?
  
  …………………………
  
  吃完年夜飯,顏達邦給三個小輩發了紅包之後,就準備帶著老婆回酒店。
  
  顏達邦拒絕了顏灩送他們回去的提議,一來酒店和Eureka Tower離得不遠,二來顏達邦夫婦已經認識了從顏灩住的地方回酒店的路。
  
  夏天的夜晚,最適合在亞拉河邊散步。
  
  顏達邦夫婦在國內每天都在忙廠裡的事情,已經有很久都不曾有過這麼悠閒的時刻了。
  
  「你真的贊成顏灩和她那不靠譜的堂哥去歐洲做品牌?」顏達邦問自己的老婆。
  
  「就你和你大哥整天說人顏凌不靠譜,不就娶了一個美國老婆外加暫時不打算回國嗎?十三歲一個人去美國求學,最後從沃頓商學院MBA畢業還進了麥肯錫的孩子,到底是哪一點不靠譜了?」路冰然一直不太認同顏達邦對顏凌的評價。
  
  「娶了個外國老婆還能算是靠譜的嗎,大哥一家人又不懂英文,以後哪裡會有辦法溝通?」顏達邦是堅決反對自己的侄子找老外的。
  
  但侄子又不是兒子,顏達邦也沒有辦法管太多,再說顏凌的爸爸都沒有辦法管的事情,他一個做叔叔的,就算要管也沒有什麼用。
  
  對於溫州人來說,找溫州人結婚是正常的,找外地人結婚就經常會受到家人和朋友的反對,找老外的話,大部分都會弄得家裡雞飛狗跳的。
  
  溫州地方小,多數溫州人都在外經商,但即便是在國外,溫州人還是喜歡找溫州親家。
  
  這樣一來,大家都有一個溫州「根」,遲早都還會回到溫州去。
  
  這種情懷,使得遠離家鄉的溫州人都特別團結。
  
  「你不就是擔心你自己的寶貝女兒也學顏凌找個老外嗎?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那點小心思,女兒一到墨爾本,就說自己無聊要學英文,你怎麼不早點無聊呢?」路冰然很直接地說穿了顏達邦的顧慮。
  
  「英文我一直在學啊,機械專業的詞彙,不說倒背如流,至少也沒有幾個是我顏某人不認識的,不然怎麼把機械賣到國外去。」顏達邦也有自己的看法。
  
  「還不好意思承認,女兒走了之後,你學的那都是機械英語嗎?」路冰然笑著問。
  
  「我那是為我們兩個人以後出去旅遊學的。女兒要是在身邊,自然是讓女兒當翻譯,我有自己學習英語的必要嗎?」顏達邦還是堅持自己的說法,不願意承認。
  
  「你真的不打算再把顏路機械繼續經營下去了?」顏灩的媽媽換了一個話題。
  
  路冰然覺得,沒有必要一直打擊顏爸爸學英語的積極性。
  
  「不做了,人總也要有個退休的時候。
  
  這兩年,當年一起做實業的,不是倒閉就是轉行了。
  
  轉行能夠成功的人也不是多數。
  
  我們現在出手公司,也算是激流勇退。
  
  既然打算要移民來墨爾本,不退休的話,我們兩個人就有一個要過來蹲移民監。(注1)
  
  女兒要是已經決心要留在墨爾本還好。
  
  看她現在的意思,還不知道她以後到底要去哪裡。
  
  她要是不在的話,你或者我,一個人待在這異國他鄉的地方,再好的風景也會看厭。」顏達邦非常認真考慮過地要不要繼續做顏路鞋機的問題。
  
  溫州的企業家移民澳大利亞,通常都是老婆和小孩過來蹲移民監,自己則是還在國內繼續管理公司。
  
  如果顏達邦真的嫌老婆管得太嚴的話,讓老婆到澳洲蹲個兩年移民監,就會是他最好的選擇。
  
  但顏達邦的內心深處,顯然沒有這樣的想法。
  
  「你捨得嗎?做了這麼多年的公司,現在發展得又不錯。」路冰然問顏達邦。
  
  「我沒有什麼捨不得的,我也不感興趣什麼品牌,也沒有做一個什麼500強的公司的想法。
  
  我呢,也不像其他人,積累了一些資本就到西部甚至國外去做地產。
  
  收益越高,風險也越大。我對那些也沒有什麼興趣。
  
  一開始,我是希望通過自己的技術,幫大哥解決進口鞋機的問題,順便也解決家裡的生計問題。
  
  我喜歡的是做技術,又不是開公司,我要是捨不得,到哪兒都還是可以繼續研究新的專利的。
  
  關鍵是,你捨得嗎?你一直說自己不喜歡做機械,只喜歡環遊世界。
  
  但公司現在每天最忙的人好像就是你了。」顏達邦一直覺得,路冰然為顏路機械付出的要比他更多一些。
  
  「你都捨得的話,我怎麼會有不捨的道理。我又不是個天生的勞碌命。趁著女兒現在已經長大,又還沒有結婚生小孩的時候,我們兩個人自己到各個地方去看一看,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路冰然有點動容。
  
  環遊世界這個夢想,是她和顏達邦剛剛結婚的時候說過的夢想。
  
  這個夢想久遠到,她自己的腦海裡都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夏天的墨爾本,微風習習的亞拉河畔,有很多手牽著手散步,白髮蒼蒼的老人。
  
  這樣的場景,在國內並不常見。
  
  顏達邦有樣學樣,牽起了老婆的手。
  
  顏達邦不會甜言蜜語,但卻總是會用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愛意。
  
  …………………………
  
  注1:
  
  投資移民,第一步是拿到澳大利亞永久居住權(PR),在拿到之後的五年內,需要在澳洲待滿兩年才可以入籍。
  
  如果不滿足居住條件,除了不能入籍,PR也會被取消。
  
  不過家庭移民,夫妻雙方只要有一個人滿足居住條件就可以了。
  
  顏達邦夫婦準備移民的時候是2011年,再往後一年,2012年年底,澳洲推出了重大投資移民188C簽證,需要500萬澳幣持續四年的投資。
  
  188C從投資金額的要求上來說,比此前所有的澳洲投資移民簽證都要高很多。
  
  但188C要求四年之內住滿160天就行。
  
  這個居住條件,被大部分人解讀為不用蹲移民監。
  
  澳洲政府以為自己給了一個很高的500萬門檻,結果188C還是被中國移民給擠爆了。
  
  全球範圍內拿188C簽證的,有88.8%的人都來自中國大陸。
  
  沒多久,澳洲政府就被中國人「嚇得」暫停了188C簽證的申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1:49 AM

第六十一章 破壞關係的第三者

  「老爸,你和老媽到酒店了嗎?」顏灩給顏達邦打電話。
  
  「還沒有。」顏達邦鬆開了拉著老婆的手,一手拿著電話,另一隻手接通電話。
  
  顏達邦走的時候,說好一回到酒店,就給顏灩打電話,結果顏灩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電話響。
  
  「啊?你們不會是迷路了吧?你們現在在哪裡,有沒有什麼標誌性建築?我馬上過去找你們。」顏灩頗為擔心地問。
  
  「就怎麼點路,怎麼會迷路,你爸的方向感好著呢,我和你媽散會兒步再回去。」顏達邦覺得顏灩根本就是在瞎操心。
  
  「哦,這樣啊,那你們慢慢散步。鮑鮑說Hawthorn和Toorak明天都有一個房子可以看,我們明天是先約去看房呢,還是去墨爾本附近的地方玩一下?」顏灩緊接著就問爸爸媽媽明天的安排。
  
  顏灩剛到墨爾本唸書的時候,並不是自己租房子,而是在一對澳洲建築師夫婦的家裡做的Homestay(住家)。(注1)
  
  住Homestay自然是沒有自己租房子住來的自由,但Homestay也有很多好處。
  
  一來可以更快地融入當地的生活,二來對於獨自出國唸書的小孩來說,也不會有一種一到國外就變得舉目無親的感覺。
  
  顏灩第一次從墨爾本回國的時候就告訴顏達邦,她的Homestay Father(住家爸爸)說,在澳大利亞很多家庭和教會都有一個,孩子是父母中間的「第三者」的理念。
  
  顏達邦當時聽了覺得很好笑。
  
  但剛剛顏灩打電話的時機,又確實讓他明白了孩子是「破壞夫妻關係的第三者」的含義。
  
  只是真正明白這句話的國內夫妻,尤其是上一輩的人,應該是寥寥無幾。
  
  大部分的父母都只有一個理念——一切為了孩子。
  
  「女兒問我們明天是去附近的地方玩,還是要先去看房子?」顏達邦問路冰然的意見。
  
  顏達邦說話的時候,順便用自己已經空出來的那隻手,重新牽起了老婆的手。
  
  「你讓顏灩問問她同學,看鮑鮑哪天比較方便帶我們去看房子,我們兩個反正早看晚看都無所謂的。」路冰然明明可以直接和顏灩說。
  
  可這個時候,她就是想要讓自己的老公轉達自己的話。
  
  「你媽說……」顏達邦也非常願意做自己老婆的傳聲筒。
  
  「我媽說什麼我已經聽見了,你們兩個這個步是不是散得有點太久了一點?你都長這麼大了,怎麼還一點都不懂事呢?墨爾本晝夜溫差大,你別帶我媽在外面瞎溜躂。」顏灩覺得顏達邦剛剛準備做的轉達,根本就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好的,老大,我知道了。」顏達邦很配合地回應顏灩剛剛有點「家長式」的說話方式。
  
  「嗯,知道就好」,顏灩對老爸的回答給予了肯定之後,又接著說,「鮑鮑明天應該沒有什麼事情,那我們明天就先去看房子好了,你們早點回去早點睡,要乖乖的知道了嗎?」
  
  「好的,我和你媽明天等你電話。」顏達邦到了墨爾本之後,已經很習慣女兒這種長幼顛倒的表達方式。
  
  …………………………
  
  「你爸你媽感情真好。」沈汐難得在和顏灩說話的時候,不帶一點擠兌的意味的。
  
  「他倆感情好什麼呀,整天互相看對方不順眼,為了點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能夠吵半天。
  
  我媽就說我爸成天就知道技術,我爸就說我媽整日就知道打扮。
  
  他們兩個,越活越小,就和沒長大的小孩子似的,讓人極其無語。」顏灩有點不太認同沈汐的話。
  
  「為小事吵架,叫生活情趣。真正感情不好的是那種在小事上從不爭吵,在大事上從不意見一致的。看著和和睦睦,實則貌合神離。」沈汐接著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沈汐,你今天說話有點怪怪的,怎麼感覺忽然成了一個家庭問題專家了。」顏灩坐到沈汐的身邊。
  
  鮑鮑這會兒正在洗澡,不然鮑鮑應該更早一點就發現了沈汐的不對勁。
  
  「大過年的,還不能發發感慨啊。」沈汐有點落寞的說。
  
  「你還沒給你爸媽打電話嗎?」顏灩問沈汐。
  
  「打了,沒接。」沈汐說話的樣子,完全沒有了往日沒心沒肺的感覺。
  
  「那你哥你姐呢?也沒有接嗎?」顏灩接著提問。
  
  「我們家吃年夜飯是不能帶手機到餐廳的,我只打了家裡的電話。」沈汐說話的時候,還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
  
  「那你今天都沒跟家裡人聯繫上?」顏灩問出口之後就有點後悔了,她覺得自己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有。」沈汐抬起頭,把手機放到了一邊。
  
  「來,抱抱。」顏灩攤開雙手,打算給沈汐一個安慰的抱抱。
  
  「你少來,誰要你抱,我要不是看到你和你爸你媽做的那一大桌子菜,都不一定會想得起來過年這檔子事情。」沈汐有點嘴硬,說話的語氣倒是變得正常了一點。
  
  「我爸我媽那個德性的是很少見的,誰都和他們兩個一樣的話,這個世界還不知道要被鬧騰成什麼樣子。」顏灩試著安慰沈汐。
  
  「或許吧。」沈汐的心情一點都沒有好轉的跡象。
  
  顏灩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這個和平時有點不太一樣的沈汐,還好鮑鮑這個時候洗完澡從房間裡面出來了。
  
  顏灩回到自己的房間,拿起手機,給鮑鮑發了一條消息:你等下如果要打電話回家,最好不要當著沈汐的面,我怕那傻妞會受刺激。
  
  在愛情和親情之間,在自由和服從之間,有太多的問題,都沒有辦法找到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
  
  …………………………
  
  注1:
  
  Homestay的意思就是住(Stay)在人家家(Home)裡。
  
  家裡的男主人就是住家爸爸(Homestay Father)女主人是住家媽媽(Homestay Mother)。
  
  未滿十八週歲的留學生,如果獨自去澳洲,就必須住Homestay,相當於有一個當地的監護人。
  
  Homestay是一個學生融入當地文化最快的方式,提供Homestay的家庭也有不同的層次。
  
  在價格上,通常都會比住學校宿舍要相對貴一些。
  
  如果英文不好,主要目的是為了出去學英文的。
  
  那最好找一個,有個六七歲的小孩的家庭做Homestay。
  
  這個年齡的小孩子,詞彙量不大,但卻可以用有限的詞彙量,表達自己身邊所有的事情。
  
  有這樣的小孩子做「家教」,英語口語水平就會突飛猛進。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1:52 AM

第六十二章 關於愛的素描

  爺爺:
  
  回答=》
  
  你現在怎麼整天一副小媳婦的模樣,我那英俊瀟灑外加風流倜儻的校草男朋友哪裡去了?
  
  你還不快點把我的齊亦還給我。
  
  話說,你又是激將法又是繞圈的,這樣逼人和你說那幾個字有意思嗎?
  
  既然你只會說喜歡,不會說愛,那你走的時候為什麼要送我一個愛心方程呢?
  
  17‧x^2-16|x|y+17y^2=225,我已經解出來了。
  
  你送我的這顆心,一點都不像笛卡爾的那個屁股形狀心,是個非常標準的心形。(注1)
  
  剛開始解題的時候,我是用藍色的水筆在坐標軸上畫。
  
  解完之後,我又重新拿了一張紙,用紅色的筆畫好,還把曲線的中間都用紅色的顏料給填滿了。
  
  我拍了張照片,一顆根正苗紅的「閃閃紅心」在附件裡面等著你。
  
  方程代表你的心,附件代表我的心。
  
  提問=》
  
  今天是大年三十,你在溫州的年,過得好嗎?
  
  …………………………
  
  過年的時候,北半球的冬天,墨爾本執行夏令時,和國內有著三個小時的時差。
  
  等到墨爾本過了夜裡十二點已經是大年初一的時候,國內的時間還只有大年三十的晚上九點。
  
  顏灩剛剛是在自己的素描本上給齊亦畫的「閃閃紅心」。
  
  素描是所有設計的基本功,顏灩要是沒有很好的素描功底,也不可能一到墨爾本大學的建築設計學院,就直接得到認可開始上大二。
  
  顏達邦喜歡技術,在他創業的那個年代,也沒有什麼電腦可以用來製圖,顏達邦經常會手繪很多零件和機械的圖紙。
  
  顏灩有樣學樣,從小就喜歡在紙上塗塗畫畫。
  
  顏灩很小的時候,就有點無師自通地開始畫素描。
  
  如果不是還有畫畫和她做伴,從小學開始,既沒有什麼朋友,又被同學針對的日子,一定會讓顏灩更加難過。
  
  畫了十幾年的素描,現在的顏灩已經很少用素描筆來畫,而是喜歡用鋼筆,說的專業一點的話,就是喜歡用針管筆來畫鋼筆素描。
  
  鋼筆素描的缺點是,沒有辦法像用鉛筆或者木炭之類的工具那樣,可以對自己不滿意的地方進行反覆修改。
  
  鋼筆素描的優點是,運筆更果斷也更方便保存。
  
  顏灩的建築鋼筆畫,在墨大的時候,是被很多教授都稱讚過的。
  
  其他同學的建築鋼筆畫,通常都會用A4的大小的紙,只有顏灩特別喜歡用A3的。
  
  除了基本功紮實之外,顏灩鋼筆素描的速度也是相當出色的。
  
  顏灩剛剛用來解齊亦送給她的那條方程的紙,也一樣是A3大小的素描紙。
  
  解析幾何坐標裡的一顆小小的紅心,坐落在諾大的一張素描紙的中央,顯得渺小而孤單。
  
  大年三十,總不能沒有點特別的表示。
  
  顏灩想了想,便在素描紙的左上角畫了一隻大眼呆萌的短腿老虎。
  
  畫完之後,又在素描紙的右下角畫了一隻活靈活現的魷魚。
  
  齊亦這麼高的智商,肯定看得明白短腿的老虎和魷魚代表了什麼。
  
  顏灩很滿意地把自己的「作品」掃瞄好之後,上傳附件,連同剛才已經寫好的郵件一起發送給了齊亦。
  
  發完郵件,顏灩看看時間,墨爾本這邊才剛剛晚上九點。
  
  國內晚上六點,齊亦家的年夜飯肯定還沒有吃完,顏灩覺得齊亦一定不可能很快給回郵件。
  
  顏灩翻開了素描本新的一頁,繼續她最喜歡的建築鋼筆畫。
  
  她突然特別想要畫下記憶中的高中校園。
  
  校園裡的一草一木,都在顏灩的記憶裡。
  
  顏灩記得學校的每一幢樓,還有當年入學的時候,看起來覺得奇奇怪怪的,朱自清先生在1923年任教時寫下的校訓,「英奇匡國,作聖啟蒙」。
  
  只是,在這次和齊亦重新走到一起之前,顏灩已經很久都不願意讓自己想起,那個她和齊亦相識的地方了。
  
  人如果不畢業,就不知道什麼叫母校。
  
  一個人對學校的感情,其實大多和學習沒有什麼關係。
  
  多半是因為學校裡面的人,和曾經在校園裡面發生過的事情。
  
  一個只有關於唸書的記憶的學校,通常是不會讓人有太多的留戀的。
  
  顏灩一開始是在畫高中的校園建築,畫著畫著,就加了在學校的操場上,肩並肩地走路的兩個人。
  
  然後又加上了兩個靠在教室外面的的欄杆上聊天的人。
  
  再之後,是國旗台底下帥氣的升旗手,和深情地看著升旗手,都忘記了國旗在哪裡的護旗手。
  
  這麼不嚴肅,不認真的建築鋼筆畫,顏灩還是第一次畫。
  
  顏灩畫了兩個多小時,但電腦卻一直沒有發出收到郵件的提醒聲。
  
  最近這幾天,齊亦都是一收到郵件就會很快回信的。
  
  今天大概是忙著過年,還沒有來得及坐到電腦面前。
  
  一直等到墨爾本過了夜裡十二點,顏灩準備上床要睡覺的時候,都沒有收到齊亦的回覆。
  
  顏灩決定不再等繼續下去,大年三十,沒那麼早閒下來,總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等下去,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反正明天睡醒的時候,齊亦肯定已經給他回信了。
  
  大年初一,兔年的第一天,顏灩不知道齊亦會在郵件裡面和她說點什麼。
  
  應該會說起高二那一年,他們兩個人,大年三十還跑到圖書館待到人家閉館才肯回家的「豐功偉績」。
  
  顏灩搖搖頭,當年的她和齊亦,對圖書館,還真是「愛的深沉」。
  
  …………………………
  
  注1:
  
  ^這個符號在這邊是代表次方的意思。
  
  其實,齊亦原本可以送更高階的三維的立體的「心」給顏灩。
  
  但是,一來,不是數學專業的顏灩可能沒有辦法解那麼複雜的方程。
  
  二來,雖然現在閱文的寫作軟件,已經可以顯示英文單詞之間的空格,但卻仍然不能顯示數學公式。
  
  連個X的平方都沒有辦法打出來,只能用x^2來代替。
  
  那些帶根號的,更高階的方程就想都不要想了。
  
  有數學系的讀者嗎?
  
  要不要試試解解比較簡單但卻非常漂亮的立體紅桃心的方程。
  
  (x^2 +(9/4)y^2 + z^2 – 1)^3 – x^2z^3 –(9/80)y^2z^3 = 0
  
  不是數學系的就當小墨沒有打吧,畢竟要把這方程原本應該有的樣子寫清楚,也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做到的事情了。
  
  更何況還要用Euler's Transformation(歐拉變換)設立空間直角坐標軸。
  
  和普通人談戀愛,就不要寫這種方程了,以免直接被甩。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1:54 AM

第六十三章 等不到郵件

  可是,顏灩一覺睡到自然醒之後,仍然沒有收到齊亦的郵件。
  
  顏灩有點鬱悶,這大過年的,齊亦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給她發郵件。
  
  高中的那次「溝通」,顏灩有點被齊亦的媽媽「嚇到」。
  
  顏灩打心眼裡就有點怕齊亦的媽媽,所以齊亦在家過年的這段時間,顏灩也不敢隨便給齊亦打電話。
  
  齊亦回國的這些天,兩個人都是在寫郵件,顏灩和齊亦很有默契地都沒有給對方打過電話。
  
  想到這裡,顏灩的鬱悶程度又加深了很多。
  
  齊亦和顏灩在一起的時候,好像什麼話題都經常聊起,就是很少提及自己的家庭。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反正他們兩個人,誰也沒有主動提起過。
  
  顏灩除了和齊亦的媽媽有過一次不太愉快的溝通之外,對齊亦的家庭,可以說是知之甚少。
  
  反倒是高中的時候,以前和齊亦從同一所初中考進溫州中學的同學都在說,齊亦特別孝順,而且和他媽媽的關係特別好。
  
  顏灩有點擔心地想,齊亦該不會是一回家,就和他媽媽說起又和自己在一起的事情,然後被他媽媽嚴令禁止,不讓他和自己來往,緊接著就直接妥協了吧。
  
  顏灩搖了搖頭,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齊亦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那他根本就不可能來墨爾本找她。
  
  距離,總是會讓人有很多不該有的想法,但顏灩不希望自己變成那麼多疑的人。
  
  她如果現在就開始想這些,那她和齊亦的未來哪裡還會有光明的存在呢?
  
  雖然,在一起的決定,做得有一點衝動,但既然已經決定在一起了,她就應該要給齊亦多一點的信任。
  
  齊亦說不定就是喝多了,直接睡著了而已。
  
  …………………………
  
  顏灩收拾好心情,又把自己收拾妥當,就和鮑鮑一起出門去酒店接爸爸媽媽去看房子。
  
  至於沈汐,一來昨天心情不好睡得比較晚,到現在還沒有睡醒。
  
  二來,沈汐之前寫好的論文還有一些需要修改的地方。
  
  顏灩和鮑鮑覺得等下看完房子,要去吃飯的時候,再回來接沈汐,要比現在直接把還在和周公約會的沈汐從床上抓起來好一些。
  
  「你家的傻汐汐昨晚後來沒事吧?你去洗澡的時候,我看她一個人在客廳,心情有點不太好。」顏灩和鮑鮑說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沒事,後來她哥哥姐姐都給她打電話了,還說她爸爸給了她壓歲錢,只是她媽媽不讓他們電話,過段時間,等她媽媽想通了,就叫她回去吃飯。」鮑鮑簡單地說了昨晚後來的情況。
  
  「這樣啊,那還不錯,現在只有她媽媽一個人態度比較堅決的話,也算是有很大的進步了。」顏灩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反正她哥哥姐姐是這麼說的。真想不明白,她們家都在澳洲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沒有我們家開明。明明還是她把我給掰彎的。」鮑鮑這話,是同時在為自己和沈汐打抱不平。
  
  「這能一樣嗎,她那是『嫁』,你這是『娶』,從本質上就有很大的區別。」兩句正經的話沒有說完,顏灩又開始調侃上了。
  
  「你又皮癢了是不是,三天不抓,上房揭瓦。」鮑鮑做了個撓人的動作,顏灩順勢就躲開了。
  
  鮑鮑和沈汐的婚姻,哪有什麼嫁和娶的分別呢?
  
  不過,通常來說,剛剛宣佈出櫃,就決定要結婚的拉拉還真是不太常見,尤其是沈汐和鮑鮑的年紀都還這麼小。
  
  要說男人花心,T通常比男人還要花心。
  
  T是同性戀這件事情,從著裝代,到束胸,到舉止,很容易就能分辨得出來,但P單從外表上來看,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取向的問題的。
  
  因為長得漂亮,P通常還有很多男生追。
  
  Pretty Gril(漂亮女孩)的家裡人,一般都不太容易相信或者接受自己女兒出櫃的事實。
  
  因為沒有心理準備,一旦發現點蛛絲馬跡,就會逼著女兒去相親或者直接找人結婚。
  
  所以,T是最沒有安全感的。
  
  這也是為什麼,有很多T,最後自己都非常無奈地嫁人生子去了。
  
  不管是男人還是T,很多人的花心,都是沒有安全感導致的。
  
  像鮑鮑這樣,第一次談戀愛就能修成正果的T,絕對算是非常稀有的。
  
  …………………………
  
  鮑鮑帶顏達邦夫婦去看的,是Toorak的一套過幾天要拍賣的房子。
  
  在澳洲,拍賣房子,通常是為了更快地找到合適的買家,並不見得會是因為法院查封之類的被迫出售。
  
  所以,拍賣並不等於是賤賣。
  
  這些年,Toorak的很多房子,因為有了中國買家的競拍,售價經常超過一千萬澳幣。
  
  超過一千五百萬,甚至兩千萬澳幣的房子也時不時地就會出現。
  
  但這些都是頂級的豪宅,Toorak的房子的均價差不多是三四百萬澳幣。
  
  顏達邦夫婦也並沒有打算在澳洲買特別貴的房子。
  
  顏灩的爸爸媽媽計畫在墨爾本買一棟比Toorak均價高一點的,總價預算不會超過500萬房子。
  
  500萬澳幣,3000多萬人民幣,在墨爾本已經可以算是豪宅了。
  
  在稍微差一點的區,已經可以買到帶泳池的超級豪宅。
  
  認真算起來,Toorak的別墅還沒有國內的幾個大城市貴,再加上是永久產權。
  
  「便宜」這兩個字,大概是國內企業家熱衷於到澳洲來買別墅的另外一個主要原因。
  
  看完Toorak的房子,回來接上沈汐,一幫人出去吃完了午飯,又把爸爸媽媽送到酒店。
  
  終於回到家的顏灩,打開電腦查看,郵箱裡面卻仍然沒有收到齊亦的回信。
  
  顏灩回到Eureka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
  
  齊亦沒有理由從昨天晚上一直睡到今天中午十二點都還沒有起床。
  
  顏灩又看了看自己的發件箱,昨天晚上的郵件,她確實是已經發過去給齊亦了。
  
  齊亦不太可能看不明白她畫的鋼筆素描的意思,也不應該會對她的畫無動於衷。
  
  顏灩覺得,就算齊亦真的沒有收到她昨晚發的郵件,都現在這個點了,怎麼也應該發郵件問問她為什麼沒有寫郵件什麼的。
  
  齊亦在國內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顏灩有點不解,又有點擔心。
  
  顏灩讓自己靜下心來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再等一等。
  
  如果等下四點鐘,帶爸媽去Hawthorn看另外一棟房子的時候,還沒有收到齊亦的郵件的話,她就給齊亦打電話。
  
  顏灩心煩意亂地準備關了電腦,繼續畫她昨天沒有完成的,記錄高中校園風貌的鋼筆素描。
  
  對於顏灩來說,畫素描是最能安撫自己情緒的一件事情。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2:00 PM

第六十四章 我想你了

  顏灩的電腦已經進入關機程序的時候。
  
  系統提醒郵箱收到了一封新的電子郵件。
  
  顏灩來不及終止,只好等電腦關機之後又趕緊重新啟動。
  
  齊亦這傢伙,終於想起來要給她發郵件了。
  
  顏灩對著自己的屏幕,做了個鬼臉,吐了個舌頭。
  
  然後才點打開郵箱。
  
  不過齊亦今天發的郵件有點奇怪。
  
  主要是太短了,內容也就只有一句話。
  
  …………………………
  
  歪歪:
  
  我想你了。
  
  …………………………
  
  沒有提問,沒有回答,沒有前因,沒有後果。
  
  甚至沒有對她發過去的素描給出自己的感想或者回應。
  
  顏灩又把郵件看了一遍。齊亦的這封郵件,處處透著古怪。
  
  拿起手機,顏灩撥通了齊亦的電話。
  
  「齊亦,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顏灩用非常少有的,特別溫柔的語氣問齊亦。
  
  「沒事我就不能想你了嗎?一定要發生什麼事情才可以想你嗎?」齊亦清了清自己的聲音。
  
  「你隨時隨地都可以想我,你走路可以想,吃飯可以想,夢裡也可以想。」顏灩說話的聲音總能給齊亦帶來一種內心的安寧。
  
  「你還是那麼瞭解我,知道我會在夢裡都一樣會想你。」齊亦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疲憊。
  
  「還有更瞭解的,如果沒有發生什麼事情的話,你就算是想我,也不會特地寫郵件告訴我。」顏灩的語氣還是比平時溫柔很多。
  
  「是這樣嗎?這應該是五年來,我第一次接到你的電話。
  
  好懷念這種感覺。
  
  聽到你的聲音,好像世界都變得安靜了。」齊亦很享受顏灩帶給他的這種感覺。
  
  「那我以後經常給你打。你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憔悴呢,昨天晚上是被各種煙花爆竹吵了一夜嗎?」顏灩有點關切地詢問。
  
  「我家這邊還好。」齊亦並不是因為被吵得沒有睡好。
  
  「你才起床嗎?吃飯了嗎?」顏灩語帶關切地問。
  
  齊亦既然不想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顏灩也就不追問了。
  
  「歪歪。」齊亦在電話裡叫自己給顏灩取的外號。
  
  「嗯,在呢。」顏灩回應。
  
  「我爸爸媽媽昨天簽字離婚了。」齊亦決定告訴顏灩昨天發生的事情。
  
  「啊?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簽字離婚?」顏灩覺得有點難以置信,但齊亦也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嗯。」齊亦應了一聲。
  
  「你爸爸媽媽的感情不是很好嗎?」顏灩對齊亦說的事情感到有點突然。
  
  「誰和你說的?」齊亦問顏灩。
  
  「你媽媽那次自己和我說的啊,說你們一家人感情特別好。還說你特別聽話,是家裡的驕傲什麼的,說的也沒有太誇張的地方。不過,有點久了,太具體的,我也忘記了。」顏灩想了想回覆齊亦的疑問。
  
  「我爸爸媽媽已經分居十年了,從我上初中開始。」齊亦的聲音有點低沉,但語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
  
  「這樣啊……」顏灩還是第一次聽齊亦說起家裡的事情,一時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好。
  
  「可能,我最開始的時候,也不覺得那是分居吧。」齊亦無奈地笑了笑。
  
  「哦,怪不得一直沒有聽你說起過。」顏灩一時有點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你想聽我說說嗎?」齊亦問顏灩。
  
  「嗯,想的。我已經把耳朵洗乾淨了。」顏灩說話的速度比平時慢了一些,她覺得,這樣可能可以讓齊亦感覺更好一些。
  
  「我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我爸我媽就開始經常吵架,我們家的家庭氛圍從那個時候開始就特別不好。
  
  我在學校的成績也有了一些波動。
  
  到了我小學快要畢業的時候,他們兩個忽然就不怎麼吵架了。
  
  我爸我媽原來是同一家事業單位的員工,家裡條件算比較一般。
  
  我爸我媽不吵架之後,我媽和我說,她和我爸商量了一下,我爸決定辭職去義烏做點小生意。
  
  這樣的話,以後可以買套房子,給我結婚用。
  
  我那時候還是個小學生,也不懂什麼婚房是要用來幹嘛的。
  
  我當時覺得,只要爸爸媽媽不吵架了,就什麼都好了。
  
  我爸走了之後,我的成績又稍微好了一點。
  
  從我上初一開始,我爸就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
  
  我媽的狀態就一直不太好。
  
  初二的那一年,過年的時候,我爸回來,我就問他,什麼時候會回來溫州。
  
  我爸說,我要是考上北大的話,他就回來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只有考了第一,我媽的臉上才會有笑容。
  
  為了讓我媽高興,我學習一直非常努力,從初二開始年年都考全校第一。
  
  我媽的心情也漸漸好了很多,每天不遺餘力地監督我學習。
  
  漸漸地,我開始明白,我爸說等我考上北大就會回來,其實是在騙小孩子。
  
  但我媽始終不這麼認為,她一直覺得我爸說的是認真的。
  
  我每次跟我媽說起我的看法,她就會崩潰。
  
  我媽還說我爸要是騙人的,就會要求和她離婚。
  
  我媽還經常拿她和我爸的結婚證出來證明給我看。
  
  在那之後,我也就不怎麼和我媽說起這些了。
  
  我只管努力唸書,讓我媽高興。
  
  所以,我和我媽的關係,實際上一直都挺融洽的。
  
  時間久了,我慢慢開始覺得,我媽這麼自欺欺人地活著,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
  
  我覺得,如果我考不上北大,讓我媽埋怨我的同時,認清她和我爸的關係的事實也是挺好的。
  
  也是在那個時候,你決定和我分手。
  
  我對唸書就更加沒有興趣了。
  
  沒過多久,我爸給我打電話說,等我高考結束了,他就回來溫州了。
  
  那段時間,我也一度覺得可能是我錯了。
  
  因為,我去北大上學之前,我爸確實在不是過年的時候回來了。
  
  只是,我爸回來之後的第二天,就和我媽就又吵了一架。
  
  他們以為我沒有聽見,事實上我們家的隔音並不怎麼好。
  
  我爸說他很早就想和我媽離婚了,可是我媽一直堅持,離婚會影響孩子成績,拖了很多年,一直都沒有同意。
  
  我媽鬧得很厲害,最後,我爸沒有辦法,就同意等我考上大學之後再辦理。
  
  聽到他們吵架的內容,我才知道,我爸那次回溫州,是來找我媽離婚的。
  
  我去了北大之後,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還是沒有離婚。
  
  今年我回國過年,我爸一到家就問我,有沒有找到工作。
  
  知道我的工作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之後,就當著我的面和我媽說,事實分居這麼多年,不管我媽同不同意,這婚他都離定了。
  
  我媽可能還在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就和我爸一連吵了好幾天的架,說為什麼要當著我的面說這些。
  
  我媽一直鬧,一直拖,拖到了大年三十,才終於把字給簽了,我爸拿著協議就直接走掉了。」
  
  齊亦說了好長的一段話,並沒有帶明顯的感情色彩,好像是在說別人家的事情。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2:09 PM

第六十五章 太過沉重的愛

  上一輩,有很多沒有自我,只有小孩的夫妻關係。
  
  國內的父母,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可能就是「一切為了孩子」,或者「只要孩子好我們大人怎麼樣都無所謂」。
  
  然後又因為自己眼裡只看得到孩子,有些人因為有了孩子,就徹底忽略了自己的另一半,最終導致家庭關係破裂。
  
  如果在這個時候醒悟,那都還算是不錯的。
  
  更誇張的是,在夫妻關係破裂之後,很多媽媽,都把自己的一切希望寄託在小孩子身上。
  
  每天說的最多的就是,我都是為你好。
  
  永遠都做不到對自己的「希望」放手這件事情。
  
  把小孩當成是自己的附屬品,念什麼樣的學校,找什麼樣的工作,甚至選什麼樣的對象都必須要按照自己的意思來。
  
  這些母親的理由也很簡單:因為我為你付出了一切,付出金錢,付出青春甚至付出了婚姻,你是我生的,我養的,所以你必須什麼都聽我的。
  
  這樣的付出,與其說是一種愛,倒不如說是一種道德綁架。
  
  很多人都認同,中國人比外國人要更有人情味的說法。
  
  可人情味是什麼?
  
  還有一些人,一聽說國外有的父母,把自己的孩子養到18歲之後就徹底不管了,就得出中國的父母比外國的父母要更愛自己的小孩的結論。
  
  這樣的說法,也有待商榷。
  
  無私的愛,應該是不求回報的,中國人常說的「養兒防老」,從根本上來說,並不屬於無私的範疇。
  
  獨生子女的這一代,以後上面至少有四個老人,下面還得養著兩個小孩。
  
  如果四個老人都沒有給自己的晚年做好規劃,都把自己的希望寄託在家裡的「獨苗」身上。
  
  那這顆苗,是一定沒有辦法長得太好的。
  
  人到中年,完全沒有自我的父母,容易寄生在孩子生上。
  
  這些人,通過掌控孩子的生活,來實現自己沒有實現的理想,來面對自己不敢面對的未來。
  
  這樣的愛太過沉重。
  
  在國外,父母首先會覺得,既然他們決定把孩子生出來,就有義務養到十八歲。
  
  同時,這些父母也認為自己十八年的付出是不需要任何回報。
  
  這一部分人的理由也很簡單,父母生孩子的時候,並沒有得到孩子的同意。
  
  生小孩這件事情,屬於父母自己的選擇,養小孩也是父母自己的義務。
  
  當孩子年滿十八歲,有了獨立的人格之後,孩子就應該有自己的選擇。
  
  孩子不需要為父母的晚年負責,父母也不會省吃儉用,傾盡所有幫孩子規劃未來。
  
  成年之後,孩子未來發展的好與不好,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你是你,我是我,我和你之間,永遠都有一條界限。
  
  這樣一種界限的產生,是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
  
  當然了,澳洲和北歐那些國家的福利,也不太會出現那種老無所依的情況。
  
  人情味在如今的年代,應該算是一個中性詞,並不總是好的。
  
  就像城裡人沒有農村人有人情味,也是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一樣。
  
  …………………………
  
  「我說完了。」齊亦見顏灩沒有反應,又先自己開了口。
  
  「齊亦,你今天說的這件事情,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你。」顏灩聽齊亦說完他家昨天晚上發生的變故之後,有點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樣的回應才好。
  
  顏灩很擅長幫齊亦解決他的患得患失之類的心理問題。
  
  但齊亦剛剛說的,關於他父母的感情問題,顏灩是壓根就沒有面對過的。
  
  顏灩現在才明白,齊亦為什麼從來都不提起自己的家庭。
  
  「你不需要安慰我,我覺得,這應該是我十年以來,過得最輕鬆的一個年。」齊亦告訴顏灩自己現在心裡的感受。
  
  「你是認真的?」顏灩向齊亦確認。
  
  顏灩其實能感覺到齊亦說的是認真的,但她還是不太能理解齊亦的話,聲音都這麼疲憊的人,哪裡像是過了一個很輕鬆的年的樣子。
  
  「嗯,認真的。」齊亦肯定了自己剛剛的說法。
  
  「那……是因為什麼呢?」顏灩問。
  
  「用責任或者小孩,把兩個不相愛的人綁在一起,是一種酷刑,也不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幸福感。
  
  我媽覺得她竭盡所能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可一個沒有愛的家,怎麼會是完整的?
  
  我初中的時候其實還挺喜歡唸書的,但那種被父母的婚姻逼迫著唸書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所以到了高中之後,我一直不是為了我自己在唸書。
  
  去了北大之後,我不僅沒有和同學們聯繫,其實也沒有回過家。
  
  我怕我一回來,我媽又要想方設法,拉著我爸,給我編織一些家庭和睦的假象。
  
  三年多的時間,我沒回過溫州,甚至從北京跑到了美國。
  
  我覺得,我媽這幾年,應該早就已經想明白,不用再為了我,去做自欺欺人的事情。
  
  這次回來,我媽應該已經和我爸離婚,開始她自己新的生活。
  
  沒想到,最終,還是我親眼看著他們兩個人,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簽字離婚。
  
  這樣也好,我覺得離婚對於我、我爸和我媽三個人來說,都應該是一種解脫。」齊亦的語氣,好像還是在說一件,和自己沒有關係的事情。
  
  「那你媽現在沒事吧?」顏灩的心情有點複雜。
  
  「嗯,昨天鬧了一晚上,到了今天早上還在哭,不過我媽既然接受了現實,應該很快就會想明白的。
  
  歪歪,對不起,我還沒有來得及看你昨天寫給我的郵件。
  
  我剛剛開電腦,打算看完郵件就馬上給你回信的。
  
  只是我突然特別想你,就先給你發了剛剛那封郵件。
  
  你再等我一會兒,我等下掛了電話就寫信給你。」齊亦語帶抱歉,聲音也因為疲憊而沒有平時那麼清澈。
  
  「你既然已經把電腦打開了,就看看我給你寫的郵件。
  
  然後呢,你就趕緊睡一覺,別急著給我回信。
  
  我現在要和我爸爸媽媽出門,也沒有時間看郵件。
  
  還有就是,我們今天已經通過電話了。
  
  你一會兒看完我發的郵件,就趕緊好好睡一覺。
  
  等你休息好了,有精力了,再好好給我回信,或者你等到明天再寫也行。
  
  小齊子,作為我的附屬品,你就必須要聽我指揮,要乖乖聽話,知道嗎?」顏灩勸齊亦趕緊去休息。
  
  「好,我會乖的。」掛完電話,齊亦點開顏灩寫給他的「新年郵件」,很快就看到了顏灩附件裡面的話。
  
  顏灩的話像潺潺的溪流,流過齊亦的心間,清甜而甘洌。
  
  在這樣的時候,能聽到顏灩的聲音,還有顏灩畫給他的新年驚喜,齊亦開始期待他和顏灩的未來。
  
  「閃閃紅心」、「矮老虎」、「魷魚」,他的歪歪,那麼用心地和他「說」他想聽的話。
  
  齊亦覺得,去墨爾本,找回顏灩,是他到目前為止的人生裡面,做的最勇敢也最美好的決定。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2:13 PM

第六十六章 門當戶對

  顏灩有點心疼自己一個人在國內面對家庭變故的齊亦。
  
  在大家眼中,那麼無懈可擊的齊亦,原來一直都生活在一個這麼不幸福的家庭裡面。
  
  怪不得,齊亦會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那麼患得患失的性格。
  
  顏灩終於明白,高中的時候,齊亦的媽媽為什麼會用那樣的一種語氣,還有那麼奇怪說話的方式,讓她勸齊亦去考北大。
  
  齊亦的媽媽確實是把齊亦上北大這件事情,當成了是她自己的婚姻的最後可能。
  
  好好的過個年,齊亦卻要同時面對家庭的變故和母親的崩潰。
  
  如果不是爸爸媽媽都在墨爾本,顏灩很想回去看一看齊亦,也許她什麼也做不了,但這樣的時候,她只要靜靜地陪在齊亦的身邊,就足夠了。
  
  有些人,身上的所有的光環都是家庭給的。
  
  離開了有錢、有權、有勢的父母,可能就什麼都不是了。
  
  但齊亦的人生,卻完全是靠他自己一個人。
  
  …………………………
  
  顏灩帶著爸爸媽媽去Hawthorn看房子。
  
  「老媽,我問你個問題哦,如果齊亦家的家境很一般,你會因此介意嗎?」顏灩忽然就提了一個,通常的小孩子,根本就沒有可能直接問家長的問題。
  
  「不會啊,介意人家的家境幹什麼?我和你爸是缺你吃穿了,還是少你零花錢了?」路冰然笑著回答。
  
  「不是說,爸爸媽媽們都喜歡講究個門當戶對什麼的嗎?」顏灩提出自己的疑問。
  
  「真正的門當戶對,說的是兩個人的見識相當,有共同的話題,可以共同成長。真要比銀行存款的話,有多少人結婚的時候是門當戶對的?」媽媽闡述了自己的看法。
  
  「真的有這麼開明?」顏灩對媽媽的說法感到有點意外。
  
  「我們就你一個女兒,難道還需要誰家給的聘禮才能養得起你?」媽媽有點好笑地看著顏灩這個時候的表情。
  
  「說的也是。」顏灩笑得明媚,忽然就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你們現在這個年代,哪有什麼家境好與不好呢?我和你爸結婚的時候,他們家可是窮得連飯都吃不太飽的那一種。你再看你大伯和你爸現在。當時笑你媽說誰家窮就嫁到誰家去的那些人,現在還有話說嗎?」老媽說起這件事情的神情還是頗為自豪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我老媽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是個女中豪傑了啊。」雖是附和,但顏灩附和地真心實意。
  
  「女中豪傑算不上,看人倒還是挺準的。怎麼了,你的帥哥男朋友家境不好嗎?」媽媽問顏灩。
  
  「不太清楚,應該不會特別好。」顏灩如實回答。
  
  齊亦原來的家境肯定是不好的,這一點,齊亦自己已經在電話裡面告訴過她了。
  
  至於齊亦的爸爸經商之後,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況,顏灩沒有問過。
  
  而且,就算他爸爸現在生意做得不錯,那也是已經離婚了。
  
  「這樣嗎,那你剛剛問我會不會介意齊亦家的家境這個問題應該是問反了。」路冰然提醒顏灩。
  
  「反了,什麼意思?」顏灩有點不解。
  
  「你應該問的是,齊亦會不會介意我們家的家境。」顏媽媽解答顏灩的疑問。
  
  「為什麼呢?」顏灩還是有點疑惑,
  
  「很多打小品學兼優但家境不好的人,心裡面都特別清高。說白了,就是在自負的同時又自卑。如果要和窮得只剩下清高的人相處的話,是會很累的。」路冰然解釋了自己的說法。
  
  「老媽,你好像對家境這件事情特別有感觸啊。」顏灩給了她媽媽一個頗為搞怪的眼神。
  
  「是啊,當年想要追我的窮小子,沒有一個連至少也有一個排,後來真正敢娶我的,也就只有你爸這個腦子裡除了技術什麼都不會想的愣頭青了。」路冰然發表了自己的感慨。
  
  「你們兩母女,能不能不要當著我的面,說我壞話呢?」顏達邦忽然插了一句話進來。
  
  顏達邦本來是走在前面,跟著仲介一起瞭解房子,後來他想問妻子的意見的時候,卻發現母女兩個人光顧著在後面聊天,壓根就沒有跟上來的意思。
  
  等顏達邦回頭來找兩母女的時候,就只聽到「技術」和「愣頭青」這幾個字。
  
  「哪有,我媽剛明明是在誇你呢,愣頭青老爸威武。」顏灩笑著走到顏達邦的身邊,順勢挽著老爸的手往前一起去看Hawthorn即將拍賣的這個別墅的院子。
  
  …………………………
  
  歪歪:
  
  回答=》
  
  好神奇,我剛剛一覺睡了十個小時。
  
  我已經記不起來,自己上一次這麼踏實地睡著,是在什麼時候了。
  
  我也很聽話地做了一個關於你的夢。
  
  可能是因為睡得太好了,現在已經記不太清楚夢的內容,只記得夢裡你看我的眼神。
  
  然後我就很安心地在你的眼神裡面繼續睡,一直睡到現在。
  
  你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比安眠藥還治癒呢。
  
  年過得好不好這個問題,我覺得我應該已經在電話裡面回答過你了。
  
  在墨爾本的時候,你說我大概沒有沒有辦法明白,我媽和你說起讓我考北大時的那種感覺。
  
  現在你應該已經知道,那種感覺,我從初中開始,就會時不時地體會到了吧。
  
  我好像從來就沒有和人提起過我的家庭。
  
  我其實也並不覺得我自己的家庭有多麼不幸。
  
  如果我媽沒有自欺欺人,早點和我爸離婚的話,就我和我媽兩個人,應該也會過得挺好的。
  
  好了。不說這些了。
  
  在墨爾本的時候,逼著你和我說對不起,現在又逼著你說愛我。
  
  這麼想想,我確實是很「小媳婦」,我沒有什麼不能承認的。
  
  我就是想要你給我很多承諾,我就是想要聽你說愛我。
  
  在我的內心深處,我還是擔心,你會像高中那樣,什麼都不說就忽然離我而去。
  
  怎麼辦,我一點都不想在你的面前隱藏自己的小心思。
  
  我就是那麼患得患失,我就是那麼害怕失去你,你會嫌棄這樣的「小媳婦」嗎?
  
  都說在不太健全的家庭裡面長大的人,要麼特別不相信愛情,要麼對愛情特別執著。
  
  我覺得我肯定是屬於後者。
  
  如果做做「小媳婦」就能收到你愛的素描,我希望自己可以一直這麼做下去。
  
  高二的時候,你給我寫信,也喜歡在信紙上畫一些小卡通。
  
  當時沒有覺得這些卡通有除了可愛之外的其他屬性。
  
  原來我們家歪歪還會以畫傳情啊~好幸福~
  
  如果現在就可以換回你以前寫給我的信,我一定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全部重新看一遍,我要找找看,那個時候的你,都畫了哪些甜言蜜語給我。
  
  我還有另外一件更加迫不及待想要承認的事情。
  
  歪歪,我愛你。
  
  提問=》
  
  怎麼辦,我是不是有點「小媳婦」過頭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2:51 PM

第六十七章 六月

  爺爺:
  
  回答=》
  
  您一把年紀了,還能寫出這麼肉麻的信。
  
  我也真是的……
  
  還挺……
  
  喜歡看的。
  
  我生活在一個父母特別忙碌,但又特別溫暖的家庭裡面。
  
  儘管如此,我小的時候,還是經常會抱怨爸爸媽媽沒有時間陪我,也常常會因此生氣。
  
  和你比起來,我好像太不懂事了一點。
  
  說起來,我和爸爸媽媽的關係,還是因為我們兩個在高中的時候談的那場戀愛,才變得像現在這麼融洽。
  
  我爸我媽從那個時候開始,對你的好感度就非常之高。
  
  他們兩個人應該是都沒有見過你的,所以也不可能會和我一樣,被你的「美色」所吸引。
  
  你到底給他們兩個吃了什麼迷魂藥,還不快快如實招來?
  
  你說想要我給你很多承諾,但我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擅於做出承諾的人。
  
  不過呢,我們可以有一些約定,就像你之前說要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那樣的約定。
  
  斯坦福的畢業典禮應該是在六月份吧?
  
  六月份的話呢,墨爾本這邊應該已經放寒假了。
  
  六月份的話呢,離現在就還有四個月的時間。
  
  六月份的話呢……
  
  未卜先知的齊先生,我想知道,今年的六月,是不是一個好的月份。
  
  提問=》
  
  你的畢業典禮缺家屬嗎?
  
  …………………………
  
  六月。老生離校的時節。
  
  廈大的鳳凰花又開了。
  
  墨爾本的學校開始放寒假。
  
  以前,放寒假的時候,顏灩並不一定會回國。
  
  但今年是一定要回來的。
  
  顏灩這次回國,沒有直接回溫州,而是先到了廈門。
  
  六月底,寧萱的畢業典禮,顏灩很早就答應過寧萱,要在她畢業的時候來請她吃飯。
  
  廈大的畢業典禮,年年都是在建南大禮堂舉行的。
  
  建南大禮堂,是國內大學校園裡面最大的禮堂之一。
  
  這個大禮堂,是一個在西式的建築上面,加上一個中式的屋頂,這種風格的建築,在廈門大學有很多,是典型的嘉庚風格。
  
  廈門大學是愛國華僑陳嘉庚先生捐建的,嘉庚風格的建築,也是國內最具愛國意味的建築風格guanji。
  
  中式的屋頂,壓在西式的建築主體之上,借用的是「東方壓倒西方」的寓意。
  
  建南大禮堂建在廈門大學最著名的鄭成功演武場遺址上方。
  
  顏灩沒有在國內畢過業,也不知道廈門大學的畢業典禮具體是一個什麼樣子。
  
  這次回國,顏灩本來只是打算請寧萱吃個飯。
  
  結果到了原來的宿舍區之後,發現大一的時候一直針對她的那些同學,現在對她還都挺熱情的。
  
  大家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說到底,針對一個人,也是需要花很多精力的。
  
  一開始,可能大多數人都把顏灩當成是一個競爭對手。
  
  後來顏灩出國,書都不在廈大念了,再加上有寧萱一直不遺餘力地幫顏灩澄清當時的那些虛假傳聞。
  
  流言蜚語也很快隨著顏灩的離開煙消雲散了。
  
  建南打禮堂雖然可以容納四五千人,但這樣的容納量,仍然沒有可能裝下廈大一整屆畢業生,更沒有辦法像國外的畢業典禮一樣,還可以有家屬參加,校長也不會像墨爾本大學那樣,親自給每一個畢業生頒發畢業證書,
  
  畢業典禮的時候,建南大禮堂,除了畢業生,其他人都是不能進去的。
  
  別人雖然沒有辦法進來,但顏灩本來就是在廈大有學籍的學生。
  
  以前的舍友們都喊顏灩一起去參加畢業典禮,寧萱還非常積極地幫她準備了一套學士服。
  
  顏灩經不住勸,就答應了。
  
  進來之後,顏灩追悔莫及。
  
  可以容納四五千人的建南大禮堂,什麼都好,只是這個已經建成半個多世紀的建築,裡面根本就沒有空調。
  
  六月底的廈門,天氣已經比較炎熱了。
  
  大熱的天,再加上有這麼多畢業生同時在禮堂裡面待著,其中的熱度,可想而知。
  
  更關鍵的是,進禮堂的時候,大家都是穿好了學士服進去的。
  
  學士服不能單穿,裡面還要配上自己的衣服。
  
  那種感覺,完全就是在蒸桑拿。
  
  真的要畢業的人,心潮澎湃,熱血沸騰,並不在意這桑拿的溫度。
  
  但顏灩這個純屬湊熱鬧的人,內心絕對是相當崩潰的。
  
  畢業典禮結束之後,顏灩一出禮堂,就把學士服給脫了。
  
  寧萱再怎麼勸說,都沒能讓顏灩改變自己的心意。
  
  「我碩士都快唸完了,穿個學士服實在是太『有失身份』了。
  
  我就說,你們怎麼都這麼熱心幫我混進來參加畢業典禮。
  
  你們這哪是想方設法的讓我進來建南大禮堂參加畢業典禮。
  
  簡直就是拉我來受炙烤之刑。
  
  這都過了好幾年了,你們這一個一個的還在想方設法地針對我是不是?」顏灩已經開始和室友們開玩笑了。
  
  「這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熱出這一身汗,都不覺得自己馬上就要離開學校了。」寧萱特別喜歡自己穿學士服的造型。
  
  寧萱的想法是,穿學士服拍照,今天不照以後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我怎麼覺得,我們之間,只有同當過的難,沒有共享過的福呢?」顏灩拒絕了寧萱要她再把學士服重新穿上,再一起拍照的提議。
  
  「你這樣做人也太不仗義了吧!」寧萱一臉的鬱悶。
  
  「是啊,我特別不仗義地飛了八千公里,來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你別在這裡跟我磨蹭了,剛剛在宿舍不是已經和你拍了好幾張合照嗎?
  
  你快去和同學們一起多拍點照片。
  
  我去逸夫樓換件衣服,等下晚上請你們吃飯。」顏灩實在是沒有辦法接受一身汗的自己。(注1)
  
  …………………………
  
  注1:
  
  逸夫樓是廈門大學校園裡面的酒店,只要預定,是不是學校裡面的人都可以住。
  
  廈大現在限制遊客限制得很厲害,如果特別喜歡在廈大校園裡面吃吃玩玩逛逛的話,住在廈大裡面的酒店,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1:05 PM

第六十八章 世界之大 無奇不有

  而且,顏灩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做。
  
  今天畢業的人,除了寧萱還有鮑鮑的姐姐鮑美娜。
  
  鮑鮑本來是自己要回來參加的,但是沈汐生病了,她們連婚禮都推遲了。
  
  鮑鮑沒有辦法親自回來,只好委託顏灩,幫自己把畢業禮物送給鮑美娜。
  
  鮑鮑送給美娜的禮物,絕對是個大手筆。
  
  一台一年前就找人開始訂做的水晶三角鋼琴。
  
  是真的水晶,也真的鋼琴。
  
  不是玻璃做的,也不是玩具鋼琴。
  
  顏灩對鮑鮑送禮物的方式,歎為觀止,貴是一個方面。
  
  但更主要的是,鮑鮑研究要送什麼畢業禮物就研究了一年,研究完了之後,訂做禮物又花了一年。
  
  送個畢業禮物,能提前兩年開始想的人。
  
  顏灩之前是真的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的。
  
  大概是同卵雙胞胎之間的感情,非一般人所能理解。
  
  顏灩沒有見過美娜,但是鮑鮑說,就算沒有見過也一定會認識。
  
  就是一個和鮑鮑長得一摸一樣的大美女。
  
  「大帥哥鮑鮑」顏灩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了,但她還是有點不能想像,「大美女鮑鮑」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
  
  齊亦打來電話。
  
  「我準備要睡覺了,你參加完你舍友的畢業典禮了嗎?」齊亦在電話裡問顏灩。
  
  「嗯,剛剛從會場出來,差點沒有直接熱暈過去。」顏灩一邊用手扇著風給自己降溫,一邊回答齊亦的問題。
  
  「真的有那麼誇張嗎?」齊亦被顏灩的語氣給逗笑了。
  
  「真的,天熱,人多,廈大的建南大禮堂居然還木有空調,簡直慘絕人寰。」顏灩繼續用有點誇張的語氣回答。
  
  「你去參加你舍友的畢業典禮,卻不來我的。我掐指一算,肯定是因為這個原因,連你們學校的禮堂都看不下去了,在替我打抱不平呢。」齊亦煞有介事地表示。
  
  「小齊子,你這樣說話就不對了,我辦好了去美國的簽證,還把機票都買好了,可你忽然告訴說,你媽媽也會去參加你的畢業典禮,這樣的話,我再過去,你覺得合適嗎?」顏灩覺得,需要打抱不平的人是她自己才對。
  
  「我覺得挺合適的,我媽是沒有見過你,她要是見到你的話,肯定會喜歡你的。」齊亦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通常,你長得帥,你說什麼我都會信,但是你剛剛說的這件事情,我實在是沒有辦法說服我自己去相信。」顏灩有點鬱悶地駁回了齊亦的說法。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知道,你之前和我媽溝通的那次有些不太愉快,但我媽那個時候不是針對你,她就是對讓我考北大這件事情,有些超乎尋常的執著。我媽媽其實並不會特別不好相處的。」齊亦繼續給出自己的看法。
  
  「反正我還沒有做好準備。我就想和你安安心心地談一場戀愛,還沒有想到見家長這樣的事情。你應該多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地把心理建設給做好了。」顏灩的話,多少有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
  
  「你這話是有打算和我耍流氓的意思嗎?」齊亦問顏灩。
  
  前段時間,齊亦從網上看到一句網絡流行語,叫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當時他就問過顏灩是怎麼看待這句話的。
  
  「我暫時沒有當流氓的打算,但是如果又被你媽嚇到一次的話,我覺得……」顏灩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
  
  「你覺得什麼?」齊亦很配合地追問。
  
  「我覺得,我還是等自己的心理強大到無堅不摧的時候再說。」顏灩笑著繼續回答。
  
  「不許和我耍流氓。」齊亦非常嚴肅地提醒顏灩。
  
  「呃,流氓這件事情,還不知道最後是誰要耍呢。
  
  我們可以換個話題嗎?
  
  我剛看了你發給我的那幾張斯坦福畢業典禮的照片。
  
  你們學校的畢業典禮,真的有人會只穿一條三角內褲就去參加的嗎?」顏灩火速換了新的話題。
  
  「都拍照片給你看了,還能是假的?斯坦福的畢業典禮是在學校的運動場。
  
  入場儀式也和運動會的差不多。
  
  學校並沒有對畢業生的著裝提出明確的要求。
  
  所以,穿成什麼樣的都有,很多人把畢業典禮當成了秀場。
  
  盛裝出席的,打扮成卡通的,不穿衣服的,不論是哪種樣子,都屬於合理且正常的。
  
  穿著三角內褲入場,應該已經是因為有家人來參加了。
  
  我們學校還有裸奔節,一絲不掛地出場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齊亦沒再堅持,很自然地接過了顏灩的新話題。
  
  「墨爾本也有裸奔節,可是學校的畢業典禮,從來都是很嚴肅、很認真、很隆重的,每個人都要上台接受校長頒發的畢業證書,把畢業典禮當成裸奔節的,我還真的是第一次見。」
  
  「這說明我們學校有特別自由和開放的學風啊。」齊亦頗為篤定地表示。
  
  「呃,請問,裸奔和學風之間的聯繫是什麼?
  
  你們斯坦福都是通過穿不穿衣服這樣的事情,來評判一個人的學術水平的?
  
  你成績那麼好,難道是因為你經常參加裸奔節?」顏灩用有點誇張,而且特別不解的語氣問。
  
  「你覺得我像是會參加裸奔節的人嗎?」齊亦找顏灩確認。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沒去你們學校看過,誰知道你在學校的時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風格呢?」顏灩說完這句話,自己還撅起了一張小嘴。
  
  顏灩的表情甚是可愛,可惜電話那一端的齊亦沒有辦法看到。
  
  「你是認真的?」齊亦有點無語地追問。
  
  「哈哈哈,你覺得呢?」顏灩換了一種表情。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沒去你的腦子裡面看過,誰知道裡面裝的都是什麼呢?」齊亦的語氣裡面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切~你就知道學我說話。」顏灩提出抗議。
  
  「見不到你的人,學學你說話還不行嗎?」齊亦表示抗議無效。
  
  「可以呀,你隨便學,我暫時不考慮收你版權費。」顏灩非常大氣地表示。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1:08 PM

第六十九章 夢漂亮一點

  「你真的覺得我會去裸奔嗎?」齊亦覺得這是一件必須要搞清楚的事情。
  
  「你敢去裸奔一個試試~」顏灩語帶威脅。
  
  「我不敢,除非你和我一起去參加。」齊亦知道顏豔是開玩笑的之後,就笑著回應顏灩的威脅。
  
  齊亦對顏灩剛剛的反應表示滿意。
  
  顏灩要真的覺得他會去參加這麼奇葩的節日的話,那也就太「看得起」他了。
  
  「這樣啊~你捨得嗎?」顏灩用了特別疑惑不解又帶點挑釁的語氣。
  
  「這個問題嘛,我都還沒有看過,到等到我看完之後,才知道自己會不會捨得。」齊亦用特別遺憾又特別認真的語氣回答。
  
  「小齊子,你現在是膽子肥了,想要造反了是不是?」顏灩驚訝於自己以前怎麼從來沒有發現齊亦有「一肚子壞水」。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有點鬱悶。」齊亦迅速切換語氣並且轉換了話題。
  
  「鬱悶什麼?
  
  你不會又準備再數落我一遍,說我沒有去參加你的畢業典禮這件事情吧。
  
  你難道不覺得,去不成你的畢業典禮,我的鬱悶程度一點都不會比你少嗎?
  
  我連機票都已經買好了。」顏灩期待和齊亦六月在美國的會面,也已經期待了很久。
  
  過年的那個時候,顏灩在郵件裡面問齊亦,缺不缺參加畢業典禮家屬的時候,齊亦收到郵件之後,非常殷切地表示自己非常缺。
  
  齊亦當時說的也確實是事實。
  
  齊亦的媽媽,一年之前就說自己要去參加齊亦的畢業典禮。
  
  但是他媽媽在申請去美國的簽證的時候被拒簽了。
  
  被美國拒簽,通常是沒有什麼理由可言。
  
  拒就拒了。
  
  很多人也就直接放棄了。
  
  但是齊亦的媽媽比較固執。
  
  硬是在什麼申請資料都沒有改動的情況下,又重新申請了一次。
  
  這件事情,齊亦是知道的,他覺得媽媽這麼做,是毫無意義的。
  
  概率學家齊亦,卻在這件事情的計算上出現了誤差。
  
  齊媽媽啥也沒改,第二次遞簽,就是這麼神奇地,趕在齊亦的畢業典禮之前的半個月,拿到了去美國的簽證。
  
  美國發放簽證,通常也一樣沒有什麼道理可言的,根本不在「概率學家」的計算範圍之內。
  
  「不是因為這個。」齊亦並不會讓自己成為那種,一直不斷地拿同一件事情說事的人,碎碎念什麼的,並不太適合男生。
  
  「啊?那你是因為什麼呀?」顏灩開始有點納悶。
  
  「我給你發了那麼多張照片,每張照片裡面都拍了那麼多人。
  
  我身邊有許多舉著自己的大頭照的同學,還有很多卡通人物。
  
  個個都很顯眼。
  
  為什麼你只看到不穿衣服的內褲黨。
  
  是因為內褲黨全都是清一色的肌肉帥哥,對不對?
  
  你覺得你這樣心猿意馬的行為合適嗎?」齊亦特別委屈地問。
  
  「呃……我竟然無言以對。」顏灩被齊亦的問題給問住了。
  
  「那你知道錯了嗎?」齊亦乘勝追擊。
  
  「我能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因此,我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嗎?」顏灩覺得還是有必要反駁一下。
  
  打扮成卡通人物參加畢業典禮固然奇怪,但是再怎麼奇怪沒有一條紅內褲加學士帽的造型奇怪,顏灩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是內褲黨,但她覺得,會首先看到內褲黨的人,肯定不會只有她一個。
  
  「不能。」齊亦不接受,語氣裡面還帶了點撒嬌的成分。
  
  「好吧,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知道錯了。」顏灩用楚楚可憐的語氣回應忽然開始撒嬌的齊亦。
  
  「好吧,既然這樣的話,你要怎麼補償我?」齊亦又學顏灩說話。
  
  「mmuhh,親你一下,行了吧?」顏灩非常上道。
  
  「不行。」齊亦卻仍然心懷不滿。
  
  「那你要怎樣才行呢?」顏灩用特別可愛的聲音問。
  
  「再親一下就行了。」齊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真的是越來越幼稚了,你趕緊去睡覺吧。」顏灩換了專門對付「小齊子」的語氣。
  
  「我會記得在夢裡夢到你的。」小齊子當然是不敢對自己的主子提出異議的。
  
  「你還能左右自己的夢境?」顏灩表示不能相信。
  
  「當然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齊亦用非常篤定的語氣說。
  
  「那好吧,你要記得把我夢漂亮一點哦。晚安~」顏灩囑咐齊亦。
  
  「嗯,好的,你先掛電話吧。」
  
  …………………………
  
  三角鋼琴這麼大的禮物,沒法往學校裡面送。
  
  「送禮使者」顏灩答應過鮑鮑要在今天把禮物送到家裡去。
  
  鮑鮑在廈門的家,在廈門市政府的邊上。
  
  鳳凰山莊。
  
  這個地方,顏灩在廈門唸書的時候也路過好幾次。
  
  但如果不是這次要幫鮑鮑給她的孿生姐姐送禮物,顏灩根本就想像不出來,這個外面看著沒有一點氣勢,而且已經有些年頭的小區裡面,會藏著佔地超過一畝,有天有地,帶庭院帶泳池,有花園有停車場的豪華別墅。
  
  市政府邊上藏著大別墅這件事情,大部分從外地來廈門工作或者生活的人,應該都是沒有聽說過的。
  
  名字雖然叫鳳凰山莊,但從馬路上看過去,這所謂的山莊,也就是個有點破舊的小區。
  
  而且馬路上也只看得到山莊裡面樓層低矮設施陳舊的那種老式公寓,根本就看不到別墅的影子。
  
  估計只有住在市中心,而且是土生土長的那種老廈門人,才有可能在鳳凰山莊剛剛建成的時候,聽說過裡面的「盛況」。
  
  鳳凰山莊裡面的公寓樓雖然很陳舊,但這裡面的別墅,有很多都是推倒重建或者翻修過的。
  
  從馬路上看鳳凰山莊,和進去之後再看,完全就感覺不是一個世界的。
  
  總之,和廈門環島路上那些新建的、一眼就能看到家裡面去的別墅比起來,藏在鳳凰山莊裡面的別墅要低調得多,也有內涵得多。
  
  鳳凰山莊除了地理位置優越,學區也特別好,鮑美寶和鮑美娜念的都是廈門外國語中學。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1:10 PM

第七十章 大美女「鮑鮑」

  「你是顏灩吧,寶寶一直和我說起你呢。」鮑美娜和顏灩之前並沒有見過面。
  
  「寶寶啊……」顏灩有點不太習慣鮑鮑的姐姐對她的稱呼。
  
  「美寶可不就是寶寶嗎?」鮑美娜也看出來顏灩的不習慣。
  
  「所以,你是娜娜?」顏灩給出了自己的推論。
  
  「對啊。」美娜笑著回答。
  
  鮑美娜和鮑鮑長得確實是一摸一樣,笑的樣子更是從同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是一摸一樣的。
  
  「我們比較習慣叫她鮑鮑,不過也對,在家也這麼叫的話,就沒有辦法區分了,你們兩個長得就已經夠像了,名字再沒點分別的話,估計連爸媽都會搞錯。」顏灩稍微想一想就能想明白,如果在家也叫鮑鮑的話,那鮑家的鮑鮑就有點太多了。
  
  「小的時候經常沒有搞錯的,稍微長大一點,寶寶的穿著打扮就和我完全不是一個風格了,我們兩個人的中學同學,就很少會再有把我和鮑鮑搞錯的。趕緊到家裡來泡茶吧。」鮑美娜邀請顏灩到家裡面去坐。(注1)
  
  鮑鮑前幾天和鮑美娜說過,今天顏灩會到家裡做客。
  
  顏灩剛剛從廈大出發的時候,也給美娜打過電話。
  
  所以,門鈴一響,鮑美娜沒有讓菲傭出來接人,而是自己直接從家裡跑出來了。
  
  「還是等一下再進去吧,鮑鮑托我送你一份禮物,現在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應該馬上就到了,我們先在院子裡面聊一會兒,等禮物到了再進去吧。」顏灩來鮑家最主要的任務是送禮,而不是喝茶。
  
  雖然之前沒有見過面,但顏灩有一種自己和鮑鮑的姐姐已經很熟的感覺。一點都沒有客隨主便的自覺。
  
  「禮物不在你身上嗎?寶寶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要送我什麼。」鮑美娜有點好奇。
  
  她這個時候,還沒有想到,鮑鮑會送她那麼隆重的一份畢業禮物。
  
  「她送的禮物太大,我身上可放不下。」顏灩笑著搖頭。
  
  「到底是什麼啊?我都好奇了好幾天了。」鮑美娜的好奇心又多了幾分。
  
  「等下就送到了,你很快就知道是什麼了。」顏灩覺得揭曉禮物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沒過幾分鐘,當巨大的鋼琴包裝箱出現在鮑美娜的視野裡的時候,鮑鮑的孿生姐姐臉上浮現的,是一種驚喜的到徹底無語的感覺。
  
  「我這個妹妹還真的是永遠都長不大,家裡已經有一台三角鋼琴了,她再送我一台,要往哪裡放?」鮑美娜的語氣聽著像是抱怨,但她的表情卻一點都沒有抱怨的意味。
  
  「這個啊,首先呢,鮑鮑送的這台鋼琴的材質不一樣。
  
  其次呢,你說的問題,鮑鮑一開始就是有考慮過的。
  
  她說家裡一樓的客廳已經有一台鋼琴。
  
  這一台鋼琴就放到二樓的客廳,放在離你的房間比較近的地方。
  
  鮑鮑特別貼心,因為這台鋼琴太重,怕讓人抬到樓上會有損傷,她已經安排好了吊車,應該也是馬上就會到了。
  
  鮑鮑還說了,現在你畢業,先把鋼琴送你放家裡,等你要結婚的時候,再找吊車過來幫你送到新家去。」顏灩轉達鮑鮑的話。
  
  顏灩之所以會對鮑鮑送禮物的方式感到歎為觀止,需要動用到吊車這件事情,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貼心什麼啊,她難道不知道,鋼琴最重要的是音質不是材質嗎?」鮑美娜一臉嫌棄。
  
  「看你這滿臉笑容的抱怨,就知道和鮑鮑是同樣的一個受精卵分化出來的。鮑鮑也喜歡在特別感動的時候抱怨。」顏灩剛剛差點就以為自己是在和鮑鮑說話了。
  
  「是嗎?我明明只有抱怨沒有感動呀。」鮑美娜不想承認自己對鮑鮑送的禮物的感覺。
  
  「你等下看到這台鋼琴的廬山真面目,就只有感動沒有抱怨了。」顏灩對鮑鮑送的禮物的材質很有信心。
  
  在墨爾本的時候,鮑鮑和顏灩說起過送這台鋼琴的原因。
  
  美娜小的時候,就是因為喜歡上一個水晶鋼琴玩具,才開始去學鋼琴的。
  
  「鮑鮑在墨爾本開了兩家咖啡館,她說,一家是為自己開的,另外一家是為你開的,所以她就把去年一整年,其中一家店全部收入,都拿來給你送禮了。你真的一點都不感動嗎?」顏灩等鮑家姐姐看到水晶鋼琴之後問。
  
  「她人都不回來,有什麼好感動的?」鮑美娜其實還是非常介意自己的妹妹,有了「媳婦」忘了姐的行為的。
  
  「鮑鮑心裡面是很想回來的,但是沈汐生病了,到現在也沒有找到是什麼原因,所以鮑鮑最近這段時間確實是沒有辦法回來。」顏灩幫鮑鮑解釋。
  
  「寶寶真的要和沈汐結婚嗎?雖然我幫她說服了爸爸媽媽,但我覺得她還是太小了,沒有必要這麼快就考慮結婚的問題。」只比鮑鮑大了五分鐘的鮑美娜,從來都是把自己作為姐姐的位置擺得很正的。
  
  「她們兩個人的進展是有一點快,但就我的觀察來說,她們也不是一時衝動做的決定。」顏灩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當時出國的人是我,寶寶應該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鮑美娜有點自責。
  
  「我看她們兩個人在一起挺開心的,鮑鮑應該不會後悔自己出國的決定。」顏灩繼續發表自己的觀點。
  
  「可是,婚還沒有結,那個女生就生病了。寶寶自己一個人在外面,能應付得過來嗎?」這才是美娜現在最擔心的事情。
  
  「沈汐的家人都在澳洲,真的有什麼事情的話,肯定不可能讓鮑鮑一個人去處理的。」顏灩儘量寬慰。
  
  「你出去幫我看著她一點,她長這麼大,才第一次談戀愛。」鮑美娜還是沒有辦法不擔心鮑鮑。
  
  「呃~鮑鮑她其實挺成熟的,在墨爾本的時候,都是她看著我們,很少有輪得到我們去看著她的時候。」顏灩實事求是地說。
  
  「她的成熟都是裝出來的,她從來就沒有成熟過。」鮑鮑的姐姐顯然並不贊同顏灩的說法。
  
  「可能做姐姐的,永遠都覺得自己的妹妹是不會長大的。可你就大了鮑鮑五分鐘,怎麼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呢?」顏灩有點好奇。
  
  「從出生的那一天起,我就是姐姐,這和具體大了多少並沒有什麼關係。」姐姐這兩個字,對於鮑美娜來說,是與生俱來的。
  
  「可能我們家就我一個小孩,所以對你說的這種感覺有點不太熟悉,我要是有一個孿生姐姐的話,一定會覺得很幸福的。」顏灩有點羨慕。
  
  「那也不一定,搞不好從小吵架吵到大。」鮑美娜溫柔地笑著坐到了水晶鋼琴前面。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1:38 PM

第七十一章 知非不知非

  參加完寧萱的畢業典禮,幫鮑鮑把畢業禮物送到美娜的手上,請過宿舍的同學吃飯之後,顏灩就離開廈門回到了溫州。
  
  六月底,高中同學都陸陸續續畢業了,要回來溫州工作的也都回來得差不多了。
  
  畢業以後沒有選擇回來溫州的,大部分都留在上大學的上海或者杭州工作。
  
  也有選擇比較另類,準備要去深圳工作的。
  
  比如,顏灩認的「弟弟」,文科二班的班長焦知非。
  
  顏灩的這個「弟弟」,不知道應該怎麼用語言來形容,最簡單的符合實際情況的描述應該是「作」。
  
  作的女生很常見,但是作的男生,顏灩到目前為止,就只認識焦知非這一個。
  
  此人作的程度,和鮑鮑送禮物的手筆一樣,都是讓顏灩歎為觀止的。
  
  高中的時候,好好的保送北大,硬是看不上專業,非要放棄了保送名額自己去考。
  
  自己考也沒什麼。
  
  焦知非最後的高考成績,也確實超過了北大在浙江的錄取分數線十好幾分。
  
  可是他作啊,他不報北大報人大。
  
  報人大也沒有什麼。
  
  但他一整本志願,就只報人大這一個學校。
  
  又在專業志願裡面孤零零地填了唯一的一個新聞學,還作得不能再作地選了不服從分配。
  
  按理說,以焦知非的高考成績,報哪兒都是沒有問題的,北大都能上,還有哪兒上不了?
  
  可是呢,焦知非報的這個人大新聞學,在整個浙江省就只有一個名額。
  
  焦知非知道自己分高,去人大簡直有點「屈就」的意思,一個名額又如何,反正都是他的。
  
  然而,很不幸的是,那一年還有另外一個懷揣新聞夢想的浙江考生。
  
  另一個「大牛考生」的成績,比焦知非的高考成績高出了一分,和焦知非一樣填報了新聞學。
  
  人大牛不僅考得比焦知非好,還填了服從分配。
  
  高出一分不算多,但足以拿下浙江唯一一個人大新聞學院新聞學的名額。
  
  焦知非作得他自己,直接從溫州中學數一數二的文科考生,變成了高考的落榜生。
  
  即便是這樣,焦知非仍然不覺得自己填志願的方式作。
  
  他的想法是,去不了自己喜歡去的學校,想要學的專業,大不了就去復讀。
  
  顏灩和焦知非是初中的同班同學。
  
  可能是因為焦知非的思維方式從小就異於常人,所以,顏灩在初中裡面被所有的同學針對的時候,焦知非也是唯一一個「異類」。
  
  他不僅沒有針對顏灩,還認了顏灩做「姐姐」。
  
  無比作的焦知非,其實比顏灩還大了快一歲。
  
  兩個人的姐弟緣,從初中入學的第一天就已經開始了的。
  
  初中的時候,顏灩家已經不住在廠裡,所以,顏灩也離開了「郊區」的學校,到市區開始上初中。
  
  初中沒有一個人是和顏灩從同一個小學升上來的,顏灩覺得這是不被針對的新生活的開始,對自己未來的初中生活充滿了期待。
  
  初中不像小學,很多人的家都離得比較遠,所以就有些中午是需要在學校食堂吃飯的同學。
  
  顏灩的新家離學校不遠,可她就算是回家,也沒有人給她做飯。
  
  因此,顏灩的午飯,肯定也是要在學校的食堂解決的。
  
  當時顏灩初中學校的食堂沒有飯卡,吃飯也不能用現金,而是要拿飯票。
  
  註冊交學費的那一天,要在學校吃飯的同學需要順便把一個學期的飯票給買了。
  
  開學第一天,顏灩中午去了食堂之後,發現自己居然忘了帶飯票,只好又折回教室去拿。
  
  顏灩回到教室的時候,發現最後一排還坐著一個傻傻愣愣正在發呆的人。
  
  顏灩正準備邁向不被針對的初中新生活,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對同學避之唯恐不及。
  
  「你怎麼還不去吃飯?」顏灩順口就打了個招呼。
  
  「我沒有帶飯票。」焦知非有點委屈地表示。
  
  「那我給你一張就好了,趕緊吃飯去吧。」顏灩順手就遞過去一張飯票。
  
  「謝謝老姐請我吃飯。」焦知非忽然就露出了特別幸福的笑容。
  
  但顏灩卻有點崩潰。坐在最後一排的焦知非,比坐在第一排的她高出了大半個頭。
  
  「你居然叫我老姐,那你以後別把我是你姐姐這件事情給忘了。」顏灩說這句話的時候,實際上有點生自己的氣,她覺得自己剛剛好像是多管閒事了。
  
  焦知非叫她姐姐,是嫌她矮坐在第一排還是什麼意思?
  
  但焦知非真的從哪以後,都把顏灩當成了自己的「老姐」,同學們再怎麼針對顏灩,焦知非對自己的「姐姐」都沒有變過。
  
  漸漸的,顏灩也就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是焦知非的「老姐」。
  
  作為「老姐」,顏灩不僅有什麼好事都想著焦知非,連焦知非的媽媽都混的挺熟的。
  
  高一的時候,焦知非沒有手機,顏灩還給焦知非的家裡打過好幾次電話。
  
  高考發榜之後,焦知非的手機關機,顏灩只能給焦知非家裡打電話。
  
  焦知非的媽媽接起顏灩打來的電話的時候,就說自己快要被兒子給氣暈了。
  
  誰聽說過一個考了快七百分的文科生去復讀的?
  
  說著說著,顏灩覺得知非的媽媽都快哭了。
  
  「之前大家都勸他不要拿填志願當開玩笑的。
  
  只是他分那麼高去報人大,當時肯定也不可能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阿姨,您先別著急。
  
  我有一個親戚是在省教育廳的,我去問問看現在還有沒有什麼辦法。
  
  畢竟,知非的高考成績擺在那裡。」顏灩試著安慰焦知非的媽媽。
  
  顏灩問的結果是,人大那麼遠的學校省裡面肯定是沒有辦法,但浙大還有一些冷門的專業沒有招滿,可以補報志願安排調劑。
  
  焦知非當時如果報浙大,任何一個專業都是等著他挑的,現在只能撿別人挑剩下的殘羹冷炙,焦知非對此一點興趣都沒有。
  
  顏灩跑到焦知非家裡,劈頭蓋臉給了他一頓臭罵。
  
  加上焦媽媽聲淚俱下、苦口婆心的勸戒,焦知非終於在補報志願截止之前,放棄了復讀的想法。
  
  極其勉強地去了浙大的信息工程專業。
  
  光聽這個名字,看不太出來焦知非念的是個專業冷門。
  
  但這是專業改名之後的叫法,原本,這個專業的名字叫圖書館學。
  
  這樣的專業,估計只有顏灩才可能會喜歡。
  
  好在,焦知非是個比系裡面其他的同學成績都好很多的人。
  
  在浙大,如果一個學生,特別學有所長,比如每一門課的成績都在90分以上。
  
  總成績在自己專業名列前茅,就可以申請轉專業。
  
  大二的時候,焦知非憑藉任何一個科目都不低於95分的成績,成功轉去了浙大非常熱門的管理學院。
  
  焦知非總歸是沒有被自己填報志願的方式給「作死」。
  
  不過,作人知非,並不會只在考大學這一件事情上作。
  
  比如說,大四,在大家找工作的黃金時期,焦知非選擇了去法國做交換生。
  
  等他回來,好的公司全都已經完成了招聘計畫。
  
  明明應該工作Offer多到隨便他挑的人,卻要為交換回國之後連一個好工作都找不到而發愁。
  
  比較讓人嚮往的國際大公司,全都在焦知非去法國的時候,關上了應屆生招聘的大門。
  
  好在,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也有很多非常不錯的本土公司。
  
  特別作的焦知非,最終選擇了深圳萬科。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1:45 PM

第七十二章 奇葩的理由

  焦知非的作,也不僅體現在高考填報志願和找工作這兩件事情上。
  
  就算是找女朋友,焦知非也同樣是作出了新的高度。
  
  小升初的考試,焦知非並沒有考的很好,屬於後來居上的類型。
  
  初中入學的第一天,焦知非除了認下顏灩這個「老姐」之外,還喜歡上了入學時,全校的第一名,周圓。
  
  焦知非喜歡周圓這件事情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奇葩的地方,奇葩的是,他喜歡周圓的理由。
  
  用焦知非自己的話來說,他覺得「周圓是一個性格特別堅韌的女孩,特別像他的媽媽。」
  
  二十一世紀,用「堅韌」這兩字子來形容一個女孩子的性格,已經足夠奇葩了,還要加上一句像自己的媽媽。
  
  地球上應該沒有哪個女孩會喜歡這樣的評價。
  
  這也注定了,焦知非在追求周圓的道路上荊棘滿佈。
  
  更為奇葩的是,顏灩也問過焦知非的媽媽,如何看待她兒子對她的性格做出的堅韌的評價。
  
  焦媽媽的反應只有四個字「堅韌個屁」。
  
  這個反應,說明了兩件事情。
  
  第一,焦媽媽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媽媽。
  
  第二,焦知非對女生的評價標準存在嚴重的問題。
  
  喜歡周圓這件事情,焦知非一開始完全是藏著掖著的。
  
  焦知非給出的理由是,成績不如人家,哪有臉追人家。
  
  入學的時候,焦知非的成績比周圓差很多,所以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在學習上超越周圓。
  
  焦知非的媽媽是不是真的堅韌顏灩無從判斷,但焦知非自己,絕對是一個性格特別堅韌的人。
  
  他認定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完全就是不撞南牆心不死的那一類人。
  
  比那一類人更誇張一點的是,即便是撞南牆上了,焦知非也會把牆給撞穿,看看後面到底有什麼。
  
  顏灩知道焦知非喜歡周圓,其他同學不知道。
  
  顏灩知道焦知非是朵奇葩,其他同學也不知道。
  
  焦知非擅長很多事情,擅長唱歌,擅長寫作。
  
  焦知非長得也比較討女生喜歡。
  
  在顏灩的初中,焦知非絕對算得上是第一號風雲人物。
  
  因此,焦知非有點親熱地叫一個身材矮小,著裝怪異的女生「老姐」這件事情,讓班上的很多女生感到不爽。
  
  反正,焦知非的優點展示的越多,討厭顏灩的人也就越多。
  
  顏灩漸漸被孤立的時候,焦知非的人緣卻越來越好。
  
  焦知非身上,奇葩的事情不勝枚舉,最為奇葩的是焦知非和顏灩之間的關係。
  
  雖然是同班同學,但顏灩和焦知非完全沒有共同的朋友。
  
  和焦知非玩在一起的那些人,都不太喜歡顏灩。
  
  上初中開始沒多久,顏灩非常悲催地被孤立了。
  
  只是,焦知非和顏灩的「姐弟」關係,從來都沒有因為同學們的顏灩的針對而改變過。
  
  不知道是心理暗示還是什麼,反正呢,顏灩從初一開始,就慢慢拿焦知非當「弟弟」了。
  
  在關鍵時刻,在該把他罵醒的時候,顏灩絕不嘴軟。
  
  焦知非也真的是把顏灩當成了自己的「姐姐」。
  
  在做出奇葩事件的時候,不管被顏灩罵得多慘,焦知非都不會心生怨恨。
  
  下課的時候,顏灩孤零零地坐在最前排,焦知非眾星拱月地坐在後排。
  
  看起來完全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實際上卻是特別交心的朋友。
  
  總之,多麼奇葩的事情,發生在焦知非身上,都不算奇葩,因為焦知非自己才是最大的一朵奇葩。
  
  焦大奇葩在初二的時候,茁壯成長為一朵受人追捧的奇葩。
  
  堅韌不拔的焦知非,很快就成了全校學習成績最好的人。
  
  他第一,周圓第二。
  
  顏灩的初中,唸書唸得好的人,壓根就沒有幾個。
  
  正常情況下,全校最多也就一兩個人能考進溫州中學。
  
  顏灩這一屆,上溫州中學的,理應是焦知非和周圓。
  
  結果陰錯陽差,顏灩和周圓調了一個個兒,顏灩進了溫州中學,周圓進了溫二中。
  
  這件事情,氣的焦知非差點沒有拿塊豆腐撞死。
  
  他不氣顏灩考上了溫州中學,不氣周圓考到了二中,他氣他自己,為什麼沒和周圓考一樣的成績去同一所學校。
  
  焦知非從初一開始喜歡周圓,他準備在自己認定的重大考試裡面,在成績上趕超周圓之後,再向她表白。
  
  而能被初中時期的焦知非認定為「重大考試」的,就只有中考。
  
  焦知非是追女生,是有自己的有節奏和計畫的,初一開始喜歡,初中畢業的時候表白,到了高中再開始好好談戀愛。
  
  至於為什麼要做這樣的計畫,為什麼非得把考試成績和表白時機聯繫在一起,也非常人所能理解。
  
  可計畫總趕不上變化,焦知非沒能實現他到高中之後,和周圓「雙宿雙飛」的夢想。
  
  好在,溫二中的高中部也是溫州市區的兩所重點高中之一。
  
  雖然比不上溫州中學,但二中的重點大學的升學率也同樣是非常高的。
  
  焦知非在拿豆腐撞死之前,覺得自己的未來還是可以期待的。
  
  就算高中不能同校,也還有大學可以用來戀愛。
  
  有基於此,焦知非並沒有真的就撞豆腐上去了。
  
  顏灩有的時候也很鬱悶,為什麼都是奇葩,她被人針對,焦知非卻受人追捧。
  
  單論奇葩程度,焦知非絕對要比她奇葩一百倍。
  
  焦知非遲遲不跟周圓表白,弄得班上很多喜歡焦知非的女生都把顏灩當「情敵」看待。
  
  這個黑鍋,顏灩一背就是三年。
  
  顏灩也不能出賣焦知非,到處和別人說,焦知非真正喜歡的人是周圓。
  
  表白這種事情,再怎麼樣也得人家自己來,越俎代庖什麼的,顏灩並不屑為之。
  
  就這樣,顏灩有時候也搞不太清楚,自己應該感謝焦知非這個初中時代唯一的朋友,還是該把「作死」的焦知非拉出來暴打一頓,以洩背鍋之憤。
  
  表個白還得挑個幾年之後,早點表白又不會怎樣。
  
  不過,就焦知非那「作」得驚天動地的德性,儘管周圓沒有到溫州中學來,也根本打消不了他向周圓表白的念頭。
  
  到了溫州中學之後,焦知非先是進了學校的文學社,用最快的速度「爬」上了社長的位置,然後隔三差五地帶著社員跑去和溫二中的文學社「交流」。
  
  在這之後,焦知非又拿下了學校的文娛部,開始舉辦什麼重點高中唱歌比賽。
  
  隔幾個星期,就跑去溫二中一展歌喉。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1:48 PM

第七十三章 又見奇葩

  明明是溫州中學的人,焦知非在自己的學校裡面並沒有什麼「才名」,但他卻一舉成為溫二中的風雲人物,迷倒二中女生一片。
  
  焦知非沒有收到過溫州中學的女生給他寫的情書,但每個禮拜,從二中寄給他的信,常常會有一二十封。
  
  焦知非對自己採取的,曲線救國的策略感到萬分的滿意。
  
  他在二中這麼有名,周圓不可能注意不到他。
  
  焦知非覺得自己離表白成功就只剩下一步之遙了。
  
  可這一次,焦知非的如意算盤又打錯了。
  
  如果說周圓對初中時期的焦知非還頗有好感的話,高中時期,這個忽然變得愛出風頭的焦知非,對周圓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好感度可言。
  
  焦知非為了把周圓追到手,動靜大到一般人根本就望塵莫及。
  
  但可是,可但是。
  
  周圓一直到高中快畢業的時候,都不知道焦知非喜歡她這件事情。
  
  在人生的方方面面,能「作」到焦知非這樣的程度的人,真的是鳳毛麟角。
  
  不過,作不作都是人家自己的事情,顏灩從來也不管這些,除了不遺餘力地阻止過焦知非去參加高復之外,顏灩也不覺得,做人作一點有什麼不對。
  
  …………………………
  
  「老姐,你準備送我到深圳工作嗎?」焦知非問出了時隔幾年,再次見到顏灩之後的第一個問題。
  
  「你是小孩子嗎?還需要我送你去工作。」顏灩有點無語,焦知非的腦迴路向來異於常人。
  
  「我是你弟啊,你送我去工作不是很正常。」焦知非理所當然地表示。
  
  「就算你覺得,你讓我送你去上班這件事情是正常的,那你也應該先問點別的。」顏灩覺得自己有責任糾正一下焦知非的腦迴路。
  
  「別的什麼?」焦知非頗為不解地問。
  
  「比如說,你姐我剛剛從廈門回來,你可以問問我,有沒有在廈門見到過周圓。」顏灩舉了個正常的腦迴路裡面應該有的例子。
  
  「你如果有遇到她的話,我就算是不問你,你也會告訴我啊。」焦知非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問顏灩剛剛說的那種沒有意義的問題。
  
  「你確定?那反正我現在決定了,你要是不問我,我就什麼都不說。」顏灩覺得自己認的這個弟弟,已經有點「朽木不可雕」了。
  
  「咱媽沒有教過你要敬老愛幼嗎?」焦知非立馬對顏灩提出質疑。
  
  「就你這一大把的年紀,算的哪門子幼呢?」顏灩滿臉疑惑地看著焦知非。
  
  「一日為弟,終生為弟,當年可是你自己讓我一直叫你姐的。」焦知非依舊是理所當然的語氣。
  
  顏灩的高考考的一般,周圓的高考發揮得很不錯。
  
  焦知非沒能和周圓考同一所大學,顏灩卻在廈大的校園遇到了周圓。
  
  只是,專業不同,學院不同,顏灩和周圓兩個人,在廈大的時候,實際上並沒有什麼真正的交集。
  
  再則,顏灩只在廈大念了一年就走了,焦知非如果真的問起來的話,顏灩也沒有太多消息可以提供。
  
  剛上大一的時候,周圓道是主動找過顏灩一次。
  
  高考之後,焦知非終於向周圓表白了。
  
  表白的結果是直接把周圓給嚇到了。
  
  焦知非喜歡周圓這件事情,幾乎沒有什麼人知道。
  
  焦知非第一次找人周圓表白,就說自己從初一開始,就被深深地吸引,六年來,眼裡就只看得見周圓一個。
  
  還把自己為了周圓,去把二中的各個社團豆折騰了一遍的事情,一股腦兒全都說了。
  
  沒準備、沒方法、沒策略。
  
  周圓除了被嚇到,根本就不會相信焦知非表白的時候說的任何一句話。
  
  可是呢,焦知非知道他自己是等了六年才表的白。
  
  或許就是是因為等了太久的原因,焦知非不表白則已,表白起來,就沒完沒了。
  
  周圓剛上大學的時候,就是被焦知非給表白怕了,才找的顏灩。
  
  周圓想要知道,焦知非在高中的時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狀態,怎麼會無緣無故忽然找她表白。
  
  顏灩是周圓唯一認識的,和焦知非是高中同學的人,所以,雖然不熟,周圓還是只能找到顏灩詢問。
  
  本來呢,周圓顏灩只是想要知道,焦知非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追著別人不放的怪癖。
  
  結果,顏灩卻比焦知非自己更詳細地講述了他從初一開始喜歡周圓的整個過程。
  
  焦知非不表白,顏灩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但他既然已經表白了,該添把火的時候,顏灩決不掉鏈子。
  
  真要說起來,焦知非和周圓還是有很多共同點的,一樣喜歡哲學,一樣喜歡看書,一樣喜歡音樂。
  
  周圓喜歡爵士,焦知非喜歡Leonard Cohen。一個抽象,一個具體。
  
  如果焦知非初中的時候,不自己一個人在一邊「作無底線」好好和人家表白,說不定他和周圓早就在一起了。
  
  可焦知非硬是「作」到一個表白都必須是喜歡了六年之後。
  
  焦知非向她表白的時候,周圓根本就不信。
  
  顏灩再幫忙表白的時候,周圓還是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焦知非又不是一個悶葫蘆,從他把二中的女生搞得神魂顛倒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默默喜歡一個人長達六年之久,才想到要開口表白。
  
  關鍵是,周圓以前從來就沒有感覺到焦知非喜歡她這件事情。
  
  在二中的時候,周圓參加過焦知非組織的一場羽毛球比賽。
  
  那是周圓高中三年之中,唯一一次見到焦知非。
  
  在自己學校的羽毛球比賽裡面見到別的學校的人,這件事情本身是有點奇怪。
  
  除此之外,周圓整個高中都沒對焦知非有過什麼特別的印象。
  
  為了組織這場羽毛球比賽,焦知非其實是付出了「艱苦卓絕」的努力的。
  
  初中的時候,焦知非的羽毛球水平還很臭。
  
  他是在體育課上被周圓「碾壓」之後,才開始發奮圖強,最後直接拿了羽毛球國家二級運動員的證。
  
  為了能和周圓在一起,焦知非做了很多常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只不過,周圓對這些一無所知。
  
  焦知非喜歡人的方式太過奇葩,藏的又太深,周圓就算有心瞭解,也很難從焦知非的言行舉止裡面找到點蛛絲馬跡。
  
  更何況,周圓根本從來就沒有想過,像焦知非這麼能折騰的人,會從初一就開始默默地喜歡她。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1:56 PM

第七十四章 男公關和男秘書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最難勝任的角色就是做你的『老姐』了。
  
  不僅被你叫老了,還要一天到晚幫你背黑鍋,做你的擋箭牌。
  
  你說我當年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才會莫名其妙『施捨』一張飯票給你。」顏灩一臉的悔不當初。
  
  「一張飯票買了一個弟弟,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被拐兒童都不止這個價好嗎。」焦知非頗為不滿。
  
  「就你這樣的,真的會有人要拐你嗎?那得是多想不開啊?」顏灩第一個不信。
  
  「看不起人了不是,你沒見我家沒有拆封的情書都快堆成山了嗎?」焦知非說起自己高中時代的光輝戰績。
  
  「就你那點伎倆,也就只有你自己才記到現在吧,人家二中的女生,估計都不記得自己曾經幹過此等傻事了。」顏灩繼續數落。
  
  「什麼叫伎倆,這是你弟我魅力無邊好嗎?」焦知非嚴重不贊同顏灩對自己的評價。
  
  「就你,還魅力無邊,你那麼無邊,怎麼不帶個弟媳婦給我瞧瞧呢?」顏灩就不喜歡看焦知非得瑟。
  
  焦知非其實在大部分人的眼中,都是個非常「老成穩重」的人,只有在和顏灩鬥嘴的時候,才回顯露出既不成熟又得瑟的「弟弟」本性。
  
  「你的弟媳婦,你不是從初一開始,就已經天天見了嗎?我還把你家弟媳婦都送到廈門和你一起上學了,可你呢,說走就走,壓根不管你弟媳婦的死活。」焦知非又給顏灩扣了一頂帽子。
  
  「又拿一個新鍋給我背,你真的是越來越出息了。」顏灩對自己的「弟弟」,總是無奈的時候比較多。
  
  「那是啊,弟弟出息了,老姐也跟著沾光。」焦知非一臉的正氣。
  
  「你這大我一歲的,整天以弟弟自居,難道不會臉紅嗎?」顏灩笑著問。
  
  「有老姐請吃飯,就算胖死也是幸福肥,有老姐罩著,就算臉紅,也一樣是幸福紅。」焦知非有理有據地說。
  
  「你怎麼想到去深圳工作了?」顏灩覺得還是換個話題比較靠譜。
  
  「因為人家收我做總裁秘書。」焦知非回答得不假思索。
  
  「你一個男的,跑去給一個男人做秘書,你究竟是怎麼想的?」顏灩特別詫異地問。
  
  「秘書怎麼了,我本來還想去博雅和奧美做男公關的呢。」焦知非又說出了一個他心儀的職業。
  
  博雅和奧美可以算是全球最好的兩家公關公司。
  
  看到公關這兩個字,可能很多人都會自動腦補,然後想歪了。
  
  公關?那不應該是美女的專利嗎?
  
  但實際上,好的公關公司,通常都是「男女兼收」的。
  
  大到美國總統大選,小到澄清一個三線明星的緋聞,都是公關人的日常工作內容。
  
  只是美國本土的博雅和奧美,和國內的這些分公司還是又著比較大的差別的。
  
  即使是在國內,也要看是哪個地方的分公司。
  
  北京上海的,也要比其他的地方要更專業一些。
  
  除了不同分公司招收來的員工在自身能力上的區別,還和各個地方分公司所面對的客戶群體不同有關。
  
  總之,在國內,如果想要頂級公關團隊的支持,不論你的公司在哪裡,最好還是到帝都魔都去找公關公司。
  
  與服務相匹配的是價格。
  
  這兩個地方的公關報價,也一樣是和其他的地方有很大的差別的。
  
  「你被博雅和奧美錄取了?你從法國回來的時候,這些公司的校園招聘不早都已經結束了嗎?」顏灩之前並不知道焦知非都拿了哪些Offer。
  
  「校園招聘結束了,就去社會招聘唄,只要有招人,總還是有辦法進去的。」焦知非說出了自己與眾不同的求職路徑。
  
  「厲害了我的弟,也只有你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能想到正常人想不到的辦法。」顏灩得出了一個結論。
  
  「有你這麼拐著彎子說自己的弟弟不正常的嗎?」焦知非對顏灩的結論表示不滿。
  
  「好好好,你最正常行了吧?那你怎麼沒有正常到,遵循本心,在男公關的崗位上發光發熱呢?」顏灩還是有一些疑問。
  
  「外企,那都是昨日黃花了,現在只有BAT才能被稱之為畢業生的夢想。」焦知非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注1)
  
  「你這麼說,讓華為的臉往那裡擱呢?」顏灩說起了同在深圳的另外一家大牛公司。
  
  「我這種文科生,去華為幹嘛?」焦知非頗為不解地問。
  
  「你去公關部繼續實現你當公關男的夢想啊。」顏灩的回答「義正詞嚴」。
  
  「真要做公關的話,我當然是會去上海的博雅或者奧美啦。」焦知非沒好氣地看了顏灩一眼。
  
  「我覺得,我身邊的都是一群怪物,手裡拿這麼多Offer,你真的不會噎著嗎?」顏灩誇人的時候,語氣裡面卻全都是打擊。
  
  「我牙口好,噎不著。」焦知非並不搭理顏灩的打擊。
  
  「你既然之前一直在上海找工作,為什麼最終決定去深圳萬科?」顏灩對焦知非最終的選擇感到奇怪。
  
  「因為我覺得,男秘書這個職位聽起來比男公關更有意思。」焦大奇葩總是能有自己的奇葩理由。
  
  「這都行?」顏灩無語。
  
  「當然……不行啦。」焦知非故意停頓了一下才說出不行這兩個字。
  
  「那到底是為什麼?」顏灩接著問問題。
  
  「我去萬科面試的時候,遇到一個特別志同道合的人。
  
  那人是準備要去做萬科物業的,他問我對物業有什麼看法。
  
  我就說,一個好的物業應該在小區裡面有個自己的食堂。
  
  這樣的話,就不會有像我這樣,整天在家吃外賣的小孩了。
  
  結果面試官就來勁了,還說萬科以後不僅要做食堂,還要引進炒菜機器人。
  
  我覺得,萬科神人多,比較適合我去,然後我就去了。」焦知非給了一個非常詳細的回答。
  
  「你的理由也太隨機了吧。你去了之後是要跟著你剛剛說的那個面試官工作嗎?」顏灩問。
  
  「總裁秘書,當然是跟著總裁工作啦,跟著面試官幹什麼?不過,總裁辦有一堆秘書,所以呢,就算總裁要出門,也不見得會帶上我。」焦知非闡述了自己作為「秘書」的職權範圍。
  
  「你的邏輯是什麼?」顏灩覺得自己快要被焦知非的各種神一樣的理由給打敗了。
  
  「我沒有邏輯啊,你不也說過,你弟作為文科生,要邏輯幹什麼?」焦知非反問。
  
  高中的時候,有同學數落焦知非的邏輯有問題的時候,顏灩通暢都是用這句話來回應的。
  
  只是,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時候傳到焦知非的耳朵裡面的。
  
  …………………………
  
  注1:
  
  BAT是百度,阿里巴巴和騰訊三家公司加在一起的縮寫。
  
  2011年的時候,這三家公司還有點齊頭並進的意思,不過,到了如今的2017年,百度已經有點趕不上阿里巴巴還有騰訊的發展節奏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2:23 PM

第七十五章 愛讓人幼稚

  「沒有邏輯,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嗎?」就算是顏灩,也不總能夠找到焦知非的點在哪裡。
  
  「只要有人罩,邏輯不重要。」焦知非得出了一個新的結論。
  
  「說認真的,你到底為什麼要去萬科啊?」顏灩和焦知非說話,還是越直接越好。
  
  「因為周圓要去深圳啊。這麼重要的信息你都不知道,你這個姐姐是不是做的不太到位啊。」焦知非對顏灩提出批判。
  
  「你還沒放棄周圓啊?你大學不都已經談了兩場戀愛了?到現在還在跟我說周圓,這樣真的合適嗎?」顏灩之前自己說起周圓的時候多半是在開玩笑。
  
  「合適啊,正因為談過,才知道自己真正喜歡的是什麼樣的啊。」焦知非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
  
  「可你和周圓,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你怎麼知道你們兩個最終是不是合適呢?再說,人家壓根就不想理你。」顏灩告訴焦知非一個殘酷的現實。
  
  「她不理我,是因為我沒有在身邊,我要是每天都在的話,她一定會欣賞我靈魂的美好,就像我欣賞她的一樣。」焦知非總能有自己的理論,而且都是一套一套的。
  
  「你是什麼時候看到她的靈魂的?」顏灩覺得靈魂這兩個字,從焦知非的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奇怪。
  
  「當然是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焦知非篤定地回答。
  
  「所以說,你喜歡周圓,是因為她的靈魂,堅韌地像你媽媽,是嗎?」顏灩依然記得焦知非第一次和她說起,自己喜歡周圓的時候,給出的奇葩理由。
  
  「非也非也,如果每個人的心靈是一片湖,周圓一定是自給自足的那種。」焦知非給了一個新的理由。
  
  「自給自足的一片湖?那我祝你早日淹死在那片湖裡,永世不被撈起。」顏灩已經不想再聽這些奇怪的理由了。
  
  「承姐吉言,必先置之死地而後生。」焦知非從來都不介意自家姐姐的「毒舌」。
  
  …………………………
  
  到了齊亦離開斯坦福的日子。
  
  「你到紐約了嗎?」顏灩給齊亦打電話。
  
  「嗯,到了啊,不到怎麼能接到這麼重要的電話呢?」齊亦一下飛機就接到顏灩的電話,心裡很是開心,說話的語氣裡面帶了點誇張。
  
  「隨便一個電話都這麼重要啊?」顏灩被齊亦的一句話就給逗笑了。
  
  只要齊亦沒有特地要找顏灩辯論,或者通過思辨給自己謀取點什麼福利的話,聽齊亦說話,不管是內容還是語氣,都能讓顏灩感到心曠神怡。
  
  「你說,為什麼我們兩個人時間表的契合度這麼低呢?
  
  我在溫州的時候你在墨爾本。
  
  你回溫州的時候我卻到了紐約。」齊亦有點無奈地說。
  
  「所以說呢,我當時就不應該問你,六月是不是一個好的月份。
  
  原本齊半仙也就推算出來八月是個好月份,現在無端端多了一個六月……
  
  我覺得吧,契合度不高最根本的原因,應該還是在於,齊半仙推算出來的、真正好的月份,還沒有來臨。」顏灩感到抱歉。
  
  如果她之前沒有問齊亦缺不缺畢業典禮的家屬,齊亦不曾期待過,也就不會失望了。
  
  「我主要是心裡有點不平衡。
  
  為什麼你的同學都能見到你,我卻不行。
  
  你見完大學同學又見初中同學。
  
  見完初中還有高中同學在等著。
  
  你是不是已經在準備去上海找金今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送上門去給人算賬?」齊亦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有那麼鬱悶。
  
  沒能在畢業典禮的時候見面,齊亦的鬱悶還在延續,一直持續到他來紐約工作,也沒有明顯的好轉。
  
  「沒呢,我最近沒有去上海的打算,我準備七月回墨爾本唸書的時候,買張從上海走的機票。
  
  到時候再順便送上門去讓金今蹂躪~
  
  誒呀呀,我現在都已經有點開始擔心,金大律師即將蹂躪我的『殘忍手段』了。
  
  這完全是拜你所賜,所以說,你六月見不到我也是應該的。」顏灩說著說著,又撅起了一張嘴。
  
  顏灩總說自己的心理年齡比同齡人要大一些,可是她現在和齊亦說話的時候,動不動就撅起來的一張嘴。
  
  越活越回去,越來越幼稚。
  
  其實顏灩也已經發現,再一次和齊亦走到一起的自己,好像變得比高中的那個時候還要幼稚了很多。
  
  「這件事情,我們之前已經做過責任認定了,金今要找你算賬,是你為你又一次拐騙了我,卻沒有和她報備,並不關我的事。」齊亦覺得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採取「明哲保身」的態度。
  
  「我的男朋友馬上就要成為華爾街的精英了,怎麼說起話來還和個小媳婦似的?」顏灩和齊亦說話,除了表情,連語氣都變得有些從未有過的幼稚。
  
  「誰讓你都不想我,我也是出於無奈,才會自己一個人在這兒,淒淒慘慘,孤孤零零地『小媳婦』。」齊亦被顏灩的幼稚給傳染了,說起話來多少還有點楚楚可憐的意思。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想你?」顏灩被「楚楚可憐」的齊亦給打敗了。
  
  「哪隻眼睛啊?你怎麼能問這樣的問題呢?現在真實情況明明是,我哪隻眼睛都看沒有可能看到你啊。」齊亦沿用了剛剛的語氣。
  
  「哈哈,這好辦,回頭給你張照片,這樣的話呢,你的兩隻眼睛,以後就都有事情可以忙了,隨時隨地,想看就看。」顏灩給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
  
  「這麼簡單粗暴?」齊亦知道顏灩是故意提交了一個「不良」方案。
  
  「你說誰的照片簡單粗暴?」顏灩對齊亦的遣詞表達了嚴重的不滿。
  
  「我從頭到尾,好像都沒有說過照片這兩個字吧,就算你是主子,也不能給我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啊。」齊亦可是從來都不會亂說話的人。
  
  「你哪天開始上班?」顏灩意識到自己繼續咬文嚼字的話,也沒辦法從齊亦這邊佔到什麼便宜,索性就作罷了。
  
  「還沒有那麼快,要先參加入職培訓。」齊亦順勢接過新話題。
  
  「房子找好了嗎?」顏灩開始關心齊亦的生活現狀。
  
  「沒有呢,入職培訓的時候,大家都會住在酒店的。暫時不用租房子,這兩天我如果有空就出去看一看。」小齊子和主子匯報自己來到紐約之後的情況。
  
  「這樣啊,那你培訓完就要開始加班了嗎?」顏灩的關心還在繼續。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2:27 PM

第七十六章 匹配大小姐的資歷

  「不用啊,我去的Barclays Capital NY(巴克萊投行紐約分公司)之前其實應該算是Lehman Brothers(雷曼兄弟)的。
  
  Lehman Brothers在次貸危機的時候破產,就被Barclays給接收了。
  
  正常來說,美國投行的IT和數據分析部門,基本上都不會太忙。
  
  不遇到特別勤奮的主管的話,基本都應該是可以按時上下班的。
  
  最多也就週末的時候,偶爾處理一些臨時需要跟進的數據。
  
  總之呢,我現在的崗位,應該是屬於很少加班,而且工作穩定性也很高的。
  
  和你想的天天跟美女打交道的那種投行人完全不是一個類別。」齊亦非常詳細地回應了顏灩的關心。
  
  「這麼清閒的工作,就有六位數的薪水?還是大學剛畢業不曾有過工作經驗的?」顏灩覺得齊亦之前和她提起過的薪資水平,對於一個本科應屆畢業生來說,算是高的有一點誇張了。
  
  「呃,進巴克萊投行技術部門的至少都應該都有六位數的薪酬水平吧。這些崗位有的沒有項目提成。」齊亦覺得顏灩剛剛說話有點誇張。
  
  「你不是還拿到了Signing Bouns(簽約獎勵)嗎,這個總不是人人都有的吧。」顏灩剛剛的話裡面,並沒有什麼刻意誇張的成分。(注1)
  
  「這個倒是不太不清楚,反正拿到的肯定也不止我一個。」齊亦回答。
  
  「有這麼好的待遇還不帶加班的,為什麼你之前說以後還想兼做投資經理呢?你難道不覺得你現在的工作已經夠好的了嗎?」顏灩好奇。
  
  「原本我也覺得已經挺好了的,在墨爾本找到你之後,就發現還是不行。」齊亦回答。
  
  「啊?你的工作還和我有關啊?」顏灩的好奇程度有增無減。
  
  「肯定有啊。
  
  高中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我給自己找了個勤儉節約的小家碧玉女朋友。
  
  結果,一不小心,居然拐騙回來一個大家閨秀。」齊亦也沒有藏著掖著。
  
  「呃?大家閨秀?你說我嗎?我怎麼聽著有點慎得慌呢?如果我真的是大家閨秀的話,你難道不是應該反過來覺得,自己可以因此少奮鬥幾年才對嗎?」顏灩語帶調侃。
  
  「能自己奮鬥,幹嘛要靠女朋友?女朋友是拿來愛的,又不是拿來靠的。」齊亦很直接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你……很介意家境這件事情嗎?」顏灩問的有點猶豫。
  
  顏灩實際上有點害怕,她還沒有想清楚,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現在這個時候和齊亦討論家境問題,特別是在媽媽之前特地給她的提醒之後。
  
  「當然啊。」齊亦想都沒想就直接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顏灩聽完齊亦的回答,心裡面開始覺得有一點壓抑。
  
  「我們家也就開了個工廠,而且我爸媽前兩個月,還把工廠給賣了……」顏灩繼續猶猶豫豫得說起自己的家。
  
  「看把你嚇的,你放心,我不會因為你家境好就嫌棄你的。」齊亦有點好笑地寬慰顏灩。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呢?」顏灩覺得自己剛剛就不應該問齊亦介不介意家境這個問題。
  
  「哪裡彆扭了?」齊亦有點不解。
  
  「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彆扭。」顏灩自己也不明白。
  
  「別人聽了或許是應該有點彆扭,你本來就是大小姐,應該不至於啊。」齊亦覺得顏灩剛剛的反應有點奇怪。
  
  「我其實太明白你真正的意思是什麼?」顏灩不明所以。
  
  「坦白說,男生會介意別人說他靠女朋友家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當然也會有你剛剛說的那種就想少奮鬥幾年的。
  
  不管別人的想法是什麼,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我確實是會介意的。」齊亦很誠實地說出了自己心裡面的想法。
  
  「這樣啊……」顏灩不知道應該再說一些什麼,看來媽媽還是有先見之明的。
  
  「你怎麼說話磕磕絆絆的?一點都沒有唧唧歪歪的氣勢了。
  
  你放心,我和大部分人介意的地方不太一樣。
  
  對於我來說,最讓我介意的地方在於,找了個大小姐,就意味著我必須要一個人在美國多奮鬥幾年。
  
  總得通過自己的努力,讓自己盡快擁有可以匹配大小姐的資歷吧。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要在美國待著。
  
  早早地就跑到墨爾本找工作,順便陪你上學去了。」齊亦並不是沒有想過,畢業後直接到澳洲來找工作陪顏灩唸書。
  
  聽完齊亦的話,顏灩在電話的另外一頭沉默了一會兒。
  
  現在的齊亦,和高中時候最大的不同,應該是心態上的成熟。
  
  「齊亦,謝謝你能這麼開誠布公地和我說這些,以前一直覺得你內心特別幼稚,在美國的這幾年,你好像變了很多呢。」顏灩覺得有點意外。
  
  「你謝我幹嘛?是不是怕我一聽說你們家有錢就嚇跑了?」齊亦笑著詢問。
  
  「不是,我媽說,如果男生特別介意家境這件事情的話,相處起來會很累。我其實沒想到,會忽然在電話裡面,就這樣和你聊起這個敏感話題。」顏灩也一樣開誠布公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哪有突然?
  
  我最開始給你寫郵件的時候就問過你。
  
  是你沒有回答我而已。
  
  在墨爾本的時候,你問我會不會放棄UBS和Barclays。
  
  我那會兒就已經意識到自己找了個大小姐了。
  
  這也是我不能放棄投行工作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我總要先好好奮鬥幾年。」齊亦並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好隱瞞的。
  
  「齊亦,你的反應是不是有點與眾不同,人家電視裡面都沒有這麼演的。」顏灩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
  
  注1:
  
  【小墨課堂】
  
  今天要要說說Signing Bonus(簽約獎勵)。
  
  順便講講關於工資的兩個最為常用的單詞Salary和Wage的區別。
  
  在美國,很多大牛公司,為了吸引人才,常常都會給新招聘的員工開Signing Bonus。
  
  對於大學剛畢業的學生來說,這筆錢可以用來租房子或者開始新的生活什麼的。
  
  如果是已經有工作經驗,被獵頭挖去的人,拿到簽約獎勵的,可能還會更多一些。
  
  國外的大牛公司為什麼要有這樣的政策呢?
  
  這裡面,多半是出於人性化、不讓人餓死的考量。
  
  外國人多半沒有什麼存錢的概念,大部分都是月光族。
  
  在發Salary(月薪制,和國內一樣,一個月發一次工資)的地方,「月光」其實還算是好的。
  
  還有很多地方,比如墨爾本,是Wage(週薪制,一個星期發一次工資),「月光」就升級成為「星光」。
  
  週薪的發放日,通常是定在每週三。
  
  發薪水,是件「普天同慶」的大事。
  
  墨爾本原本每天五六點就關門的商場,因為同胞們有錢了,到週四就開始延遲到晚上九點再關門之類的。
  
  禮拜三發工資,晚上出去吃個大餐。
  
  禮拜四下班,商場難得還沒有關門,必須得要去看看。
  
  由於週五還要上班,就稍微節制一點,逛逛街,儘量不搞太多別的花樣。
  
  到了禮拜五,大週末的,晚上就可以放開了浪。
  
  下班先出去吃完飯,再看場電影,或者到裝修得和夜店一樣的保齡球館,打打桌球保齡球。
  
  到了夜裡十一二點,真正的夜店終於開門迎客,排隊進去繼續浪,一直浪到週六早上四五點。
  
  回到家,睡他個天昏地暗,傍晚起來,繼續胡吃海喝。
  
  緊接著,到了週日,Wage基本上就花得差不多了,只能淒淒慘慘地過三天。
  
  終於等到了下一個週三,又有錢了,又可以開始浪了。
  
  真正的「周」而復始。
  
  在這種生活理念下,換個工作,就揭不開鍋,換個城市,就需要「露宿街頭」的人比比皆是。
  
  沒有Signing Bonus(簽約獎勵)是真的、真的、真的沒有辦法活。
  
  所以說,發簽約獎勵,是許多大公司特別人性化的政策,換工作事小,「餓死」事大。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2:29 PM

第七十七章 5%的股份

  顏灩這次回國,家裡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簡單地來說,顏灩現在已經成了「有錢人家」的孩子了。
  
  顏達邦夫婦將手上15%的股份,留給了一直跟著自己創業的技術團隊。
  
  把80%的股份,出售給了溫州另一家知名鞋機製造企業。
  
  顏達邦自己留了5%的股份,準備開始做一個悠閒且不問經營的董事和技術顧問。
  
  顏灩從墨爾本回來的時候,顏路機械的生產線,已經開始逐步從市區搬到新東家所在的工業區。
  
  顏灩從小在廠裡長大,怎麼都會想要在工廠搬走之前,再回去看一看。
  
  九十年代初,顏達邦招攬的那些大學畢業的機械人才,全都是看著顏灩出生和長大的叔叔伯伯。
  
  那個時候,大學生還是香餑餑,畢業的時候都是包分配,拿「鐵飯碗」的。
  
  「叔叔伯伯」的同學們,全都分配到國營大廠子裡面去了。
  
  願意在包分配的年代,「屈尊」到溫州的民營小廠子來的工作的,全都是當時比較有冒險精神的人。
  
  事實證明,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的冒險是非常成功的。
  
  相比於那些去了國營廠長最後又下崗的同學,顏達邦公司的技術骨幹,在溫州這個房價高的離譜的城市,個個都是有房有車有存款的。
  
  當年笑這些叔叔伯伯「沒腦子」的同學,如今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曾經說出口的話。
  
  顏達邦夫婦至少還需要花一年的時間,完成經營權的過渡。
  
  交接完成之後,便要開始著手賣地。
  
  等處理完土地,顏達邦和路冰然就可以開始悠閒的退休生活了。
  
  至於為什麼需要花一整年這麼長的時間過渡,只要有創立過成功的企業,並且最終被收購人都很容易理解。
  
  很多被上市公司收購,或者自己本來就是上市公司的,在收購的談判完成之後,創始人都是要被鎖定三年,至少也要兩年的。
  
  一個公司最重要的是資產是人員和渠道。
  
  創始人一拿到被收購的錢,人就走了,團隊跟著散了,渠道可能都沒有來得及對接上。
  
  這樣的話,買的人,就等於是買了一條機器生產線。
  
  顏達邦夫婦這麼多年奮鬥的價值,就幾乎可以說是不復存在了。
  
  有些以創業為職業的人,確實是不太在意自己的「價值」,只要能把公司轉手,錢一到手,能多快離開就多快,對公司的未來壓根就不關心。
  
  但這顯然不可能是顏達邦夫婦對待自己一手創辦的顏路機械的方式。
  
  收購顏路鞋機的公司,之所以只需要顏達邦夫婦繼續運營一年而不是兩三年,是因為那家公司本身也是做鞋機的。
  
  更為重要的是,顏達邦主動而且免費地把自己手上15%的股份送給了技術團隊。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技術人員在顏達邦夫婦「退休」之後就出走的可能性也比較小。
  
  再加上,顏路鞋機是被良性併購,並不是有人惡意收購,跟著顏達邦一起打拚到現在的人,也不會有那種,如果顏達邦夫婦是被迫離開的,就「誓死相隨」的情懷。
  
  總之,溫州人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共同致富。
  
  不會因為相互之間做的是同樣的生意就覺得要競爭個你死我活的。
  
  國內的市場做完了,就一起做到國際上去。
  
  共同努力,把盤子做大,有錢大家一起賺,才是溫州人做生意的理念。
  
  就算賣個小小的打火機,溫州人也能賣出高達全球70%的市場份額。
  
  打火機,毫不起眼的一個小東西,但能拿到全球70%的份額背後,同樣有著一個巨大的商業聯盟。
  
  溫州人最不怕做小東西,紐扣也好,打火機也好,把全世界的市場都踩在腳下,再小的東西也會煥發無窮的生命力。
  
  顏達邦和收購方,本來就是「兄弟」關係。
  
  顏灩讓顏達邦幫她把歐洲的渠道留著。
  
  顏達邦賣公司的時候,也就是一句,以後我女兒要是去歐洲做品牌的話,還請多多關照,僅此而已。
  
  共同面對國內鞋機行業發展幾十年風風雨雨的「兄弟企業」,一句幫忙關照,就足夠了。
  
  顏達邦根本就不擔心,顏灩需要渠道的時候,自己的「兄弟」會翻臉不認人。
  
  溫州地方小,大部分人都在世界各地做生意,方言文化又很強大。
  
  即便是陌生人,在異國他鄉,遇到說同樣的語言的人,也會給予力所能及的幫助,更何況這又是兄弟又完全沒有利益衝突的。
  
  有很多地方的人做生意,喜歡窩裡鬥,見不得老鄉做的比自己好,那是眼界太小。
  
  溫州人做生意,眼睛看到的是一整個世界的市場。
  
  你做的好就好,你把這邊的市場做了,我就去做別的地方的市場。
  
  總也沒可能有一個人,把全世界的市場全部都給佔光了。
  
  真要有這樣的人,那也不會是仇恨,而絕對是需要膜拜的。
  
  同樣的生意沒法做了,結果也一樣不會是記恨。
  
  你做的生意我沒有機會了,那我好好,想一想,去做別的就好了。
  
  在戰亂還沒有平息的地方,在和中國還沒有建交的地方,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哪兒哪兒都有敢為天下先的溫州商人。
  
  別的地方的人做生意,最多不怕苦。
  
  溫州人做生意,多的是不怕死的。
  
  比特幣剛剛出現的時候,也是溫州人衝在了最前方。
  
  後來因為比特幣的特殊性,一度貶值得很厲害,開始的時候,有很多血本無歸的溫州商業先鋒。
  
  低谷過後,比特幣的價格又開始高的有點嚇人了。
  
  那些眼光獨到,最早進入比特幣交易市場,最終又堅持下來的人,如今個個都身價不菲。
  
  改革開放,溫州人走在了最前面,有點什麼風吹草動,溫州人也一直是走在了最前面。
  
  成功的多,失敗的也多。
  
  敗就敗了,大不了從頭再來。
  
  溫州人做生意,像顏達邦這麼保守的,屬於比較少見。
  
  這大概是因為,顏達邦骨子裡就不是個商人,而是個如假包換的技術控。
  
  顏達邦到目前為止,做的最成功的事情,只有兩件。
  
  第一是娶了路冰然,第二是買了顏路機械廠底下的那塊地。
  
  至於顏路鞋機這麼多年的快速發展,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有了路冰然幫他一起操持技術之外的事情。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2:32 PM

第七十八章 突如其來

  北京時間早上六點零十五分,紐約時間晚上六點零十五分。
  
  顏灩給齊亦打電話。
  
  「去了投行不需要加班的部門的小齊子,請問你吃晚飯了嗎?」顏灩說好要打電話陪齊亦吃晚飯,現在已經到時間了。
  
  「才剛剛六點,哪有那麼早吃晚飯的,剛剛結束培訓呢。」因為事先報備過,所以齊亦接到顏灩電話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意外。
  
  「這樣啊,今天的培訓已經結束了是嗎?接下來有要約哪個剛認識的美女吃飯嗎?」顏灩的語氣嗎,很是八卦。
  
  「哪來的美女啊?」齊亦頗為不解地問。
  
  「入職培訓,你總不至於說只有你們部門的人吧,總歸是一起入職的一批人,不管是哪個部門都聚在一起,先做了入職培訓,再到各自的崗位上去的吧。」顏灩繼續「探聽」消息。
  
  「除了你,我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到其他的異性。你難道不知道我是標準的異性絕緣體嗎?」齊亦已經習慣顏灩時不時地問她有沒有要和美女出去吃飯這件事情了。
  
  反正,不管顏灩說的時候,是不是認真的,齊亦總是會不厭其煩地認真解釋,表明自己的立場。
  
  「呃,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是異性的吸鐵石好嗎!你說絕緣就絕緣啦?」顏灩駁回了齊亦的不實言論。
  
  「那你要怎樣才會相信我現在是絕緣的?」齊亦特別認真地提問。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顏灩忽然就很開心地笑了。
  
  「什麼意思?」齊亦不明白,他剛剛的問題好笑的點在哪裡。
  
  「我~要~眼~見~為~實~」顏灩一字一頓,開心地說話都帶著節奏感。
  
  「你這是怎麼了?」齊亦被顏灩的反常說話方式弄得一臉霧水。
  
  「我現在~到紐約了~
  
  但是呢~
  
  我買票的時候沒有注意,現在不是在肯尼迪機場~
  
  而是在New Jersey(新澤西州)的Newark Liberty International Airport(紐瓦克自由國際機場)。
  
  不過我在飛機上看航線,好像和肯尼迪機場離紐約市中心的距離差不多。
  
  你們紐約是大都會,機場可是有點多哦~」顏灩故意用慢吞吞的語氣說出了剛剛的這番話。
  
  「你在Newark Airport(紐瓦克機場)?真的假的?」齊亦完全都沒有辦法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珍珠都沒有這麼真。」顏灩重複自己的口頭禪。
  
  「真的沒有在和我開玩笑?」齊亦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我拿這種事情騙你幹什麼,不然你覺得我昨天是要忙些什麼,才會忙到連接電話的時候都沒有呢?」顏灩反問。
  
  齊亦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信?還是不信?
  
  「我現在還在機場,還沒有入關,不知道要多久。
  
  本來呢,我是想要到了市區再給你打電話的。
  
  但我又怕這邊入境要很長時間。
  
  再加上現在又是晚高峰,我覺得等我到了你那邊,你肯定都已經自己吃完飯了。
  
  所以呢,我就決定,提前一點,現在告訴你。
  
  你是不是需要我給你聽聽這邊機場的廣播才會相信我來了?」顏灩覺得她如果不把話說直接一點,齊亦很有可能真的不會相信她過來了。
  
  「我相信……我就是有點不敢相信。」齊亦覺得,這個驚喜來的也太大太突然了一點。
  
  「你要堅強一點~勇敢一點~膽子大一點~
  
  我男朋友畢業我沒能去參加,他入職的時候,我還不得來看看啊?
  
  畢竟,我男朋友可是要去美女如雲的地方工作的。」顏灩不知道為什麼,一天不說齊亦工作的地方美女多,就覺得少了點什麼。
  
  「真的沒有長得有你十分之一好看的,你不信……我帶你去看,你……你等我,你在機場等我,我現在馬上去接你。」齊亦說話,有點語無倫次。
  
  「你別太激動,你來接我,說不定要我等你。
  
  接到之後還要再回去Manhattan(曼哈頓)。
  
  這樣太折騰也太浪費時間了。
  
  你告訴我從紐瓦克機場這邊到曼哈頓怎麼走最快。
  
  你先回去,好好沐浴更衣,準備接駕。
  
  順便想想要帶我去哪裡吃飯這樣的比較關鍵的問題。
  
  United Airlines(美國聯合航空公司)的餐食一點都不是我的菜。」顏灩給出了最合適的安排。
  
  …………………………
  
  紐瓦克機場到曼哈頓的距離是二十多公里,說起來這個距離不算遠,不是高峰期的話,打車是最方便也最省心的方式。
  
  可顏灩到的這個時間,顯然不太適合打車到曼哈頓。
  
  機場大巴就更慢了。
  
  也沒有可以直達的軌道交通。
  
  齊亦剛到紐約沒多久,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從紐瓦克機場到曼哈頓最快的方法是什麼。
  
  不過,齊亦是學數學的,而數學就是要幫人解決問題的,尤其是齊亦擅長的應用數學。
  
  那些學數學,學到生活能力很差的人,其實反而是少數。
  
  不然也不會有華羅庚的統籌方法之類的,用來解決什麼生活問題的數學方法。
  
  對於做投行的人來說,最經常幹的事情就是坐飛機,最重要的資產就是時間。
  
  去機場怎麼走最快這件事情,隨便找個投資經理問一下,絕對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齊亦剛好還沒有離開入職培訓的現場。
  
  負責給新員工做培訓的VP(副總裁)Ian,在剛剛培訓的時候就說培訓結束之後,他就要繼續投行人的日常,不是在飛機上,就在去趕飛機的路上。
  
  齊亦追上Ian,趕在他離開之前,邊走邊問,現在這個點從曼哈頓到紐瓦克機場最快方法是什麼,大概需要花多長時間。
  
  齊亦其實也覺得,顏灩剛剛的安排是最為合理的,但他還是想看看自己有沒有辦法到機場去接顏灩。
  
  此時的齊亦,迫不及待地想要盡快見到顏灩,哪怕只是提前早半個小時,齊亦也一樣覺得意義非凡。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2:38 PM

第七十九章 簡單的概率

  齊亦很準確的找到了對的人,問了對的問題。
  
  但說到底,齊亦也沒有對Ian將要給的答案抱有太大的希望。
  
  畢竟顏灩人都已經到了機場,現在又是Rush Hour(高峰期)。
  
  不管用什麼方法,基本上都不太有可能在一個小時之內趕到機場。
  
  「It takes 10 mintues.(最快需要十分鐘。)」Ian回答齊亦。
  
  「10?How?(十分鐘?怎麼走?)」齊亦想要確定一下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We'd book a helicopiter when in a hurry.(通常我們趕時間的話,就會訂一架直升機飛機。)」Ian回答。
  
  直升飛機在國內,到目前為止,絕對是不可能隨便拿來當交通工具的。
  
  因為不管是高空還是低空,空域都是要被管制的。
  
  所以,在國內,就算是有錢買直升飛機,買回來之後也只能當個擺設看看。
  
  這事兒不是沒人幹過,早在九十年代,溫州就有組團買私人飛機的老闆,十幾個人,一人買了一架,而且是私人飛機,不是直升飛機。
  
  買回來之後,在機場好租停機位,等著到哪兒都方便的日子的到來。
  
  可是,通航的空域沒有開放,有飛機沒航線,私人飛機也就是個觀賞物。(注1)
  
  那些飛機,如果不租給航空公司託管的話,很有可能到了報廢都不能合法地在天空中翱翔。
  
  在國內,如果你租一架私人飛機,很有可能會租到哪個大佬的,比如趙本山的。
  
  因為你就算有錢養飛行員,也沒有可能自己搞定航線。
  
  但是在美國,因為有80%的空域都是開放的,所以通航已經很發達了,拿直升機當交通代步工具,也並不是什麼曲高和寡的事情。
  
  Ian告訴齊亦,光曼哈頓,就有三個直升機場可以提供到紐瓦克國際機場的服務。
  
  直升飛機不是私人飛機,價格也不是想像中那種貴得離譜得的,飛一趟差不多是在900美金。
  
  去紐瓦克機場的直升飛機,一趟可以容納六個人,如果按人均來算,也就一百多美金。
  
  只不過,坐兩個人和坐六個人的價格是一樣的,反正飛一趟的價位是固定的。
  
  一般來說,選擇坐直升飛機去趕航班的人,有很多都是根本就不會選擇和人拼機的。
  
  900美元,對於華爾街六位數起薪、七位數也很常見的那些投行人來說,卻是也算不得是有多麼奢侈。
  
  總歸也不是天天都特別趕時間。
  
  只是,問清楚之後,還有一個擺在齊亦眼前、沒有辦法得到解決的問題。
  
  搭乘直升機需要預約,齊亦對曼哈頓的這幾個直升飛機場,又完全沒有事先瞭解過。
  
  先瞭解,再預約,然後還要找地方,這些都是需要花費時間的事情。
  
  這一圈下來,和陸地上的方式比起來,也節省不了多少時間。
  
  入職培訓有那麼多人,齊亦選擇問Ian,是在心裡計算過概率的。
  
  通過最簡單的概率計算,可以在人群中迅速而有效地找到最可能幫到自己的人。
  
  齊亦著要去趕飛機的Ian問。
  
  Ian要帶著他的兩個助理去紐瓦克機場趕飛機。
  
  Ian已經預約好的交通工具,是直升飛機。
  
  找對了人,事半功倍。
  
  本來就要去,本來就有多餘的位置,順便多帶一個齊亦,毫無壓力。
  
  概率這件事情,其實一點都不高深。每個人,或多或少在潛意識裡面都會有對概率的測算。
  
  就這樣,齊亦人都已經到機場了,顏灩還沒有開始辦入境手續。
  
  「你是怎麼過來的?」顏灩見到抱著一束花,到機場接自己的齊亦有點意外。
  
  雖然是第一次去美國,但今天入關很順利。
  
  顏灩沒有託運的行李,也沒有帶超額的現金。
  
  沒有什麼需要申報的物品,也沒有被關小黑屋接受Secondary Inspection(二級審查)。
  
  總之比顏灩自己預計的時間早了很多就出來了。
  
  正常來說,齊亦是沒有可能趕到機場接她的。
  
  「我當然是插上翅膀飛過來的。」齊亦把花交給顏灩之後,就連人帶花一起給了顏灩一個擁抱。
  
  「呃,公眾場合,能不能注意點影響。」顏灩被抱的有點不能動彈。
  
  「NYC的公眾場合,流行這樣的擁抱。」齊亦並沒有因為顏灩的話就立刻鬆手。(注2)
  
  齊亦在墨爾本維多利亞州立圖書館的時候被顏灩給「嚇到了」,同樣的錯誤他不會犯第二遍,什麼公眾場合,他又沒有做什麼真的影響市容市貌的事情。
  
  「大數學家,你沒算到我會來吧?」顏灩等齊亦抱完之後,用會發光的眼神看著齊亦。
  
  「除了找你,我從來都沒有對你使用過數學方法?」齊亦也盯著顏灩看,兩隻手還放在顏灩的肩膀上,他覺得只有這麼抓著,才能確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真實的顏灩。
  
  「那你用什麼呢?」顏灩的笑容和明媚,語氣裡面更多的是可愛。
  
  「用心。」齊亦鬆開顏灩的肩膀,一手接過顏灩的行李,一手拉著顏灩沒有抱花的那隻手往外走。
  
  「呃,經常在美女堆裡面混的人就是不一樣。說起甜言蜜語來,都是一套一套的。」顏灩任由齊亦拉著,嘴上帶點數落的語氣,心裡卻很是高興的。
  
  …………………………
  
  注1:
  
  通航,通用航空。
  
  通航指的是民用航空裡面,除了各大航空公司運營的、商業性質的、客運貨運之外的、民用航空的其他部分。
  
  簡單地來說就是:民航=商航+通航。
  
  通航涵蓋的範圍要比商航大得多。大到搶險救災、醫療救援,小到用來自拍的無人機,都屬於通航的範疇。
  
  通航在國內已經說了很多年,相關政策法規也早就已出台,但是一直沒有人知道要怎麼把這些政策落到實處。
  
  九十年代末,政策的影子都還沒有,就去買私人飛機的那一幫人,已經死在了沙灘上。
  
  前幾年,政策剛出來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進到通航的坑裡面的,已經埋在了沙灘上。
  
  2017,通航的概念,再度捲土重來。
  
  很多人都覺得自己看到了通航這個巨大的市場的曙光。
  
  希望這一次,有人可以乘風破浪。
  
  注2:
  
  NYC是New York City(紐約城)的首字母縮寫。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2:41 PM

第八十章 複雜的職位

  「你幹嘛整天誣陷我在美女堆裡混呢?」齊亦有點無奈地「抱怨」。
  
  「你幹嘛整天誣陷我把你私藏了呢?」顏灩立馬反擊。
  
  「怎麼你也開始學我說話了?」齊亦很是開心。
  
  「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還?」顏灩嘟著一張小嘴的可愛表情,終於出現在了齊亦的面前。
  
  「不敢~你想怎麼學,就怎麼學。」齊亦用寵溺的眼神看著顏灩。
  
  如果不是沒有空餘的手,齊亦肯定會伸手摸摸這個可愛的表情的主人的頭。
  
  「知道不敢就好。你剛剛說是用數學方法找到我的?一直沒問你,上次是怎麼到墨爾本找到我的。」顏灩終於想起來這個,重逢的時候,讓她感到疑惑的問題。
  
  「拿你MSN空間裡面發的那張照片算一下就能算出來了,不過你住那麼高,稍微畫幾條線,算都不用算就已經有結果了。」齊亦解答顏灩的疑惑。
  
  「聽你說話的語氣,好像是找得太容易、算得太少,所以還有點心懷不滿啊~」顏灩不太明白,一張照片,畫幾條線就能找到她住哪裡。是個什麼樣的概念。
  
  「怎麼可能,我對什麼事情不滿,也不會對找到你這件事情感到不滿啊。我回頭畫給你看。」溫柔的語氣,溫柔的眼神。
  
  顏灩看著有點出神。
  
  「你這次來住哪裡?」齊亦問顏灩。
  
  「Conard New York.(紐約康萊德酒店)」顏灩報出了自己訂的酒店的名字。
  
  「你怎麼會住康萊德?」齊亦覺得有點奇怪。
  
  「有什麼奇怪嗎?今年剛裝修的,應該挺好的吧?」顏灩不知道齊亦對這個酒店有什麼看法。
  
  「不是這個意思,那附近沒有什麼餐廳,不像是你這種美食至上的人應該有的選擇。」齊亦解釋自己的疑惑。
  
  「是哦~可康萊德離華爾街最近啊,人家我是來紐約看你的,又不是來覓食的。」顏灩撒嬌求表揚。
  
  「原來是這樣啊,有情飲水飽,看來可以不用吃飯了。」齊亦覺得顏灩撒嬌的樣子很是受用。
  
  齊亦不禁想到,如果高中時候的顏灩,也是現在這個樣子,他們兩個會不會就很少去圖書館那樣的地方約會了。
  
  「那怎麼行,我的任務是負責來找你,你的任務是負責帶我去吃好吃的!」美男在側,美食仍不可拋。
  
  「看吧,一下就露餡了,我剛剛過來的時候,已經找美食達人諮詢過了。
  
  需要預約的餐廳,今天肯定沒有辦法帶你去。
  
  要排很長隊的也不適合今天帶你去。
  
  我已經問到幾家可以帶你去的餐廳了。
  
  你要吃中餐還是西餐?」齊亦很清楚,現在的顏灩對美食,有著狂熱的追求。
  
  「帶我去吃吃你到紐約吃的第一餐吧。」顏灩給出了自己的提議。
  
  「呃,這種第一餐,不通常都應該是泡麵嗎?」齊亦不知道顏灩剛剛的話是不是認真的。
  
  「我不會運氣這麼背吧,點菜點到個泡麵?」顏灩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等下帶你去吃,你就知道了。你這次來可以待多久?」齊亦問出了自己現在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我就是來看看你。
  
  之前答應過參加你的畢業典禮,但是沒能過來,不能浪費簽證費。
  
  我過兩天就走,你現在還在入職培訓。
  
  不能因為我,給人留下特別不好的第一印象。
  
  我以後還要靠你養的,你要是把飯碗丟了,我怎麼辦?」顏灩知道,齊亦肯定想她多待幾天。
  
  可是如果她在美國待一陣子的話,肯定會對齊亦即將開始的工作,有一些影響。
  
  「你覺得,我是那種需要擔心給人留下的第一印象的人嗎?」齊亦想要反駁顏灩剛剛的說法。
  
  「你不擔心我擔心啊!」顏灩的語氣有點誇張。
  
  「你擔心什麼?」齊亦頗為不解地看著顏灩。
  
  「我擔心你給人留下太好的印象,人家要把你收入石榴裙之下。」顏灩裝出了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
  
  「剛剛來機場的路上,還真的有VP(副總裁)要收我去做Associate(助理經理)。」齊亦說起Ian剛剛給他的提議。(注1)
  
  「剛進投行的本科生的話,不都是從Ayalyst(分析師)做起的嗎?還能直接做Associate?」顏灩的表情從驚嚇轉為驚訝。
  
  「你怎麼還知道這些職位上的細節?」現在輪到齊亦驚訝。
  
  「你要去瞭解時尚,我當然要學點金融啦,我特地找我堂哥打聽過的~」顏灩的臉上寫了「求表揚」這三個字。
  
  「你堂哥都和你說什麼?」齊亦問。
  
  「也沒有什麼啊,他就說本科生出來做基礎的分析師Ayalyst,如果是特別好的學校的MBA,比如他們沃頓的,出來就有可能從Associate(助理經理)開始做。」顏灩複述了堂哥之前告訴她的話。
  
  「投行的分析師有很多種,Analyst是屬於前台裡面最基礎的職位。」齊亦做出說明。
  
  「前台?」顏灩不太明白,分析師和前台之間能有什麼聯繫。
  
  …………………………
  
  注1:
  
  MD是美國投行一個比較高級的職位,全稱Managing Director,通常會翻譯成董事總經理,也可以理解為合夥人。
  
  美國的公司,開得越久的,職位等級就越多,因為到了個三年就該晉陞,單其實又沒有那麼多高級崗位可以用來晉陞。
  
  所以經常會在各種級別前面,助理(Associate)啊,高級(Senior)啊,副(Vice)啊之類的,權當是「安慰獎」。
  
  投行的職位多種多樣,最簡單的晉陞路徑,可以歸為Analyst分析師——Associate助理經理——Manager經理——VP(Vice President)副總裁——ED(Executive Director)執行總裁——MD(Managing Director)董事總經理。
  
  MD也不是說就一定到頂了,美國人還能相處什麼SeniorMD(高級MD),或者其他的,反正位置有人佔了,讓人降職不好,有人要去那個人的位置之上,就再設立一個職位就好了。
  
  這樣的腦迴路也算是比較奇怪的。
  
  不是投行特有的,美國大公司大多這個德性。
  
  安慰獎雖然不能在行政職權上有很大的變化,但反正,工資還是照漲不誤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2:44 PM

第八十一章 紐約的第一餐

  「不是通常公司裡面負責接待的那種Front Desk(前台),投行管那些整天飛來飛去做投資的部門的人叫Front Officer,簡稱FO,翻譯過來也一樣是前台這兩個字。」齊亦繼續說明。
  
  「這都什麼公司啊?怎麼連個職位都搞這麼複雜。所以VP是讓你從基礎分析師直接升助理經理的意思?」顏灩做了一個「Wow」的表情。
  
  「沒有啊,我進Barclays,本來也就不是做Analyst的。」齊亦讓顏灩不要太過驚訝。
  
  「那你做什麼?等一下,讓我想一下。
  
  堂哥說還有個不怎麼需要加班的研究崗位,叫什麼來的?
  
  哦對,Equity Research(股票研究)。
  
  你是做這個是不是?」顏灩認真想了想之前打聽的時候顏凌和她說起過的職位。
  
  「都不是。你堂哥還有和你說其他的研究崗位嗎?」齊亦決定給顏灩足夠的時間,先回憶一下。
  
  「沒有了啊,難道就做一個研究還要分那麼多崗位嗎?
  
  我怎麼覺得,我研究了半天還是對你的工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呢?」顏灩有點鬱悶。
  
  「你堂哥是沃頓的,那他比較瞭解的肯定是和金融本身比較相關的職位。
  
  Analyst(分析師)和Equity Researcher(股票研究員)基本上學金融的就可以了。
  
  不需要專門找數學系的人來做。」齊亦做出說明。
  
  「那你到底是什麼職位?」顏灩實在想不起還有什麼職位是堂哥提過,她卻還沒有想起來的了。
  
  「你難道就只對我的工作感興趣嗎?」齊亦擺了擺和顏灩十指相扣的那隻手。
  
  「我吧~最多也就對你的崗位美女多不多,這件事情感興趣。」顏灩決定不再繼續回憶那些複雜的崗位。
  
  「那也還是工作啊。你有這麼不放心我嗎?」齊亦特別認真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哎,做人好難~」顏灩忽然一邊搖頭,一邊嘆了一口氣。
  
  「怎麼忽然有了這麼大的感慨?」齊亦停下腳步,看著顏灩。
  
  「我如果不關心你的工作裡面有沒有美女,那你又要說,我根本不在乎你,所以呢,我就算是不在乎,也要裝作很在乎。」顏灩一不小心,就說了真話。
  
  「你到底是在乎還是不在乎?」齊亦有點好笑的問。
  
  「你算算?」顏灩看著齊亦俏皮中帶點挑釁地問。
  
  「女朋友是拿來愛的,有什麼好算的?我不算。」齊亦沒有接招。
  
  「好了啦~不說這個了,所以,我是真的給自己點了一個泡麵大餐,是嗎?」顏灩一臉的委屈。
  
  「沒有,你運氣好,我來紐約的第一頓吃的是漢堡。」齊亦鬆開拉著行李箱的手,摸了摸顏灩的頭,然後又幫忙整理了一下頭髮。
  
  「啊?肯德基麥當勞啊?」雖然不是泡麵,可這兩家顏灩在國內和澳洲已經吃得夠多的了。
  
  「怎麼?你寧願吃泡麵嗎?」齊亦笑嘻嘻地問。
  
  「沒有,我就吃你到紐約吃的第一頓。」顏灩雖然有點鬱悶,但還是決定要對自己說出的話負責。
  
  「那你還是運氣很好,我第一頓吃的是Shake Shack,在第八大道,不過這家漢堡店特別火,需要排很長的隊。」齊亦決定提前公佈答案,好讓吃貨的鬱悶程度能夠迅速得到緩解。
  
  「你什麼時候對吃這麼感興趣了?」一聽說有好吃的,顏灩的鬱悶就一掃而光了。
  
  「我不是對吃感興趣,是對這家店背後的故事感興趣。
  
  這是一家能讓投行人就算是排一個小時的隊都要去買的漢堡。
  
  一到紐約就被Antonio拉去排隊了。」齊亦和顏灩說起自己到紐約的第一餐。
  
  Antonio,齊亦在斯坦福的室友。義大利人。(注1)
  
  美國的大學一般只提供本科生第一年的校內住宿,但斯坦福是非常少數提供四年的。
  
  當然,你也可以在第一年之後選擇自己搬出去,不住學校。
  
  斯坦福的宿舍,基本上都是一人一個單間的,像齊亦和Antonio這種兩個人在一起的住宿,在斯坦福算是比較少的。
  
  斯坦福的兩人宿舍,並非是那種把一個單間弄起來給兩個人住的。
  
  相反,兩人間的條件要比單間好很多,價格也會更貴一些。
  
  當然,價格是對於那些自己花錢住宿的人來說的。
  
  像齊亦這種因為傑出數學能力,拿到了最好的獎學金的,住宿也一樣是不需要自己花錢。
  
  顏灩在齊亦發給他的畢業照裡面,見過Antonio,是個帥氣的金髮碧眼的歐洲人。
  
  顏灩在和齊亦打電話的時候,也經常聽到Antonio說話。
  
  Antonio是個有點搞怪,並且對熱狗有著超乎常人的狂熱的理工男。
  
  「這家店的背後有什麼故事?Antonio不是回義大利了嗎?怎麼還帶你在紐約吃漢堡?」顏灩之前並沒有聽齊亦提起過這件事情。
  
  「他先到紐約玩了一圈,才回的義大利。
  
  Shake Shack一開始,只是一個在Madison Square Garden(麥迪遜廣場花園)賣熱狗的小推車。
  
  Antonio不知道從哪裡聽到熱狗這兩個字,就覺得必須要來紐約吃一趟。
  
  現在的 Shake Shack,已經從小推車變成了在紐約市中心有十幾家門店的連鎖店。
  
  創始人Danny Meyer是紐約飲食屆的怪才。
  
  他的創業故事,也是投行人津津樂道的。」齊亦給顏灩介紹。
  
  「這些都是Antonio告訴你的?」顏灩有點好奇,齊亦怎麼會對一個漢堡店的歷史都如數家珍。
  
  「不是啊,他就是衝著曾經是賣熱狗的小推車這件事情去的。」齊亦的舍友,屬於那總聽到熱狗就兩眼放光,看到熱狗就走不動路的人。
  
  「那你什麼時候對吃這麼感興趣了,連創始人的名字都翻出來了?」顏灩繼續感到疑惑。
  
  「因為我女朋友,八月份會告訴我,她就能決定明年來紐約了。
  
  我當然要事先幫她做好攻略。
  
  在紐約遇到什麼好吃的,絕對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要做最詳細的研究的。」齊亦對自己女朋友高中之後新增的吃貨屬性已經非常瞭解了。
  
  …………………………
  
  注1:
  
  Antonio是義大利文的名字,如果換成英文就是很簡單的 Anthony(安東尼)。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2:46 PM

第八十二章 被調戲的顧客

  「呃,這還沒到八月份呢~『如果』那兩個字還沒有去掉呢。」顏灩提醒齊亦,她到現在還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
  
  「我現在已經不擔心那兩個字能不能去掉了。」齊亦自信滿滿。
  
  「為什麼?」顏灩看著齊亦的樣子,一邊問,一邊做了一個鬼臉。
  
  「我女朋友都想我想到直接飛來紐約看我的程度了,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之下,「如果」這兩個字去不掉的概率已經趨向於無窮小了。」齊亦對自己的概率計算很有信心。
  
  「呃,你這都是哪來的自信?」顏灩看著齊亦的眼睛發,笑意盈盈地問。
  
  「當然是你給的。」齊亦拉起了剛才放下的行李箱,牽著顏灩的手,繼續往外走。
  
  顏灩本來想反駁點什麼,抬頭看了看齊亦那張帥氣又帶著興奮和幸福的臉,打擊的話,顏灩一時間之間就沒有辦法說出口了。
  
  「你坐了一晚上的飛機,等下先送你去酒店,然後,我去排隊給你買漢堡。
  
  你辦理完入住,就洗個澡收拾休息一下。
  
  我的人肉外賣應該沒多久就能到了。」齊亦給出了自己的提議。
  
  齊亦很清楚,從上海到紐約需要飛十幾個小時,多半下飛機的時候都已經很累了。
  
  「不要,美聯航沒啥好吃的,我都睡了一路了。
  
  你不知道參與排隊是美食不可或缺的元素嗎?
  
  不親自去排個隊,不足以證明食物的美味。」顏灩拒絕了齊亦的提議。
  
  「帶著行李去排隊?」齊亦覺得這樣的行為有點誇張。
  
  「當然啦,不帶著行李去,怎能顯示我的風塵僕僕和對美食的虔誠?」顏灩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了。
  
  「你真的不累嗎?」齊亦有點擔心顏灩會勉強自己。
  
  「吃飽了才有力氣累啊。」美食在顏灩眼中的地位,是遠遠高於睡覺的。
  
  突如其來,帶著驚喜,有點意外。
  
  顏灩就這麼來到了紐約。
  
  …………………………
  
  排隊的時候,顏灩就發現作為漢堡店,Shake Shack確實有它的獨到之處。(注1)
  
  比如Shake Shack從菜單開始,就非常有設計感。
  
  菜單上面還特別強調,所有的食材,全都是本地採購。
  
  100%不含抗生素和添加劑。
  
  更關鍵的是,漢堡中間的牛肉餅是每天新鮮製作的。
  
  光這一點,和麥當勞的巨無霸裡面,那種用工業化冷凍牛肉餅做的漢堡,有很大的不同。
  
  Shake Shack應該算是一家精品漢堡店。
  
  隊伍排這麼長的原因,除了因為好吃,更因為「上菜」慢。
  
  和麥當勞那種真正的美式快餐比,慢得不是一點兩點。
  
  價格也是要比麥當勞的漢堡貴個一兩倍。
  
  在喝的選擇也常規的美式快餐店要更豐富一些。
  
  除了飲料,這個可以翻譯成「奶昔小屋」的漢堡連鎖店,還提供的Shack Meister Ale手工啤酒,以及Frog's Leap酒莊為Shake Shack 釀製的專屬紅酒。
  
  漢堡加紅酒的搭配,其實感覺有點怪怪的。
  
  但一手吃漢堡,一手拿一杯手工啤酒,還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顏灩看到菜單之後,才明白,為什麼齊亦剛剛會說Shake Shack是紐約美食界的怪才。
  
  Shake Shack的這樣一家在價格和服務速度上都完全沒有優勢的漢堡店,能在麥當勞和肯德基的夾擊中茁壯,除了美味,還有與眾不同的企業文化。
  
  說到味道,Shake Shack的「看家本領」——熱狗,是麥當勞沒有的。
  
  鎮店之寶ShackBurger(招牌漢堡)絕對是全世界最好吃的芝士漢堡之一。
  
  除此之外還有全素食的'ShroomBurger(蘑菇堡)。
  
  對於素食主義者和熱愛漢堡又擔心身材的女生來說,Shake Shack絕對是不二之選。
  
  說到Shake Shack的企業文化,也是讓顏灩有點意外的。
  
  齊亦和顏灩好不容易排到隊的時候,顏灩就和幫她點單的店員說,自己剛剛從上海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連行李都沒有放下,就來Shake Shack吃漢堡。
  
  顏灩本來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目的是讓店員更用心地給她推薦點好吃的給她。
  
  結果,點單的帥哥聽完顏灩的話,緊接著就來了一句:「That's too bad,if you'd fly all the way for me,not for the burger, I would marry you on the spot.「(這不太好,你如果是為我,而不是為了一個漢堡飛過來,我現場就娶了你。)
  
  顏灩初來乍到,根本不知道Shake Shack的店員從來都是以熱衷「調戲顧客」出名的。
  
  齊亦就站在旁邊,顏灩有點尷尬,不知道要怎麼「調戲」回去。
  
  「Actually, she's here for me ,not for you ,nor for the burger. Sorry to disappoint you.(事實上呢,她是為我來的,和你還有那個漢堡都沒有什麼關係。我很抱歉,讓你失望了。)」齊亦別的話可以不計較,但顏灩必須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
  
  注1:
  
  齊亦和顏灩說話的時候還是2011年的Shake Shack,這個漢堡品牌從2000開始創立,強調慢速發展,2004年才開了第二家店,一直到齊亦帶顏灩去吃的2011年都還沒有「衝出紐約」。
  
  不過,到了現在(2017年)的Shake Shack不僅在全球有了超過70家門店,而且還是一家年入十億美金的紐交所上市公司。
  
  Shake Shack的粉絲堪比「果粉」。
  
  Shake Shack在亞洲的第一家店在日本開業的時候,凌晨五點就有粉絲開始去排隊了。
  
  要知道這可是一家十一點鐘才會開門營業的餐廳。
  
  現在的Shake Shack名氣有多大呢?
  
  用粉絲的兩句話來概括:
  
  第一:「沒吃過Shake Shack的漢堡,就和沒看過自由女神像一樣,都不算去過紐約。」
  
  第二:「紐約有三大景點,自由女神,帝國大廈,Shake Shack。」
  
  除了食物的味道,Shake Shack實際上也同時是華爾街創造的一個神話。
  
  這個漢堡品牌的股價,曾一度高達93美元,市盈率更是達到了讓人驚悚的1497倍。
  
  如果市盈率這個概念算是比較遙遠的話,還有一個比較簡單的換算方法。
  
  在高位的時候,一家Shake Shack門店的價值,超過了16家麥當勞加在一起的總和。
  
  當然,對於吃貨們來說,以上這些,統統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Shake Shack將在2018年進軍香港,並於2019年來到上海。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02:48 PM

第八十三章 花街上的礦工

  排了四十五分鐘的隊,被店員和齊亦分別調戲了一遍之後。
  
  顏灩終於吃到了Shake Shack的Double ShakeBurger(雙層芝士漢堡)喝到了Fair Shake(公平奶昔)。(注1)
  
  除了味道之外,Shake Shack的成功還在於強大的粉絲效應和時不時就製造出來熱門話題。
  
  這頓漢堡,雖然吃起來有點「風塵僕僕」,但總的來說,顏灩對自己到紐約的第一餐還是比較滿意的,尤其是在她原本已經以為自己要吃泡麵的前提之下。
  
  「你剛不是問我到底是做什麼研究的嗎?我其實是來這邊做礦工的。」齊亦坐下來之後,才又開始回答,顏灩剛剛特別好奇的那個問題。
  
  「礦工?開礦啊?你別逗我了,華爾街哪裡有什麼礦可以給你開?」顏灩不知道齊亦的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你說的有道理,華爾街確實沒有礦山,所以我的真實職位是花街上的一名礦工。」齊亦給顏灩「答疑解惑」。
  
  「花街不就是華爾街嘛,這我還是知道的。」顏灩對著故意賣關子的齊亦做了一個鬼臉。
  
  齊亦先前是沒有說話「賣關子」的這個毛病,多半還是被顏灩給傳染的。
  
  「這也是你堂哥告訴你的?」齊亦本來不想這麼快就揭曉花街的謎底的。
  
  「是啊。」顏灩給了確定的答覆。
  
  「你和你堂哥關係很好嗎?」齊亦有點鬱悶地問。
  
  「嗯,我們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只是堂哥小時候比較叛逆,在學校裡面經常和人打架,很早就被家裡送來美國讀書了。」顏灩和齊亦說起自己在美國的堂哥。
  
  「你怎麼能說自己和別的男人關係很好呢?」齊亦的語氣頗為不滿。
  
  「拜託,我堂哥好嗎!是親堂哥,不是表哥也不是表堂哥,我們兩個絕對是同一個爺爺,連古代都不會有人和自己的堂哥結婚的吧……」顏灩覺得齊亦的無語程度已經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你的爺爺不是我嗎?你怎麼可以一提起別的男人就想到結婚呢?連剛剛那個店員都說要娶你。」齊亦滿臉疑惑又特別認真地問。
  
  「呃,為什麼我總是會被你虐得不知道應該如何應答呢?」顏灩被齊亦的表情給逗笑了。
  
  「瞎說,我女朋友這麼英明神武溫柔賢惠,我怎麼可能捨得虐呢?」齊亦就算是吃漢堡,也要拉著顏灩的手不放。
  
  「你是怎麼把英明神武和溫柔賢惠這兩個成語聯繫在一起的?」顏灩對齊亦的遣詞提出疑問。
  
  「你萬里尋夫,可不就是英明神武,太想我了就飛來紐約見我,可不就是溫柔賢惠。」齊亦繼續用特別認真的表情看著顏灩。
  
  齊亦這個時候說話的感覺,和高中的時候幫顏灩解題的時候是完全一摸一樣的。
  
  「夫你個頭,快和我說說你到底是做什麼的。」顏灩覺得,她還是轉移回剛才的話題比較好。
  
  「我的職位是Quant。有的時候,為了讓這個職位聽起來高大上一點,很多人都會會翻譯成是寬客,但花街的寬客們更喜歡以礦工自居。
  
  不管是寬客還是礦工,都是從發音上翻譯過來的。
  
  全稱的話呢,是叫Quantitative Analyst(定量分析師/數量分析師)。
  
  之前提起的那種FO(前台)的分析師,對數學其實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的。
  
  FO分析師,什麼專業的都有,主要職責是找資料和做PPT,打打下手,等著過兩年晉陞,前台分析師是投行裡面最忙的崗位。
  
  花街的投行只有在招礦工的時候,才會特別注重數學能力。」齊亦給自己的職位做了簡單的描述。
  
  「寬客嗎?這個堂哥也和我說過啊~華爾街的定量分析師不是都必須要找數學博士的嗎?所以我就沒有往那邊猜了。」顏灩聽完齊亦剛剛的介紹,表情就變得更加疑惑了。
  
  「不會,花街的礦工通常不會公開招募,多數都是需要推薦的。這個職位招聘的人數比較有限,所以可能比較容易讓人誤解,實際上並沒有特定的學歷要求。」齊亦繼續解釋。
  
  「所以你是拿了大牛的推薦?」顏灩的嘴巴張成了一個O字型,他對齊亦剛剛說的這些還是一無所知的。
  
  「也不算,之前幾大投行贊助了一個數學建模競賽,我拿了一個還不錯的成績,然後就獲得推薦了。」齊亦用很平和的語氣,讓顏灩不要太過驚訝。
  
  「哎~」顏灩聽完,又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齊亦轉頭問顏灩。
  
  齊亦不知道顏灩為什麼忽然在這個時候又開始嘆氣,剛剛的話題裡面好像也沒有什麼需要嘆氣的成分在。
  
  「我為什麼越來越覺得自己找了個外星人呢~」顏灩很清楚,從齊亦嘴裡說出來的還不錯的成績,就只可能是第一名。
  
  …………………………
  
  注1:
  
  Shake Shack的店名,從字面上來說,可以翻譯成奶昔小屋。美國人通常管奶昔這種飲料叫Shake。
  
  Fair Shake(公平奶昔)的意思,不是說這個奶昔的做法有多麼公正或者特別,而是指這個奶昔裡面使用到的咖啡是Fair Trade Coffee (公平貿易咖啡)。
  
  喜歡咖啡的人,應該對公平貿易咖啡不會陌生,歐洲的星巴克基本上都已經是公平貿易咖啡了,國內有一部分星巴克也會間歇性地提供公平貿易咖啡。
  
  所謂的公平貿易咖啡,和咖啡豆的質量並沒有什麼關係。
  
  Fair Trade Coffee指的是以比較公正的價格,直接和種植咖啡的農民進行交易。
  
  這樣一來,就可以避免中間商剝削走絕大部分的利潤,使得咖啡產地的農民一直在貧困裡面掙扎。
  
  雖然是是直接採購,但通常賣公平咖啡的店,都會把這種咖啡賣得比從中間商買來的咖啡還要更貴一些。
  
  公平貿易咖啡不僅要保證農民的收益,還需要幫助提高當地農民的生產技術和醫療水平等等。
  
  簡單來說,不管是對於買咖啡的企業還是喝咖啡的人來說,公平貿易咖啡多少都有點做慈善的含義。
  
  所有公平貿易的咖啡在包裝上都會有印上FAIRTRADE的標識,這個標識實際上非常常見,很多速溶咖啡的包裝上都一樣會有。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44 PM

第八十四章 渾身不自在

  「你放心,礦工是很正常的地球生物,就是幹點Quantitative Modeling(定量建模)的事情,通常也就是Stochastic Calculus(隨機微積分)和Statistical Learning(統計學習)這兩種方法。
  
  2000年以前呢,隨機微積分是唯一重要的金融研究的方法,我們斯坦福的教授Kenneth J.Arrow就是因為這方面的研究,拿了諾貝爾獎的。(注1)
  
  最近這些年統計學習慢慢成為了主流。統計學習呢,主要是大數據和機器學習。
  
  大部分都已經是用計算機編程來解決,手工的運算量已經越來越少了。」齊亦又做了一個相對詳細一點的介紹。
  
  「你還學計算機編程了?」顏灩之前也沒有聽齊亦提起過這件事情。
  
  「在斯坦福裡面,就算是學文科的學生,也一樣會學編程的,畢竟是硅谷的學校,不學習點編程,整個大學生活都會感覺不太完整。」齊亦很溫和地笑著,今天的顏灩,已經大驚小怪了一整個漢堡的時間。
  
  「我決定了。」顏灩說完這句話,把頭轉向自己的漢堡。
  
  「決定什麼?」齊亦不知道顏灩忽然又想把話題帶到哪裡去。
  
  「我決定好好吃我的漢堡,以後再也不研究你們花街投行的職位了,研究了半天,還是一竅不通。」唯有美食,才能排解顏灩此時心中的鬱悶。
  
  「那是因為你用錯了方法。」齊亦對顏灩的說話提出異議。
  
  「哪裡錯了?」顏灩不明所以。
  
  「如果你不是打電話問你堂哥,而是直接來問我的話,你應該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搞清楚了。」這一句,是齊亦對職位這個問題的「總結陳詞」。
  
  「哦~原來你是在吃這一門子的醋啊?」顏灩很想甩給齊亦一個白眼。
  
  「你爺爺年紀大了,就喜歡喝點醋,難道不行嗎?」齊亦嘴上說著爺爺,語氣裡面卻帶著滿滿的孩子氣。
  
  「我真的是服了你了,我不是主動打的電話,是被我大伯母逼的。
  
  大伯母讓我勸表哥趕緊回國,然後呢我就順便問起了這些事情。
  
  其實呢~你應該反過來想的。」顏灩用有點俏皮的語氣和齊亦說。
  
  「怎麼反?」齊亦擺了擺顏灩被他抓著的手,省的一直保持同一個姿勢,弄得顏灩一會兒手酸。
  
  「你應該想,我就算是被逼著給我堂哥打電話,聊的內容卻都還是關於你的~」顏灩對著齊亦眨了眨眼睛。
  
  「呃,為什麼我總是會被你虐得不知道應該如何應答呢?」齊亦嘴上這麼說,臉上幸福的笑意卻表露無遺。
  
  「切,又學我說話。你之前不是說,因為見不到面才要學我說話的嗎?」顏灩滿臉鄙視。
  
  「見到面了,高興得忘乎所以,所以根本不記得自己以前說過什麼了。我就是喜歡學你說話~」齊亦覺得顏灩就算是擺出了鄙視的表情,也是特別可愛的。
  
  吃完Shake Shack,齊亦送顏灩到華爾街的康萊德酒店辦理入住。
  
  酒店還沒有到,就發生了一件讓齊亦特別鬱悶而且多少有點丟人的的事情。
  
  齊亦和顏灩說了半天Shake Shack,還帶顏灩去第八大道的店排了那麼長時間的隊。
  
  結果呢,紐約康萊德酒店的所在地,Battery Park City(BPC,巴特利公園城)就有一家新開的Shake Shack的分店。(注2)
  
  只不過,因為這家店因為太新了,開業還不到一個月(2011年5月31日開業),所以Antonio這種一直在斯坦福的「熱狗狂人」不可能知道帶齊亦去這家新店吃。
  
  齊亦今天在直升機上問Ian和他的兩個助理,紐約有哪些比較好吃的餐廳的時候,也完全就沒有往漢堡店這種級別的餐廳上打聽。
  
  就算是麥當勞漢堡的三倍價格,那也就是幾塊錢美金一個漢堡而已。
  
  齊亦原本的計畫,就算不是帶顏灩去吃燭光晚餐,至少也要去一個比較像樣的高級餐廳。
  
  就在齊亦滿臉鬱悶地想等下要怎麼面對顏灩的質疑的時候,顏灩已經看到BPC的Shake Shack,並開口詢問了:
  
  「誒,怎麼這裡也有一家Shake Shack?而且現在就已經沒有人排隊了。是不是這個漢堡店和麥當勞那種不太一樣,每家店廚師都是很重要的角色,廚師不一樣的話,味道也不一樣。和我之前帶你去吃的Nando's有點類似?」
  
  「可能吧。」齊亦覺得丟人的事情,顏灩幫他找了一個他自己都想不到的解釋。
  
  齊亦在回答「可能」的時候,事實上還是非常心虛的。
  
  他兩次吃Shake Shack,都是第八大道的那一家,沒有對比就沒有發言權。
  
  齊亦原本都已經做好被顏灩數落一番的準備了,而且他事實上也不太介意顏灩的數落。
  
  讓齊亦鬱悶的,本來也不是數落本身。
  
  如果齊亦知道這邊也有一家Shake Shack的話,他就會直接帶著顏灩,辦理完入住之後再走過來吃。
  
  這樣不僅可以節省很多在路上的時間,還可以讓剛下飛機的顏灩先回酒店收拾一下,休息一會兒。
  
  齊亦鬱悶的點在於,他的美食攻略做的實在是太不到位了。
  
  接下來,他必須要加倍地努力幫顏灩製作紐約美食地圖才行。
  
  齊亦的自責事實上有點過了,一來他自己也剛到紐約不久,二來顏灩是突襲,並沒有實現告訴齊亦自己要來。
  
  …………………………
  
  辦理入住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但是辦理完之後事情就開始變得沒有那麼簡單了。
  
  上一次,顏灩到墨爾本皇冠賭場的酒店找齊亦的時候,兩人還是「高中同學」,最多也就是「前任」的關係。
  
  這一次,齊亦送顏灩來辦理入住,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從「前任」又變回到現任了。
  
  齊亦不可能不把顏灩送到房間裡面去。
  
  可是到了房間之後,氣氛就開始變得有點尷尬。
  
  齊亦和顏灩是高中談了一年戀愛,連手都沒有拉過的兩個純情的「小孩」。
  
  十指相扣的美好,齊亦也才剛剛體會了兩天而已。
  
  齊亦當然知道,現在不是他越過底線的時候。
  
  可是在底線之前,還有好多高中就應該做的事情,他還沒有做過。
  
  齊亦到了顏灩的房間之後,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個地方是感到自在的。
  
  …………………………
  
  注1:
  
  Kenneth J.Arrow(肯尼斯‧約瑟夫‧阿羅)2017年年初剛剛去世。
  
  他因為用全新的數學模型探討「一般均衡理論」(general equilibrium theory),在1972年的時候,就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至今仍是史上最年輕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
  
  注2:
  
  BPC的這家Shake Shack除了常規的菜單,還有Wall-nut Street 、Lower West Side和 Downtown Butter Brown 這三款單店專屬菜單。
  
  離華爾街近,噱頭也比較多。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47 PM

第八十五章 寸可得 尺不能進

  「美國真的是太遙遠了,感覺飛躍了一整個世界,比去澳洲還多飛了好幾個小時,我先去洗個澡,你想想等下帶我去哪裡玩。」顏灩並沒有發現齊亦此刻的不自在。
  
  「你還有力氣去玩嗎?」齊亦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語帶關切地問。
  
  「當然有啊,對於我的生物鐘來說,現在才剛剛起床啊。我就在紐約待兩天,也沒必要倒時差了。白天的時候,你去做你的入職培訓,我在房間裡面睡大覺就行了。」顏灩讓齊亦不必擔心她的狀態問題。
  
  「真的只待兩天嗎?你這樣坐飛機不會太累嗎?」齊亦覺得兩天實在是太少了,他本來以為顏灩至少也要待上一段時間的。
  
  「還好啦,你去墨爾本找我那次不是也差不多。」顏灩不以為然。
  
  「我是男孩子。」齊亦並不統一顏灩的說法。
  
  「坐飛機這件事情還分男女啊?」顏灩笑著問齊亦。
  
  齊亦沒有說話,顯然是有點不太高興,好不容易見一次面,又馬上要分開,鵲橋相會也不過如此。
  
  如果顏灩是早半個月過來美國,來參加他的畢業典禮的話,那他專門可以陪顏灩好多天。
  
  既然已經決定要在巴克萊好好奮鬥兩年,齊亦也不可能連入職培訓都不參加。
  
  如果知道顏灩要來,齊亦肯定不會選擇這麼早入職。(注1)
  
  「誒喲,這麼帥氣的一張臉,怎麼能被鬱悶給霸佔了,我這次來呢,主要是因為之前答應過,六月到美國來看你,我簽證費都花了,不來看你的話,多少有點浪費,那可是一百多刀呢。」顏灩用特別誇張的語氣,安慰心情不佳的齊亦。
  
  就好像機票和酒店都是白送的,只有簽證才需要花錢一樣。
  
  「這麼多錢吶~」齊亦也覺得自己其實不應該鬱悶。
  
  顏灩能來,對於他來說,就已經是很大的一個驚喜了。
  
  人如果想要的太多,就永遠不會快樂。
  
  「是啊是啊,所以我這次來一定要把簽證費給賺回來,我明天要到FIT(紐約州立大學時尚理工學院)和Pasons(帕森斯設計學院)實地考察一下,看到底要去哪一個。」顏灩和齊亦說起自己第二天要辦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明天就能把『如果』這兩個字去掉了,對嗎?」這對於齊亦來說,絕對是今天第二件特別值得高興的事情。
  
  「你不是都說『如果』去不掉的概率已經趨向於無窮小了嗎,你這麼個大概率學家預測出來的概率我哪裡敢推翻呢?」顏灩用了特別可愛的表情和語氣。
  
  「讓我抱一抱。」齊亦忽然很直接地說出了自己此時心裡的想法。
  
  說完之後齊亦愣了一下,他怎麼變得這麼直白、說話都不經大腦了。
  
  要抱就直接抱,這樣的問題問出口,基本上就是等於在找人拒絕自己。
  
  問出這樣的話,齊亦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學概率統計的。
  
  「好。」顏灩不僅沒有拒絕,還自己送上前去給齊亦抱,完全出乎了「概率學家」的預料。
  
  齊亦直到把顏灩抱在懷裡,才意識到,他的女朋友,是不能用常人的邏輯去推斷的。
  
  齊亦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一鼓作氣、乘勝追擊:「讓我親一親。」
  
  齊亦說完之後,滿心期待地看著顏灩,等著她的回應。
  
  「寸可得,尺不能進。」顏灩聽完之後直接把原本抱得好好的齊亦給推開了。
  
  故事又一次沒有往齊亦預想的方向發展。
  
  齊亦能從大數據裡面找到別人找不到的金融模型,卻沒有辦法找到顏灩的思維模型。
  
  顏灩從來都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人。
  
  齊亦也沒有把女朋友當研究對象的愛好。
  
  只是,希望落空,懷抱空空,齊亦的臉上是非常少見的挫敗的神情。
  
  「誒呀,我家校草好像很鬱悶嘛~」顏灩覺得有必要調節一下現場的氣氛。
  
  「都寫在臉上了,還用問嗎?」齊亦用有點「幽怨」的眼神看著顏灩。
  
  「我沒有問啊,我剛剛說的明明是陳述句。」顏灩古靈精怪地表示。
  
  齊亦臉上的挫敗感並沒有得到緩解。
  
  「這事兒吧,我其實可以和你商量商量的。」顏灩繼續努力調節氣氛。
  
  「這事也能商量?」齊亦既驚訝又驚喜,他的女朋友,果然是不能用正常人的邏輯去思考。
  
  「當然能啊,我不是說過我以後什麼事情都和你商量嗎?」顏灩問齊亦。
  
  「那商量完了就能親了?」齊亦的語氣裡面又充滿了期待。
  
  「應該~可能~大概~還是不行吧。」顏灩有點猶豫地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真實答案。
  
  「那你是要和我商量什麼?」齊亦眼中的期待,又瞬間變成了挫敗。
  
  「等我洗完澡再告訴你好了,你想好等下去哪裡沒有?」顏灩覺得這會兒最合適做的事情,還是轉換話題。
  
  「花街巡遊。」齊亦說這四個字的時候,收拾了一下心情,臉上已經從鬱悶變成毫無表情了。
  
  「你等下要帶我去華爾街看牛嗎?也對,到此一遊這件事情肯定還是要做一下的,更何況那還是你以後工作的地方。」顏灩說完就進去浴室洗澡了。
  
  齊亦很好奇,顏灩到底準備和他商量什麼,顏灩都已經說了不行了,那究竟還有什麼可以商量的?
  
  …………………………
  
  注1:
  
  像巴克萊這樣的大公司,在招聘的時候需要有Headcount,編制。
  
  拿到編制的過程特別不容易。
  
  但如果成功通過這個公司的所有面試並拿到了編制之後,這個編制也一樣是不會被隨意收回的。
  
  頂級的公司招聘人才的要求高,一但遇到符合要求的,通常都是比較珍惜。
  
  如果有人拿到了Offer,但是在要入職的時候,臨時有事什麼的。
  
  直接給HR發郵件說暫時不能入職,等到下一批人入職的時候再入職也是很正常的。
  
  時間到了,不用你自己找上門,HR就會主動發郵件給你,和你確認。
  
  對於優質人才來說,選擇從來都是雙向的。
  
  當然了,這也不僅僅是在美國。
  
  在國內也一樣如此。
  
  很多比較高端的人才都需要獵頭公司去挖,一挖可以挖好幾年。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49 PM

第八十六章 稍安勿躁

  顏灩洗澡的速度比平時在自己家的時候快了很多,她自己是無所謂,可齊亦明天還要繼續參加入職培訓,拖到太晚回去,總歸也是不好。
  
  為了節省時間,膚白貌美大長腿的顏灩,決定不化妝就直接出門了。
  
  「我收拾好了,我們邊走邊商量吧,這樣你等下也可以早點回去休息。」顏灩一洗完澡就拉著齊亦出酒店的房間。
  
  「你準備怎麼商量?」齊亦的臉上,有了淺淺的笑意,這還是顏灩第一次主動拉起他的手。
  
  「就開誠布公地商量啊。」顏灩拉著齊亦的手進了電梯。
  
  「開誠布公嗎?那我和你商量一下,我能親你嗎?」齊亦又開始展露自己性格里面比較「固執」的部分。
  
  「當然~還是~不能啊,這個問題我剛剛不是已經回答過了嗎~」顏灩有點好笑地看著齊亦瞬間晴轉陰的表情。
  
  顏灩怎麼看怎麼覺得,現在這個樣子的齊亦特別可愛。
  
  「可愛」這兩個字,大概除了顏灩,就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會往齊亦身上套。
  
  「為什麼?」陰天裡的齊亦決定打破沙鍋問到底。
  
  「因為呢,人的慾望是無限的,上了一壘就想上二壘,上了二壘就想上三壘,更多的人呢乾脆直接就想要個本壘打。」顏灩開始說自己的理由。
  
  「你很喜歡棒球嗎?」齊亦有點被顏灩搞糊塗了。
  
  「不喜歡啊,但美國不是流行棒球運動嗎?我怕你智商著急,就挑一個比較貼近你的生活的例子。」顏灩能在語言上打擊到齊亦的時候不多,逮到一次算一次。
  
  「我的智商是有一點著急,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想說什麼。」齊亦並不在意顏灩的「言語攻擊」。
  
  齊亦現在關心的,也根本就不是和智商有關的問題。
  
  「這事兒應該從哪裡說起呢?
  
  我剛去澳洲的時候,是住的Homestay。
  
  星期天經常被住家爸爸和住家媽媽帶去他們的教會。
  
  那個教會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還有很多人表演節目。
  
  把各種聖歌都改得很搖滾很時尚。
  
  可是呢,那個教會又特別傳統。
  
  倡導把初吻留在結婚的當天。」顏灩開始進入正題。
  
  「所以你加入了那個教會?」齊亦頓時有了一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把初吻留在結婚當天,洞房花燭什麼的還可以理解一下,結婚當天才能接吻,是一個什麼概念?
  
  簡直就是慘無人道、慘絕人寰。
  
  「並沒有。」幸好,顏灩給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那你到底是打算告訴我什麼呢?」齊亦被驚嚇完之後,就一臉無奈地問。
  
  「我聽完這個教義就覺得很奇怪,澳洲人真的會有那麼保守嗎?」顏灩有點刻意地擺出了一個特別疑惑的表情。
  
  「然後呢?」齊亦很配合地追問。
  
  「然後我就去問牧師,這都什麼年代了,為什麼會有這麼不合常理的教義。你猜牧師是怎麼說的?」顏灩想要激起齊亦的好奇心。
  
  「我不想猜。」齊亦直接拒絕。
  
  齊亦這會兒,完全沒有好奇的心情,在配合顏灩賣關子這件事情上的耐心,也比平時少了一點。
  
  「你就猜一下嘛。」顏灩嘟著一張嘴,表情甚是可愛。
  
  「不猜。」齊亦繼續拒絕。
  
  齊亦的腦門上非常明顯地寫著「心情不好」四個大字。
  
  「好吧,那我就自己告訴你吧。」顏灩並不想要讓齊亦太過鬱悶:「那個教會的牧師說,『因為人的慾望是無限的』,就是我剛剛說本壘打之前說的那句話。」
  
  「就這樣?」齊亦沒想到,顏灩賣了半天關子就只是為了重複剛剛的這句話。
  
  「對啊,牧師說,如果把接吻當成是一個到了結婚當天才可以有的行為。
  
  那麼在還沒有結婚的時候,就只會想到接吻這一個禁忌,不會有更多的想法。
  
  想到了之後,就會經常懺悔和自省。
  
  有了這樣的一個禁忌作為一道屏障呢,就非常容易守住自己的貞操。
  
  不然相愛的兩個人很難等到結婚才初嘗禁果。」顏灩把牧師的意思完整地轉達了一遍。
  
  「澳洲的教會都是這麼教條的?
  
  婚前必須要保持貞操就算了,連Kiss都不能有?
  
  這也太誇張了吧?
  
  美國連同性戀教會都有呢,教會也是要與時俱進吧。」齊亦顯然是對顏灩剛剛提到的教義感到憤慨。
  
  「你說的對,可能就我被帶去的那個教會比較特別吧,澳洲人多半肯定是沒有這麼保守的。」顏灩完全贊同齊亦的看法。
  
  「所以呢,你也覺得要結完婚才能Kiss?」齊亦話雖然是問出去了,但他一點都不願意相信。
  
  齊亦覺得,自己女朋友的與眾不同程度,又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我又沒加入那個教會,我幹嘛要這麼想?」顏灩頭也搖手也搖,堅定堅決地否定了齊亦的想法。
  
  「那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嗎?」齊亦此時的心情,難以名狀。
  
  「我的想法是,因為現在還沒能來到同一個城市生活。
  
  所以就不能讓自己在想起你的時候,經常有一些非分之想。
  
  不能讓慾望把控了自己的靈魂。」顏灩確實開誠布公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齊亦。
  
  「如果這是商量的話,你應該相信我的自制力。」齊亦覺得顏灩應該對自己有最基本的瞭解,他說親親,也就真的只是要親親而已。
  
  「我200%的相信你。」顏灩非常認真的點著頭,對齊亦表示肯定。
  
  「這樣最好,來,給我親一下~」齊亦第三次提出自己的要求,這一次他覺得成功的幾率應該會高很多。
  
  兩人這會兒還在電梯裡面,這一趟電梯裡面液沒有其他的人。
  
  齊亦張開雙手,等著顏灩再一次,主動「投懷送抱」。
  
  「我呢~雖然非常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美男當前,難以把持,我自控能力極差。
  
  爺爺,你要稍安勿躁哦。」顏灩聳了聳肩膀,俏皮地笑著。
  
  顏灩在第三次拒絕了齊亦的這個小小的「請求」之後,就率先從電梯裡面出來了。
  
  齊亦極其鬱悶地跟著出了電梯。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55 PM

第八十七章 之前談過

  顏灩告訴齊亦,要稍安勿躁。
  
  可是,稍安勿躁這四個字,真的適合用在這樣的場景之下嗎?
  
  出了酒店之後,顏灩就開始有點找不到北,不知道要往哪裡去了。
  
  「請問,這位爺爺,花街巡遊這個景點,您知道要怎麼走嗎?」顏灩笑意盈盈地看著齊亦。
  
  「花街是什麼,不認識,沒聽說過紐約有紅燈區。」那位「爺爺」,看樣子並沒有很和藹可親。
  
  「哇塞,你剛來紐約就開始打聽紅燈區?你這樣合適嗎?不要裝了,第42街,你難道沒有去過?」顏灩非常驚訝地問。(注1)
  
  「我去第42街幹嘛?」齊亦剛剛說起紅燈區,只是和顏灩隨口鬥個嘴而已,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紐約有沒有紅燈區。
  
  「中國領事館啊,難道你還真的去紅燈區?」自從知道齊亦要到紐約工作之後,顏灩瞭解紐約的頻率可能比齊亦還要高。
  
  「我沒事到領事館幹什麼?」齊亦沒有找到顏灩的點在哪裡。
  
  「呃,不知道啊,反正我下飛機的時候收到一條短信,上面還有領事館的地址和電話什麼的。」顏灩其實也一樣是隨便說說而已,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點在哪裡。
  
  顏灩不想讓齊亦不開心。
  
  可齊亦就是有點沮喪,他並不想這樣,但有些時候,人的情緒並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
  
  齊亦努力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帶著顏灩來到了Charging Bull(華爾街銅牛)
  
  「你知道華爾街的這隻銅牛,是個非法雕塑嗎?」齊亦問顏灩。
  
  「非法嗎?」顏灩不認為會有一個非法的「著名景點」存在於紐約的市中心。
  
  「嗯,華爾街除了來看牛的,其實晚上的時候,人並不會很多,而且,牛現在所在的位置鮑林格林公園(Bowling Green Park)的外面,雖然離華爾街很近,但說起來也是更加靠近百老匯。
  
  有個義大利的藝術家,具體的名字太長我有一點記不太清楚了,特別想要出名。
  
  1987年的時候,美國股市受到重創,金融界哀鴻遍野。
  
  股市不是有牛市和熊市之說嗎?這個藝術家就花了兩年時間雕了這隻銅牛。
  
  1989年在,快到聖誕節的時候,他趁著夜黑風高,華爾街沒人,找了一輛卡車,把銅牛悄悄地運來放到了紐交所的門口。
  
  到了第二天早上,警察來了一大堆,紐約市政廳也相當不爽,勒令趕緊搬走。
  
  但是這個藝術家很會挑材質,這隻銅牛有好幾頓重,移動起來很是困難。
  
  市政廳根本就不想免費幫他這麼個大忙,就讓他自己想辦法弄走。
  
  因此就沒有馬上被運走。
  
  然後媒體記者聞風而來,過來湊熱鬧。
  
  藝術家說自己送這隻牛給紐交所,是代表了「Power of the American People」(美國人民的力量)。
  
  記者最喜歡和市政廳對著幹,《紐約郵報》就報導說,紐交所前面的廣場,居然容不下一個藝術家,花了幾年時間雕刻的,祝福美國股市的聖誕禮物。
  
  這之後,各種機緣巧合加在一起,這隻銅牛就非常神奇地留在了紐交所門前。
  
  後來因為這隻牛實在是太火了,天天在紐交所那兒派警察守著,也頗為浪費人力,就搬到了現在這裡。
  
  華爾街需要傳奇,而這隻牛的來歷,這個藝術家的出名,本身就是一個傳奇。
  
  雖然有著非法的出生,但很快就搖身一變成了紐約市最的合法「公牛」。
  
  市有財產,任何人不得買賣,版權也依然留在那個藝術家手裡。
  
  這隻牛好像在國內特別有名,據說是僅次於自由女神像,是國人來紐約旅遊的第二大景點。」到了銅牛附近,齊亦就開始做起了導遊的工作。
  
  「你不是才來幾天嗎,怎麼好像對這裡的歷史都已經瞭解得很透徹了。你要是不學數學,做導遊的話,應該也會非常出色的。」顏灩知道齊亦心裡肯定還是有些鬱悶,想在言語上逗他開心。
  
  「在華爾街工作,要知道這隻牛的來歷,會有需要瞭解紐約的歷史嗎?」齊亦非常明顯地感覺到顏灩的話語裡面的刻意成分。
  
  「你不高興啊?」顏灩直接問齊亦。
  
  「說實話,是有一點,但我知道我其實應該很開心的,你這麼大老遠的來看我,你說我是不是想要的太多?」齊亦拉著顏灩的手,繼續壓馬路。
  
  「想要的多是正常的,這是人之常情,也是最真實的情緒表達。」顏灩抽回被齊亦拉著的手,轉而挽著他的一隻胳膊。
  
  「那你也會多想嗎?」齊亦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情已經好了很多。
  
  「當然會啊。我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談戀愛了,可是呢,有戀愛談的時候,誰不想天天膩在一起呢?尤其站在我身邊的男朋友還是一個帥得這麼離譜的『天外物種』。」顏灩如實交代自己心裡面的想法。
  
  聽完顏灩剛剛的溢美之詞,齊亦忽然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不願意動了。
  
  顏灩是挽著齊亦的手走的,齊亦一停下來,顏灩也就沒有辦法再自己一個人接著往前走了。
  
  「怎麼了?」顏灩被迫停下之後就問齊亦。
  
  「你不是第一次談戀愛,所以你之前還談過?」齊亦剛剛才好一點的心情,瞬間又跌到了谷底。
  
  「嗯,談過啊,我碩士都快畢業了,之前談過戀愛有什麼奇怪的?」顏灩繼續向齊亦坦白自己的過往。
  
  「那他現在好嗎?」齊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麼弱智的問題。
  
  了無音訊了四年之後,如今的顏灩,早就不是高中時候,那個只有他才看得到的,那個缺乏自信的小女孩。
  
  他怎麼能想當然的以為,顏灩在寫完《墓誌銘》,到了澳洲之後,還會繼續等著他呢?
  
  …………………………
  
  注1:
  
  曼哈頓的第42街,從1929年經濟大蕭條之後開始破敗,後來就慢慢開始經營有色產業,到了上個世紀六十年,有色產業合法之後,42街就成了紐約著名的紅燈區。
  
  不過現在的42街,已經和破敗想去甚遠。
  
  42街現在是紐約最主要的標誌性街道之一,西邊的盡頭是中國領事館,中間是中央車站,東邊的盡頭是聯合國總部大樓。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0:58 PM

第八十八章 反針對秘訣

  不需要再把自己隱藏在人群中的顏灩,已經有了一種讓人挪不開眼睛的氣場。
  
  這樣的顏灩,在過去的四年,又有過一次戀愛的經歷,說起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齊亦的心裡就是沒有辦法釋懷,顏灩剛剛說的這件事情,對於齊亦來說,有點太過突然了,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他啊?他……現在可能是不太好吧……」顏灩回答起來有點猶豫。
  
  「是因為你選擇和他分手嗎?」齊亦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失望。
  
  「有可能,不過最主要的應該還是因為他在吃自己的醋。我想他大概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完全都已經不記得他自己在高中的時候,曾經和我談過一年戀愛了。」顏灩故意用了「他」這個代詞。
  
  顏灩這麼說,齊亦再不反應過來,他的智商就要變得低於正常人的平均線,可以直接歸零了。
  
  「歪歪你剛剛是故意那麼說的對不對。」齊亦知道自己之前的反應有點過激。
  
  「哪有,我剛剛明明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哪知道你反應會那麼大?不過呢,看你智商著急的樣子,我到確實是覺得還挺好玩的。」顏灩一臉得意地笑了。
  
  「能遇到讓自己智商歸零的人,不失為天大的幸福。」齊亦用一張笑臉回應顏灩的打擊。
  
  齊亦慶幸,自己剛剛的想法是因為智商不在線才有的,如果是事實,他才要真的感到鬱悶。
  
  通常,人都比較介意被人揭短,卻不會太在意別人挑自己的長處打擊。
  
  智商著急這件事情,齊亦是根本就沒有在擔心的,顏灩說說多少遍,他都不會有什麼所謂。
  
  「哎,忽然又覺得不太好玩了,你怎麼搞得和一個整天被針對的人似的。」顏灩翻了個小白眼,順便做了個小鬼臉。
  
  「被針對?」齊亦決定繼續把自己智商著急的樣子發揚光大。
  
  「嗯,我以前不是一直被針對嗎,一開始躲在角落裡面不敢說話,後來我就發現了一個反針對秘訣。」顏灩決定獻個「寶」。
  
  「什麼秘訣,說來聽聽。」齊亦很是配合,但他對顏灩說的秘訣也確實是有一些好奇的。
  
  「就是像你剛剛這樣啊,先人一步直接承認。
  
  人家針對你,主要是希望看到你不開心,或者等你反駁的時候繼續打擊你。
  
  如果被針對的人自己心態好,直接就先人一步給承認了。
  
  一心要針對人的人,話說了一半,就不知道要怎麼繼續說下去。
  
  那感覺就和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樣,應該還怪難受的。
  
  時間久了也就沒有繼續針對的樂趣和動力了。
  
  比如,有人說『你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就回答『嗯,你說的特別對,我腦子是有問題』。
  
  再比如,有人說『你穿的衣服也太難看了吧』,就回答『嗯,你說的特別對,我的衣服是有夠難看的』。
  
  還比如,有人說『齊亦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和你在一起吧』,就回答『嗯,你說的對,他腦子是進水了』。」顏灩認真傳授自己的反針對秘訣。
  
  「為什麼你被針對,腦子進水的人卻是我?還有,你這也能算是秘訣?」齊亦對顏灩的說法提出質疑。
  
  「當然能算啦,你現在覺得簡單,是因為我們現在都已經長大了。
  
  大人的話,隨便想想這個道理也就想明白了。
  
  可我需要獨自尋找秘笈的那時候,才剛剛上小學。
  
  在那個年紀,能找到這樣的秘笈,絕對算是走到了同齡人的前面的。
  
  發現秘訣之前,是我被針對地最慘的時候。
  
  剛上小學,同學們都笑我是鄉下人。
  
  我就拚命解釋,越解釋越被鄙視。
  
  努力了一年,毫無成果。
  
  再然後,我破罐子破摔,每次說我鄉下人,我就回答『謝謝,我確實是一個鄉下人呢』。
  
  漸漸的,同學們對這件事情就失去了興趣。
  
  到了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同學們就換了一種針對的方式,說『你怎麼長得這麼醜』。
  
  那個時候要承認『我就是很醜』,對於一個不到十歲,還有點愛美小女孩來說,難道不需要勇氣嗎?」顏灩反問。
  
  「你老說自己被針對,高中認識你的時候,也沒見你被什麼人針對啊。」齊亦一直都特別疑惑,為什麼會有人針對他眼中無限美好的顏灩。
  
  「那是因為高中的時候我有你罩著啊~」顏灩的語氣,撒嬌中還帶點自豪。
  
  「怎麼會和我有關?我就算真的要罩著你,也得是高二的事情啊,高一我們兩個都沒有怎麼說過話,那時候也不見你被誰針對啊。」齊亦覺得,自己疑惑還是沒有得到解答。
  
  「哪有你這樣的人,難得給你臉上貼點金子上去,你還硬是自己全部給扯下來了。
  
  非要讓我講實話的話呢,高中的時候,同學們的心思,基本上都放在了學習上。
  
  誰有那麼無處安放的時間用來針對我?
  
  人呢,通常都是太閒了,才會整天做找人針對這麼無聊又費勁的事情。
  
  高中學習那麼忙,咱們班上根本就沒有整天無所事事的人。
  
  再加上我那個時候已經非常善於「察言觀色」,把棱角全部都藏起來了。
  
  因此沒能讓你見識到我被針對的時候。
  
  到了大學,同學們沒地兒打發的時間,又變得多了起來。
  
  於是就很不幸地又被針對上了。」顏灩給出了真實的理由。
  
  「這樣啊,看來你還真的是離了我不行啊。」齊亦不知道從哪裡得出了一個奇怪的結論。
  
  明明顏灩剛剛給他貼上去的「金子」都已經被他自己給弄沒了。
  
  「我就喜歡你這麼不要臉的樣子。」顏灩轉頭笑意盈盈地看著齊亦。
  
  「喜歡就好,要深入貫徹主子說的,臉又不能當飯吃的指導性方針政策。」齊亦盯著顏灩的眼睛看。
  
  齊亦最喜歡顏灩看他的時候,那雙清澈的眼睛。
  
  因為太喜歡了,齊亦都有點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用同一個表情,盯著顏灩看了有一會兒了。
  
  「你這麼看著我幹嘛?」顏灩被齊亦「盯」地有點詫異。
  
  「今天你的臉好像有哪裡不一樣。」齊亦一邊說一邊做出思考的表情。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1 11:02 PM

第八十九章 自黑無底線

  「哪裡啊?難道我回國的時候順便去韓國做了個整形?」顏灩不知道齊亦要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的臉上好像有什麼東西。」齊亦繼續盯著顏灩看。
  
  「啊?什麼啊?」顏灩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摸了摸。
  
  「你這樣摸是摸不掉的。」齊亦繼續看著顏灩的臉。
  
  「啊,那怎麼辦?我找個地方洗洗?」就算是不化妝,顏灩也不希望自己的臉變成一隻大花貓。
  
  「洗也沒有用,因為今天在你臉上的,是我充滿愛意的目光。」齊亦一本正經地說著顏灩臉上的「東西」。
  
  「呃……華爾街好像一點都不熱鬧呢~」顏灩決定轉移話題。
  
  顏灩一時想不明白,齊亦這一本正經地肉麻的本事是從哪裡來的。
  
  顏灩想像中的華爾街,也確實不是此刻眼前的這般模樣。
  
  「華爾街又不是逛街吃飯的地方,晚上冷清一點才正常吧。」齊亦讓顏灩不要對夜晚的華爾街的繁華程度大驚小怪的。
  
  「原來是這樣啊,你長得帥,你說什麼都對。」這句話已經變成了顏灩現在的口頭禪。
  
  「我真的長得帥嗎?」齊亦還是第一次問出這麼「不要臉」的問題。
  
  「當然啦,雖然我這個人眼神不太好,但反正我是打心眼裡覺得你帥的。」顏灩煞有介事地說。
  
  「為什麼你每次想要打擊我的時候,都要順帶著把你自己也打擊了?」齊亦很是不解。
  
  「大概,可能,或許是我反針對秘笈修煉過度,因而度受到反噬。」顏灩擺出了一張認真臉。
  
  「還好你沒說欲練此功,必先自宮。」齊亦被顏灩裝得特別嚴肅的臉給逗笑了。
  
  「哎呀呀,被你發現了啊!你居然一不小心就揭穿了我隱藏多年的秘密!真相總是那麼難以讓人接受,我原本其實……是個男的!怎麼辦,已經過了退貨期了,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呢~」顏灩搞起怪來,絕對是自黑無底線的。
  
  「就算真相總是只有一個,就算現實總是太殘忍,可是,怎麼辦呢,我智商著急,不管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都一樣喜歡你。」齊亦已經開始習慣,如今時不時就會自黑一下的顏灩。
  
  「不錯嘛,小齊子,雖然呢,你的智商不行,但勝在情商出眾,你主子我就勉勉強強地收下你對我的喜歡好了。」顏灩見到齊亦之後,心情一直都很不錯。
  
  「喜歡你就夠了嗎?你都不需要我愛你嗎?」齊亦用非常失落的語氣問。
  
  「不需要啊,我愛你就行了。」顏灩很輕巧地回應。
  
  「不是吧,你就這麼輕易的把我求而不得這麼久的那三個字給說出來了?」齊亦停下腳步,心情在驚喜中帶點複雜。
  
  「什麼那三個字啊,說句我愛你能有多難啊?
  
  你以前要不總和個小媳婦似的追著我要我說的話,我早就不知道說了多少回了。
  
  愛上自己的男朋友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況且,我這個人對丟臉什麼的最無所謂了。」顏灩並沒有覺得自己剛剛說了多麼了不起的話。
  
  「你是怎麼把『我愛你』和『丟臉』這兩件事情扯到一起的?」把顏灩伸手摸了摸顏灩的頭。
  
  「你問我,我問誰?我又不能讀取自己的腦電波。」顏灩用特別俏皮的語氣回答齊亦的疑問。
  
  「你就不能在關鍵的時候,認認真真地和我說話嗎?」齊亦不想剛剛「深情」的氣氛這麼快就被打斷。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認真了,珍珠都沒有這麼真的呢!」顏灩繼續搞怪。
  
  「歪歪,謝謝你愛我,謝謝你來紐約看我。」齊亦忽然就又給顏灩來了一個擁抱。
  
  「誒,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一言不合就在公眾場合摟摟抱抱,有礙觀瞻你知道嗎?」顏灩一臉嫌棄。
  
  「我不管,我的眼中沒有公眾,只有你。」齊亦一臉深情。
  
  「你肉麻成這樣,我剛剛吃下去的漢堡都變成雞皮疙瘩掉地上去了。」顏灩一邊說一邊快速搖頭,好像真的有點冷似的。
  
  「那我可以撿起來吃掉嗎?」齊亦特別虔誠地問。
  
  「你現在口味真的不是一般的重啊。」顏灩用帶點恐懼的語氣,得出了自己的最終結論。
  
  「我口味不重的話,又怎麼能『腦子進水』到和你臭味相投呢。」齊亦特別強調了顏灩之前舉例子的時候,說他『腦子進水』的這四個字。
  
  「要不,我們去一個可以公開摟摟抱抱,想不抱都不行的地方吧~」顏灩忽然給出了一個驚人的提議。
  
  「什麼地方?」齊亦聽完之後,終於捨得把自己抱著顏灩的手給鬆開了。
  
  「你猜~」顏灩故意拖了一個長音。
  
  「不猜了,回酒店吧。」齊亦拉著顏灩的手,準備往酒店的方向走。
  
  「小齊子,你拉我回酒店幹嘛呀,時間還早呢~」顏灩頗為不滿地表示拒絕。
  
  「那還有哪裡是你覺得『不抱都不行』的地方?」齊亦覺得自己剛剛的智商,應該是沒有在著急的,他一下就聽出了顏灩的話外之音。
  
  「Rockefeller Center(洛克菲勒中心)。」顏灩給出了自己心目中的地點,而這個地方和齊亦想的完全就不搭邊。(注1)
  
  「你覺得那裡的商場適合公開摟摟抱抱,還是辦公樓適合?」齊亦搞不清楚顏灩這會兒腦子裡又在想什麼鬼點子。
  
  「哈哈,想不明白了吧,讓我這個本科在建築設計學院的人給你科普一下好了~
  
  洛克菲勒中心的建築是特別典型的Art Deco(裝飾藝術風格)。
  
  這個風格源於上個世紀二十年代的歐洲,卻在美國被發揚光大。
  
  紐約這座城市,可以算是Art Deco建築的博物館。
  
  除了洛克菲勒中心的那一大群,還有『到此一遊』的必經之處Empire State Building(帝國大廈)也是這種風格的。
  
  Art Deco建築的數量,紐約排第一,上海排第二。
  
  我剛剛從第二飛來第一,自然是要去朝聖一下的。」顏灩開始了自己的科普。
  
  Art Deco是Modernism(現代主義)的雛形,也顏灩最喜歡的藝術風格之一。
  
  「你今天是誠心要來打擊我的智商的是嗎?
  
  雖然別的風格我可能沒有聽說過,可Art Deco是因為幾何學的發展,把幾何和繪畫還有建築藝術結合到一起才形成的風格。
  
  我這個學數學的人,剛剛好就知道。
  
  歪歪,現在這個時候,我對你的科普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別賣關子了,除了『不抱都不行』這件事情,我對紐約的任何其他建築風格也都不感興趣。」齊亦提出抗議。
  
  …………………………
  
  注1:
  
  洛克菲勒中心是在紐約曼哈頓第六大道上的一個綜合建築群,是全世界最大的私有建築群,由很多棟商業大樓組成,也是紐約的地標之一。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3 08:04 AM

第九十章 浪漫的約會地
  
  每次說到關鍵問題的時候,顏灩都會故意扯開話題,這是一件讓齊亦感到特別鬱悶的事情。
  
  通常這樣的時候,齊亦總會很耐心而且很配合地等顏灩把關子賣完。
  
  但今天的齊亦,特別不想讓顏灩,把剛才說到的,那麼重要的話題給扯遠了。
  
  「哎,我爺爺年紀大了,一點都不好玩。」顏灩搖頭嘆氣。
  
  「我要是年紀大了,一定會坐下來,慢慢聽你講述關於建築的故事,我現在是因為年紀小,才會除了親親就只想抱抱。」齊亦說實話的表情帥氣又可愛。
  
  「你想鮑鮑幹嘛?鮑鮑是人家沈汐的。」顏灩頗為不滿地表示,順便又把話題給扯遠了。
  
  「你可以不要再天馬行空了嗎,我的顏大小姐!」齊亦提出嚴正抗議。
  
  「呃,可以啊,我最知道,做人要適可而止的道理了。」顏灩臉上的表情,瞬間從不滿轉換成了可愛,然後又接著說:
  
  「我記得很多在紐約拍的愛情電影裡面,都會有洛克菲勒中心那個很有名的露天真冰場。(注1)
  
  我聽說那裡一直開到夜裡十二點。現在還早我們去玩玩唄~」顏灩想找一個,在她看來特別浪漫的約會地點。
  
  顏灩先從溫州飛上海,又從上海坐了十四五個小時的飛機,才來到紐約看齊亦,她總不能連點不一樣的約會畫面都沒有留下,就回去了。
  
  「打聽的這麼清楚啊?」齊亦的笑容比平時還要更好看一些。
  
  顏灩能看得出來,齊亦因為她剛剛說的話,很是高興,但高興裡面似乎還有一點別的什麼東西。
  
  「那當然,選好約會地點,是約會成功的關鍵所在。」顏灩喜歡齊亦剛剛的笑容,雖然她一時沒有完全明白這個笑容的含義。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現在的意思是,去了洛克菲勒中心室外真冰場的那個地方,我就可以隨便摟摟抱抱了?」齊亦問顏灩。
  
  「我小時候喜歡看漫畫,特別喜歡《溜冰天使》那一部。
  
  又因為那本書,喜歡上真冰。
  
  但是呢,我從來都是看看,根本就沒有滑過。
  
  到了那兒,我多半會一直摔跤。
  
  肯定要拜託你扶著我點啊。」顏灩頗有點不好意思地給出了『不抱都不行』的真諦。
  
  「那你怎麼知道我就會呢?」齊亦滿懷深意地問。
  
  「你們北大的未名湖,冬天的時候不就是個冰場嗎?以爺爺你的運動天賦,應該多少都會一點的。」顏灩仍然有點聽不太明白齊亦的弦外之音。
  
  「對我這麼有信心?」齊亦繼續滿懷深意的問。
  
  「當然了,我對你可比對我自己有信心多了。」顏灩特別篤定地回答。
  
  「好,那我帶你過去吧,只要到了地方,你不反悔,同意讓我隨便摟摟抱抱就行。」齊亦這個時候,完全是一幅特別好說話的樣子。
  
  …………………………
  
  洛克菲勒中心的室外溜冰場,是建在中心的下沉式廣場。
  
  齊亦很快就帶顏灩到達了她指定的位置。
  
  「這是什麼地方?」顏灩完全沒有在「指定地點」看到真冰場的影子。
  
  「洛克菲勒中心著名的下沉式廣場溜冰場啊,你看前面那個雕像,舉著火種的普羅米修斯,你有沒有在紐約的愛情電影裡面看到過?」齊亦指著金色的雕像問顏灩。
  
  「雕像看著好像是沒錯,可這哪裡有真冰場啊?洛克菲勒中心不止這一個普羅米修斯吧?」顏灩覺得齊亦沒有帶她來到對的地方。
  
  「在這個廣場呢,晚秋,早春和冬季都是溜冰場,夏季的話,就只是一個普通的戶外餐飲區。
  
  我們過去吧,你不是要在下沉廣場的中間,讓我隨便摟摟抱抱嗎?
  
  我已經期待了一路了。」齊亦一臉「奸計」得逞的笑。
  
  「你確定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行這等苟且之事?」顏灩終於明白,齊亦臉上,那個從她說起洛克菲勒中心溜冰場開始,就有點意味不明的笑容,是什麼意思。
  
  「苟且什麼啊?你看看,人家都光明正大地在這裡親親摟摟抱抱的。」齊亦的臉上寫滿了羨慕。
  
  齊亦隨手一指,顏灩就看到了一對美國情侶在廣場中央的法式熱吻。
  
  「呃,我還是不進去了,我忽然之間就被灰太狼給附體了。」顏灩很是鬱悶。
  
  顏灩好不容易有了半天的時間,可以對齊亦的智商進行「碾壓」,這會兒,功虧一簣。
  
  顏灩的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她想和灰太狼一樣,高喊一句,「我一定會回來的」。
  
  「你欠我一個親親,一個摟摟,一個抱抱。」齊亦覺得自己必須把顏灩欠他的帳記好。
  
  「把親親去掉,最多一個摟摟,一個抱抱。」顏灩覺得,賬目必須要清晰。
  
  「如果去掉親親,就是很多個摟摟和很多個抱抱,而且還得在這個廣場的中央,你需要『一直摔跤』,我需要不斷地摟摟抱抱。」在對待關鍵賬目的問題上,齊亦絕不含糊。
  
  「不是說好了稍安勿躁嗎?」顏灩瞪了齊亦一眼。
  
  「對你來說,是說好了,可我從來就沒有沒答應過啊。」只要齊亦想,他永遠有本事把話題扯回到他想要的地方去,今天他想「扯」的,就只有「親親」這一個話題。
  
  …………………………
  
  注1:
  
  洛克菲勒中心的室外溜冰場是全球最美的五大戶外冰場之一。
  
  可真的去到現場的話,其實是會覺得這個冰場有點小的。
  
  而且和其他四個最美的室外冰場比起來,洛克菲勒中心的戶外冰場,因為是被一棟棟高樓圍在中間的,多少有點「偽室外」的感覺。
  
  排在洛克菲勒之前的加拿大班芙路易斯湖溜冰場和裡多運河溜冰場,俄羅斯的紅場溜冰場以及奧地利冰夢溜冰場,這四大戶外冰場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戶外冰場。
  
  在小墨心目中排名第一的,是維也納市政廳門前那個巨大的冰夢溜冰場。
  
  如果有看CCTV轉播的維也納新年音樂會的話,應該會對這個冰場有印象。
  
  音樂會正式開始之前,最後切入的畫面,常常都是這個冰場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3 08:06 AM

第九十一章 紐約的學校

  齊亦在國內過完年回到美國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幫顏灩找學校的資料。
  
  紐約有三大藝術設計學院,除了顏灩和齊亦提起過的Pasons(帕森斯)和FIT(Fashio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紐約州立大學時尚理工學院),還有Pratt Institute (普瑞特學院)。(注1)
  
  紐約的大學,教學樓通常都散落在城市的各個角落,沒有太多傳統意義上的「校園」的概念。
  
  紐約的大學普遍沒有嚴格意義上的校區,教學樓都比較分散,Pratt是唯一有傳統圍繞式校園的美國東岸藝術學校。
  
  但是Pratt的優勢專業是是顏灩本科的建築設計和工業設計,在時尚方面的地位和Pasons還有FIT比起來,還是有一些的距離。
  
  所以,齊亦研究過後,就就沒再對Pratt做更細緻的瞭解。
  
  時尚是個很小的圈子,從外圍查資料,並不能瞭解裡面的真實情況。
  
  齊亦發郵件說自己做了非常簡單一個列表,放在了給顏灩寫郵件的附件裡面。
  
  比較不太深入地對比了一下Pasons和FIT。
  
  打開附件之後,顏灩對「簡單」這兩個字,就有了全新的理解。
  
  齊亦作的總結,羅列了幾百條的內容。
  
  從比較常規的,比如:
  
  Parsons是私立學校, FIT是公立學校。
  
  Pasons的學費是FIT的三倍。
  
  Pasons的學生人數是FIT的三分之一。
  
  Pasons注重設計,FIT注重成衣。
  
  Pasons的服裝設計專業排名最高,FIT有很多裁剪和製作方面的課程。
  
  Pasons非常商業化,FIT有更完整的課程體系。
  
  到比較學術的,比如:
  
  申請Pasons比較特別的地方,是需要完成一個750字的Pasons Challenge(帕森斯挑戰)。自選一個主題,圍繞主題以任何藝術載體創作三件作品。並為每件作品需要配上250字的說明短文,字數可少不能多。(注2)
  
  申請FIT的特別之處在於需要提交成衣,這個要求是美國所有其他的FD(Fashion Design,時尚設計)專業都沒有的。
  
  FIT擁有很好的博物展覽館,裡面收藏了很多關於服裝的史料、面料和名人設計。
  
  FIT擁有全球藝術資源最豐富的圖書館,校園網可以直接登陸時尚趨勢的權威網站WGSN。
  
  到比較有意思的,比如:
  
  Pasons和FIT的學生每年在Fusion Fashion Show(融合時裝秀)上面互掐,雖然是只有兩個學校的比賽,但誰贏了這個比賽,誰就是紐約的年度最佳時尚學院。
  
  再到顏灩比較感興趣的,比如:
  
  Pasons的著名校友,除了顏灩本來就特別推崇的,讓LV年輕化,並幫助LV打開服裝設計市場的Marc Jacobs,還有紐約最當紅最年輕的華裔設計師Alexander Wang(亞歷山大‧王,中文名王大仁)、一手打造YSL黃金時代並讓Gucci走出低谷的Tom Ford、以及時不時就會來Pasons講課的COACH首席設計師Reed Krakoff。
  
  FIT的著名校友,除了擅長極簡主義風格的Calvin Klein,還有Michael Kors.(注3)
  
  Pasons和FIT都有很強大的校友文化,Pasons的人很容易拿到Marc Jacobs的實習,FIT的人們則會被Calvin Klein優先錄取。
  
  最後到顏灩特別在意的,比如:
  
  Pasons的食堂比FIT的要更好吃一些。
  
  齊亦這個「非常簡單」的列表裡面,羅列了至少五百個小項,顏灩就算只是看看,也用了好幾個小時才看完。
  
  齊亦之前說會比自己申請學校還更認真地幫顏灩找資料,真的是一點都不帶誇張的。
  
  顏灩只是要來進修半年,但齊亦卻把從本科到碩士申請的條件,全都列得一清二楚,細緻程度,令人咋舌。
  
  就衝著齊亦的這個列表,顏灩也一定是要到紐約來完成自己最後的學業的。
  
  實地考察之後,顏灩更深刻地體會到了,齊亦列的Pasons非常商業化的含義。
  
  這一點,實際上,從Pasons一長串的著名校友名單上就可見一斑。
  
  商業化對於設計來說,是一把雙刃劍。
  
  在紐約這樣的地方,一個設計師如果做出一季不賣座的衣服,就很有可能會直接被淘汰,現實的生存環境極為殘酷,所以不商業化根本就沒有什麼前途可言。
  
  但設計師如果完全被市場牽著鼻子走,就會散失掉很多的想像力,Pasons的過度商業化常常常被很多標榜設計本身的時裝學院所不屑。
  
  Pasons要比FIT更出名一些,但Pasons作為私立學校的昂貴學費讓很多人望而卻步。
  
  所以,從申請的角度來說,Pasons反而要比FIT容易一點。
  
  從申請人數上來說,競爭沒有那麼激烈。
  
  和FIT相比,商業化也使得Pasons有著更為成熟的進修課程體系。
  
  說Pasons更容易申請,是相對於其他設計專業來說的。
  
  單從時尚的角度來說來說,Pasons的服裝設計碩士,每年最多只會招收兩三個中國學生,其中的申請難度可想而知。
  
  顏灩並非要到紐約拿學位,來進修的難度,其實並沒有顏灩想像中的那麼難。
  
  就像Pasons面向高中生的的Summer School(夏季學校),採取的就是first come first serve(先到先得)的方式。
  
  顏灩傍晚睡醒之後,根據齊亦昨晚給她畫好的路線,先去了FIT。
  
  FIT在帝國大廈附近,和顏灩住的酒店離得也不算不遠,很容易就能找到。
  
  顏灩從FIT出來之後,就去了Pasons的時尚專業的教學區。
  
  Pasons的主校區在紐約的Greenwich Village(格林威治村),但時尚專業的製衣區什麼的也一樣是在曼哈頓中心區。
  
  Pasons的時尚大樓,是紐約第五大道上的一幢非常有設計感的大樓,在聯合廣場邊上,走路五分鐘就能到紐約大學。
  
  …………………………
  
  注1:
  
  FIT實際上,現在在國內更經常翻譯成紐約時裝學院,不過FIT的創始人在取名的時候就取了「理工」(Institute of Technology)這兩個字,希望讓FIT成為像MIT(麻省理工學院)一樣的設計學院。
  
  注2:
  
  Pasons Challenge的題目蠻長一段時間,都是自選選題和三個250的說明。
  
  2016年的時候改成了,在自己的作品集中選出一個作品,為自己的選擇創造出一件新的視覺設計作品,並附上500字的設計思路。
  
  字數少了,但實際上難度更大了一些。
  
  注3:
  
  國內有很多Calvin Klein(CK,卡爾文‧克雷恩)的店,但都是些內褲牛仔褲什麼的,並不會讓人有很時尚的感覺的。
  
  事實上,國內的店主要都是CKJ(Calvin Klein Jeans,CK牛仔),是CK最便宜的系列。
  
  CK還有另外兩個主線,Calvin Klein Collection(高級時裝)和CK Calvin Klein(高級成衣),此外CK在香水行業的地位,也不容小覷。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3 08:09 AM

第九十二章 最浪漫的數字

  前一天晚上,顏灩秉承寸可得尺不能進的原則。
  
  難得有這麼一回,沒有在齊亦的語言攻勢下敗下陣來。
  
  總歸也是齊亦並沒有非常執著而堅定地想要馬上達到自己的目的。
  
  畢竟,親親這樣的事情,並不太應該有勉強的成分在。
  
  要麼不要問直接來,一個小心問出口了,就只能耐心地等待了。
  
  齊亦覺得當時的自己真的是有點傻的可愛。
  
  在他特別愚蠢地問出口之後,顏灩昨天已經非常開誠布公地和他說過自己不同意的理由。
  
  齊亦雖然心有不甘,卻也並無不滿。
  
  初吻這件事情,齊亦從高中等到大學畢業,也不介意再稍微多耐心幾個月。
  
  齊亦再次見到顏灩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飯時間了。
  
  齊亦不太理解,為什麼昨天晚上的時間過得那麼快,今天白天在參加入職培訓的時候,他卻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齊亦本來是中午的時候就打算出來帶顏灩去吃飯的。
  
  齊亦在培訓的間隙給顏灩發消息過去的時候,顏灩根本就沒有回。
  
  午飯時間,對於顏灩的生物鐘來說就是凌晨。
  
  決定不倒時差的人,中午吃飯的時間肯定是在睡覺。
  
  齊亦只好給顏灩又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歪歪,你知道0到9這十個數字裡面,最浪漫的數字是哪一個嗎?你睡醒去完學校,太無聊,沒事做,又太想我的話呢,就想想這個特別特別簡單的數學題。
  
  齊亦問的這個問題,顏灩第一眼看到就已經有了答案了,十個數字,最浪漫的當然是2了,還有比「愛」更浪漫的數字存在嗎?
  
  不然就是3,「想」也好像有點浪漫。
  
  可如果真的是2和3話,這個題也太簡單了。
  
  齊亦應該不會問這麼掉智商的問題。
  
  顏灩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除了這兩個數字之外的其他解釋。
  
  好在齊亦今天的入職培訓很快就要結束了。
  
  等下見到面了,答案自然也就揭曉了。
  
  齊亦今天過的有點鬱悶。
  
  那麼久沒見的女朋友大老遠地來看他,人就在紐約。
  
  這樣的時候,齊亦就想守著顏灩,一步也不想離開。
  
  就算什麼也不幹,就只是看著顏灩睡覺都行。
  
  昨天晚上,齊亦根本就不想走,但顏灩完全不給他留下的機會。
  
  左再說什麼不在朝朝暮暮。
  
  可他們兩個人重逢之後,連朝朝暮暮都不曾有過啊。
  
  齊亦無比懷念高中時候,上課可以看著,下課可以膩著。
  
  上學的時候,總覺得工作了就自由了,真的到了工作,才發現上學的時候才是最自由的。
  
  齊亦是個非常理性的人,但他現在有點接受不了自己的女朋友比他還要理性。
  
  顏灩說稍安勿躁就能稍安勿躁,為什他就沒辦法安呢?
  
  齊亦再見到顏灩的時候,什麼話都沒有說,就想真的「隔了三秋」似的,在紐約的大街上,上去就是一個擁抱,力氣很大,抱得很緊。
  
  什麼市容市貌,什麼有礙觀瞻,齊亦不想管,再不好好抱一抱,顏灩人都走了。
  
  顏灩人在紐約的時候不抱,難道還要等人回去了自己抱枕頭嗎?
  
  「你這是怎麼了?」顏灩被齊亦抱得有點不知所措。
  
  「行使我作為男朋友應有的權利。」齊亦一點都沒有鬆開手的意思。
  
  「那好吧,你好好行使一下。」顏灩覺得自己沒必要連抱抱這麼小的一個要求都和齊亦斤斤計較。
  
  顏灩來紐約,是為了給齊亦驚喜,並不是要讓齊亦鬱悶的。
  
  顏灩說同意齊亦行使權力,齊亦就把手給鬆開了。
  
  「對不起。」齊亦滿臉的抱歉。
  
  「幹嘛對不起?因為抱我?」顏灩不知道齊亦為什麼忽然就有了這麼大的情緒轉折。
  
  「嗯,未經許可,在大庭廣眾之下行摟摟抱抱之事。」齊亦主動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幹嘛要為這樣的事情抱歉啊?這原本就是你應有的權利啊?來再給你抱一會兒。」顏灩主動把齊亦的手拉到自己的身後。
  
  「你不介意這是大庭廣眾了?」齊亦很聽話地又抱上了。
  
  「我又不認識這些人,我介意他們幹什麼?」顏灩覺得自己之前和齊亦開玩笑的說法,齊亦大概都當真了。
  
  擁抱這件事情,在國外是在是太常見了。
  
  澳洲人民都比較熱情,在墨爾本的時候,根本就不需要是男女朋友這樣的關係,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連熟人都算不太上的兩個人見面,都經常會在大街上來一個熱情的擁抱。
  
  顏灩從來就沒有不讓抱的意思,這也是為什麼,之前齊亦提出要求的時候,顏灩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齊亦一聽說自己真的有在大街上抱人的權利,抱起來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這是打算直接抱到明天早上嗎?」顏灩不知道又讓齊亦抱了多久,但齊亦仍然沒有鬆手的意思,齊亦現在的這個樣子實在的太幼稚了。
  
  「不可以嗎?你不是說這是我的權利嗎?」齊亦依然沒有放開的意思。
  
  「話是這樣沒錯,可是,就算我的心想答應,我的胃也不肯答應啊。」顏灩的「早飯」時間到了。
  
  「晚上想吃什麼菜?」齊亦問顏灩。
  
  「沒所謂,哪國菜都行,好吃就行。我聽你安排。」顏灩決定要客隨主便。
  
  「好,那就由我來決定吧。數字那個問題你有答案了嗎?」齊亦問顏灩。
  
  「是2或者3嗎?」顏灩給出了自己之前想到過的可能。
  
  「不是。」齊亦對顏灩的答案做出了否定。
  
  「我想也不是,你應該不會問這麼簡單的問題。」顏灩並沒有對齊亦的回答感到意外。
  
  「本來也不難啊,你再猜一下。」齊亦示意顏灩繼續。
  
  「我不要,反正也猜不到,你告訴我答案好不好。」顏灩決定直接放棄。
  
  「你隨便再猜一下就好啦,十個數字去掉兩個,你隨便再猜一下就會有12.5%的概率會是對的。」齊亦顯然不想讓顏灩就此放棄。
  
  「我就不要,12.5%的概率太低了,沒法激起我的興趣。」顏灩絕對是故意的。
  
  「不猜也行,給我親一下當作補償。」齊亦現在有「殺手鐧」。
  
  「你這樣有意思嗎?」顏灩問齊亦。
  
  「特別沒有意思,明明是在問一個最浪漫的數字,結果直接變成了討價還價的數字,能有意思嗎?」齊亦開始有點懷念,高中時候那個特別「聽話」的顏灩。
  
  「是0~嗎?」顏灩忽然就一臉俏皮地開始猜。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3 08:11 AM

第九十三章 一家有歷史的餐廳

  「不是。」齊亦立馬接上。
  
  「那是1嗎?」顏灩接著猜。
  
  「不是。」齊亦回答。
  
  「2和3已經排除了,那是4和5嗎?」顏灩抬頭看著齊亦。
  
  「對,這兩個中間的一個。」齊亦終於等到了正確答案。
  
  「4和5啊?那是4還是5呢?我猜4吧,死也要死在一起,是嗎?」顏灩決定把瞎猜進行到底。
  
  齊亦難得笑的那麼開心,滿足一下自己男朋友偶爾的幼稚行為,顏灩也是沒有什麼所謂的。
  
  「你都愛我愛到想要和我生死與共啦,真好~不過答案還是不對。」齊亦玩這個幼稚的遊戲玩得不亦樂乎。
  
  「5啊?天天為你淚濕枕巾嗎?5不是哭嗎?哪裡浪漫了?」顏灩繼續瞎子摸象。
  
  「你比個五給我看看。」齊亦和顏灩說。
  
  顏灩很配合地伸出一隻手。
  
  「這樣不對,手指要張開。」齊亦再次發出指令。
  
  顏灩展開了左手五根修長的手指。拿到自己的眼前看了看,還是沒有發現浪漫的點在哪裡。
  
  齊亦伸出自己的右手,也做了同樣的動作,把自己的五更手指貼在了顏灩的手指上。
  
  就在顏灩以為齊亦只想擊個掌或者比比誰的手指更長的時候,齊亦的手指往逆時針方向挪動了一點,隨即就插到了顏灩的手指縫中間,輕輕一彎,十指相扣,滿臉幸福地牽著顏灩就走了。
  
  顏灩的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吶喊:齊亦,你還能更幼稚一點嗎?
  
  就為了拉個手,有必要提前一天就出個「數學題」嗎?
  
  可是,看著齊亦那一臉心滿意足的笑容,顏灩最後沒有選擇吐露自己的心聲。
  
  齊亦的幼稚程度,已經上了一個全新的台階,一時半會兒,應該是沒得救了,就隨他去吧。
  
  拉手就拉手,還非要問個最浪漫的數字是什麼,數學家的浪漫方式,一般人都不太容易懂。
  
  不過,齊亦對顏灩的智商有信心,他反正已經決定要把數學的浪漫進行到底了,就從最簡單的一個數字開始。
  
  …………………………
  
  齊亦昨天在帶顏灩去覓食這件事情上,鬧了一個比較大的烏龍事件。
  
  今天,他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遍。
  
  「我昨天回去之後研究了一下,VP推薦的餐廳主要都是法餐什麼的,哪裡都可以吃得到。
  
  墨爾本應該也很很多法國餐廳,是不是?
  
  關鍵呢,我自己也都沒有去過,所以不知道應該帶你去哪一家比較好。
  
  你第一次來美國,我今晚帶你去吃美國菜,你覺得怎麼樣?」齊亦說了自己對今天的晚餐的安排。
  
  「美國菜?美國有自己的菜系嗎?我怎麼好像沒有聽說過美國菜的說法。」顏灩提出了自己作為吃貨的疑問。
  
  「沒有嗎?那可能我的表述不夠嚴謹,晚上我們去美式牛排可以嗎?」齊亦繼續提問。
  
  「美式牛排的特點是什麼?」顏灩其實一直都蠻好奇這個問題的。
  
  就聽說美式牛排,很少聽說法式牛排或者意式牛排之類的。
  
  「嗯,沒事牛排的特點啊,應該就是沒有特點吧。
  
  就我的理解呢,美式牛排主要吃的是牛肉本身,原汁原味的牛肉做法。
  
  非要說特點的話,份量大算不算?
  
  我預約了第36街的Keens Steakhouse。(注1)
  
  在Herald Square Theatre(紐約先驅廣場)那邊,離帝國大廈也不遠。
  
  如果去這家的話,可以順便帶你去帝國大廈看風景。
  
  這家牛排店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始於1885年。
  
  不過,如果你如果對美式牛排不感興趣,比較喜歡吃法餐的話,我也預約到了VP推薦的Le Bernardin,在第51街靠近第七大道那邊。
  
  你現在只要決定吃美式還是法式就行了。
  
  這兩家餐廳都不好訂,很多人都是提前一個月預訂的。
  
  不過你一來紐約,我就運氣爆棚,連續撿了兩個漏。
  
  你決定好了告訴我,我就打電話先把另外一家的預定取消了。」齊亦覺得知道還有其他的人,也和他一樣是在等著撿漏的,這樣的幸運要拿出來分享。
  
  「從概率學的角度來說呢,你剛剛的這一番話聽起來,明顯是傾向於帶我去美式牛排的。那我就隨了你的願吧~一家牛排店能開一百多年,我以前好像還真的沒有去過。」顏灩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何以見得?」齊亦好奇顏灩是什麼時候開始研究起概率的。
  
  「你說牛排店的時候,不僅記得地址,還瞭解了餐廳的歷史。法餐廳,你就只說了一個地址,這還不足以說明你潛意識裡面的顯著傾向性嗎?」顏灩笑著問。
  
  「這麼瞭解我啊?」齊亦笑著問。
  
  「那當然,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更瞭解你的人嗎?」顏灩自信爆棚。
  
  「這個嘛,好像,大概,似乎,可能還真沒有。」齊亦又開始學顏灩經常會用的說話方式。
  
  美國是一個沒有歷史的國家,所以,但凡能夠說上點歷史的東西都會被狂熱追捧。
  
  當年,泰坦尼克號的票房神話,除了是因為故事本身的看點之外,還因為泰坦尼克號的沉沒是真實存在的一段歷史。
  
  有很多美國人從泰坦尼克號裡面找到的,更多的是對自己國家歷史的認同感,而不是對電影裡面描述的愛情的認同感。
  
  Keens Steakhouse作為一家1885年就開始營業的牛排餐廳,在紐約的人氣,絕對是讓一般的餐廳望塵莫及的。
  
  這家曼哈頓中心區的牛排餐廳,從誕生以來,就又著比較顯著的貴族標籤。
  
  二十世紀初的時候,這家餐廳裡面還有個煙斗俱樂部。
  
  因此,除了牛排,這家餐廳還有全球最大的Churchwarden Pipe(陶制長煙斗)收藏。
  
  餐廳在裝修上也非常注重自己的歷史,最另類的地方,就是在天花板上排滿了煙斗,來用餐的人目光,多多少少都會被「滿天煙斗」吸引。
  
  這些煙斗也一樣是有歷史的。
  
  陶制長煙斗,因為尺寸和材質都不方便隨身攜帶,所以會員都會把自己買好的煙斗寄存在俱樂部。
  
  Keens Steakhouse的煙斗俱樂部,在上個世紀初的時候,有超過九萬個會員煙斗。
  
  Teddy Roosevelt, Babe Ruth,J.P. Morgan都曾經是這裡的會員。(注2)
  
  …………………………
  
  注1:
  
  紐約這個在工業化進程中產生的城市,街道的排列特別像是工業化的複製,紐約最繁華的曼哈頓區大部分街道的命名更是簡單粗暴的直接用數字。
  
  曼哈頓的街道主要分為南北走向的「大道」(Avenue)和東西走向的「街」(Street)。
  
  最有名的第五大道(Fifth Avenue),大家耳熟能詳,但除此之外紐約還有第六、第七、第八、第九……超級多的大道。
  
  第五大道把曼哈頓分成了東西兩個區。
  
  和大道相比,街就更多了,25,26,27,28,29,30……大概只能用不勝枚舉來形容了。
  
  第59街往上是上城區,第23街往下是下城區,剩下的部分就是中城區。
  
  注2:
  
  Teddy Roosevelt(泰迪‧羅斯福)是美國第26任總統Theodore Roosevelt(西奧多‧羅斯福)的暱稱,歷史書上比較經常用老羅斯福來表示。
  
  泰迪這個暱稱會不會讓大家想起泰迪熊?
  
  沒錯,無比可愛的泰迪熊,就被認為是因為老羅斯福總統放生一隻熊的故事而誕生的。
  
  一個有趣的、總統和一隻玩具熊的故事。
  
  Babe Ruth(巴比‧魯斯)是美國著名的職棒運動員。
  
  一個棒球運動員為什麼能和總統相相提並論呢?
  
  如果有這樣的疑問,那一定是因為你不知道Babe Ruth的天才程度和職棒在美國的地位。
  
  銀行家J.P. Morgan,(John Pierpont Morgan,約翰‧皮爾龐特‧摩根)就不多介紹,光他的姓氏「摩根」這兩個字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摩根大通的摩根,摩根斯坦利的摩根,摩根銀行的摩根。
  
  還有一件小事和J.P.Morgan有關,這一章提到的那艘,象徵美國歷史的、一下水就沉沒了的世紀巨輪——泰坦尼克號,就是J.P.Morgan花錢打造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3 09:30 PM

第九十四章 生物鐘和男朋友

  和大部分的美式牛排餐廳一樣,Keens Steakhouse菜單的種類的樣式都比較有限。
  
  午餐菜單只有短短的一頁,就算是晚餐菜單,開胃菜主菜甜品什麼的全部加在一起也沒有多長。
  
  這其中,各種牛肉和各種土豆加在一起就佔了三分之一。
  
  美式牛排餐廳還有一個特點,就是餐具都比較「簡樸」沒有什麼美感可言,切牛排的刀具也比較粗獷。
  
  Keens Steakhouse菜單上特別標註,餐廳裡所有的牛肉全都是純手工挑選,並獲得USDA認證的Prime級別。(注1)
  
  除了掛滿天花板,不知道原來屬於哪位名人雅士的陶制煙斗之外,顏灩點菜的時候還發現了一個比較奇怪的地方。
  
  牛排點的肉菜餐單上面,第一個力推的肉居然不是牛肉,而是「Our Legendary Mutton Chop」(菜名叫「我們的傳奇羊排」)。
  
  除了這個羊排,其他肉都是非常常規的名字。
  
  「這裡的羊肉真的有到傳奇的程度嗎?」顏灩並沒有到一家牛排店去吃羊排的習慣。
  
  「我沒有吃過,推薦這家店的人也只說了Prime New York Sirloin(紐約西冷)和Filet Mignon(菲力),我也還是第一次來,不敢給吃貨妄作推薦,你看看你平時喜歡吃什麼部位的肉,再決定。」齊亦實話實說。
  
  既然齊亦也不知道有哪些好吃的,顏灩就決定還是找服務生推薦比較靠譜。
  
  最後,兩個人點了Lincoln's Oysters (林肯生蠔),Lump Crab Cocktail(蟹肉雞尾酒),Keens's Creamed Spinach(招牌菠菜泥),還有五層熟的兩人份的紅屋牛排(Prime Porterhouse for Two )。(注2)
  
  紅屋牛排上來的時候,份量有點驚人,而且牛肉就是牛肉,一大盤子直接上來,沒有配菜也沒有擺盤。
  
  需要配菜的話要自己另外單點。
  
  服務生會把客人單點的菠菜泥之類的配菜,還有鹽和胡椒當著客人的面,根據客人的要求加到肉裡面,當然你自己加也是可以的。
  
  「我的生物鐘告訴我,現在是早餐時間,我的男朋友告訴我,現在是晚餐時間。你說是我的生物鐘比較厲害,還是我的男朋友比較厲害呢?」顏灩對第一個上來的蟹肉雞尾酒非常滿意。
  
  蟹肉雞尾酒其實和酒並沒有什麼關係,就是把蟹肉沙拉裝到了雞尾酒的杯子裡面拿上來。
  
  在這家餐廳,使用同樣做法的,還有冰蝦雞尾酒(Iced Shrimp Cocktail)。
  
  墨爾本和國內的時差只有兩三個小時,顏灩之前並沒有去過需要日夜顛倒的地方。
  
  這「一大清早」的,就開始吃牛排大餐,對於顏灩來說,絕對還是人生的頭一次。
  
  「我覺得,你的生物鐘和你的男朋友,都沒有你的胃厲害。」齊亦對顏灩的吃貨屬性很有信心。
  
  「你說的有道理,這樣的話,我覺得我需要祈禱一下我的腸子也一樣英勇無敵。」顏灩看到第二個上桌的超大一盤底下放著冰塊的生蠔,發出了由衷的感慨。
  
  「這樣的祈禱,你可以等吃完之後再做嗎?畢竟我可能會因為當心你的腸子而不願意離開你的酒店半步。」齊亦又開始把話題帶到昨天沒有能夠完勝的討論上了。
  
  「哎呀呀,爺爺,您都一把年紀了,可以不要這樣嗎?」顏灩已經預感到,齊亦接下來要把每一個話題都扯到他想要聊的地方去。
  
  顏灩原本還以為齊亦是覺得吃飯的時候提起腸子會影響食慾,才說讓她等吃完之後再做祈禱的。
  
  「你以為我想嗎?誰讓你明天就要走的!你難道不會想要時時刻刻和我在一起,不要浪費接下來的每一秒鐘嗎?」齊亦覺得自己的要求是極其正當的。
  
  「我如果說真話,你會相信嗎?」顏灩有點好笑地看著齊亦。
  
  「我覺得你現在的樣子,不像是準備要說真話的。」齊亦沒有直接回答顏灩的問題。
  
  「我說不說真話是我的事情,你願不願意相信是你的事情,我問的是你會不會相信。」顏灩看著齊亦,等著齊亦的回答。
  
  「看來,我已經沒有除了說相信之外的第二種選擇了。」齊亦很快就決定讓步,他又不是來惹顏灩不開心的。
  
  「相信就對了,我和你說,我呢~特別想要時時刻刻和你在一起,我就是發自肺腑地擔心,美男在側,我會圖謀不軌。你在我心目中是男神,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為了防止你被我玩壞了,我必須得趁早離開。」顏灩繼續自己插科打諢的本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以後就只打算遠遠的看著我?」齊亦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擔心顏灩褻玩,他擔心的是顏灩不玩。
  
  「怎麼可能?我很快就會讓你走下神壇,從男神直接淪落為小齊子。」顏灩時常會有些神邏輯,就像現在這個時候。
  
  「直接變太監?」齊亦決定添點油、加點醋,讓顏灩的邏輯變得更離譜一點。
  
  「哈哈,爺爺,我喜歡你現在這麼幽默的樣子。」顏灩笑的很是開心。
  
  「哪裡幽默了?我並沒有給自己的未來設定一個身殘志堅的目標。」齊亦一臉嚴肅地看著顏灩。
  
  齊亦顯然是心有不滿,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顏灩笑得這麼燦爛,齊亦也忍不住有點想笑。
  
  …………………………
  
  注1:
  
  美國是牛肉大國,USDA(US Dept. of Agriculture,美國農業部)也有著自己的牛排分級標準。從高到低分為Prime、Choice、Select、Standard、Commercial、 Utility、Cutter 以及Canner這八個等級。
  
  Prime的牛肉有著非常漂亮的大理石紋理,脂肪含量高達10%左右。美國的牛肉,能夠達到這個級別的,不會超過2%。
  
  注2:
  
  【小墨課堂】
  
  牛排的名字像是西冷啊菲力啊,都是牛身上不同位置的肉的音譯。以後有機會再詳細寫一寫。
  
  今天開個特別簡單又實用的小墨課堂。
  
  點牛排,不可避免地還需要面對一個問題:請問您要幾層熟的牛排?
  
  這個問題很多第一次出國,英語還不錯的人也經常會鬧笑話。
  
  中國人喜歡吃七層熟的牛排。
  
  那麼問題來了,七層熟的牛排英文是什麼呢?
  
  聽過好幾個人在餐廳和服務生說要70 percent(70%)的牛排。
  
  人老外根本就聽不明白這個意思是什麼,通常會以為你只準備買70%的份量。
  
  而餐廳並不會提供這樣的服務,於是很多人就被拒絕了。
  
  七層這個說法是中國人特有的。
  
  對於老外來說,牛排的成熟度主要是用三個詞彙來表示,Rare(一分熟),Medium(五分熟),和Well Done(全熟)。
  
  這幾個單詞本來也有自己的意思,都很簡單,在形容牛排的時候有才有這些特定的含義。
  
  有了這三個,剩下的三層熟和七層熟也就是個排列組合的問題。
  
  三分熟是Medium Rare,七分熟是Medium Well。
  
  到Keens's Steakhouse點牛排的人,很少會點超過Medium的熟度的。
  
  牛排的成熟度越高,牛肉內部的溫度也就會越高,肉汁的增發也就更明顯。
  
  老饕們喜歡點Medium Rare三層熟的牛排,Prime級牛肉,在這樣的成熟度下,那是真正的入口即化。
  
  五分熟的話肉汁還保留得比較完整,牛排內部的溫度會達到140度,是牛排吃貨們能夠接受的最高成熟度。
  
  如果真要點Mediunm Well七層熟才敢吃的話,味道就會差一些。
  
  至於要吃Well Done全熟的,建議直接離開,不要玷污了那麼好的一塊肉。
  
  畢竟,牛要把自己的肉長成Prime級別,也不是太容易。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3 09:39 PM

第九十五章 真的可以

  「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你不是說需要努力工作幾年,擁有匹配大小姐的資歷嗎?
  
  雖然我既不覺得自己是大小姐,也不明白資歷是什麼東西。
  
  但我覺得,能讓你下定決心,以年作為單位努力的事情,一定是對你來說非常重要的。
  
  我不能成為你前進路上的絆腳石。」顏灩忽然換了特別認真的語氣。
  
  「你換語氣的速度怎麼比我眨眼睛的速度還快啊?」齊亦差點不知道要怎麼反應。
  
  「哈哈哈,我有這麼厲害嗎?
  
  其實呢,你也知道,我們能重新走到一起,多少都是因為一些意外。
  
  像是忽然闖入了對方的生活,打亂了對方的計畫。
  
  異地這件事情,我們都沒有過經驗,以後也不知道會什麼樣。
  
  我不想因為我們兩個人是異地,就有一個忽然的大躍進。」顏灩繼續認真發言。
  
  「你還是不要這麼說話了,我聽著都替你累。」齊亦非常善解人意地制止了顏灩繼續用古裡古怪的語氣說古裡古怪的話。
  
  「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顏灩詢問。
  
  「懂啊。」齊亦很快就回答了。
  
  「你搞什麼啊!你懂不會早點說懂啊,害我想半天要怎麼說話,你聽著累,我越說自己還越彆扭!」顏灩的語氣又迅速轉換了180度。
  
  「其實我也覺得一直要親親的那個人不是我。這種事情哪有光說不練的。怎麼說我都是男神是不是?一般都是要等人主動送上門才對的。」齊亦切換語氣的速度和顏灩也是有的拼的。
  
  「怎麼?你的意思是有很多送上門的?」顏灩放下自己已經擠上了檸檬汁並且澆上了醬料的生蠔,打算先把這個重要的問題給搞清楚。
  
  「多多少少總要有一定的數量的吧,不然怎麼對得起溫州中學的同學們送給我的校草的稱號?我不能做出有辱母校的事情,你說是不是?」齊亦不正經說話的時候,也一樣是所向披靡的。
  
  …………………………
  
  吃完牛排,壓完馬路,齊亦送顏灩回到康萊德酒店之後,就很識相地打算自己回去。
  
  「齊亦,你今晚睡這裡吧。」顏灩制止了齊亦準備離開的腳步。
  
  「我睡這裡?」齊亦聽到的時候沒有太多的驚喜,反而和見鬼了一樣。
  
  齊亦覺得自己肯定是出現了幻覺才會從顏灩嘴裡聽到這樣的話。
  
  「對啊,我白天是不睡覺的,所以等你睡醒了,我肯定還沒有睡覺。
  
  既然你想分分秒秒和我待在一起,那你就留下吧。
  
  我今天還有一張素描和一個主題設計沒有弄完。
  
  你睡你的,我畫我的。
  
  趁著紐約這會兒的月色,看看會不會有靈感。
  
  你不是睡眠質量一直不太好嗎?
  
  看看在我這裡會不會睡得好一點。」顏灩剛剛說的話,並沒有是在開玩笑。
  
  「真的可以?」齊亦這時候臉上的笑容,感覺只能用天真無邪來形容。
  
  「珍珠都沒有這麼真。」顏灩再次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你不怕我圖謀不軌?」齊亦不知道是什麼讓顏灩忽然改變了主意。
  
  「那你得先問問我手上的葵花寶典答不答應。」顏灩手上拿著自己的素描本,語氣和表情裡面全都是威脅的意味。
  
  「哦,原來葵花寶典長這個樣子啊,還是第一次見呢。」齊亦看著顏灩這會兒有點誇張的表情,心情好地無與倫比。
  
  現在這個時候,大概是除了在機場見到顏灩之外,齊亦最開心的時候。
  
  「哦,對了,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顏灩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這樣不好吧,我都還沒有送禮物給你呢。」齊亦覺得不好意思。
  
  「你不是送我花了嗎?」顏灩明明記得自己一到機場就收到禮物了。
  
  「一束花就可以直接打發了?」齊亦有點驚訝。
  
  「哪能啊?一束花,這也……太多了一點吧,你應該送我一朵就夠了。」顏灩笑著指了指還擺在桌子上的那束花,酒店沒有花瓶,顏灩都還沒有把花拆開。
  
  「真的這麼好打發?那看來我以後什麼禮物也不用買,應該可以少奮鬥個一兩個月的。」齊亦裝得一臉認真地說。
  
  「你這一兩個月是怎麼計算出來的?我的大數學家。」顏灩也特別認真地詢問。
  
  「我就隨口那麼一說,我一和你在一起,智商就著急,十以內的加減都不會了,你問我怎麼算出來的這麼高難度的問題,也太看得起我的智商了。」齊亦一臉的委屈。
  
  「啊喲,智商怎麼著急啊?你小時候念的是弱智學校嗎?」顏灩覺得現在的齊亦是實在是太可愛了,忍不住學著齊亦之前的樣子,摸了摸齊亦的頭。
  
  「你摸你爺爺頭髮幹嗎?沒大沒小的。」齊亦的臉上很樂意,但嘴上很不樂意。
  
  「我摸的是小齊子的頭。你過來,我給你看看我要送你的禮物。」顏灩帶齊亦去酒店房間裡面的衣帽間看禮物。
  
  「為什麼我覺得你現在的笑容裡面,透著一絲詭異?」齊亦有點擔心自己接下來要收到的是一個什麼樣的禮物。
  
  「哪裡詭異了?我的笑容裡面除了單純就是可愛了。」顏灩表示不滿。
  
  「你單純可愛起來才詭異啊。」齊亦繼續擔心。
  
  「原來我在你心中是這麼邪惡的一個形象啊~」顏灩決定用眼神「殺死」齊亦。
  
  「不是,曾經的你單純可愛,現在的你……」齊亦說到這裡就停住了。
  
  「現在的我就更加地單純可愛了,是不是?」顏灩自己把齊亦的話給接上了。
  
  「不是說現在不流行用單純和可愛來形容女生嗎?單純代表傻,可愛代表胖。」齊亦不知道顏灩為什麼非要用這兩個詞來形容自己。
  
  「像我這種特殊體質,你覺得有胖的可能嗎?你這些理論,又是和哪個美眉表白的時候,聽人家和你說的?」顏灩決定繼續用自己的眼神製造殺氣。
  
  「這不都是網上的流行語嗎?」齊亦已經開始意識到什麼叫物以類聚,他的顏灩也總是能把事情都扯到同一個話題上去。
  
  「網上嗎?那你和我說說,你是哪年哪月哪一日在哪個網站看到的哪一句話?」顏灩問的時候,表情裝的特別地嚴肅。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3 09:42 PM

第九十六章 有故事的禮物

  「誰上網會記得這些信息啊?我覺得,我不能再說下去了。前面肯定有個大坑在等著我。」齊亦有種不詳的預感。
  
  「別解釋。」顏灩笑得很開心,齊亦即然已經察覺了,顏灩就沒辦法再繼續裝嚴肅了。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心虛,心虛就是做錯事。」齊亦幫著顏灩把她接下來要說的話給說出來了。
  
  「哈哈哈,不錯嘛,小齊子現在是深諳你主子我的套路呀~」顏灩手動給齊亦點了一個讚。
  
  顏灩從衣帽間裡面拿了給齊亦的禮物出來:「做錯事的話呢,就是要接受懲罰的,來試試你的禮物。」
  
  顏灩遞給齊亦一件衣服。
  
  顏灩有非常好的繪畫和設計功底,顏灩的手繪稿,經常會被老師拿來做範本和收藏。
  
  顏灩除了手繪設計,電腦設計也應用的很好,特別是剛剛開始流行的3D Marvelous Designer設計軟件。
  
  可是服裝設計這件事情,對於顏灩來說,其實是半路出家。
  
  有專長也有弱點。
  
  顏灩的手工打版能力比較弱,剪裁和製衣水平都有待提高。
  
  對於學服裝的人來說,理論能力和實踐能力完全不在一條水平線上,這其實是一個致命的弱點。
  
  就算顏灩以後只打算在製鞋的方向深耕,並沒有想在服裝設計方面有特別大的建樹,但她也沒有對自己的弱點視若無睹的意思。
  
  該學的東西,絕對不能拉下。
  
  顏灩之所以要急著趕回國,是因為媽媽幫她找了一個蘇繡和蘇式旗袍的製版大師學習製版。
  
  對於衣服來說,除了面料和設計,版型才是真正至關重要的。
  
  如今市面上很多奢侈品牌的衣服,基本上都是適合歐美人的版型。
  
  這樣的版型,通常都不會特別適合亞洲人的身材。
  
  尤其是禮服,歐美的禮服,對於很多亞洲人來說,都有「撐」不起來的煩惱。
  
  大部分人會把這件事情歸因於自己的身材不好,但實際上,如果版型做好了,多數人都是不應該會有撐不起來的煩惱的。
  
  設計決定衣服好不好看,版型決定衣服合不合身。
  
  就像很少會聽說有人撐不起來一件自己定做的旗袍一樣。
  
  顏灩想要掌握更多、更好的版型,歐洲人可以穿,亞洲人也可以穿。
  
  過年那會兒,顏灩畫了很多建築鋼筆素描。
  
  顏灩把自己畫的,關於溫州中學的鋼筆素描全部都親自製版,用顏路機械的電腦繡花機,一股腦兒的全都用黑線秀在了一塊白色的Holland and Sherry的190支全毛精紡面料上。
  
  在服裝面料領域,Holland and Sherry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奢侈品牌,而190支的面料更是比較少見的,通常會用在特別高級的私人訂製西裝上面。
  
  顏灩買的這塊面料的手感極佳,宛如新生嬰兒的肌膚。
  
  可設計師顏灩的腦洞異於常人,如此厚重而又高級的面料,顏灩拿來做了一件形狀怪異的立體T恤。
  
  白色的面料,黑色的刺繡,就像建築鋼筆畫一樣。
  
  顏灩把自己之前在素描紙上的平面建築鋼筆畫,全部轉換成了立體的。
  
  190支的全毛精紡面料面料非常「挺拔」,所以顏灩送給齊亦的這件「T恤」上面有好幾棟立體的教學樓,像立體書一樣可以打開,打開之後,裡面還有人物刺繡。
  
  這樣的衣服,拿去時裝周走秀,絕對是非常搶眼的。
  
  穿在一個普通人身上,就有點不好駕馭。
  
  而且,這也完全不是齊亦平時穿衣服的風格。
  
  顏灩送給齊亦的禮物是個「大手筆」,從面料的選擇上就已經開始顯現出了這件衣服奢華的本性。
  
  但面料並不是這件衣服特別的主要原因,這不僅是顏灩立體剪裁的處女作,更是一件有「故事」的衣服。
  
  學校的一草一木,顏灩都刻畫地很傳神。教學樓的欄杆上,圖書館的門口,都有顏灩和齊亦的背影。
  
  齊亦對這份禮物愛不釋手。
  
  愛不釋手,說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愛得不想讓這個禮物離開自己的手。
  
  拿著是一種享受,穿上的話,就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了。
  
  有一個天馬行空的,做服裝設計的女朋友,總是能有一些別人不太會有的驚喜和煩惱。
  
  齊亦不太想穿這件衣服,他的內心極度抗拒。
  
  齊亦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他的不情願。
  
  除了這件衣服對於他來說太過另類之外,齊亦更在意的是一旦穿上,他身前的立體「教學樓」就會影響他唯一被允許的「抱抱」這項福利。
  
  「小齊子,你怎麼一副看不上我的驚世之作的表情?」顏灩對齊亦的抗拒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小齊子不敢,這麼珍貴的衣服,小的不敢在沐浴之前更衣。」齊亦沒有理由不喜歡顏灩送的這件記錄了兩人高中年代的衣服的。
  
  只是齊亦大腦的運算速度太快,衣服還沒有穿上,就已經想到了後面的諸多不便。
  
  齊亦也有一點納悶,顏灩剛說讓他留下,就拿出這件衣服。
  
  顏灩做這件衣服的時候,是不是就有「防抱」的意味呢?
  
  「那好吧,你趕緊去沐浴更衣然後到床上睡覺,我就坐邊上畫畫。」顏灩沒有反駁齊亦先沐浴後更衣的說法。
  
  「哪個邊上?」齊亦總是能在顏灩的話裡面,找出自己關心的,比較不太一樣的點。
  
  「便隨哪邊啊,我畫素描也不需要用畫架,坐哪裡都差不多。」顏灩還試過躺在床上畫素描。
  
  「那你可以坐床上畫嗎?」齊亦緊接著追問自己感興趣的問題。
  
  「可以啊,你趕緊去洗澡把衣服換上,我就坐床上畫畫,等下和你聊會兒天,你就好睡覺了,你明天還要早起去繼續你的入職培訓呢。」顏灩擺好了兩個枕頭,坐到了床的一邊,沒等齊亦進去洗澡,自己就開始畫。
  
  設計是需要靈感的,靈感稍縱即逝,所以當它來的時候,一定要及時抓住。
  
  齊亦進去洗澡之前,顏灩在畫畫,齊亦洗完澡出來,顏灩還是在畫畫。
  
  齊亦原本覺得,他出來的時候,顏灩會忍俊不禁地等著看他穿「奇裝異服」的樣子。
  
  可顏灩沉浸在畫手繪稿的世界裡,等到齊亦都已經走到床邊了,才最終反應過來,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男朋友和自己的「傑作」。
  
  「齊亦,你穿這件衣服,真的是……」顏灩上下打量著穿著自己「大作」的齊亦。
  
  「真的什麼?不好看的話,你可是要對我負責的。」齊亦穿上之後,自己都還沒有照過鏡子。
  
  「沒說不好看啊~也不看看是誰設計的!就是不知道用什麼形容詞好,我彷彿看到了我一整個高中年華站在了我的面前。」顏灩終於想好了遣詞造句的方式。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3 09:46 PM

第九十七章 聊聊天吧

  「你把我打扮成這樣真的好嗎?你就不怕我從此開始懷疑人生,對你送的禮物留下點什麼心理陰影嗎?」齊亦覺得,不管是把自己穿成一幅畫,還是穿成一段歷史,都需要特別大的勇氣,關鍵他並不是奇裝異服的愛好者。
  
  「留下陰影才好呢,這樣的話,我以後就再也不用想要送你什麼禮物了。你不是說不用送禮物可以少奮鬥一兩個月嗎?對於我來說,至少也可以少死一兩個腦細胞吧。」顏灩看著站在她面前的這「一段歷史」,她也不知道對自己的作品究竟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反正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是,把齊亦「打扮」成現在這個樣子,確實是挺怪異的。
  
  顏灩去買面料的時候,是打算買一塊深色的面料給齊亦做一套西裝的,可她就是被這塊白色的面料給深深地吸引了。
  
  白色的面料做成西裝,顏灩想像了一下覺得並不合適。
  
  除了婚禮那樣子的場合,穿一套純白的西裝去工作什麼的,多少都有點怪怪的。
  
  再一想,顏灩就想多了,做成了如今的這個模樣。
  
  齊亦出門必須是「正正經經」的,但關起門來這麼「打扮」,就得是顏灩說了算了。
  
  最主要的是,顏灩覺得自己現在做衣服的版型還不夠好看。
  
  像西裝這樣,除了面料,最重要的就是版型的衣服,顏灩暫時還做不出來讓自己滿意到,可以拿得出手送給齊亦的。
  
  「你明天什麼時候走?」齊亦換了種語氣問顏灩。
  
  「夜裡啊,你好好睡覺,好好培訓,然後再回來帶我去吃飯。」顏灩也開始正兒八經地說話。
  
  「你都要走了,我怎麼可能捨得睡呢?」齊亦的依依不捨都寫在臉上。
  
  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那麼短暫。
  
  「你要是在這邊睡不著的話呢,就回你自己住的酒店去,我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睡一覺,才讓你留下的。」顏灩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和讓齊亦留下的原因。
  
  「我們聊聊天吧。」齊亦好不容易可以留下,自然沒有再「惹毛」,最後被趕回去的道理。
  
  「好啊,聊什麼?」顏灩覺得這樣的要求,是完全沒有理由拒絕的。
  
  「我可以拉著你的手聊嗎?」齊亦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請求。
  
  「拉手啊~我這是要畫畫啊~」顏灩沒做思考就打算拒絕,但轉念一想,有覺得不太應該:「那換一下位置,你到床的這邊來,左手讓你拉。」
  
  齊亦迅速地來到了顏灩指定的地方,拉起了顏灩是手,臉上是難得一見的燦爛笑容。
  
  「看把你樂的,你這是撿到寶了,還是我的手是金子做的?」顏灩對齊亦挪動位置的速度表示訝異。
  
  「嗯,撿到寶了。我到目前為止的人生裡面,唯一不想錯過的寶。」齊亦不嫌肉麻地直接吐露心聲。
  
  「到目前為止的人生是什麼意思?」顏灩轉頭瞪了齊亦一眼,她完全沒有在齊亦的心聲裡面找到共鳴。
  
  「我女朋友現在真是不太好哄呢~懷念高中時候那個傻傻的女朋友。」齊亦被顏灩一瞪就迅速換了一種小媳婦的語氣。
  
  「你還想不想聊了,你說誰傻呢?」顏灩沒有就此就被齊亦小媳婦的樣子給收歸了。
  
  「你畫什麼呢?」齊亦迅速轉移話題。
  
  齊亦在轉移話題這方面的本事,絕對是從顏灩那裡偷師來的。
  
  「就隨便畫一畫,記錄一下今天的生活。看看有沒有什麼靈感。」顏灩示意齊亦不要偷看。
  
  顏灩看了看齊亦,乾脆放下了素描本:「我等你睡著了再畫好了。你想聊什麼?」
  
  靈感再重要,也沒有現在和齊亦相處的時間重要。
  
  「你決定好去哪個學校了嗎?」齊亦問顏灩一件他特別關心的事情。
  
  「進修不拿學位,比我之前想的要容易很多,所以兩個學校都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我現在還沒有辦法決定,我得先看看義大利學校的主要方向。
  
  再看看選哪一所會比較好。
  
  我自己本來比較喜歡Pasons,但是我比較薄弱手工藝的部分又是FIT的強項。
  
  我趁著現在放假,努力提升一下動手能力。
  
  我到時候再看看。」顏灩對齊亦的問題做了詳細的解答。
  
  「還要再看一看嗎?」齊亦聽完之後非常失望。
  
  「誒呀,你不要一副這麼受傷的模樣。
  
  我說看一看,只是要看看選哪一個學校,沒說看一看要不要來。
  
  反正進修的話肯定是Pasons這樣的私立學校更方便,選擇也更多。
  
  我未來是想做品牌,不見得什麼設計都要自己做。
  
  應該還是到Pasons的幾率會更大一些。」顏灩讓齊亦不要那麼失落,聽她把話說完再做反應也不遲。
  
  「你確定明年八月會來紐約是嗎?」齊亦深怕自己又誤解了。
  
  「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顏灩笑著看此時嚴重患得患失的齊亦。
  
  「我現在是不是都不太像我自己了?」齊亦對現在和自己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不像啊,你就是你,你怎麼可能像你,你如果像你的話,那真實的你又在哪裡?」顏灩說了一句特彆拗口又頗具哲理的話。
  
  「高中的時候,怎麼沒有覺得你說話這麼嚴謹呢?」齊亦看著顏灩有點疑惑地問。
  
  「那是我不想和你爭論,怎麼都得把最佳辯手的位置讓給你。」顏灩「恬不知恥」地自誇。
  
  「太慘了,你這麼讓著我,我居然還是沒有拿到最佳辯手,實在是太對不起您的大恩大德了。」齊亦連忙道歉。
  
  「你知道就好。」顏灩看著齊亦,高中時候,齊亦「衝冠一怒為紅顏」退賽的場景,又彷彿剛剛還在眼前。
  
  「可是,明年八月也還有好久呢。」齊亦又開始計算「鵲橋相會」的日子。
  
  「我怎麼覺得,我這次過來,對你來說,驚嚇多過於驚喜呢?」顏灩事實上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究竟是什麼心情。
  
  馬上又要面對分別。
  
  顏灩其實也覺得自己不太應該在現在這樣的年紀,過著如此自律的生活。
  
  人為什麼就不能偶爾任性一下呢?
  
  可顏灩也就是想想而已。
  
  齊亦本來覺得,自己今天肯定會因為顏灩馬上就要回國,再加上想親親不到,鬱悶地一個晚上都睡不著覺。
  
  齊亦昨天,就是這樣的情況。
  
  但很神奇的是,齊亦拉著顏灩的手聊天,聊了沒有多久就安然入睡了。
  
  齊亦平時覺淺,隨便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的,他都會醒。
  
  這一天,齊亦像孩子一樣睡著了。
  
  顏灩等齊亦睡熟了之後,就下床去洗澡收拾。
  
  再讓後,顏灩又回到床上畫畫。
  
  齊亦全然不知,一點要醒的意思都沒有。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3 09:50 PM

第九十八章 不帶走一片雲彩

  齊亦睡醒的時候,床頭放了一張畫。
  
  畫裡面有齊亦,也有齊亦身上這件充滿「歷史韻味」的衣服。
  
  這個場景齊亦很熟悉,就是他此時此刻的樣子。
  
  但這張畫裡面還有顏灩。
  
  畫裡面的顏灩沒有在安安心心地畫畫,而是在對身旁的齊亦圖謀不軌。
  
  顏灩只給自己畫了一個側面的背影。
  
  這個背影和齊亦隔著一個立體教學樓,小心翼翼地親著齊亦的臉頰。
  
  看背影都覺得應該是擔心,自己的行為會把「不軌」對象給弄醒。
  
  在這幅畫的上面,顏灩還特別用心形標註了聲音「mmuhh」。
  
  齊亦昨天睡的太深,因此他並不知道顏灩昨天,是不是真的有趁他睡著的時候,佔過他的便宜。
  
  但不管有沒有,齊亦都對畫裡面的內容表示滿意。
  
  一大早,睜開眼睛,顏灩就給了他一個驚喜。
  
  可是齊亦只看到顏灩的畫,沒看到顏灩的人。
  
  齊亦喊了一聲,他的歪歪並沒有給他回應。
  
  除了畫上面的聲音標註,畫的底下還有幾行字。
  
  齊亦沒找到顏灩,才開始看畫的底下的字:
  
  爺爺,早安,見畫如晤。
  
  我其實是今天早上的飛機呢~
  
  本來想一起吃個早飯再告訴你,省的你昨晚就開始難過。
  
  你知道,我最不擅長分別了。
  
  我特別、特別、特別地期待沒有分別的日子早一點到來。
  
  剛剛看你睡的這麼香,不忍叫醒你,只能把昨晚佔過的便宜再佔一遍。
  
  便宜的內容,你肯定已經看到了。
  
  我走了哦,我的畫留下來陪你。
  
  你要記得想我哦~
  
  我們八月溫州見哦~mmuhh~麼麼噠~
  
  齊亦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房間裡面已經完全沒有了顏灩曾經來過的痕跡。
  
  如果沒有手上的這幅畫,齊亦都有點要開始懷疑,顏灩來過紐約這件事情,是不是他在做夢的時候夢到的。
  
  顏灩就這麼走了,猝不及防。
  
  來的突然,走的更加突然。
  
  他的女朋友怎麼總喜歡幹這種讓人毫無準備的事呢?
  
  是不是學了藝術的人,都不會按常理出牌。
  
  齊亦有點不敢相信,顏灩居然真的就這麼走了,真的是不帶走一片雲彩。
  
  離別固然讓人難過,可是連離別都沒有,難道不是更讓人難過嗎?
  
  …………………………
  
  顏灩的飛機到達上海的時候,已經是北京時間第二天下午快兩點的時候了。
  
  顏灩的下午,是齊亦的凌晨。
  
  可顏灩一開機,就接到了本來早就應該已經睡覺的齊亦打來的電話。
  
  「你怎麼還沒睡覺?」顏灩接起電話。
  
  「你就這麼走了,你覺得我還能睡得著嗎?」齊亦心裡很受傷,語氣很無奈。
  
  「你這樣的話呢,我以後都不敢去看你了呢~」顏灩用了特別卡通特別可愛的說話方式,這是她自知理虧時候的說話方式。
  
  「我總要等你到了,才能安心睡覺吧。」齊亦沒有辦法再這樣的時刻感到高興。
  
  「這樣啊,哪讓你久等了,來,讓親一個,mmuhh,還是不夠,再親一個,mmuhh,這樣你能夠安心睡覺了嗎?」。顏灩自知理虧,熱情度比平時高漲了許多。
  
  「我上趕著讓你親的時候你不親,你不是在電話裡親,就是偷偷摸摸地親,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齊亦又想起另外一件「傷心事」。
  
  「當然有啊,沒有意思的話,我哪裡還會親得這麼起勁呢?」顏灩自己的立場是很明確的,她可是從來都不幹沒意思的事情的人。
  
  「你下次實地上手操作一下給我看看,讓我也漲漲見識,行嗎?」齊亦數落光說不練的顏灩。
  
  「哎,我的手工操作能力現在還拿不出手,等我什麼時候能夠遊刃有餘了,第一個就找你試哦。」顏灩無視齊亦話裡面明顯數落的意味。
  
  「第一個?遊刃有餘?那你第二個是準備要找誰?」齊亦對顏灩剛剛的表達提出了質疑。
  
  「第二個啊?亂個倫,找找我爺爺好了。」顏灩不假思索就能給出答案。
  
  「那好吧,你爺爺等著你學成歸來的日子。」齊亦對此表示期待。
  
  「啊?這要怎麼學啊?」顏灩並沒有說自己要學什麼。
  
  「你問我,我問誰?我又不能讀取你的腦電波。」齊亦又學顏灩說話。
  
  「好了啦,別鬱悶了,趕緊睡覺吧,爺爺晚安哦~」顏灩催齊亦趕緊休息。
  
  …………………………
  
  顏灩從紐約回來,還是回到了上海。
  
  她這次臨時決定去紐約,買的機票是往返的。
  
  雖然顏灩有點不想面對金今的嚴刑逼供,但這麼久沒有見到整天和她抬槓的金今,顏灩心裡,頗為想念。
  
  「歪歪同學,你居然有膽子來上海。」這是金今見到顏灩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膽子怎麼會沒有呢?大一點小一點的區別罷了。」顏灩到了上海之後,需要先休息一個晚上再去學手工打版。
  
  飛去美國的時候感覺海不太明顯,回來又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顏灩已經開始覺得有點累了。
  
  可是累歸累,金今等著找她算賬這麼久了,既然人都已經到了上海,就乾脆把之前欠下的帳給清一清。
  
  「你是怎麼又把齊亦給勾搭走的?」金今一直不明白,高中的時候,齊亦和顏灩是怎麼忽然走到一起的。
  
  作為顏灩的同桌,金今都覺得齊亦和顏灩在一起這件事情來的有點突然。
  
  要說顏灩盯著齊亦看,可班上看齊亦的女生多了去了,齊亦怎麼就忽然被顏灩給收歸了。
  
  金今至今都覺得奇怪。她還直接問過顏灩。
  
  顏灩給金今的答覆是「一問三不知」。
  
  齊亦誤會顏灩是因為喜歡他才一直盯著他看這件事情,顏灩自己也是不久前才剛剛從齊亦的嘴裡得知的。
  
  高中那會兒,被金今追問的時候,顏灩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故意藏著掖著。
  
  金今儘管說話就是在抬槓,但金今並沒有什麼惡意,她就是單純想不明白而已。
  
  就像金今後來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高二結束之後,顏灩非要和齊亦分手一樣。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8-2-13 09:53 PM

第九十九章 律師的職責

  「什麼呀,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明明是他把我勾搭走的。」顏灩決定和金今好好擺擺事實。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減輕你的罪行啊,你不知道什麼叫坦白從寬嗎?你自己都不告訴我,我居然還要從齊亦那裡知道你們兩個人的勾當。」金今對顏灩沒有主動交代這件事情,感到極度不滿。
  
  不管是交男朋友還是分手,金今都會在第一時間告訴顏灩,她對顏灩這種「不懂感恩、不知回報」的惡劣行徑表示憤慨。
  
  「我把齊亦拉到群裡的時候,我們兩個人才剛剛見到面啊。
  
  之前那麼多年,真的是毫無音訊的。
  
  就算你是律師,也不能顛倒是非,對吧?
  
  你難道不懂什麼是正義,什麼是真理嗎?」顏灩覺得自己不能這麼輕易掉進金今挖好的坑裡面。
  
  「誰告訴你律師要伸張正義的?」金今問顏灩。
  
  「不然律師是要幹嘛的?」顏灩反問。
  
  「律師的職責,當然是打贏官司啊。」金今給出了非常堅定的答案。
  
  「那你都沒有正義感的嗎?」顏灩不解。
  
  「律師又不是法官,要正義感幹嘛?律師不代表正義,也不代表邪惡,只代表當事人。」金今正兒八緊地給顏灩答疑解惑。
  
  「你這麼頭頭是道的,說的你好像上過庭、贏過官司一樣。」顏灩故意數落的意味非常明顯。
  
  「上庭是早晚的事啊,我又不是沒有證的野律。」金今剛進律所,現在還處於實習期。
  
  「哦,真的啊?誰那麼想不開找你做代理人啊?」顏灩給了金今一個前途堪憂的表情。
  
  「我們律所是涉外的,沒有可能一開始就讓剛畢業的新人挑大樑,我現在能幹的也就是些主任助理的活。」金今剛到律所沒幾天。(注1)
  
  「那你剛剛還裝得和個神氣活現的大律師似的。」顏灩只要和金今在一起,不是在辯論,就是在去辯論的路上。
  
  「我是不是大律師,都可以有自己的理念啊,所謂律師,不過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而已。」金今繼續給出自己的見解。
  
  「不知道,之前沒有見到過活的律師,所以不清楚,看電視上的好律師都是特別有正義感的,像你這樣的人,要是上了電視,肯定是個大反派。」顏灩給出了自己的結論。
  
  「律師有權選擇,接或者不接,但接完之後,就不應該對自己的當事人進行道德評判。法律是法律,道義是道義,本來也就不是一碼事。」金今不太喜歡顏灩剛剛對於「大反派」給出的狹隘的定義。
  
  「好吧,聽說我是來接受算賬的,我就讓著你點,不和你這個道德淪喪的見習律師計較了。」顏灩的抬槓還在繼續。
  
  「你確定你這是上門讓人清算的態度?」金今已經處於發火的邊緣了。
  
  「哪能呢?我這可是飛了十幾個小時,專門從紐約趕來請你吃飯的。」顏灩決定「見好就收」。
  
  「說的好像你可以直接從紐約飛到溫州似的,你就順便到上海轉個機而已,哪來的專和門?」金今對顏灩的說法表示不屑。
  
  「專在哪裡是不太清楚,但反正上下飛機,艙門什麼的,門總還是有的。」顏灩笑著回應。
  
  「既然你這麼不知收斂的要來請我吃飯,那就老規矩好了。」金今有了自己的決定。
  
  金今和顏灩之間有很多「老規矩」。
  
  比如說,有人請吃飯,好不好吃不重要,關鍵是要貴。
  
  當然了,這樣的老規矩,真正能夠到了執行層面的並不多。
  
  「外灘18號?」顏灩很清楚請吃飯的老規矩。
  
  只是顏灩以前想請金今去貴的,金今都不同意。
  
  金今嘴上說好不好吃不重要,實際上卻是味道至上的。
  
  認識這麼多年,顏灩還從來都沒有請金今吃過什麼真正昂貴的東西。
  
  「那邊的那些店除了貴就是吃不飽。」金今拒絕了顏灩的提議。
  
  「又貴又吃不飽不才最符合請你吃飯的最高宗旨嗎?一家吃不飽的話,一個晚上可以吃好幾家,貴的程度可以隨便翻個幾倍。」顏灩並沒有在擔心金今的「敲詐」。
  
  所謂吃人嘴短,金今要是真的讓顏灩請幾頓貴的,顏灩也就樂得以後不用再被算賬了。
  
  不然每次和金今聊天,都要被數落一番,什麼為人不靠譜、人品不過關,朋友不仗義,又什麼怎麼可以不在第一時間主動交代之類的。
  
  見一次被說一次,也是非常崩潰的事情。
  
  顏灩寧願趁現在送上門的時候,讓金今敲詐幾頓,也不願意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金今數落一輩子。
  
  可是,事與願違,金今直接拒絕了顏灩去外灘18號的提議。
  
  「外灘三號?」顏灩提了一個更貴的。(注2)
  
  「你是要向我求婚嗎?去外灘三號!上海本地人都不怎麼熱衷去外灘的那些餐廳吃飯。你這麼瞭解上海什麼餐廳貴,怎麼不直接說Ultraviolet by Paul Pairet呢?」金今頗為不滿地表示。
  
  「你想去那家啊?那家不是要提前幾個月預訂嗎?而且地點在哪也不明說,想去那家的話今天真的辦不到。」顏灩並非沒有想過Ultraviolet,而是那家餐廳,顏灩總覺得是形式大於內容,故作神秘。
  
  「說的好像現在去三號你就辦得到似的?」金今不以為然。
  
  「呃,我也就是把我聽說的上海貴的餐廳羅列了一下而已。吃什麼,我當然聽你的,你選地方我請客。」顏灩請人吃飯的姿態,從來都是擺得很好的。
  
  顏灩決定讓金今自己選餐廳之後,忽然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啊,嘰嘰同學,你不是從來都是最討厭華而不實的法國餐廳嗎?你是怎麼知道外灘三號適合求婚的?一聽說外灘三號就說求婚,你這是有情況啊!」顏灩忽然有一種自己馬上就要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
  
  …………………………
  
  注1:
  
  律師事務所的主任這個稱呼,並不是說這個律所是個事業單位或者別的什麼的。
  
  一個律所的主任,就是一個律所的老大。
  
  比合夥人大,比誰都大,可以理解為律所的法人代表。
  
  注2:
  
  外灘十八號是一個綜合的商業中心,不僅僅只有餐廳。
  
  外灘三號,望江閣,The Cupola,全球最浪漫的餐廳之一,非常非常地小,上下兩層加起來最多也就容納十個人。
  
  上海貴的餐廳有很多,除了這些名聲在外的著名餐廳,很多中餐館價格都不比這些著名餐廳便宜,關鍵要看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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