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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封七月 -【通幽大聖】《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1:32 AM     標題: 封七月 -【通幽大聖】《連載中》

【書名】:通幽大聖

【作者】:封七月

【內容簡介】:

  詭秘江湖,妖異頻出,朝堂腐朽,武林世家,群雄並起。

  這是一個沒有神佛的世界

  武道、術法、玄修、神通…………

  顧誠於幽暗中降臨,踏平這紛亂世間。

  「既然這世界沒有神佛,那我,便是神佛!」

  美人畫皮難畫骨,廟中妖僧飼修羅。

  桃花源內心慌惶,黑山老妖佔幽冥。

  我叫顧誠,誠信的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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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1:34 A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20-4-22 01:35 AM 編輯

第一章 穿越殺

  痛!

  鑽心的痛!

  顧誠在床上翻騰打滾兒,猶如一條離了水的魚兒,拚命的掙扎喘息,腦海中的記憶不斷湧來,讓他眼前發黑,什麼都看不清。

  顧誠記憶的最後一幕是他剛完成了一筆大單子,獎金又能在當地買半平米的房子,所以正在街上閒逛,準備找家飯店吃頓好的慶祝一下,結果伴隨著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和人群的尖叫,他眼前便直接一黑。

  但被車撞了為什麼心口這麼痛?他是活著還是死了?能感覺到痛,顧誠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

  等他勉強睜開了眼睛,眼前這一幕卻讓他差點崩潰。

  只見在他胸前,一個只有人頭大小的小人兒正趴在他的胸口隔著皮肉撕咬著。

  準確點來說那東西不是小人兒,根本就是個怪物!

  它的身子只有巴掌大小,頭顱卻跟正常人那般大,不過卻是一個血肉模糊的心臟模樣,隱約能夠看到兩顆綠豆大小漆黑的眼睛和一張滿口利齒尖牙的大嘴。

  它撕咬在顧誠的胸口,皮肉不見絲毫傷口鮮血,但每一口都讓顧誠的心口劇痛無比,好像隔著皮肉便能將他的心臟吞噬。

  「艸艸艸!」

  顧誠怒罵著,本能想要將那怪物從胸口上拉扯下來,但它卻好像是黏在顧誠的身上一般,任憑他怎麼拉扯和拳打腳踢,都無法扯下來。

  胸口的劇痛讓顧誠幾欲暈厥,理智也陷入了瘋狂當中,他竟然也張開嘴咬向那怪物。

  當顧城一口咬下,血腥粘稠的觸感頓時在他口中爆發,還沒等他開始嘔出來,他胸口竟然綻放出了一抹漆黑的流光,將那怪物給吞噬。

  顧誠掙扎著爬起來,大口喘著粗氣。

  胸口的疼痛已經消失,但他的腦袋卻是一抽一抽的開始陣痛,等到那股陣痛消失,顧誠猛的抬起頭向著四周打量過去。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好像是古代的臥室,木製的閣樓,古色古香的雕文裝飾。

  踉蹌的起身,顧誠看向桌上的銅鏡,一個清秀年輕人的相貌映入眼簾,既熟悉,又陌生。

  顧誠的腦回路有些奇葩,他此時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自己比前世要白。

  腦海中湧來的記憶已經告訴了顧誠,他穿越了,不是穿越回古代,而是一個名叫大乾的王朝。

  他這輩子也叫顧誠,字長安,身份是大乾忠勇侯府的大公子,聽著像是王孫貴胄,實際上卻是沒落貴族。

  五百年前十國爭霸,烽煙四起,大乾太祖皇帝在各方能人異士的幫助下,橫掃六合,吞併八方,最終建立了大乾,一統天下。

  那時候整個大乾能人異士,英才俊傑輩出,顧誠的祖上便是這些人中的一個,不過卻並不是靠著戰功封侯的,而是靠忠心。

  顧家祖上乃是太祖皇帝的護衛之一,曾經為了保護太子身中十六箭,都被射成篩子了也不退,如此忠勇讓太祖皇帝異常感動,所以便封其後代為忠勇侯,世襲罔替。

  但靠忠心封侯,始終少了一些底蘊,到了顧誠這一代,忠勇侯府已經徹底沒落了。

  他老爹據說是年輕有為,但卻英年早逝,戰死沙場,他母親也積鬱成疾,沒過多久便病逝了。

  所以現在整個忠勇侯府,最大的官便是他二叔,在西疆當個參將。

  在大乾京城這麼個隨便扔塊磚頭都能砸到個王孫貴族的地方,頂著個空頭爵位,家裡最大的官才是個偏遠邊疆的參將,可以說是沒落到家了。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才那東西是什麼?是鬼還是妖?

  顧誠下意識摸了摸胸口,那裡竟然有塊黑色的玉珮,這讓他頓時一愣。

  這是他前世的東西。

  這玉珮是顧誠在鬼市閒逛時買到的,老闆開價八百,說是周朝的東西,顧誠當即就噴了一句,還周朝?上週的還差不多。

  於是一番殺價之後,以八十塊成交了。

  這東西整體漆黑,上面刻著一些奇異的花紋,還有兩個篆字,顧城查了一下,好像是『通幽』兩個字。

  方才自己咬那鬼東西的時候,有一道黑光把它吞噬了,就是這東西做的?

  顧誠用手下意識的撫摸著那黑色玉珮,但下一刻眼前黑光一閃,顧誠卻出現在了一個一片漆黑的空間內。

  這片空間沒有任何建築,天上地下都是一片漆黑,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方才那長著心臟頭顱的怪物!

  那怪物看到顧誠,竟然蹦蹦跳跳的向著顧誠跑來,那動作竟然還有點醜萌丑萌的。

  顧誠見了拔腿就跑,但這片空間好像是以他為核心的,任憑他怎麼跑,都始終留在原地。

  那怪物幾下便蹦到了他的身上,就在顧誠想著自己要不要再去咬它時,怪物竟然只是用它那心臟大頭蹭了蹭顧誠,表現的猶如寵物一般溫順。

  看到那怪物沒有了敵意,顧誠將它拎到了一旁,皺眉道:「這是什麼東西?」

  顧誠沒指望這怪物會說話,他只是在自言自語。

  但那怪物卻好像是聽懂了一樣,搖晃著自己心臟模樣的大腦袋,從血管裡噴出來一道血霧,竟然化作了一面影像,還有聲音傳來。

  那也是一間臥室,不過要比顧誠所在的臥室華麗許多。

  一名四十出頭,容貌美豔,但卻眉眼尖利,略顯刻薄的婦人站在那裡,對身旁一名穿著血紅色道袍,身材乾枯瘦小,尖嘴猴腮的道士問道:「我說你能不能快點,怎麼這麼慢?」

  顧誠輕輕一皺眉,這婦人他記憶裡有,是他二叔的老婆張氏,也就是他的嬸娘。

  張氏平日裡為人尖酸刻薄,對他也不是很好。

  只不過顧家現在主事的是他的奶奶顧老太君,而顧老太君最疼顧誠這個大孫子,張氏也不敢明面上對顧誠怎麼樣。

  那道士手中拿著幾根髮絲撥弄著,聞言撇撇嘴道:「夫人著什麼急嘛,慢工出細活。

  說實話,要不是你娘家哥哥的好友的二舅是我師弟,我都懶得接你這一單。

  京城這地方靖夜司的鷹犬無數,萬一被他們發現,貧道我可就慘了。

  靖夜司的黑獄,那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呸!鬼都不願意呆!

  五千兩銀子不講價,先付款,後做法,童叟無欺,人鬼不騙,包你滿意。」

  張氏聞言頓時尖叫了起來:「五千兩!之前不是說三千兩的嗎?」

  那尖嘴猴腮的道士淡淡道:「貧道是要三千兩沒錯,但貧道的師弟也要一千兩,貧道師弟的外甥,也就是你哥哥的好友也要一千兩,中介費沒聽說過?」

  張氏一咬牙,掏出五千兩的銀票:「給你!但我今天就要看著那小畜生去死!

  老太太偏心!

  這麼多年來,都是我二房在操持著家業,整個侯府只有夫君在外為官,憑什麼老太太要把爵位傳給那小畜生!?

  再不殺他,等過兩個月那小畜生行了及冠禮,老太太便要請朝廷正式傳爵位給他了!」

  那道士接過銀票,輕輕搖搖頭,嘟囔道:「最毒婦人心啊。」

  「你說什麼?」

  道士嘿嘿一笑:「沒說什麼,夫人您的銀子到位了,事情我也給您辦到位,您就瞧好吧。」

  說著,那道士快速的將髮絲編織成線,的手捏印決,奇異的是,他那乾癟的身子竟然開始鼓脹了起來。

  一個人頭大小的東西從他胸腹中湧入了喉嚨,將他的臉都給撐大了一圈,嘴角裂開了一個恐怖的弧度,最後吐出來一個人頭大小的心臟怪物!

  張氏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不禁面色嚇的發白,強忍著摀住嘴,沒有尖叫出聲來。

  雖然她隱約知道江湖上有這種邪法秘術,甚至她娘家便有人跟這些人有來往,但真正見到這還是第一次。

  那道士得意道:「夫人莫怕,這是貧道我祭煉出的五臟廟鬼,心肝脾肺腎五臟通靈也通鬼,以其為廟祭鬼養鬼,殺人不見血。

  心鬼殺人後,沒有任何外傷,但卻會讓人心痛致死,仵作絕對看不出半分異常來,只會以為那人是突發惡疾而死的。」

  說著,那道士將編織好的髮絲喂那心鬼吃下,一招手,那心鬼便已經沒蹤影。

  「去,殺了那髮絲的主人!」

  片刻之後,那道士的眼中露出了怪異之色,喃喃道:「怎麼還沒動靜?不應該啊,身強體壯的壯漢都不可能堅持這麼長時間。」

  就在這時,那道士忽然一口鮮血噴出,慘叫了一聲:「我的心吶!」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1:35 AM

第二章 糟糕的開局

  影像中的畫面隨著那道士噴血而中斷,顯然那時候這心鬼就已經被顧誠給吞到這裡來了。

  望著周圍漆黑的空間,顧誠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自己這個開局,可真糟糕啊。

  那張氏顯然已經是恨不得立刻便弄死自己,準確點來說,這一世的『顧誠』已經死過一次了。

  現在隨著自己穿越,『顧誠』又活了過來,以那張氏的性格又豈會善罷甘休?

  而且這方世界詭異無比,那道士修煉邪法,以五臟廟養鬼,簡直殺人於無形。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暗箭都這麼凶險,這種鬼物又應該怎麼對付?自己下次再去咬它或者是用童子尿去滋它?

  還沒等顧誠仔細想,他忽然感覺腦海中一陣劇痛傳來,他的精神好像都被抽空了一樣,被從那漆黑的空間裡踢了出來,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顧誠再掙開眼睛時,他周圍已經圍了一圈兒的人,吵吵鬧鬧的。

  看到顧誠醒來,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太太立刻將顧誠摟在懷裡,抹著眼淚大喊著:「我的孫兒呦!你要是出了事情,可讓我怎麼活呦!」

  前世顧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對於這種長輩的親熱還有些不太適應。

  他坐起來,輕輕拉開顧老太君的手,輕聲道:「奶奶,我沒事。」

  張氏也站在一旁,看著顧誠,眼中露出了驚疑的神色,不知道顧誠是怎麼挺過來的。

  但看到顧老太君這麼看重顧誠,她還是忍不住道:「老太君,人還沒死呢,您哭什麼?」

  顧老太君聞言立刻拉下來臉:「你這是什麼意思?誠兒死了你才開心嗎?」

  張氏不敢跟顧老太君頂撞,她只得委屈道:「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我不是擔心您年紀大,哭出毛病來嘛。」

  顧老太君冷哼一聲:「我身體好著呢,只要我大孫兒沒事,我便沒事。」

  正說著,外面又走進來一個人,看到他來了,圍著的那些下人頓時全都散開。

  那是一名四十許的中年人,鷹鼻環眼,面相有些冷冽,看著便不好相處。

  他穿著一身貼身的黑色玄甲,隨身帶著一柄長劍,但劍鞘卻是用柳枝編織而成的。

  更奇怪的是,他身上的玄甲上所銘刻的紋絡竟然是諦聽。

  在顧誠的記憶中,大乾有在盔甲上銘刻各種異獸的傳統,皇族銘刻龍鳳,禁衛軍龍驤衛也有銘刻狻猊、饕餮什麼的,其他普通的還有虎豹獅熊,但顧誠翻遍了記憶,還真沒有紋諦聽的。

  看到那中年人前來,顧老太君連忙道:「鐵天鷹大人可曾查明我孫兒為何會突然暈厥,身上沒有傷還卻帶著血跡?」

  鐵天鷹向著四周看了一眼,顧老太君立刻道:「都出去。」

  屋內除了顧老太君、張氏還有一名在顧府呆了一輩子的管家外,其餘人都被趕了出去。

  鐵天鷹對顧誠問道:「顧公子,你昨日是否看到了什麼東西,又有什麼感覺?」

  顧老太君對顧誠道:「這位是靖夜司的鐵天鷹鐵大人,好好配合人家,可不能再出事了。」

  顧誠看了張氏一眼,那張氏雖然緊張驚疑,但卻並沒有太多的慌亂

  摸著胸口,顧誠道:「昨日我只感覺胸口劇痛無比,然後便開始掙扎,最後直接暈厥了過去,後面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顧誠沒提張氏的事情,因為提了也是無用。

  張氏現在既然還敢站在這裡,也沒有慌亂,那就證明她已經把一切都料理好了,查也是查不到的。

  顧誠才想起來,昨日影像中那道士也提過靖夜司,既然他都知道靖夜司的存在,那應該也做了防範。

  最重要的是,顧誠自己也『不乾淨』。

  之前的顧誠已經死了,他是穿越的,應該屬於借屍還魂。

  而且還有那黑色的玉珮,以及玉珮空間內的心鬼,怎麼看怎麼怪異。

  這不是一個能用常理來看待的世界,他若是把影像內的東西都說出去,那第一個疑點便是,人家做法害你,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

  萬一對方細查下來,他的穿越,他的黑色玉珮,最後會不會把他當成是附體的鬼物給降妖除魔了?

  這些都是無法預料的事情,顧誠不得不防。

  鐵天鷹點了點頭道:「若是這樣,那就沒錯了,顧公子應該是遇到陰邪鬼物了,他的身上和他的房間內,都遺留下來了淡淡的陰氣。

  不過因為某種原因,或許是運氣,或許是其他,那鬼物並沒有傷及到顧公子,只是讓他的精神力耗盡,所以暈厥。」

  顧老太君長出了一口氣,雙手合十拜了拜:「謝天謝地,老祖宗保佑,沒事就好。」

  鐵天鷹忽然道:「老太君,只是暫時沒事,以後有沒有事情,我可就不能保證了。」

  「為什麼?」

  鐵天鷹淡淡道:「撞鬼這種事情呢,只有一次和無數次。

  你撞到了一隻鬼,身上便沾染了陰氣,之後便很容易遇到那些髒東西。

  不是每次撞鬼都是要死人的,顧公子這次是運氣好。

  但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八次十次呢?你說你死不死?」

  顧老太君有些慌張道:「那怎麼辦?」

  鐵天鷹一攤手道:「三個辦法,一個是放任不管,總去人多的地方便不容易被鬼怪纏身,若是一段時間內沒有再碰到這些邪崇鬼物,陰氣便會逐漸消散,當然這個是完全看運氣的,若是這段時間內碰到了鬼物,陰氣又會變得更重。

  第二個則是找有真正道行的高僧或者道士,為顧公子淨化陰氣。

  當然我說的是真正有道行的修行者,而不是那些只會收香火錢和解籤的和尚道士。

  但這樣的人嘛,老太君別怪我說話難聽,以現在忠勇侯府的家底,這樣高人是請不來的。」

  顧老太君問道:「那靖夜司內有沒有這樣的能人異士?老身聽說過,靖夜司內可是有許多修行者的,應該也有道士和尚吧?」

  鐵天鷹道:「的確是有不少人修煉道法,不過說實話,那樣的人忠勇侯府也是請不來的。

  哪怕就算是在下,也是看在昔日老侯爺的面子來的。

  否則按照正常流程,京城靖夜司管的都是出了命案的詭異之事,顧公子沒有性命危險,靖夜司根本就不會派人來的。

  當初若是沒有老侯爺搭救,在下可能早就死在戰場當中了,更別說後來加入靖夜司。

  但在下只是一介武夫,殺人殺鬼都可以,卻不擅長救人。

  我在京城靖夜司內,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玄甲衛,接觸不到更上面的人,這點在下是真的無能為力了。」

  這時顧誠問道:「那最後一個方法呢?」

  鐵天鷹沉聲道:「前兩個方法都是靠運氣,最後一個方法則是靠你自己

  你是公侯子弟,身世清白,不需要選拔,我便可以舉薦你加入靖夜司。」

  「加入靖夜司便安全了?」

  鐵天鷹搖搖頭道:「一樣不安全,你可知道靖夜司是什麼地方?」

  沒等顧誠再開口問,鐵天鷹便用略帶傲然的語氣道:「靖夜司乃是大乾王朝最重要的一部分。

  五百年前十國爭霸,烽煙四起,導致天下殺戮無數,鬼魅橫行,邪道修士無法無天。

  那時候有些地方甚至白日街市喧囂,晚間百鬼夜行,鬼比人都要多。

  高祖皇帝便下令招募能人異士,開創了靖夜司,平定妖魔邪崇和那些違法亂紀的修行者。

  所以靖夜司整日裡不是跟妖魔邪崇打交道,便是跟那些手段殘忍狠辣的修行者打交道,你認為這樣會安全嗎?」

  「那我又為何要加入靖夜司?」

  鐵天鷹凝視著顧誠:「因為靖夜司能夠教你修行,讓你有實力去對抗那些邪崇鬼魅。

  天下紛亂,鬼魅橫行,除了你自己,沒人能真正護得住你。

  你能否活著,不在於靖夜司,而在於你自己。」

  顧老太君聽鐵天鷹這麼一說,她連忙搖著頭:「不成,這麼可不成!

  誠兒可不能去這般危險的地方,等他及冠之後,我還準備送他去他二叔那裡從軍呢。

  西疆的叛亂已經平息,誠兒去了混混軍功資歷便好了,怎麼能去靖夜司跟妖鬼打交道?

  誠兒放心,奶奶就算是把侯府裡的家底都拿出來,也要找到高人幫你淨化身上的陰氣!」

  聽到顧老太君這麼一說,張氏頓時焦急了起來。

  她請個邪道修士殺人都花了五千兩,顧老太君找個高人驅邪又要花多少銀子?那些可都是她的!

  顧誠思慮了一下後,忽然道:「我願意加入靖夜司!」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1:36 AM

第三章 修行者

  顧誠現在的處境很不妙,只有他的奶奶顧老太君他能相信,至於其他人,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張氏的人?

  特別是顧老太君還想要把自己送到他二叔那裡去從軍,這簡直就是羊入虎口嘛。

  張氏都想要置他於死地,他那個二叔究竟是什麼想法,顧誠可不敢去賭。

  在顧老太君看來,張氏只是刻薄了一些,她根本就沒想到,她這個兒媳婦甚至都已經為了這個爵位動殺心了。

  前世多家公司跳槽的經驗告訴顧誠,混不下去,那就換個地方混,沒必要非在一棵樹上吊死。

  顧誠沉聲道:「奶奶,孫兒已經快要及冠了,也該有個去處了,總不能繼續呆在府裡混吃等死。

  孫兒文不成武不就,去了二叔那裡怕也是要拖累二叔,恰好孫兒還遇到這麼一件事情,去靖夜司剛好合適。」

  顧老太君抹著眼淚道:「說什麼呢,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拖累不拖累的?要不是你父親留下的軍功,你二叔也當不上這個參將。

  你這孩子連雞都沒殺過,更別說去殺人殺鬼了,你出了事情,咱們家這一脈就絕後嘍!」

  張氏忍不住在一旁道:「老太君,還有證兒在呢,我顧家怎麼會絕後?」

  顧老太君臉色一沉:「誠兒出事,你大哥家不是絕後了是什麼?你怎得如此自私,總想著自己?」

  顧誠心中苦笑,他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麼張氏這麼恨自己了,恐怕不光是因為爵位的原因。

  顧老太君這麼偏向自己,每罵她一次,她怕是都要記在自己身上。

  下定了決心,顧誠對顧老太君道:「奶奶,您就莫要再說了,孫兒去意已決。」

  顧老太君愣了愣,自己這個孫兒什麼時候這麼有主見了?這跟他父親倒是挺像的。

  孩子大了,也出息了,顧老太君嘆息了一聲,對鐵天鷹道:「鐵大人,那就麻煩你了。」

  鐵天鷹點了點頭道:「老太君說的這是哪裡話,都是應該的。

  我這便回去寫信,舉薦顧公子進入靖夜司,拿到文書之後,他便可以去東臨郡河陽府靖夜司報導了。」

  顧老太君一愣:「東臨郡河陽府?為什麼這麼遠?不是京城嗎?」

  鐵天鷹搖搖頭道:「當然不是京城,京城乃是靖夜司總部所在,匯聚了大乾靖夜司中所有的精銳,是不收新人的。

  不是在下吹噓,雖然在下現在只是個玄甲衛,但放到河陽府靖夜司中,最次也是一個副統領或者是巡夜使。

  在下昔日便是從河陽府巡夜使的職位上升到京城來的,如今河陽府靖夜司統領『大紫陽手』崔子傑乃是在下昔日的同僚,顧公子去他那裡也能夠得到照顧和歷練。」

  沒等顧老太君答應,顧誠便一拱手道:「多謝鐵大人照拂。」

  鐵天鷹點點頭:「顧公子不必客氣,昔日我鐵某人得了老侯爺的恩惠,這些都是應該的。

  在下這就去準備手續文書傳到河陽府,大約一個月的時間便會有結果的。」

  等到鐵天鷹離開之後,顧老太君這才埋怨道:「孫兒啊,你可知道你答應了什麼?你這事情可做的太魯莽了些。」

  「奶奶,我心中有數的,我顧家以武傳家,總不能到了我這一代就斷了。」

  顧老太君嘆息道:「行了,你有主意便好,來人,給少爺沐浴更衣,做些吃食,誠兒都快一天沒吃東西了。」

  顧誠連忙道:「好久沒跟奶奶一起吃東西了,我跟奶奶一起吃吧。」

  張氏現在恨自己入骨,她都能做出找人用邪法殺自己的事情,難保她不會下毒。

  雖然這種時候下毒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有可能會暴露自己,但天知道這女人會不會因為氣瘋了就沒有腦子。

  顧老太君頓時眉開眼笑:「行行行,跟我孫兒一起吃。」

  看著顧老太君和顧誠走出去的身影,張氏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陰冷的怨毒之色。

  吃過飯後,顧誠回到自己房間內,來回檢查了一圈後他才摸出懷中的玉珮。

  他記得上次自己是摸著摸著,就進入了那一片漆黑的空間?

  但顧誠剛剛想到那漆黑的空間,他的精神立刻就被吸入到了其中。

  這一次顧誠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是自己的精神被吸入其中的,期間還讓他損耗了一部分的精神力,瞬間便讓他有種勞累的感覺。

  而且隨著顧誠仔細閉目察覺,他在這空間內每呆一秒,精神力都在消耗著。

  上次他暈厥其實跟心鬼無關,純粹就是因為精神力耗盡,這才暈厥過去的。

  這時候那心鬼又蹦蹦跳跳的走過來,那副模樣雖然駭人,但不仔細看,還有點醜萌丑萌的。

  顧誠摸著下巴打量著心鬼。

  這東西被自己吸入這裡面,就變得老老實實的,這裡對於它來說是監獄?

  顧誠總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這時候那心鬼好像知道了顧誠心裡在想什麼,它竟然伸出拇指大的小手,指著外面。

  「你的意思是說,你能出去?」

  心鬼搖晃著碩大的腦袋點著頭。

  顧誠嘗試著想著外面,果然,下一刻他的精神便回到了外面。

  同時顧誠又在心裡想著那心鬼,隨著黑光繚繞,那心鬼竟然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一瞬間顧誠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跟心鬼之間的聯繫,同時也能夠感覺到他的精神力在不斷的流逝著,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好像快要暈厥了一樣。

  顧誠連忙將心鬼收回到那空間當中去,同時揉了揉臉。

  自己從上一世帶來的這玉珮還真的很神秘,能夠吞鬼,也能夠驅使鬼。

  不過就是時間太短了,就這麼幾秒的時間能幹什麼?

  當然有總比沒有好,有了這麼個玩意,也算是多了一重自保的底牌。

  第二日清晨鐵天鷹又來了一趟,要拿一些證明顧誠身份的戶籍檔案一起傳到河陽府去。

  同時也鐵天鷹也過來看看顧誠,看他身上的陰氣消散的如何了。

  不過這麼一看,鐵天鷹卻是一皺眉:「你身上的陰氣怎麼好像又重了一些?你昨天又遇到怪事了?」

  顧誠猜測可能是因為昨天他又接觸那心鬼的原因,所以又被沾染上了一些陰氣。

  「並沒有,昨天一切正常。」

  陰氣只是漲了一點點,鐵天鷹也就沒有再追問,他只是問道:

  「顧公子,你可曾修煉過你們忠勇侯府一脈的功法?」

  「功法?」

  顧誠茫然的搖搖頭道:「記憶中父親只教過我一些鍛鍊身體的拳腳功夫,沒提到什麼功法。」

  鐵天鷹嘆息道:「看來你父親應該就是你們顧家最後一位武道修行者了,他所修行的應該也不是你顧家的功法。

  你們顧家祖上也並非是修行者出身,所以也並沒有太強的功法傳承下來,後期全靠軍功獲得功法傳承。

  但朝廷有規定,軍功獲得的功法傳承,每上升一重,才能兌換一重,並且需要下禁制,無法外傳。」

  說著,鐵天鷹將兩個薄薄的冊子給了顧誠,分別是《武綱紀要》和《玄罡道術》。

  「這便是功法?」顧誠驚喜道。

  鐵天鷹搖搖頭道:「不是,這只是給靖夜司的新人打基礎用的。

  修行者大致分為三類,上九境的煉氣士、中九品的武道和下九流的左道修士。

  當然也有武道煉氣兩者兼修者,不過很少。

  煉氣九境:煉氣、養神、觀想、凝罡、元炁、歸元、神遊、洞明、地仙。

  武道九品:外練、內練、鍛骨、湧血、觀山、望海、神門、超凡、武聖。

  至於下九流,都是一些沒有煉氣天賦,還承受不住武道打熬肉身的艱辛,所以去修煉那些速成的、左道秘術的傢伙。

  這樣的人一般走不到巔峰,除非半路轉修武道和煉氣。

  武綱紀要裡面分別是九品外練和八品內練的修煉方法。

  外練是筋骨皮,打熬肉身,淬煉體魄。

  內練是吸一口後天之氣,鼓蕩胸腹,淬煉內腑五臟,可讓內腑堅韌,恢復能力驚人,氣勁外放,並且內腑呼吸鼓蕩之間,爆發虎豹雷音。

  這兩個境界都是基礎,所以是不需要功法的。

  再往前,就需要你用自身功勞去向靖夜司申請高級別的功法。

  去河陽府靖夜司報導之前,你最好完成第九品外練的修行。

  雖然你是公侯子弟,但最好是在成為正式修行者之後再加入靖夜司,否則也會惹人非議的。」

  顧誠點了點頭,明白了,這就是俗稱的大路貨。

  「那這本玄罡道術就是煉氣士的功法?」

  鐵天鷹搖頭道:「不是,煉氣士的功法更稀少,玄罡道術只是記錄一些關於鬼怪的基礎常識和對付它們的方法,算是基礎的玄門秘法,但不是功法。

  武道前兩品,如果你天賦好,勤奮拚命,數月便可以將肉身打熬結實,去吐納後天之氣淬煉內腑,一年便可完成內練和外練,天賦不好的數年也會有些成就。

  但煉氣士前兩境便需要一年煉氣,三年養神,四年才可小成,耗費時間太多。

  這還算有天賦的,無天賦者,一輩子都別想入門。

  所以純正的煉氣士只有一些大派才會培養。

  而武道入門後,精神魂魄強大,也是可以用一些速成的左道玄門秘法的。

  像我靖夜司,一般都是主修武道,輔佐玄門秘法,或者主修煉氣,同樣也會修煉初級的武道增強體魄以自保。」

  「那武者和煉氣士孰強孰弱?」

  鐵天鷹道:「這個主要看你自身。

  當然如果按照大概率來說,前期武者更強,後期煉氣士手段更多變奇異。

  煉氣境煉化後天之氣於體內,耳聰目明,精神煥發。

  養神境凝練精氣神,通過打坐禪定等方式,修煉精神,提升感知,開陰陽眼,可見陰邪鬼物。

  這兩個境界對於肉身都沒有明顯的提升,所能夠掌握的術法也很少,一旦被武者近身,必死無疑!」

  顧誠瞭然的點了點頭,鐵天鷹說的這些東西好像是為他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那兩者兼修豈不是更強?」

  鐵天鷹指了指顧誠又指了指自己:「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能夠把一道修煉到巔峰已經是不易了,大部分人兩者兼修的結果便是兩者都修煉不到家,你可千萬莫要有這種想法。

  行了,我也該走了,等河陽府的公文發下來,你便可以起程了。」

  「勞煩鐵大人了。」

  顧誠這時候忽然問道:「鐵大人您是何種境界?」

  鐵天鷹露出了一抹笑容,伸出了一雙骨節都要比常人粗大雙手,猛然間一握拳,空氣中頓時發出了一聲爆響來,真氣勃發四散。

  「武道七品鍛骨,氣斂入骨,洗髓生精,凝練真氣,肉身堪比尋常刀劍,可碎金裂兵!」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1:37 AM

第四章 我會回來的

  修行者代表力量,現在顧誠最缺的就是力量。

  顧誠應該算是死過兩次的人。

  前世死亡時的記憶歷歷在目,這一輩子死的記憶也湧入了他的腦海中。

  死亡的滋味並不好受,顧誠並不想再嘗試一次。

  有些東西只有失去才知道珍稀,死過,才知道活著的可貴。

  對於力量的渴求讓顧誠沒時間去耽擱,鐵天鷹走後,他立刻翻開那武綱紀要和玄罡道術看了看。

  玄罡道術上所記錄的法門很少,只有一門金光印是可以修行的,效果乃是可以克制低級的鬼魅邪物。

  不過施展金光印的前提是需要一手結印,一手以陽剛之血畫符才能施展,越陽剛效果越強。

  至於這個陽剛的標準是什麼,上面沒寫。

  但顧誠感覺自己挺陽剛的,不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挺陽剛。

  上輩子他是沒機會,但這輩子嘛,好歹也是個世家公子,身邊漂亮丫鬟多得是,結果這傢伙也是老老實實的,就連顧誠都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好不容易穿越了,這具身體都沒給他留點什麼美好的回憶。

  除了金光印以外,玄罡道術主要還是講解一些妖邪鬼物等東西的常識。

  比如靖夜司便將妖物和鬼魅也按照修行者的等級規劃出了九個等級。

  鬼物是:幽魂、小鬼、怨鬼、厲鬼、惡鬼、鬼將、鬼王、陰神。

  妖物是:猛獸、精怪、小妖、妖怪、妖靈、大妖、妖王、妖神

  等級後面還有一句備註,鬼物妖物能力多變,等級只是一個參考,有些鬼物等級雖低,但卻有一些危害極大的邪異能力。

  第九等的幽魂最弱,幾乎沒有威脅,弱一些的甚至連陽氣旺盛的普通人都無法近身,強一些的也只能靠形態嚇人。

  第八等的小鬼是已經凝聚成形體的鬼物,可以對人造成一些傷害,有些甚至會致命,只有修行者才能對付。

  若是按照這個等級來區分,顧誠黑玉空間內的心鬼應該是第八等的小鬼,已經有了形體,可害人致命。

  不過奇怪的是,前面明明說的是分為九等,但這最後一等卻被刪了去,這又是什麼意思?

  顧誠沒有多想,把玄罡道術翻完,其中所記載的一些關於鬼魅妖物的常識讓顧誠都心中發寒。

  妖邪鬼物橫行,還有那些邪道修士肆意妄為,甚至在京城內都敢動用邪法殺人,哪怕就算有靖夜司的存在,顯然也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

  鐵天鷹說的很對,在這個世上沒人能保證絕對的安全,能保護自己的,只有自己。

  放下玄罡道術,顧誠翻開武剛紀要仔細觀看著。

  外練之法需要按照武綱紀要上的圖案擺出一個個奇異的姿勢,直到感知到體內產生一股熱流在體內流動,其流動的路線便是經脈。

  這股熱流便是最初級的氣勁,當其湧入四肢經脈中時,以外力捶打皮肉筋骨,這便是外練的修煉方式。

  而修煉到後期,氣勁可以外放,甚至可以演化成真氣乃至罡氣,當然那都是七品、六品的武者才能夠達到的境界。

  顧誠只用了幾個時辰的時間便感知到了經脈氣勁的存在,也不知道他這個速度究竟是快還是慢。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還不算黑,顧誠又開始捶打身軀,但只堅持了兩三個時辰便感覺身體痠軟。

  不過顧誠卻能清晰的察覺到身體好像比之前都輕了幾分,精神狀態也更足了。

  餘下一個月的時間,顧誠要嘛就是跟著顧老太君吃飯,要嘛就是自己躲在屋內開始煉體,別的地方他不能去,也不敢去。

  顧誠也不知道是自己有被迫害妄想症太敏感,還是忠勇侯府內真有人在監視著他,他總感覺有人在窺探自己。

  一個月之後,顧誠對著地面狠錘了兩下,原本青石鋪就的地面已經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被顧誠錘出了兩個深深的拳印來。

  按照武綱紀要上所說,出拳之時,筋骨皮肉合一,拳重百斤,開碑裂石,這基本上就達到了外練初期,可稱之為是正式的修行者了。

  顧誠也不知道自己這一拳有沒有百斤之重,反正筋骨皮肉合一他做到了,忠勇侯府內的青石地面選擇的都是極其堅固的那種,尋常的石頭自己應該也能轟碎。

  顧誠這種速度按照武剛紀要上說,已經算是相當快速的,應該跟他幼時所打的基礎有關。

  記憶裡顧誠父親還在時,從小便教他一些基礎的拳腳功夫,但自從他父親去世後,顧老太君太過寵溺,便有些荒廢下來了。

  熬過了這一個月之後,鐵天鷹終於送來了文書,顧誠也可以起程去河陽府報導,脫離這個好像監獄一樣危險的侯府了。

  侯府大宅門前,所有侯府的人都來相送,顧老太君摟著顧誠,抹著眼淚:「孫兒呦,去了河陽府可要照顧好自己,莫要心疼銀錢,府裡面還是有些積蓄的,沒錢了就寫信過來。」

  鐵天鷹咳嗽了一聲:「顧老太君放心,我靖夜司的俸祿還是很高的,比文官軍方都要高。」

  顧誠衝著顧老太君行了一禮,抬頭看向顧府牌匾上那忠勇侯府四個大字,沉聲道:

  「奶奶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等到孫兒闖出了一番天地,便會回來的。」

  顧誠這番話不光是對顧老太君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對那個已經死在了邪法之下的『顧誠』說的。

  穿越之後,這一世顧誠的記憶他都翻遍了,最後顧誠只能用兩個字來評價這一世的自己,那就是單純。

  父母早逝,顧誠從小就被顧老太君養大。

  顧老太君是個善人,寵卻不慣,所以顧誠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毛病,雖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卻待人和善,更是沒什麼心機,對於那爵位繼承人的位置,他甚至都沒有概念。

  穿越之後顧誠立刻便能感覺到張氏對自己的惡意,但在這一世顧誠的記憶中,他竟然只覺得是自己做的不乖巧,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才被嬸娘不喜歡。

  結果如此一個單純無害的人,卻因為利益之爭,慘死在邪法之下,雖然臨死他都不知道真相,但顧誠卻都感覺到憋屈和不值。

  自己能再活一世,是因為佔據了『顧誠』的身體。

  下意識的,顧誠便感覺自己欠了這一世的『自己』一些東西,所以他的憋屈和不值,將來自己會替他還回來的!

  張氏這時候也笑眯眯的走過來道:「誠兒,去了河陽府之後,要記得時常給家裡來信,我們都會想念你的,還有證兒今日也從書院請假回來,特意來送你上路。」

  張氏身邊一名十五六歲的英俊少年走出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對顧誠:「祝兄長此行順利,一路順風。」

  那少年便是張氏的兒子顧證。

  在顧誠的記憶裡他很少出現,張氏從小便送他去書院讀書,還找來退役的軍官當武師,教導他拳腳功夫。

  跟顧誠的文不成武不就相比,顧證可以說是文武雙全了。

  顧誠也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他母親所做的事情,不過現在看來,起碼他跟顧誠之間是沒有什麼親近之感的。

  低下頭,儘量不讓張氏看到自己那銳利的目光,顧誠沉聲道:「多謝嬸娘和弟弟了。」

  鐵天鷹將文書和一枚代表靖夜司的令牌塞給了顧誠:「顧公子,河陽府那邊我已經送過去消息了,你直接拿著東西去河陽府報導便可,靖夜司還有其他事務,我便不相陪了。」

  鐵天鷹身為京城靖夜司的玄甲衛,他身上的事情可不少,自然不會親自送顧誠去河陽府的。

  顧老太君擔憂道:「那路上會不會出事啊。」

  張氏那略顯刻薄的嘴角劃出一絲弧度:「老太君放心,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三名家丁護送誠兒上路了,都是昔日跟著他二叔的老兵,不會出事的。」

  顧老太君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這件事情你倒是做的蠻周到的。」

  顧誠的面色微微一變:「不用麻煩了,從京城到河陽府有官路的,哪裡會有危險。」

  顧老太君在這件事情上卻沒有聽顧誠的,反而強勢的一揮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再安全也不行。」

  在顧府內,就算是張氏都不敢明目張膽的反駁顧老太君,她這麼一開口,顧誠若是再激烈反抗就顯得可疑了。

  所以顧誠只得在三個身強體壯的家丁護送下上馬,離開京城。

  沒有他們三人護送,可能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但有了他們三人護送,那危險可時時刻刻就在身邊。

  離開京城的時候,顧誠回頭望了一眼。

  從他穿越到現在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他都沒有離開顧府,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大乾京城外在的模樣。

  烏黑色的巨大石磚堆砌出了高達百丈的雄偉城牆,離的近了甚至一眼都望不到盡頭,宛若匍匐在大地上的洪荒巨獸。

  這種雄偉的城池是他前世歷史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

  總有一天,顧誠會再回到這裡,仔細看看這大乾京城的。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1:50 AM

第五章 殺手

  大乾京城,沐陽坊,長安街的一座小酒樓上。

  剛送完顧誠的張氏立刻帶著顧證坐著馬車來到這裡,推開了一間包廂的大門。

  之前以五臟廟鬼暗殺顧誠的那道士就坐在其中。

  他的心鬼被顧誠給吞到了玉珮空間內,但他以自身五臟養鬼,早就不能算是人了,沒了心此時也活得好好的,就是面色略顯蒼白。

  「夫人怎麼才來?貧道都等你好長時間了,所以點了一壺極品大紅袍,夫人等下記得結賬。」

  那道士報怨著,吸溜了一口茶水。

  張氏冷哼道:「少說廢話,人你都找來了?」

  那道士拍拍手,從包間的屏風後面走出來兩個人。

  其中一人乃是身穿白衣的獨眼劍客,三十多歲,面容冷冽。

  另外一人更是奇異,他身材瘦弱,面容枯槁,好像得了什麼重病一般。

  但他的左臂卻是粗大鼓脹,用麻布一圈圈的包裹著,看上去極其的彆扭。

  道士指著那白衣獨眼點劍客道:「這位是河晏郡破法劍堂的棄徒韓亭,破法劍大巧不工,修煉到精深處,劍罡一出,可破幻術邪法,最是犀利。」

  那道士又指了指那病懨懨的怪人:「這位乃是湘西烏家的棄徒『鬼手』烏千行,烏家擅長截脈煉鬼法,他這一隻鬼手便是將一具已經化作黑僵的前朝將軍的手臂切割下來,移植到了自己身上,不僅刀劍難傷,力大無窮,還沾染著屍毒。」

  張氏皺眉道:「怎麼都是棄徒?」

  道士翻了個白眼:「廢話,正經宗門世家弟子,誰會冒著被靖夜司鷹犬追殺的風險去黑市當殺手?」

  「那行,就他們了。」

  道士卻沒有動手,只是伸出手,捻了捻食指和拇指,好像比心。

  「什麼意思?」

  「錢吶。」

  張氏頓時眉頭一豎,不滿道:「還要錢?上次你說你出馬手到擒來,童叟無欺,結果那小畜生還活得好好的,現在你還要錢?」

  道士冷哼道:「我的心鬼殺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出事?分明是你的情報有問題才導致失敗的!

  那小子身邊絕對有什麼法器之類的東西才能護住他一命,我還將祭煉了十幾年的心鬼折了進去,這單我可是虧大了,貧道還沒找你算賬呢!」

  張氏大聲道:「你這分明就是敲詐!」

  道士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陰冷的笑容:「敲詐?夫人你這麼理解也是可以的。」

  這時跟在張氏身邊的顧證忽然尖叫了一聲,指著張氏的身後,一臉的驚恐。

  一隻頂著腎臟模樣頭顱的小鬼不知道何時已經爬在了張氏的肩膀上,正蹭著她的臉頰。

  張氏強忍著沒有尖叫出聲來,臉上帶著驚恐之色,哆哆嗦嗦道:

  「你想要幹什麼?你可知道我哥哥已經拜入江南神霄霹靂堂當中了?」

  道士冷笑道:「嚇我啊,貧道都敢在京城接活兒,你認為我會怕神霄霹靂堂?這是京城,不是江南!

  夫人,你對修行者不瞭解,就不要妄圖用你那點可憐的小心思去揣測修行者的世界。

  敲詐也好,勒索也罷,反正人我是給夫人你找來了,這銀子給不給,你自己決定。

  你我也算是有些關係,我認你,但我這腎鬼可不認你!

  忘了跟你說了,我這腎鬼可是用一隻色鬼所煉製的,夫人你雖然年齡大了點,但保養的還真不錯,風韻猶存啊,你看,它好像還很喜歡你呢。」

  說著,那腎鬼忽然張開了大嘴,伸出舌頭在張氏的臉頰上舔了一下,頓時嚇得她尖叫了一聲。

  「我給!我給!」

  道士一招手,收回了那腎鬼,嘟囔著:「早給錢不就好了,非要那麼多廢話。人心不古,生意不好做嘍。」

  「這兩位,一人一千兩。」

  道士一指那兩人。

  張氏咬著牙掏出兩千兩銀票扔給了道士。

  「夫人還差我一千兩呢。」

  「不是你說一人一千兩的嗎?」

  道士一指自己:「我這一行的規矩夫人忘了嗎?中介費啊。」

  張氏咬著牙又扔出了一千兩來,道士這才心滿意足的拿著錢走人,臨走他還說了句:「對了,等下夫人莫要忘記把茶錢結了,貧道可是體面人,做不出吃霸王餐的事。」

  等到他們一走,張氏卻頓時癱在了椅子,她摟過顧證,咬牙切齒道:「證兒,為娘受到的屈辱你可看到了?

  過些時日我便讓你舅舅動用力量,把家裡的積蓄都拿出來,想辦法讓你拜入白雲觀內!

  顧家的爵位是你的,顧家能出人頭地,也全要靠你!

  我要讓那老太婆看看,她護著的那小畜生根本就是個廢物,只有你才能讓顧家重振威名,光宗耀祖!」

  顧證狠狠的點了點頭,雖然年歲不大,但他臉上所展現的,竟然也是無比的堅毅和狠絕。

  酒樓下,道士捻著手裡的銀票,得意一笑。

  就算這女人不拿錢請殺手,自己也是要動手的。

  動了自己的心鬼,他怎麼可能讓那小子順利離開京城?

  現在有人拿錢,還能讓自己省力,何樂而不為呢?

  ………………

  京城通往東臨郡的官路上,顧城和三名家丁趕路了五天,但他的心卻是越來越沉。

  自從離開京城,這三名家丁便一改之前的恭順模樣,態度冷冽,只管趕路,並且時時刻刻都在盯著他。

  這三人都是張氏的人,準確點來說,整個顧府看家護院的家丁都是張氏的人,全都是他二叔在西疆的部下兵卒,受傷或者年齡大了退役之後,便來到顧府當家丁。

  這種事情是大乾一些以武勳傳家的公侯的一種習俗,既放心,又可以彰顯自身的仁義。

  這一路走來,顧誠隱隱約約能感覺到,自己背後貌似有人在跟著他。

  大乾的官路四通八達,沒道理總有兩騎這麼巧總跟在他們身後,並且還不超越,總保持著一段距離。

  這種發現讓顧誠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抬眼看了一眼身邊的三名家丁,顧誠現在是九品外練初期,但這三名家丁卻都是退役兵卒,就算不是正式修行者,也要比普通人強上許多,搏殺經驗豐富。

  武剛紀要上只有修煉方式,沒有武技招式,顧誠離開忠勇侯府時,只帶了一柄便於隱藏的匕首,就算顧誠有心鬼在身,突襲之下殺了一個,但在如此寬闊的地方,誰都有馬匹在身,他怎麼逃?

  這時顧誠忽然發現,他們走著走著,貌似脫離了官道,往小路上走。

  顧誠一皺眉道:「這路好像不對吧?我們已經遠離官道了。」

  其中一名家丁笑呵呵道:「公子不必擔心,我們走小路要比官道快一些。」

  「但是小路危險。」

  「有我等在,必保公子平安。」

  說著,三騎隱隱把顧誠夾在了中央。

  顧誠沒有再多說什麼,又行了幾個時辰,天色漸暗,道路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客棧。

  「我餓了。」顧誠忽然停下馬。

  三名家丁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道:「行,咱們就在這裡弄些吃食去。」

  那客棧很小,一樓只有幾張桌子,也只有一個同時兼職廚子和小二的掌櫃,是專門為了那些不喜歡趕夜路來往商人準備的。

  顧誠等人步入客棧內,其中一名家丁道:「掌櫃的,有什麼拿手的吃食快快擺上。」

  那掌櫃的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白天剛路過一個大商隊,吃了好些東西,小店的備貨有些不足,就剩下兩隻雞和一些剩下的蒸餅了。」

  「都拿上來吧。」

  就在掌櫃的剛剛把東西拿上來後,客棧的大門被推開,破法劍堂的韓亭與那『鬼手』烏千行大步走入客棧內。

  客棧的掌櫃不好意思道:「兩位客官抱歉了,沒有吃食了,最後一點東西,都被前面幾位客官點了。」

  「酒有嗎?」韓亭問道。

  「酒也沒了。」

  「涼水有嗎?」

  「涼水肯定有,但是……」

  韓亭一揮手,淡淡道:「那就上兩碗涼水。」

  客棧掌櫃心中忐忑的端上來兩碗涼水,直覺告訴他,這兩位可不是什麼善茬。

  顧誠也在暗地裡打量著那兩人,同時心中不斷的嘆息,這局面可以說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1:53 AM

第六章 逆境反殺

  因為前世的習慣,顧誠很擅長察言觀色。

  準確點來說不是擅長,而是必須擅長,他若是沒有點眼色,拿什麼去忽悠客戶簽單?

  從方才那兩人進來到入座,顧誠便已經利用自己有限的修行者知識,分析出了兩個人大致實力。

  那用劍的應該是九品到八品之間的武者,很大可能是八品。

  七品鍛骨,但顧誠並沒有在他們身上察覺到跟鐵天鷹類似的壓迫感,所以不可能是七品。

  並且九品外練進步的速度很快,對方既然能來當殺手,八品是最有可能的。

  另外一個傢伙很奇怪,身材瘦弱的不像是武者,那手臂也顯得很不對勁,粗大的跟他的身體不成比例。

  這傢伙應該是也修煉過武道,但卻也修煉了某種邪門的左道秘法。

  能跟八品武者一起行動,高估為八品,威脅程度還要在那劍客之上。

  再反觀顧誠自己,才剛剛九品初期,搏殺經驗幾乎為零,也只有一個玉珮中的心鬼能拿來當底牌,實力差距懸殊啊。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就算是再懸殊也要拼一把。

  顧誠故意來到這間小客棧休息,就是想要把主動權放在自己的手中。

  否則若是在外界那種開闊之地,面對三名家丁的監視,兩名修行者的圍攻,他幾乎是必死無疑的。

  地方越狹小,越複雜,他的機會便越大。

  顧誠才穿越沒幾天,他可不想去賭老天爺還會不會再給他一次穿越的機會。

  如此想著,顧誠忽然起身。

  他身邊三名家丁緊跟著站起來,皮笑肉不笑的問道:「公子準備幹什麼?」

  「上茅房。」

  「我們陪公子你去。」

  顧誠冷哼道:「本公子長這麼大,難不成連茅房都不會上嗎?還是你們擔心本公子掉坑裡?告訴你們,本公子可沒有那些奇怪的癖好!」

  這時那韓亭忽然咳嗽了一聲,三名家丁對視一眼,領頭的那名家丁笑了笑道:「公子早去早回。」

  說著,三人都坐了回去。

  那客棧的掌櫃指了指外面道:「這位公子,茅房就在外面。」

  顧誠點了點頭,推開門走出去。

  韓亭和烏千行也是對視一眼,跟著走了出去。

  那客棧的掌櫃這時候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這兩撥人究竟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領頭的家丁把手中的長刀放在了桌子上,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那掌櫃道:

  「掌櫃的,借你的客棧做點事情,等下不論聽到什麼聲音,都別出去,見的東西多了,對你沒好處。」

  那客棧掌櫃頓時冷汗直流,暗暗叫苦。

  江湖仇殺他倒是見過,但看這幾位的模樣顯然不是仇殺,而是暗殺,等下自己該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那三名家丁中的一個看了看外面,有些不忍道:「其實大公子還是不錯的,我之前守門時,大公子每次路過,都會衝著我笑。」

  領頭的那名家丁惡狠狠的瞪著他,低喝道:「白痴!笑能當飯吃嗎?

  別忘了是誰給你發銀子,誰讓你有飯吃,誰讓你能養活起老婆孩子的!

  朝廷給的撫卹銀經過層層剋扣,連一頭牛都買不了,其他那些同僚的下場你沒看到嗎?

  拿刀砍人的手只能去殺豬收拾豬下水,舊傷復發卻連藥都買不起。

  是將軍收留了我等,是夫人給了我等溫飽!

  又沒讓你殺人,你裝什麼婦人之仁?

  這次咱們手裡不沾血,等下都捅自己幾刀,就說是遇見了盜匪,回去覆命便有二十兩銀子拿。

  都給我清醒一點,別在這個時候給老子犯渾!」

  那名家丁被他說的低下了頭,只得嘆息了一聲,不再說話。

  客棧的茅房內,顧誠拉開門走進去,頓時一股騷臭之氣撲鼻而來。

  那茅房不大,除了蹲坑,便只有兩三個人站立的空間,地形比顧誠想像的還要好。

  心念一動,黑玉空間內的心鬼被他放出來,倒掛在了茅房的頂部,顧誠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精力在不斷的消耗著。

  強行壓下自己躁動的心跳,顧誠握緊懷中的匕首,不斷的告訴自己必須要冷靜再冷靜。

  機會只有一次,而且他還在賭,賭兩個人不會同時進來。

  茅房外,韓亭在鼻子前扇了扇,皺眉道:「在茅房殺人這還是第一次,真晦氣,你來還是我來?」

  「你來吧,我的黑僵臂解封一次,屍毒入體便要重一分,殺這種小角色不必這般浪費。」

  烏千行的聲音沙啞低沉,猶如碎石摩擦,十分彆扭。

  韓亭笑了一聲,搖搖頭道:「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還發什麼毒誓,此生雖叛出烏家,但卻不殺烏家之人。

  不殺烏家之人,你上哪去找完整的截脈煉鬼法壓制屍毒?」

  一邊說著,韓亭一邊漫不經心的拉開茅房門走了進去。

  那茅房門還拉著一根牛筋,隨著韓亭走進去,立刻回彈關上。

  在韓亭進來的一瞬間,還沒等他說話,顧誠便問道:「我嬸娘給了你們多少銀子?我給雙倍!」

  韓亭愣了一下,隨後笑道:「沒用的,幹我們這一行也要講究職業道德的,況且我們可知道你的情況,你可沒有……」

  還沒等韓亭把話說完,倒懸在房樑上的心鬼便已經落下,貼在了韓亭的身後,隔著血肉撕咬著他的心臟!

  「啊!」

  「啊!」

  兩聲慘叫傳來,顧誠在韓亭慘叫之前,卻發出了一聲比他還要淒慘的吼叫,直接蓋過了他的聲音,同時懷中的匕首對準韓亭的胸口徑直插過去!

  心鬼噬心究竟有多痛?那種疼痛顧誠經歷過,甚至可以痛到讓人發狂甚至是暈厥的地步。

  韓亭是修行者,但他還沒修行到可以無視這種痛楚的地步。

  所以韓亭甚至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如此近的距離,顧誠的匕首毫無阻礙的插入韓亭的胸口,『噗哧』一聲輕響,一縷鮮血飛濺到了他的臉上,散發著腥熱的味道。

  匕首插入胸口的疼痛也比不上心鬼噬心的疼痛,所以此時的韓亭甚至沒有絲毫感覺,但他卻能察覺到自己生機的流逝。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連劍都沒拔出來,就死在了這麼個小角色手中。

  顧誠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雙手當中,青筋暴起,瘋狂扭動著匕首,徹底將韓亭的心臟攪碎,同時嘴裡不住的發出慘叫聲。

  精神力在不斷的流逝著,眼看面前的韓亭沒了生機,顧誠立刻將心鬼收回到玉珮空間內。

  韓亭的屍體倒在地上,顧誠立刻拔出他手邊的長劍,將他的身子抵住茅房的門,長劍插入後心。

  第一次殺人的噁心和不適顧誠已經沒時間去感受了,眼下成功了半步,但最後這半步才是關鍵!

  門外的烏千行聽著茅房內傳來顧誠的慘叫,他的眼中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

  韓亭到底在幹嘛?虐殺那小子?

  幹他們這一行的,手裡面沒有乾淨的,但他們是殺手,又不是變態,除了個別幾個有特殊癖好的,大多數都是痛快利索的殺人拿錢。

  韓亭也是如此,他應該沒有這種癖好才對。

  帶著疑惑,烏千行走上前去,剛剛拉開茅房的門,便看到韓亭向著自己襲來。

  烏千行下意識的要開口詢問,但韓亭那痛苦扭曲的面容和胸口大片的血跡讓他的面色頓時一變。

  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一柄長劍卻是透過韓亭的胸口,徑直插向烏千行的胸口!

  這一劍刺下去,顧誠的面色頓時一變。

  失誤了。

  長劍的觸感如同刺在了堅韌的牛皮之上,雖然刺了進去,但卻不深,並且還卡在了肋骨之間。

  韓亭的肉身或許比普通人強壯一些,但顧誠也是九品初期,所以匕首輕易就能夠刺入其肉身,攪碎其心臟。

  但烏千行的肉身絕對跟正常人的皮肉是兩種概念,而且顧誠忽略了兩個人的身高。

  烏千行要比韓亭高一些,透過韓亭心臟所刺的方位,可並不是烏千行的心臟!

  烏千行怒吼一聲,他左臂上的繃帶猛的碎裂,露出了一隻粗大無比,泛著漆黑之色,長著黑毛利爪的手臂。

  一拳轟出,烏千行直接將韓亭的屍體轟飛,同時連帶著把後方顧誠也給砸飛了出去,那股巨大的力量讓他頓時噴出了一口鮮血。

  看了一眼自己胸口上方流著黑血的劍傷,烏千行怒喝道:「該死!你究竟是怎麼殺了韓亭的?」

  他怎麼都不敢相信,韓亭竟然會死在一個力量也就勉強九品初期的傢伙手中。

  沒等顧誠答話,烏千行便已經一爪直接抓向顧誠的腦袋。

  在那一瞬間,顧誠立刻喚出心鬼,趴在烏千行的心口撕咬了起來。

  劇痛讓烏千行頓時悶哼了一聲,不過他卻並沒有像韓亭那樣徹底痛到失去意識反應,他只是不敢置信道:「這是五臟道人的心鬼?他的心鬼為何在你身上?」

  黑僵臂抓著那心鬼,一把將其撕扯下來,丟到了一邊去。

  心鬼哇哇大叫了兩聲,連忙被顧誠收回到玉珮空間中。

  連續放出兩次心鬼便已經是極限了,再放出一次,他怕是要像上次那樣暈厥過去了。

  烏千行冷笑道:「我受屍毒入體之苦數年之久,這點痛楚又算得了什麼?」

  說著,烏千行徑直向著顧誠抓來。

  顧誠想要用手中的匕首抵擋,但卻被烏千行的黑僵臂直接捏碎。

  不過這一次烏千行卻並沒有捏向顧誠的腦袋,而是掐住他的脖子,將他硬生生提了起來。

  「說!五臟道人與你究竟是什麼關係!?是不是他讓你來殺我的?」

  之前烏千行便對這一單有些懷疑。

  五臟道人比他們的實力都強一些,已經達到了煉氣八境養神境的巔峰,他怎麼可能殺不了一個初入九品的傢伙,還丟了心鬼?

  那心鬼是五臟道人以自身心臟養鬼所祭煉出來的存在,跟他血脈相連,可以被殺,但怎麼可能丟失?

  這麼一個看似手到擒來的任務,卻交到了他們手中,結果現在韓亭死了,這小子還用出了五臟道人的心鬼,這讓烏千行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局,一個針對他的局。

  他不是殺手,這小子才是殺手,是五臟道人接了烏家的單子,想要來殺他!

  五臟道人的五臟廟養鬼法雖然奇異,五臟鬼都是達到了八等的小鬼,但他不修武道,肉身孱弱,自己又總跟韓亭形影不離,正面對戰,五臟道人想要同時殺他們兩個基本不可能,甚至還容易被他們兩個聯手反殺。

  所以他便利用這小子佈局來除掉他們二人!

  顧誠被那黑僵手臂強大的力量捏的呼吸困難,面色通紅。

  他掙扎著指了指自己,烏千行稍微鬆開了一絲力量,冷聲道:「快說!要不然我便讓你試試屍毒入體的滋味兒,可不比心鬼噬心要差!」

  顧誠咳嗽一聲,連忙道:「我說!是五臟道人……」

  下一刻,顧誠猛然間向著那黑僵手臂咬去!

  他的黑色玉珮能夠吞鬼,心鬼已經被吞,這黑僵手臂也不知道算不算鬼,反正是散發著陰氣。

  但到了這一步,顧誠只能賭一把。

  不過還沒等他下嘴,玉珮中的黑光便已經把那黑僵手臂所纏繞。

  顧誠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不用自己用嘴咬,只要自己的意念異常堅定的要除掉這鬼物,玉珮自然會將其吞噬的。

  烏千行頓時發出了一聲慘叫,他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那黑僵臂之上,如今正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要將它跟自己分離!

  顧城也是開始慘叫,這次不是裝的,而是真的。

  吞噬心鬼的那一次,可能是距離五臟道人太遠,所以輕易便能吞噬。

  而這一次卻因為烏千行的反抗顯得異常艱難。

  顧誠的腦海中傳來了一陣陣劇痛,好似上次他被那玉珮的力量耗盡暈厥一般。

  但這一次顧誠只能強挺著,暈過去,就要死!

  數息之後,顧誠終於佔據上風,黑光徹底將那黑僵臂吞噬,烏千行倒在地上,左臂上只有一個大窟窿,在往外流著黑色的鮮血,氣息低迷。

  截脈煉鬼法是用自己全身的精血去供養一截鬼物肢體,失去了這截鬼物肢體,就相當於是失去了自身所有的力量。

  顧誠喘息著,拔出韓亭身上的長劍,向著那烏千行的胸口狠狠刺去!

  抬眼四顧,危急還沒有過去。

  顧誠踉蹌的走到烏千行和韓亭拴馬的地方,解開一匹馬,向著馬屁股刺了一劍,他自己則是立刻翻身躲進了一旁的茅草堆中,捂緊口鼻,不讓自己發出任何一丁點的聲音。

  屋內的三名家丁此時已經感覺有些不對了。

  外面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是大公子的聲音沒錯,但怎麼慘叫了這麼久,這幫傢伙到底是殺人還是虐待?

  而且期間還有打鬥的聲音和一些模糊的對話。

  兩名修行者殺個普通人人用得著這麼費勁嗎?難不成他們是為了爭人頭內鬨了?

  直到最後他們聽到馬匹長嘶的聲音才感覺到不對勁,立刻跑出去查看情況。

  結果看到外面的情況,他們的心中頓時一寒。

  韓亭的胸口被捅了一個大洞,躺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大攤。

  烏千行沒了左臂,烏黑色的鮮血也是流了一地,胸口還插著長劍。

  顧誠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馬蹄聲從遠處傳來。

  「怎……怎麼辦?大公子難不成是修行者?我們還追嗎?」

  韓亭和烏千行兩名修行者都被大公子幹掉了,他們怎麼還敢追?

  領頭的那名家丁好像想到了什麼,冷哼道:「追!他是在虛張聲勢!殺掉兩名修行者,大公子肯定也是重傷或者沒了力氣,否則他為什麼不回來殺我們?

  不用追的太快,在後面吊著,看看他的虛實!」

  那名領頭的家丁得意著自己的智商忽然爆發,雖然遠離戰場多年,但卻沒丟掉觀察判斷力。

  三人立刻解開馬繩,縱馬追了上去。

  顧誠等到已經徹底聽不到馬匹的聲音,他才從茅草堆裡撲騰出來,踉蹌的走過去,拔出烏千行胸口的長劍,又在兩個人身上胡亂摸索著,把東西都塞進自己懷裡。

  當客棧的掌櫃膽顫心驚的走出來查探情況時,正好看到滿身鮮血的顧城在那裡搜屍,這頓時嚇的他坐倒在地上。

  顧誠扔給他一錠銀子,衝著他咧嘴一笑:

  「他們的飯錢我來付了,這地方不吉利,若是有機會,換個地方開店吧。」

  說著,顧誠也解開一匹馬,向著反方向揚長而去。

  客棧掌櫃看著滿地的鮮血,他長嘆了一聲:「造孽啊。」

  不過掂量掂量手裡的銀子,足有五十兩之多,足夠他去其他地方開店了,這倒是給了他一些心理安慰。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1:54 AM

第七章 天高任鳥飛

  大乾京城,忠勇侯府。

  三名家丁一臉羞愧的站在張氏面前,把事情的經過都跟張氏說了一遍。

  當然他們隱瞞了最後他們被顧誠給耍了,追上後才發現那是空馬的事情。

  聽完這些之後,張氏並沒有罵他們,她只是感覺渾身有些發冷。

  那個小畜生……顧誠,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他什麼時候成了修行者?

  最重要的,這些自己竟然不知道!

  一想到之前在府內,顧誠一臉天真爛漫的笑容,每次見到自己都恭敬的喊著自己嬸娘,那時候的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想幹什麼了,但他卻一直都在隱忍著。

  「放虎歸山啊。」

  張氏長嘆了一聲。

  在忠勇侯府內,她是僅次於顧老太君的大夫人,甚至有時候說話比顧老太君還管用。

  但她的影響力,哪怕是算上她娘家那邊,也是影響不到東臨郡的。

  ………………

  崎嶇的山路上,顧誠仔細分辨著一些有人行進過的痕跡向前摸索著。

  他迷路了。

  從那客棧逃離之後,因為時間緊迫,那時候顧誠還受了傷,他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直接選了一個跟三名家丁背道而馳的方向疾馳而去,結果便跑到了山裡,徹底迷了路。

  他的馬匹也因為一腳踩空斷了腿,顧誠也只能靠自己摸索著,走出這片山林。

  殺了韓亭和烏千行之後,顧誠的收穫不小。

  這兩人身上除了一些散碎銀子,還各有一千兩的銀票,顧誠猜測,這莫非就是他們殺自己的價碼?那的確是不低了。

  他二叔那個參將每年的俸祿才只有五百兩而已,尋常士兵一年的餉銀和獎賞加在一起,也不超過十兩。

  當然忠勇侯府也還是有一些生意的,不會只靠著餉銀生活,但這些生意幾乎都被張氏所把持。

  韓亭那把長劍被顧誠拿了過來,他身上竟然還有一部功法,準確點來說是一門劍法,名為破法劍,這頓時讓顧誠欣喜萬分。

  鐵天鷹給了他武綱紀要,但那東西只是打基礎用的,可沒有武技招式。

  而這破法劍則是一門極其精妙的劍法,施展出來看似劍技簡單,但卻大巧不工,可以應對多種武技,任意轉換。

  破法劍的精髓便在於一個破字,那破法劍的典籍十分厚重,上面竟然紀錄了一堆針對其他不同風格的劍法、刀法、拳法甚至是一些玄門秘術的應對方式。

  將這些應對方式總結彙總,用最少的力量,發揮出針對敵人的最大力量,摒棄那些花裡胡哨的技法,返璞歸真。

  這段時間顧誠也一直都在研讀練習著破法劍,一邊修行一邊趕路。

  反正他現在已經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暫時沒了威脅,心情倒也是輕鬆了許多。

  烏千行那裡顧誠倒是沒搜出什麼功法,只有幾瓶丹藥,烏黑髮臭,沒有名字,顧誠也不敢去亂用。

  可能他那隻邪異的黑僵手臂,便是他的修行結果,是他最大的底牌。

  那東西就在顧誠的黑玉空間內,而且顧誠也發現,他竟然也能像驅使心鬼一樣,將那黑僵手臂給召喚出來。

  不過黑僵手臂卻不是單獨召喚,而是一瞬間將他的手臂替換成那黑僵手臂,第一次使用時還嚇了顧誠一跳。

  但這東西的消耗要比心鬼還要大,顧誠只是隨便揮了兩拳,便感覺精神力如同流水一般的消耗著。

  並且在吞噬了黑僵手臂之後,顧誠還發現了黑玉空間一個很不好的變化。

  空間滿了。

  雖然那裡面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好像無邊無際,但當顧誠再次進入黑玉空間後,他卻是生出了一種奇異的飽脹感。

  那是這片空間給顧誠的一種回饋,那股意思很明顯,這裡只能承載心鬼和黑僵手臂,再進行吞噬,可能會撐爆。

  這個發現讓顧誠心中一沉。

  這黑玉空間是他的底牌,這次自己能夠逃脫追殺,還多虧了這東西。

  但這玩意也沒有說明書,顧誠也不知道具體應該怎麼用,若是只吞了這兩個鬼物便滿了,那他可就虧大了。

  雖然現在心鬼和黑僵手臂對顧誠來說很有用,但以後呢?

  若是沒有解除兩個鬼物跟黑玉空間之間聯繫的辦法,那顧誠這個底牌在以後很可能會徹底廢掉的。

  這種糟心的事情顧誠沒有多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時天色已經見黑,再過一段時間,山林中怕是要伸手不見五指了。

  正好前方有個已經破敗的山神廟,顧誠準備在這裡休息一晚。

  推開破舊的廟門,山神塑像臉上的油彩失色溶解,襯托的那原本就有些怪異的山神像更顯醜惡猙獰,青面獠牙,猶如惡鬼一般。

  顧誠倒是沒什麼顧忌。

  穿越一個多月,他便經歷了兩次殺場死局,鬼神再惡,那也是人變的,還能惡得過人心不成?

  顧誠衝著山神像隨便拜了兩下:「借您的地方住一晚,也給您添點人氣兒。」

  隨便找了一些枯木點上火,顧誠的包裹裡面還有一些麵餅乾糧,省著點還能堅持幾天。

  他這邊剛用火烤著幹硬的麵餅,外面便傳來了一陣響動聲音。

  「小姐,前面有座廟,我們今晚便在這裡歇息吧。」

  破廟的大門被推開,陸續走進來八個人。

  領頭的是一名護衛打扮的中年人,方才說話的便是他。

  在他身後還有一名身穿白色紗裙的年輕女子,容貌姣好,眉目婉約,看著便有一種大家閨秀的氣質。

  女子身邊還跟著一名穿著錦袍的老者,雖然打扮很整潔,但卻落後那女子半步,身形微躬,應該是管家一類的角色。

  剩下五人都是配著刀劍弓弩的護衛,簇擁在他們周圍。

  那護衛頭領看著廟中的顧誠,他不禁一皺眉:「小子,我這裡有女眷,有些不方便,我給你一兩銀子,你把這地方讓出來,怎麼樣?」

  這時那小姐連忙道:「林叔,這裡明明是人家先來的,我們怎麼能讓人家出去呢?」

  說著,那小姐衝著顧誠輕輕一點頭:「家人做事不當,這位公子不要在意。」

  「無事,出門在外都不容易。」

  顧誠摸著下巴笑了笑。

  人家表現的這麼得體,倒是讓自己少了裝逼打臉的機會,有點可惜,自己果真沒啥主角氣場。

  這時那管家吩咐著幾名護衛又找了一些干柴,把火升的更旺了一些,沒過多長時間,這小小的山神廟內,竟然又來了兩撥人。

  先進來的是一名背著包袱,面色略微有些蒼白的年輕書生。

  那書生剛剛進門,又有一男一女也走進了廟內。

  那一對男女都穿著貼身短打的武士服,帶著斗笠背著包袱,腰懸長劍,一副標準江湖人的模樣。

  男的神色傲然,相貌尋常,那女的雖然稱不上漂亮,但卻嬌俏可愛,乖巧的跟在那男子的身後,不像是夫妻,應該是師兄妹的關係。

  顧誠在山神廟內掃視了一眼,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個莫測的笑容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1:55 AM

第八章 夜話山神廟

  山神廟中,除了那些護衛,幾個人都湊到了篝火周圍。

  那老管家笑了笑道:「幾位,相逢便是有緣,夜色漫長,大家互相介紹一下吧。

  我家老爺乃是新任禮部祠祭清吏司郎中蕭存義大人,調入京城後便讓我等接小姐一起過去,本想小路近些,但沒想到荒山野嶺卻更加難行。」

  那書生拱拱手道:「在下乃是東臨郡平陽府的書生,名叫趙興華,準備進京去趕考的,也是想要走近路,這才繞到了這山中來。」

  那一對男女中,男的神色傲然道:「我乃是東臨郡清遠劍宗上等精英弟子江瀚林,此番出山闖蕩江湖,勵志懲奸除惡,誅殺邪魔,諸位應該都聽說過我清遠劍宗的大名吧?」

  那女子在一旁俏生生道:「我是清遠劍宗的入門弟子韓晶晶,跟著師兄一起出來闖蕩江湖的。」

  江瀚林一眼望過去,那書生趙興華一臉的茫然,顯然他壓根就不知道江湖之事。

  顧誠也是聳了聳肩,他剛剛穿越,對於修行界也只是一知半解,他哪裡知道這清遠劍宗是什麼鬼?

  老管家打了個哈哈道:「原來是清遠劍宗的年輕俊傑,失敬失敬。」

  誰都能看出來,這老管家顯然也是沒聽說過清遠劍宗的名字,只是給對方一個台階下,但那江瀚林卻是沒看出來,反而很驕傲的一仰頭。

  「這位公子,您呢?」

  老管家將目光看向顧誠。

  顧誠淡淡道:「我叫顧長安,尋常的江湖浪人而已。」

  一群湊巧碰到的陌生人,沒必要報自己的大名。

  顧誠的表字是顧老太君在他父母都去世之後為他取的,意思是長長久久,平平安安的意思,準備到及冠之時再用。

  所以哪怕是在忠勇侯府內,都很少有人喊他的表字。

  聽到顧誠這麼說,眾人也沒有多說什麼。

  顧誠之前經歷了一場搏殺,衣服都已經殘破,還有血漬,又在山林裡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天,早就髒兮兮的不像話了,倒也像是江湖浪人。

  老管家笑了笑道:「長夜漫漫,閒來無事,大家來講幾個有趣的志怪小故事如何?」

  看到沒人反對,老管家便笑道:「那既然這樣,老朽便先來說一個。

  在我老家有個傳說,睡覺之時,鞋子一正一反放在床尾可以闢邪,因為鬼是通過鞋子的方向來確定床的方向然後爬上床的,一正一反會讓鬼找不到床。

  有個婦人聽到了這個傳說,深夜與她丈夫當做戲談說了,丈夫便斥責她這些都是無稽之談。

  待她丈夫去茅房時,那婦人便玩鬧一般,將床下的鞋子一正一反擺放。

  等到她丈夫回來時,卻不見她丈夫上床,反而圍著床邊轉圈,嘴裡面喊著:床在哪裡?」

  老管家的故事很短,他描繪的也不算恐怖,但卻有一種細思極恐的感覺,讓那清遠劍宗的韓晶晶一個勁兒的往她師兄身邊擠。

  這時趙興華道:「在下也來講個小故事吧。

  為虎作倀這個詞諸位可能都聽說過,這『倀』乃是倀鬼的意思。

  傳說被老虎吃了的人,魂魄不得超生,就會變成倀鬼,幫著老虎引誘路人。

  老虎吃了一個人,得到了新的倀鬼,才會放以前的倀鬼離去。」

  韓晶晶皺著小鼻子道:「那這倀鬼真可惡,自己死了也就算了,還幫著咬死自己的老虎一起害人。」

  趙興華輕輕搖了搖頭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不幫老虎殺人,他就一輩子不得超生,人都是自私的,誰又敢說自己變成了倀鬼,便會甘願永世不得超生也不去害人?」

  那江瀚林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膽小懦弱就是膽小懦弱,就你們讀書人心眼兒多,非要找那麼多藉口出來。」

  眼看氣氛有點僵硬,那老管家連忙道:「故事而已,不用當真。

  顧小哥浪跡江湖,可有什麼有趣的故事跟大家分享?」

  顧誠搖搖頭道:「流浪江湖,活著最重要,在下可沒那麼多有趣的事情。」

  才穿越沒幾天,顧誠哪裡有什麼故事?難不成自己要給他們去講山村老屍?

  那江瀚林大剌剌的一揮手:「你們講的這些都無趣的很,我來給你們說一些刺激的。

  漠北狼盜聽沒聽說過?一個個那是殺人不眨眼,手段極其凶殘,殺人劫財,不留活口。

  三年前我獨闖漠北,激戰狼盜,殺的是昏天暗地,一個人挑翻了一座山寨。」

  他的師妹韓晶晶詫異道:「但是師兄你之前好像說過,你三年前不是在江南嘛,怎麼又跑去漠北了?」

  江瀚林瞪了她一眼:「你師兄我抽空去了一趟漠北懲奸除惡,不行嗎?」

  「哦哦。」韓晶晶乖乖的點了點頭。

  江瀚林繼續揮著手比劃著:「還有一年前在海天郡的古城戰場遺蹟上,有個邪道煉氣士在那裡煉屍,把戰場下埋藏的無數屍體都給煉化成了殭屍,就連靖夜司的人都沒有辦法。

  正巧那時候我就在海天郡,靖夜司一位大統領親自來求我幫忙。

  我輩俠義之士看到這種事情怎麼能袖手旁觀呢?所以便拿著兩把劍衝進了屍群,從東城門砍到西城門,來回砍了三天三夜,人頭滾滾落地,可我就是手起劍落,手起劍落,兩把長劍都砍的卷刃了,我硬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最後在我的幫助下,靖夜司這才降服了那邪道煉氣士。」

  韓晶晶托著下巴疑惑道:「師兄,我們清遠劍宗明明沒有雙劍的法門啊,你為什麼要用雙劍呢?

  還有師父說過,咱們的清遠寒光劍走輕靈之路,刺擊對手要害,你為什麼要用劍去砍人呢?」

  兩次被拆台,江瀚林都要抓狂了。

  「我說師妹你的關注點為什麼這麼奇怪?你不是應該關注師兄我有多勇猛,那殭屍究竟有多恐怖嗎?」

  說著,江瀚林還在那裡比劃著:

  「我跟你們說,那殭屍銅頭鐵臂,能用肉身硬扛刀劍,被它們的指甲劃傷或者是被咬傷一口,立刻就會感染屍毒。

  聽說有些殭屍的屍毒很奇異,咬過之後,甚至能讓你自己慢慢從活人變成殭屍!」

  江瀚林故意用幽深的語氣想要營造出一種恐怖的氣氛來,就在這時,山神廟外忽然傳來一陣陣激烈的拍門聲,嚇得江瀚林一哆嗦。

  不知道何時,山神廟外竟然豎立著幾十個怪異的身影,透過火光能夠看到他們的身軀僵直,有的還頭顱歪斜,四肢扭曲。

  一陣陰風吹過,篝火漸暗,外面卻是傳來了低沉的嘶吼與磨牙之聲!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1:56 AM

第九章 為虎作倀

  山神廟外傳來的響動差點讓江瀚林嚇尿了褲子。

  他只是吹噓一下而已,不至於這麼靈吧?

  蕭家那護衛統領最先反應過來,手持長刀攔那蕭小姐和管家的身前,厲喝一聲:「誰在外面!」

  山神廟外,一個蒼老的聲音喋喋怪笑著:「放著大路不走偏偏要走這荒山野嶺的小路,你們可是讓我好找啊。

  不過也好,在這地方把你們解決,也省得再處理痕跡了。」

  蕭家那老管家沉聲道:「我雖不知道你是何人,但你可知道,我家老爺是當朝五品京官!

  你敢動我們,就不怕日後被靖夜司追責嗎?」

  那人怪笑了一聲:「怕,當然怕啊,不過正是因為五品大員的親眷,才值七千兩銀子!」

  隨著那人的話音落下,山神廟外那已經腐朽的木門徹底被掀翻,出現在眾人眼前的竟然是幾十具屍體!

  那些屍體一個面容猙獰恐怖,有些甚至已經腐爛了。

  但此時他們卻是猶如活物一般,穿著破爛的盔甲,身軀僵硬的向著眾人逼近著。

  顧誠看向江瀚林:「這就是你所說的殭屍?」

  江瀚林哆哆嗦嗦的搖著頭:「不是,這些東西還不能算是殭屍,只是游屍。

  擅長煉屍的修行者把殭屍分成了七個等級,分別是游屍、白僵、黑僵、紫僵、飛僵、不化骨、魃。

  殭屍不會腐爛,白僵身上也會長出白毛跟利爪,體魄速度驚人。

  這些屍體有些已經腐爛,沒有發生明顯的變化,只是最低級的游屍。」

  這江瀚林雖然很愛吹噓,不過他對於修行界還算是很瞭解的。

  韓晶晶立刻在一旁道:「師兄你不是說你殺那些殭屍都是手起劍落的嘛,那這些游屍更不在話下了,你要是感覺單劍不順手,我這把劍可以借給師兄你的。」

  看著眼前把劍遞給他,一臉崇拜認真之色的韓晶晶,江瀚林頓時欲哭無淚。

  師妹你是故意整我的對吧?

  江瀚林沒有接劍,而是大喊道:「外邊的,我們跟他們可不是一起的,你殺了我們可沒有賞銀!」

  那聲音怪笑了一聲:「管他有沒有賞銀,放了你們,若是被靖夜司的鷹犬知道了,老夫少不得又要當一陣子的地老鼠。

  要怪就怪你們倒霉,都去喂老夫這些小寶貝吧!」

  韓晶晶有些氣憤的拉著的江瀚林的衣袖,不滿道:「師兄你怎麼這樣?不是你說,鋤強扶弱、除魔衛道乃是我輩武者的職責嗎?」

  江瀚林無奈道:「師妹你清醒一點!除魔衛道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嘛。

  這些游屍唯一的弱點就是行動緩慢,放在外面,只要給你師兄我一匹馬,我能把它們全都解決。

  但在這裡,山路難行,地域狹小,幾十隻游屍一起撲過來,誰能擋得住?

  而且這幫煉屍的修行者還總喜歡在屍體裡下屍毒,碰上半條命可就沒了。

  不是師兄不想幫,而是實力不允許啊。」

  那蕭家的護衛統領冷哼了一聲:「你們後撤,從廟後門下山,我們來抵擋!拔箭,射!」

  說著,那護衛統領和其餘五名護衛拿出弓箭來,抵擋著那些游屍。

  不過這些游屍數量太多,而且只要不是射中了頭部,仍舊可以繼續前行,六隻弓箭也只能暫時延緩一下他們的速度而已。

  但有著他們的弓箭阻攔,眾人倒是有時間從後門逃脫。

  但此時山林中伸手不見五指,並且山路難行,眾人的速度也被拖的極慢,眼看著後面的游屍群便要追上來了。

  這時候那書生趙興華忽然道:「我知道有條近路可以下山,大家跟我來,只要到了開闊的大路上,那些游屍便追不上我們了。」

  江瀚林頓時一喜:「當真?那我們可有救了!」

  說著,他便拉著韓晶晶要跟趙興華前去,不過顧誠還有那蕭家的小姐和管家卻都沒有動。

  顧誠忽然道:「別去,那書生有鬼。」

  趙興華不滿道:「這位兄台,我好心好意救你們,你卻說我有鬼,當真是不識好人心。

  算了,你們在這裡繼續抵擋那游屍吧,我先逃了,別怪我不講道義。」

  說著,那趙興華便往密林的深處走去。

  江瀚林左右看看,一邊是游屍,一邊是生路。

  況且之前顧誠一直低調,他也以為顧誠只是不入流的江湖浪人,所以拉著韓晶晶便跟著趙興華走去。

  韓晶晶有些遲疑道:「師兄……」

  「別廢話了,趕緊走吧,要不然可就來不及了!」

  顧誠見狀聳了聳肩。

  碰到這種事情,力所能及的情況下顧誠不介意幫幫忙。

  但他又不是爛好人,人家不聽他的,又有什麼辦法?

  不過還沒等江瀚林那邊走多久,那邊忽然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咆,還夾雜著江瀚林師兄妹的尖叫聲。

  江瀚林跟韓晶晶狼狽的逃回來,在他們身後,一頭滿身斑紋,體形龐大無比的吊睛猛虎追逐而來,那書生趙興華就跟在那猛虎的身後,周身陰氣環繞。

  方才趙興華講了一個為虎作倀的故事,實際上,他便是那個為虎作倀的倀鬼!

  顧誠向來習慣擅長察言觀色,方才那一連串的對話當中他便發現,這書生滿口謊言。

  明年才是會試科舉,他今年便來京城幹什麼?明明時間足夠,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竟然還穿行小路。

  而且他明明也是迷路,現在又怎麼知道小路了?

  話語前後矛盾,神態也不自在,擺明了就是有鬼。

  此時那猛虎一躍之下,已經向著江瀚林和韓晶晶撲來,速度極快,黑夜中甚至只能看到一道暗黃色的虛影。

  「師妹你先走!」

  江瀚林這個人喜歡吹噓,也不怎麼靠譜,還膽小怕事,口口聲聲喊著除魔衛道,實際上遇到危險卻想著明哲保身。

  但此時真正的危急在前,他卻是攔在了韓晶晶的身前,拔出手中的長劍,他清遠劍宗的清遠寒光劍施展而出,劍尖帶著點點寒芒刺出。

  不過那吊睛猛虎的眼中卻是露出了一抹極其人性化的不屑之色,改撲為揮爪,利爪跟長劍對撞,發出了一聲聲金鐵交吟的爆響,力量之大,讓江瀚林步步後撤。

  江瀚林的清遠寒光劍最擅長的便是對敵時刺擊對手要害,講究的便是一個迅猛狠疾。

  但他的對手卻是一頭猛虎,要害在哪裡?江瀚林可以說是毫無經驗。

  而且顧誠能看出來,這江瀚林雖然比他強上一些,但還沒到八品,應該是九品巔峰,力量也是遠不如那猛虎。

  這時那吊睛猛虎卻是忽然一甩尾巴,那虎尾猶如鋼鞭一般抽來。

  江瀚林沒料到那猛虎還有這麼一招,直接被抽的口吐鮮血,滾落到一邊。

  韓晶晶大哭著扶起江瀚林,衝著顧誠苦求道:「顧大哥,你救救師兄吧!」

  老管家和蕭小姐都手無縛雞之力,只有顧誠像是修行者,她也只能求助顧誠了,並且後悔方才沒有聽顧誠的話。

  顧誠看了一眼前方正在不斷逼近的屍群,又看了一眼後方那吊睛猛虎,他估算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底牌,握著劍柄走了出去。

  該輪到他上場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1:58 AM

第十章 都不簡單

  按照玄罡道術上的記載,第九級的妖物其實就是尋常的獸類,但會被動吞吐日月精華,有著成為妖物的潛力。

  第八級的妖物已經誕生了靈智,會思考,有著一些細微的異能,可以稱之為是精怪,但歸根結底還是野獸的身軀。

  眼前這吊睛猛虎顯然就是屬於八極妖物的範疇,能夠驅使倀鬼,有了一些靈智,但卻還是吃人的猛獸。

  在那吊睛猛虎撲向江瀚林的一瞬間,顧誠已經手持長劍,並且還是雙手握劍,徑直斬向那虎尾。

  破法劍在面對不同對手時,應對方式也是不同。

  有快劍之輕靈,也有重劍之厚重。

  這吊睛猛虎的力量極大,快劍之法在面對它時,只能是跟江瀚林一樣的結局。

  感受到身後勁風傳來,那吊睛猛虎立刻調轉目標,撲向顧誠。

  尾巴是它的殺器,卻也是它最脆弱的地方,可不能跟刀劍硬碰硬。

  虎爪敲在了長劍之上,顧誠頓時感覺一股大力襲來,讓他步步後撤。

  力量的差距還是太大,不過顧誠卻沒有絲毫慌亂,一劍一劍,看似凶險的抵擋著那猛虎的利爪。

  這時那猛虎已經有些不耐,張開血盆大口猛然間咬向顧誠,虎尾猶如鋼鞭一般向著顧誠抽來!

  顧誠一直都在防備著它這一招,見狀猛的一打滾,但卻不是躲開,竟然主動滾向了那猛虎的懷中。

  就在此時,顧誠立刻將黑玉空間內的黑僵臂喚出,粗大黑僵手臂帶著利爪,輕而易舉的便刺入了那吊睛猛虎的體內,猛然間向上一抬,頓時將那吊睛猛虎給掀翻了出去,鮮血內臟自半空中灑落。

  下一刻,顧誠立刻將黑僵臂給收起來。

  也不是因為他怕被人看到,而是這東西對精神力的消耗太大了。

  不過這威力還當真驚人的很,黑僵臂那殭屍利爪的鋒銳就不說了,那一瞬間的爆發力簡直驚人,這麼一個幾百斤猛虎,輕易便能夠掀翻。

  江瀚林和韓晶晶都是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神色。

  他們甚至都沒看到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已經成為精怪的猛虎便被開膛破肚了?誰家江湖浪人這麼猛的?

  這時顧誠卻是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因為在他殺了這猛虎的一瞬間,那玉珮中竟然又有一道細微的黑芒浮現,彷彿是從那猛虎的體內拿走了什麼東西,好像是一種虛無的力量。

  這些力量被帶到了黑玉空間內,留在了其中一部分,但又有一部分反饋到顧誠的體內,竟然讓他體內湧起了一股熱流,他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肉身經脈都強大了一些,比自己修煉一個月武綱紀要帶來的進步還要大。

  最重要的是,留在黑玉空間內的那一部分力量竟然讓玉珮空間稍微大了那麼一絲,雖然只有一絲,但卻讓黑玉空間內少了一絲飽脹的感覺,這頓時讓顧誠欣喜萬分。

  他之前擔心黑玉空間滿了,不能再吞噬其他鬼物,自己以後也少了一重底牌。

  但現在看來,這黑玉空間竟然是能夠成長的,殺了妖物之後能夠吸收其力量成長,同樣也會反饋到自己身上一部分力量。

  此時那倀鬼趙興華在看到猛虎被殺之後,他不僅沒有驚恐,反而還欣喜萬分,嘴裡面嘟囔著:「解脫了!終於解脫了!」

  顧誠淡淡道:「解脫了,所以你可以去地府報導了?我很好奇,人死了變成鬼,鬼死了又變成什麼?魂飛魄散嗎?」

  趙興華的面色頓時一變,連忙跪地大哭著求饒道:「別殺我!我也是被逼無奈的!

  我若是不幫那猛虎殺人,便會永遠化作倀鬼受盡折磨。

  我只想解脫而已,這有什麼錯?誰變成我這幅模樣,都會做出我這種選擇的!」

  顧誠輕輕搖了搖頭:「你若是乾脆一點,那倒還是條漢子。

  既然已經為虎作倀了,又何必這麼虛偽呢?

  你們這幫讀書人總是喜歡給自己找那麼多的藉口,壞都壞的不徹底。」

  顧誠懶得跟這種偽君子廢話,不過殺人用劍,殺鬼用什麼?

  想到了玄罡道術上所記載的金光印,顧誠略有些生疏的蘸著之前沾染的虎血,在手背上畫符,同時單手捏著印決。

  趙興華一看不對,立刻便想要逃跑。

  但顧誠的金光印已經落下,他的手中竟然綻放出了一抹金光來,雖然很細微,但在夜裡卻很明顯。

  趙興華沾染上了那金芒,頓時慘叫了一聲,身體外的陰氣消散,徹底魂飛魄散。

  按照鬼物的等級,這倀鬼幾乎就是最低級九等幽魂,除了迷惑人,沒有任何攻擊力。

  殺了倀鬼之後,顧誠也能感覺到黑玉空間同樣吸收了一絲倀鬼的力量,空間又大了一點點,但卻幾乎察覺不到。

  而且反饋給顧誠這邊的也不是增強他肉身的力量,竟然是一絲細微陰力,盤踞在顧誠的經脈內。

  這讓顧誠微微一愣,殺鬼和殺妖帶來的力量竟然不一樣?

  看了一眼背後那些游屍,這東西算鬼還是算妖?但不管算什麼,殺了它們,黑玉空間應該也會增長一部分吧?

  顧誠對著江瀚林還有韓晶晶道:「二位,你們也都是武者,情況你們也看到了,不把這些游屍全都解決,咱們今天誰也別想離開。

  你們若是信得過我,那就幫我護法,讓我衝進游屍群裡,找出背後操控他們的人。」

  江瀚林還有些遲疑,但韓晶晶卻是立刻拿起劍,道:「我願意跟顧大哥你並肩作戰!」

  韓晶晶初入江湖,看到方才顧誠乾脆利落的殺掉猛虎,她更是滿眼的小星星。

  江瀚林卻是有些不願意,甚至有點吃味。

  以前師妹可只會這麼看著他的。

  韓晶晶轉過頭,一眼嚴肅的看著江瀚林:「師兄,你想我們都死在這裡嗎?」

  「行行行,我答應還不行嘛。」

  顧誠點了點頭,對那護衛統領道:「幾位,你們在遠處用弓箭幫我們護法,別讓太多游屍包圍我們。」

  護衛統領對著顧誠一拱手:「那就麻煩顧先生了。」

  看到顧誠展露出實力來,他連稱呼都直接換了。

  「動手!」

  隨著顧誠話音落下,幾名護衛頓時不再吝嗇弓箭,瘋狂的射向游屍。

  同時江瀚林和韓晶晶護在顧誠兩側,手中長劍寒芒閃耀,攻向那些游屍。

  雖然之前江瀚林對戰那猛虎時有些狼狽,但這些游屍的力量遠不如猛虎,他們倒還擋得住。

  趁此時機,顧誠直接殺入屍群當中,手中的長劍舞動,遠沒有江瀚林的清遠寒光劍劍勢華麗,但每一劍卻都能從最合適的角度刺出,斬下游屍頭顱。

  沒有一絲多餘的劍技,大巧不工的破法劍被顧誠施展開來,從一開始的略顯生澀,逐漸變得靈動自然。

  這時候那操控游屍的人感覺到了有些不對,立刻讓大群的游屍向著三人圍攏過來。

  「快點!我要擋不住了!」

  江瀚林在大喊著。

  游屍從四面八方而來,他的劍勢已經有些亂了。

  顧誠也好不了多少,破法劍再精妙也只有一柄劍,但周圍卻是密密麻麻的游屍。

  再一次將黑僵臂喚出,第二次動用,顧誠的腦海中已經傳來了一陣陣劇痛。

  黑僵臂橫掃而來,強大的力量頓時將周圍一圈游屍全部掃飛,露出了後方的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穿著灰色麻布長袍的小老頭,身形佝僂,面色蒼白,眉目陰沉。

  看到顧誠那一截黑僵臂,那小老頭頓時一臉的驚駭。

  「湘西烏家!且慢動手!我是……」

  顧誠在那一瞬間已經收起了黑僵臂,一步踏出,一劍斬來,鮮血灑落,頭顱已經飛上了半空。

  第一次殺人時,顧誠還有著些許的緊張和不適感,這一次卻已經完全沒有那種感覺了。

  這小老頭可以操控幾十具游屍,但自身卻是無比的脆弱,被近身後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而且顧誠已經確定了,只有殺妖鬼時黑玉空間才能得到力量,殺人時並沒有。

  方才他斬殺了幾具游屍,不過獲得的力量很少很少,跟那倀鬼也差不多。

  此時隨著小老頭身死,那些游屍也都停了下來。

  江瀚林滿頭大汗的坐在地上,韓晶晶卻是一臉的興奮之色。

  這才是她夢想中的江湖,雖然奇詭凶險,但卻充滿了未知的激情。

  就在她想要歡呼一下的時候,她卻看到顧誠在那裡默默的砍下一個個游屍的腦袋,那模樣宛若變態殺人狂。

  顧誠是本著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則收割這些游屍內的力量,但在其他人看來卻是如此的詭異驚悚。

  江瀚林輕輕拉了拉韓晶晶,低聲道:「師妹,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行走江湖千萬要小心,不能相信任何人。」

  韓晶晶反問道:「那你方才怎麼那麼容易就相信了那倀鬼的話?」

  江瀚林:「……」

  唉,師妹大了,不好帶了。

  ………………

  荒山下的官路旁,經過了一夜的激戰,眾人連夜下山,終於來到官路上,也準備分別。

  那蕭家小姐衝著顧誠微微一禮:「這次多謝顧公子搭救,這份恩情小女子銘記於心,等顧公子來京城,我蕭家必有重謝。」

  顧誠點了點頭道:「蕭小姐不必客氣,我那也是自救。」

  等到蕭家的隊伍走後,韓晶晶也過來跟顧誠道別。

  「顧大哥,這次多謝你救了師兄一命。」

  此時江瀚林在顧誠面前也驕傲不起來了,但他還是拍著胸脯道:「顧兄這份人情我記下了,我們還要前往江北闖蕩,顧兄有機會來東臨郡,報我清遠劍宗的名字絕對管用!」

  顧誠笑了笑道:「記得了,二位慢走。」

  看著這對師兄妹的身形消失在官路盡頭,顧誠忍不住搖搖頭。

  昨夜在那山神廟中的,包括他顧誠,可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存在,只有這對師兄妹是最單純的,可能到現在,他們都沒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

  顧誠看向蕭家隊伍的方向,扯了扯嘴角,徑直向東臨郡所在的大路行去。

  此時在官路的另外一邊,那位蕭家小姐忽然面無表情的走下馬車,對著老管家猛然間一巴掌扇過去!

  「廢物!這點小事都安排不好,差點逼得我們解開封禁。

  接下來的行程再出意外,你便直接點燃心火,自焚殉教吧!」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1:58 AM

第十一章 靖夜司

  東臨郡位於大乾中部,屬於一個大郡,同樣河陽府也是東臨郡中最大的一個州府之一,來往行商無數,顯得很是繁華。

  顧誠來到河陽府之後,先找了一家客棧沐浴更衣一番,這才去靖夜司報導。

  靖夜司的分部在河陽府內很顯眼,各地靖夜司的建築不論是什麼模樣的,全都是一片漆黑,門前所放的也不是石獅子,而是一尊黑色的諦聽雕像。

  當顧誠找到靖夜司遞上文書後,立刻就被人帶到一間會客廳當中去。

  過了不一會,堂內走出來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穿著靖夜司的黑色玄甲,面色發紅,身材有些發福,挺著一個將軍肚,臉上時刻都帶著一抹笑容,好似和藹的中年大叔一般。

  臨走時,鐵天鷹跟顧誠說過河陽府靖夜司的事情,所以顧誠立刻便認出來,這位便是河陽府靖夜司大統領,『大紫陽手』崔子傑。

  這位雖然看似和藹無害,但一身修為卻要比鐵天鷹都強,已經達到了武道六品湧血境。

  「屬下拜見大人。」

  顧誠站起來,對著崔子傑拱手一禮。

  崔子傑一擺手:「顧誠是吧,鐵天鷹早就來信告訴我你的事情了,不過怎麼來得如此之晚?」

  「路上出了些意外,耽擱了些時辰。」

  崔子傑點了點頭:「無事,你來的正是時候,正逢我河陽府靖夜司缺人手呢。

  鐵天鷹已經給過你武綱紀要了,看你的模樣,也已經達到了九品境界,按照規矩,我會把你下放到一位巡夜使的手下擔任玄甲衛,駐守在我河陽府下方的縣城當中。

  對於靖夜司的等級職責,你可瞭解?」

  顧誠點點頭:「略微瞭解一些。」

  靖夜司的大概和等級鐵天鷹來之前略微跟他說過一遍。

  靖乃是平定的意思,所以靖夜司存在的意義便是平定黑夜中的那些妖鬼邪魔。

  靖夜司的最高執掌者為大都督,隨後是指揮使,負責協助大都督,指揮統御四方。

  下面是鎮撫使,負責鎮守一郡。

  然後便是崔子傑這樣的大統領,負責鎮守一個州府。

  再下面是巡夜使,負責鎮守一縣一城,當然有任務時也會被隨意調遣。

  最底層便是玄甲衛了。

  還有一個特殊的職位名為監察使,乃是京城靖夜司總部派來監察各地分部動向的,職位介乎於鎮撫使和大統領之間,但因為直接對京城靖夜司總部負責,所以地位很高。

  「瞭解便好,河陽府麾下十四個縣,其中八個最大的縣城中都有巡夜使駐守,還有兩名巡夜使常年駐守在州府當中協助我。

  你是鐵天鷹那傢伙推薦來的,我會為你選個實力強點的上司,讓他照拂你的。」

  「多謝大人,不過大人,我河陽府靖夜司很缺人嗎?為何十四個縣,才八個巡夜使?」顧誠略有些疑惑的問道。

  崔子傑摸了摸自己的將軍肚道:「不是很缺,是非常缺,雖然每年加入的新人也不少,但架不住死的更多。

  況且每年京城靖夜司總部都要從下方郡府中抽調精銳,我們這人數便顯得有些不夠了。

  鐵天鷹那傢伙本來是可以接任河陽府靖夜司副統領的,結果卻偏要去京城當個小小的玄甲衛,也不知道那傢伙怎麼想的。」

  顧誠點了點頭,他此時卻不知道該哭好還是該笑好了。

  京城很危險,但這靖夜司貌似也不安全,死的人竟然要比新加入的人還要多。

  「按照靖夜司的規矩,九品正式玄甲衛可以領取兩門功法,你跟我過來挑選一下。

  其後每晉陞一級,都可以挑選兩門功法,或者你完成任務立下功勞,也可以用功績點數跟上面申請,兌換功法。」

  崔子傑帶著顧誠走出大廳,穿過狹長的走廊,往靖夜司深處走去。

  整個靖夜司的建築基調都是黑色的,就算是大白天也顯得有些陰冷,甚至顧誠還聽到一些鬼哭之聲隱約傳來。

  看到顧誠臉上的表情變化,崔子傑道:「不用在意,那是我手下的巡夜使『鬼面』宋成尋在煉鬼,大白天聽這些鬼哭狼嚎,總要比晚上好。」

  顧誠詫異道:「可是煉鬼這種東西,不應該是屬於下九流的左道邪法嗎?我靖夜司也會修煉?」

  崔子傑道:「上九境煉氣最難,天賦機緣悟性毅力缺一不可,中九品武道也需要一定天賦和毅力苦修,唯有下九流的左道旁門最為速成,實力見效最快。

  我靖夜司做事不講究那麼多,只要結果不看過程。」

  一邊說著,崔子傑一邊帶著顧誠走到最深處,打開了一座有著兩名玄甲衛看守的鐵門,踏入到地下室當中。

  這座地下室好像是藏寶庫一般,豎立著一個個架子,有書籍,有好像是裝著丹藥的瓷瓶,還有各種兵器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崔子傑拿出一個冊子遞給顧誠:「這是名冊,前面幾頁標註了九品的功法,你隨意挑選。

  對了,你擅長何種類型的功法,我可以給你推薦推薦。」

  說完崔子傑這才一拍腦袋:「差點忘了,鐵天鷹說過,你好像沒有修行者的基礎。」

  顧誠這時候卻遲疑一下,道:「其實屬下是會一些下九流的左道秘術的,因為家中有人針對,所以不得已修煉保命的。」

  一開始的時候顧誠便糾結過這個問題,自己能夠駕馭鬼物這種事情,究竟要不要暴露。

  思前想後,這種事情不論如何都是瞞不住的,只要動手便有暴露的風險。

  方才他也看到了靖夜司對於這種下九流左道秘術的態度,自己說出去倒也無妨。

  崔子傑輕輕搖了搖頭:「公侯世家都是這幅德行,倒也不稀奇。

  不過下九流的旁門左道始終難成大器,唯有武道煉氣才能夠走到巔峰,你最好心中有數。」

  顧誠點了點頭,翻看了一下那名冊,選了兩門功法,一個是劍式,名為《一字炎陽劍》。

  他從韓亭那裡得來的破法劍不是全冊,只有一部分,雖然威力也不錯,但偏向劍道基礎,缺少爆發力。

  另外一門,顧誠則是選擇了一部煉氣士的功法,名為《陰脈經》。

  顧誠不是想轉修煉氣士,而是他懷疑自己斬殺鬼物後所得到的力量,究竟是不是煉氣士所謂的『氣』。

  看到顧誠竟然還選了煉氣士的功法,崔子傑有些詫異,但也沒多說什麼。

  他找出這兩部功法交給顧誠,那功法上面竟然還有兩道符咒。

  「這符咒是太玄道門的道士弄的禁制,防止功法外流,撕開符咒後禁制入體,一旦外傳功法便會頭痛欲裂。」

  顧誠點著頭,撕下那兩道符咒,那兩道符咒竟然很奇異的瞬間燃燒了起來,兩道如同針扎一樣的感覺衝入腦海,很細微,瞬間便消失不見。

  「行了,先去偏廳等候吧,我去安排一下你的去處。」

  「謹遵大人吩咐。」

  將顧誠帶到偏廳去,崔子傑又來到靖夜司分部的後堂,敲開了一扇閉關密室的門

  「孟寒堂,你那柄劍可修復完了?」

  屋內的人大概三十多歲,面容方正冷冽,此時看到崔子傑這個上司來了,他也沒露出絲毫笑容,只是沉聲道:「這次上面送來的精魄寒鐵品質很好,修復之後導入真氣甚至要比之前更流暢。」

  崔子傑搖搖頭:「你就是死心眼兒,你以的功績點,足以兌換一柄更好的兵刃了。」

  孟寒堂也是搖搖頭:「我的白霜,救過我的命。」

  崔子傑知道這傢伙死強的性格,也沒跟他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京城下來一位新人要加入我河陽府靖夜司,我準備安排到你手下去。」

  孟寒堂一皺眉:「又是走關係進來的公侯子弟?我不要,放在別人那裡。」

  崔子傑道:「這次是鐵天鷹送來的,他在河陽府時可還曾經救過你一命呢,他的臉面你都不給?

  況且你手下不是剛死了一個人嘛,之前還管我要人來著,現在我給你人了,你還不樂意,哪來那麼多要求?」

  頓了頓,崔子傑輕笑了兩聲道:「而且這次我給你的這位可不是下來混日子的,我能感覺出來,他手裡是見過血,殺過人的。」

  聽到崔子傑這麼說,孟寒堂頓了頓,這才點頭同意。

  帶著孟寒堂來到偏殿,崔子傑指著孟寒堂道:「這位便是羅縣巡夜使孟寒堂,此後你便跟在他手下。」

  顧誠站起來,對著孟寒堂拱手道:「屬下顧誠,見過大人。」

  孟寒堂略微打量了一下,淡淡道:「走吧。」

  說著,孟寒堂便徑直走出門去。

  顧誠愣了一下,一邊跟著孟寒堂走出去,一邊摸了摸下巴。

  這位上司貌似很不好相處的模樣啊。

  這一路上孟寒堂也沒說一句話,顧誠也不好開口發問。

  羅縣距離河陽府不遠不近,兩個人騎馬用了一天的時間才到。

  縣城肯定是不如州府繁華的,不過羅縣是河陽府下屬的大縣,面積也不小。

  靖夜司在羅縣沒有分部,只能算是一座據點,幾座宅院圍在一起,同樣也都是漆黑之色,但門前卻沒有諦聽雕像。

  帶著顧誠步入宅院內,院落中有幾名玄甲衛在中央的空地校場內對練著,看到孟寒堂回來,都停下來叫了一聲大人,好奇的打量著顧誠。

  「小乙呢?」

  「大人我在這呢。」

  一名極其年輕的玄甲衛跑過來,顧誠看其模樣,好像才只有十六七歲,面相清秀陽光。

  孟寒堂指著那年輕人道:「這是張小乙,玄甲衛兩人一組,此後你便跟小乙一組,有什麼不懂的,便問小乙。」

  說完之後,孟寒堂就這麼走了,這位的態度跟崔子傑比,簡直就是一冰一火。

  這時那小乙在一旁笑道:「孟大人面冷心熱,他的性格就是這樣的,實際上每次出事情,他都是衝殺在最前面的。

  這位大哥,你叫我小乙便好了,你怎麼稱呼?」

  顧誠一拱手:「我叫顧誠,來自京城。」

  小乙搖頭感嘆著:「我還沒去過京城呢,我去過最大的地方便是河陽府了。

  誠哥你先跟我來,我給你安排一下住的的地方。」

  說著,小乙帶著顧誠推開一間房間:「我羅縣靖夜司所有的房間都是一樣的,我就住在隔壁,誠哥你住在這裡便好了。

  校場中可以互相演練,宅院後方還有特殊建造的靜室用作修煉的,不用擔心被打擾。」

  顧誠點了點頭,問道:「對了,咱們羅縣靖夜司有多少人?」

  「不算大人,現在共有二十八人。」

  「那我們平日裡都幹什麼?用巡街嗎?」

  小乙搖搖頭道:「當然不用,巡街那是捕快幹的事情,用咱們靖夜司的玄甲衛來巡街,豈不是屈才了?

  平日裡我們主要便是修煉,當然出去閒逛放鬆一下也可以,不過一旦有任務,立刻便要集合。

  因為河陽府靖夜司人手不足,所以一旦其他沒有靖夜司鎮守的縣城出了問題,或者州府那邊需要人手,也會抽調我們的。」

  顧誠瞭然的點了點頭。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以後能不能換個稱呼,別叫我誠哥。」

  「為何?」小乙有些疑惑。

  「因為在我們那裡,誠哥這個名字不是很吉利。」

  小乙疑惑的撓了撓頭,感覺京城人就是不一樣,講究真多。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02 AM

第十二章 相公,我好餓

  深夜,滿臉通紅黃生打著酒嗝,剛在狐朋狗友那裡吃完酒回來,搖搖晃晃的推開了家門。

  「他娘的,不就是跟著商隊跑了趟京城發了筆橫財嘛,得意什麼?老子若是有機會,賺的比你還多!」

  黃生一路上歪歪斜斜,罵罵咧咧的踏入家門,這時候一陣窸窣嘎吱的聲音傳來,伴隨著吞嚥聲,好像有人在啃噬著什麼東西一樣。

  那聲音讓黃生想到了一些恐怖傳說,腦門上浮現出了一層細汗,酒當時便醒了大半。

  他小心翼翼的沿著聲音的方向走到了廚房,卻看見一個女人正蹲在灶台邊,抱著東西大口撕咬著,正是他的妻子王氏。

  知道了聲音的來源,黃生頓時鬆了一口氣,指著王氏大罵道:

  「你個敗家娘們大半夜吃什麼東西?差點沒嚇死老子!

  一天天就知道吃吃吃,吃這麼多卻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母雞還能下個蛋呢,老子養你幹什麼?

  老子我這幾年走了霉運,逢賭必輸,就是讓你這敗家娘們給妨礙的!

  別吃了,給老子滾回去睡覺!」

  「可是相公,我很餓啊。」

  王氏抬起頭,兩隻眼睛瞪得溜圓還帶著血絲,嘴裡面仍舊在吃個不停。

  黃生這時候才看到,她啃的竟然是一塊乾硬的老臘肉,怪不得會發出那種聲音。

  王氏的模樣讓黃生心裡猛的一突,磕磕巴巴道:「餓……餓你也不能吃生的啊。」

  「可是我等不及了啊。」

  當王氏站起來後黃生才發現,她的肚子已經撐得溜圓,家裡的米缸面缸都已經空了,廚房裡能吃的東西,都已經被王氏翻出來吃掉了。

  「相公,我好餓啊。」

  王氏瞪著通紅的眼睛看向黃生。

  這個平日裡一直打罵她的男人讓她很討厭,她討厭對方出去賭錢喝酒。

  但此時她卻感覺黃生很順眼,很……誘人,渾身散發出香濃的肉味兒來,就連往日裡那惹人討厭的酒氣,也讓她想到了德月樓的醉雞,那是她訂婚那天才吃過的美味。

  嚥下了嘴裡最後一口臘肉,王氏的手摸到了一旁的菜刀。

  黃生驚恐的倒退,但卻一不小心,被廚房的門檻給絆倒。

  「相公,我真的好餓啊。」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融入夜色當中,伴隨而來的,卻是剁肉和啃噬的聲音。

  …………

  羅縣靖夜司的一間靜室中,顧誠的身前豎立著一塊柱形的巨石,他全身氣勁融入拳中,一拳轟在那巨石上,發出了一聲聲爆響,反震的力量震得顧誠的胳膊發麻,他的拳頭上甚至都已經練出了一層老繭來。

  來到靖夜司這一個月的時間,顧誠幾乎都在進行這種自虐一般的煉體修行。

  現在的顧誠對於力量有一種偏執的渴求,鐵天鷹那句話對顧誠的影響很大,能夠保護自己的,便只有自己。

  他不想被自己那個嬸娘派殺手追殺,也不想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上死的莫名其妙,那就只能用盡全力去提升自己的力量。

  外練筋骨皮,講究的是皮肉堅韌,筋骨強健,氣勁合一。

  武剛紀要不是功法,但對於外練這一重境界的解析卻是十分的詳細透明,甚至舉例出了十幾種修煉方式。

  眼下顧誠這種修煉方式是最有效的,也是最痛苦的。

  煉體煉體,這種方式就是把自己當做一塊材料,用外力繁複捶打。

  這塊巨石便是靖夜司發下來修煉用的,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十分的堅固,但在顧誠看到它時,它上面已經有了一些拳印掌印什麼的。

  顯然肯拚命的不止他一個,之前也有靖夜司的人選擇這種自虐的修煉方式。

  不過按照這種方式修行,顧誠估摸著,再有三個月的時間,他便能夠踏入九品巔峰了。

  從河陽府靖夜司拿到的《陰脈經》和《一字炎陽劍》顧誠也已經修煉了。

  陰脈經是煉氣士的功法,脈有陰陽,陰脈經便是煉氣於陰脈當中。

  修煉了陰脈經後,顧誠終於可以確定,之前他在山神廟殺倀鬼時得到的那一絲力量,正是煉氣士的『氣』。

  不過顧誠並不打算去修煉陰脈經。

  就像鐵天鷹所說的,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兼修兩道最大的可能便是兩者都走不到巔峰。

  既然殺鬼物能夠獲得煉氣士的力量,那顧誠便打算主修武道,隨緣煉氣。

  至於一字炎陽劍,那是一招劍式,劍出氣勁合一,勁力走陽脈,能夠爆發出熾烈如火的劍式來。

  不過這一招劍式需要到八品內練時,可以氣勁外放才能夠發揮出最大的效果。

  現在的顧誠使用可看不到一丁點火星。

  拿著毛巾擦去頭上的汗,顧誠推開靜室的大門準備回去休息一下。

  這時小乙忽然跑來,喊道:「誠……顧大哥,有任務了,大人喊我們過去。」

  顧誠點了點頭,立刻跟著小乙前往大堂。

  這一個月時間他倒是見過靖夜司的人出任務,但大部分都是小事。

  比如哪個村子的人把屍體誤埋進養屍地裡去,結果養出了殭屍來。

  還有一些山中精怪騷擾人等等,大多數都是危害不大的,一隊靖夜司玄甲衛便能夠解決。

  此時大堂內已經有了七八名玄甲衛在,孟寒堂坐在中央,兩名穿著皂衣,面色略微有些發白的捕快正跟孟寒堂說著什麼。

  孟寒堂看著兩名捕快,淡淡道:「這麼說來,你們沒看到鬼,只是人殺人,那你們便敢來上報靖夜司?真以為我靖夜司的人都很閒?」

  其中一名捕快連忙道:「大人息怒,雖然是人殺人,但那場景……嘔!」

  那名捕快干嘔了一聲,強撐著道:「那場景絕對不正常,絕對不是人所能幹出的事情,靖夜司的諸位大人去了一看便知。」

  孟寒堂想了想,瞥了一眼下方的玄甲衛道:「王奇、趙靜明、小乙、顧誠,你們兩組過去看看。」

  「遵命,大人!」

  四人跟著兩名捕快前往事發地點,小乙跟在顧誠身後小聲道:「顧大哥,我就說了孟大人是面冷心熱的,你看今天安排就知道了。」

  顧誠詫異道:「為何這麼說?」

  小乙道:「王奇和趙靜明是我們羅縣靖夜司中,幾乎是資格最老,實力最強的兩位了,讓我們跟他們一起行事,大人的意思也是讓他們照顧一下我們,而且選的還是這種暫時看不到什麼危險的任務。」

  顧誠瞭然的點了點頭,其實這一個月的時間顧誠幾乎都在修行,除了小乙,他還真沒跟其他人怎麼交流,大部分也都是點頭之交。

  「對了小乙,你修煉的是哪一道?我怎麼很少看你去靜室修行?」

  小乙笑道:「我主修煉氣,在床上打坐便可以了啊。」

  顧誠有些驚訝道:「你主修的竟然是煉氣?」

  崔子傑和鐵天鷹都說過,煉氣一道很難入門,耗時太長,除了有條件的宗門世家,很少有人去選擇主修煉氣的。

  小乙苦笑道:「我也想修煉武道的,可惜我體弱多病,天生便不適合修煉武道。

  聽說顧大哥你只用了幾個時辰便感知到了經脈流動,但我卻用了足足半年,甚至到現在,我都達不到筋骨皮肉合一,九品入門的標準,只能去主修煉氣了。

  所幸我是道士出身,還真有那麼一丁點煉氣士的天賦,或許是三清祖師他老人家賞飯吃。」

  小乙又笑了兩聲,顯得很樂觀。

  「你還當過道士?」

  小乙點了點頭:「我從小體弱被父母遺棄,是師父把我撿回來的,不過我師父雖然是道士,但卻不是修行者,只會給人解籤念道經。

  後來道觀中出了事情,惹來了一隻怨鬼,師父為了救我和幾名香客主動上前,被怨鬼所殺,幸虧崔大統領及時趕到救下了我。

  那時候我本就體弱多病,身上還沾染了陰邪鬼氣,崔大統領便破格把我收入靖夜司內培養,要不然可能我也活不到現在。」

  顧誠拍了拍小乙的肩膀。

  人世艱難,誰人活著都不易。

  小乙卻並沒有什麼悲傷的神色,反而笑道:「師父告訴過我,凡事都要往好了看。

  我本是早夭的命,卻能活到這麼大,多活一天便是賺一天,所以我每天都很開心。

  師父雖然死了,但他救了我,救了幾名香客,便是功德無量,下輩子肯定會有好報的。」

  一路上說著,眾人便已經來到了城東的一座宅院前。

  此時那宅院已經被封鎖,幾名捕快在外面守著,還有一些閒人在外面探頭探腦的看熱鬧。

  「都散開!有什麼好看的?」

  捕快驅散了眾人,帶著顧誠等人來到廚房,面色發白道:「大人你們去看吧,我可不敢進去了。」

  趙靜明和王奇兩人率先踏入廚房內,顧誠和小乙跟在後面。

  那廚房內,一名三十多歲的婦人鼓脹著碩大的肚子,瞪著通紅的眼珠倒在灶台邊上,地面上滿是鮮血,還有半具男人的屍體。

  那屍體上滿是被啃噬的痕跡,嚼爛的血肉,被斬碎的骨頭,內臟都被掏出來,鋪滿了地面。

  「嘔!」

  小乙有些承受不住,乾嘔了兩聲。

  趙靜明和王奇面色不變,對於他們這種老資格的靖夜司玄甲衛來說,比這還噁心的場景他們都見過,這算不得什麼。

  他們還詫異的看了顧誠一眼,因為顧誠表現的竟然也十分淡定,這可不像是新人的模樣。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04 AM

第十三章 猜測

  在看到現場之後,顧誠等人終於明白為何那捕快說這種場景絕對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

  趙靜明對外面的捕快問道:「仵作可來了?那婦人的死因是什麼?」

  這趙靜明三十多歲,相貌白暫文弱,不像是玄甲衛,好像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一般。

  聞言外面的捕快連忙道:「仵作已經來過了,那婦人是……是被撐死的!」

  一聽這話,在場所有人都寒了一下。

  吃人被撐死,這種死法簡直詭異。

  趙靜明看向王奇道:「怎麼看?」

  那王奇的年齡要比趙靜明大一些,看著已經接近四十了,乃是一名黑壯的粗豪大漢。

  聞言王奇道:「的確是有些古怪的,像是鬼物作祟,小乙,靠你了,看看能否查看出陰氣的軌跡。」

  小乙點了點頭,立刻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緻的木匣來。

  雖然煉氣士前兩境的攻擊手段很少,不過還是能夠掌握一些輔助類型的簡單符法道術一類的東西。

  打開木匣,小乙拿出一枚黃色的符咒來,手捏道印,咬破食指在那上面一抹,低喝道:「沖龍玉符,去!」

  鼻神曰沖龍玉,這沖龍玉符咒便可以將嗅覺感知放大,可以追蹤各種氣息,甚至是鬼物的陰氣或者是妖物的妖氣。

  那一滴鮮血好似賦予了符咒力量,黃色的符咒竟然浮在了半空中,歪歪斜斜的向著牆外飛去,不過還沒等飛出去,就掉落在了地上。

  小乙搖搖頭道:「的確是有鬼物來過這裡,不過那鬼物並沒有附身,只是影響到了那婦人的心智,所以殘留下來的陰氣很淡,過了一夜都已經散去了,只在院落中還殘留下一些。」

  趙靜明捏著下巴道:「若是這樣,那可就有些難辦了,縣城這麼大,上哪找一個隱藏的鬼物去?」

  靖夜司雖然是專門處理這種妖異事件的,但基本上就是出了問題,跑去將那妖鬼解決便好了。

  但現在那鬼物在殺完人之後便逃離了,還追蹤不到陰氣軌跡,這偌大的縣城讓他們怎麼找?

  羅縣靖夜司只有這麼點人,也不可能什麼事情都不做,每天光去搜查縣城,況且他們也搜不過來。

  這時趙靜明忽然將目光轉向顧誠,問道:「顧誠對吧?這件事情你怎麼看?可發現了什麼線索?」

  羅縣靖夜司的這些人其實對顧誠還是很好奇的。

  他們家大人實力強大,在河陽府的幾位巡夜使當中都能夠排得上前三。

  但孟寒堂的脾氣也是很大,從來都不收弱者,懶得培養新人。

  哪怕是小乙這種可憐的身世,還是崔子傑大人親自開口讓孟寒堂帶著的,也是在羅縣靖夜司內磨煉了足足半年才開始正式執行任務。

  結果顧誠一個外來者竟然能夠被安插到孟寒堂麾下來,才一個月便開始執行任務,他們也是對顧誠抱有一些好奇和打量。

  顧誠搖搖頭道:「諸位都是靖夜司的前輩,經驗豐富,你們都查找不出線索來,我又能看出什麼?」

  這番話讓趙靜明和王奇都感覺都很舒服。

  一個知道進退的謙遜新人,總比那種誇誇而談,不知所謂的傢伙要順眼許多。

  不過顧誠這時候又頓了頓道:「只不過我有一點想法猜測,不知道對與不對。」

  趙靜明道:「無事,說出來大家一起研究研究,既然大人將這個任務交給我們四人,那早日將案子解決,你我都有好處。」

  靖夜司的制度是,完成一件任務,只要是參與任務的人員,在任務完成之後都能得到一定的功績點,用於向上面兌換各種修煉所用的東西。

  所以不同的靖夜司據點、州府分部內或許有競爭關係,但都已經被分配到一個小隊中完成任務了,也就不存在競爭了,盡快把任務完成對大家都好。

  當然你若是故意划水,在任務中出工不出力,那下次也沒幾個人願意跟你一起出任務了。

  顧誠沉聲道:「這世間的東西有因便有果,哪怕是這鬼物殺人也是如此,一定是這婦人做了什麼事情,或者去了什麼地方,這才引來了這鬼物的,調查其最近的行蹤或者幹了什麼,或許會有線索。

  當然這東西也不是絕對的,可能也有一隻鬼物閒得無聊,路過這裡隨手便殺了一個人,但這種可能性我覺得很小。

  還有便是,這次的事情為何被報到了靖夜司這邊?是因為那婦人殺人食人,情況太過詭異,這才被衙門給報到了靖夜司來。

  方才我看過那廚房,這婦人家裡好像並不富裕,存糧有限,那婦人把所有東西都吃光了後,這才殺了她的丈夫吞食,導致自己被撐死。

  若是她家中餘糧充足呢?自己吃多了被撐死,衙門又會不會報到靖夜司當中來?」

  小乙豁然開朗:「顧大哥你的意思是,可能這鬼物已經不是一次出手殺人了,但之前的人都是被撐死的,所以衙門並沒有上報?」

  顧誠點了點頭:「有這種可能。」

  上輩子若是發生人被撐死的事情,那估計一天內就能傳得人盡皆知。

  但在這裡呢?可能有些人家連官都不會報的。

  自家吃飯被撐死了還去報官?這簡直就是笑話嘛。

  況且在顧城看來,羅縣的這些捕快也是業餘的很,估計也只能抓一些小偷小摸。

  沒人報官,出了人命他們也是懶得管的。

  趙靜明和王奇看向顧誠的目光都是帶著些許的變化。

  這個新人的實力如何暫且不說,但這觀察力倒是足夠仔細的,這點他們還當真沒有想到。

  王奇伸手招呼過來一名捕快問道:「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人被撐死的?」

  那名捕快苦著臉:「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啊。」

  王奇黑著臉道:「不知道就去查!死人了不找仵作,不請郎中過來看嗎?戶籍典吏那裡沒有備案嗎?」

  「大人息怒,小的這就去查!」

  說著,那幾名捕快急匆匆的便跑出去查探。

  其他百姓或許不知道靖夜司的存在,這些捕快可是跟靖夜司打過不少交道的,知道他們都是傳說中的修行者。

  況且靖夜司獨立於大乾各個體系之外,跟大乾文武官員的體系都不同,但所有地方部門在面對靖夜司時,都有配合的義務。

  王奇輕哼了一聲:「這幫傢伙憊懶的很,讓他們查一些消息都要半天,先回靖夜司洗個澡,吃點東西再來查看。

  今天伙房的老張好像做了手撕羊肉,去晚了可都讓那幫傢伙給搶光了。」

  聽到王奇說手撕羊肉,小乙頓時想到了廚房內那被撕扯啃咬過的血肉碎片,他頓時又乾嘔了一聲。

  顧誠拍了拍小乙的後背,問道:「你之前執行任務,沒遇到過死人?」

  小乙苦著臉道:「遇到過,但是沒遇到過這麼噁心的。」

  王奇搖了搖頭道:「年輕人就是缺練,等你在靖夜司呆的時間長了,你就什麼都見過了,站在殭屍堆裡面烤肉我等都經歷過。」

  吩咐衙門的捕快封鎖現場,顧誠等人這邊也回到了靖夜司中等待那邊的消息送來。

  趙靜明洗漱之後,敲開了孟寒堂的屋子,將事情的經過都跟孟寒堂說了一遍。

  孟寒堂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忽然問道:「你感覺那顧誠怎麼樣?」

  趙靜明想了想,實話實說道:「實力暫且如何不知道,為人倒是有規矩,知進退,雖然比小乙大不了多少,但卻比小乙要老成許多。

  另外他的觀察力很仔細,心思不少,這次任務的線索便是他挖出來的。

  這次的新人素質倒是不錯,大人您是從哪要來的?」

  趙靜明和顧誠無冤無仇,這種時候當然不會去故意說他壞話,顧誠怎麼表現,他就怎麼說便是了。

  最重要的是孟寒堂眼中可是揉不得沙子的,他若是敢亂說被孟寒堂發現,那後果可是很慘的。

  「京城。」

  孟寒堂吐出了這兩個字,淡淡道:「任務繼續交給你們來辦,謹慎一些,發現鬼物之後若是察覺不敵,立刻傳信給我。

  小乙只是九品入門的煉氣士,身體孱弱,顧誠也只是剛剛踏入九品,不要硬來,穩妥為主。」

  「是,大人,屬下曉得。」

  趙靜明點頭答應,起身退出屋內。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05 AM

第十四章 乞丐

  王奇說羅縣的捕快效率很慢,但遇到這種事情,他們的手腳還是很麻利的。

  沒到半天的時間,趕在天黑之前他們便將顧誠要的資料送來了。

  趙靜明、王奇和小乙也都在顧誠的屋內,一起查看著那些資料。

  顧誠之前所猜測的沒錯,在這樁案子之前,已經有三人被撐死了,但卻都沒有報官,所以也並沒有引起注意。

  這三人的資料分別是:

  張聰,二十三歲,落第書生,七日前撐死於家中。

  宋子康,三十三歲,無業賭徒,五日前連吃二十二碗麵,死於楊家麵館中,麵館掌櫃賠了五兩銀子,其家屬放棄鬧事。

  裴秋,五十七歲,盛業糧店掌櫃,四日前吃了半袋糙米,死於糧店當中。

  看完了這些資料,王奇不禁一咧嘴道:「算上這次死的王氏,這四個人根本就不沾邊,那鬼物殺人好像當真沒什麼規律,就是隨便挑一些人來殺的。」

  趙靜明對顧誠問道:「有沒有發現什麼?」

  顧誠想了想道:「有些猜測,但不確定,小乙,靖夜司內有沒有羅縣的地圖?」

  「有的。」

  說著,小乙便翻到一張地圖給了顧誠。

  攤開地圖,顧誠道:「既然他們的身份並沒有什麼雷同的地方,那他們唯一可能有交集的,便是遇到那鬼物的地方。

  按照這資料上所說,張聰家住城南油紙坊,但他每天都要去城北的書院讀書。」

  說著,顧誠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線。

  「宋子康家住城東的松花巷,他最經常去的地方便是城西的順德賭坊。」

  顧誠又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線。

  「裴秋的盛業糧店在城北,他平日裡也住在糧店後院中,但資料中寫到,這傢伙竟然還有一個外室養在城南的秋水巷,所以每隔幾天他都要去一次。」

  當顧誠在地圖上畫了最後一條線後,不用顧誠說,眾人便已經明白了。

  三條線重疊的地方只有一個,那就是羅縣最中心也是最繁華的一條街,康平街。

  小乙疑惑道:「可若是三人都是在康平街撞到那鬼物的,那王氏又是怎麼回事?

  她一個居家婦人,平日裡都很少出門,也就只有那麼一個家。」

  沒等顧誠回答,趙靜明便嘿嘿笑道:「女人都是很喜歡打扮自己的嘛,雖然王氏家中不富裕,但也要買一些胭脂水粉什麼的,整個羅縣販賣胭脂水粉的店,可都在康平街呢。」

  顧誠點頭道:「這三人的條件全都能夠對上,王氏那邊的線索便不重要了。

  只不過鬼物白天也能出來害人嗎?這三人除了一個好賭的宋子康有時候半夜歸家,其他兩人應該沒有走夜路的習慣。」

  「說不準。」趙靜明搖搖頭道:「鬼物的能力千變萬化,靖夜司雖然把鬼物也分成了九個等級,不過每個等級的鬼物能力都不一樣,有些簡單好對付,有些極其難纏。

  明日我們便去康平街查看一番,你跟小乙兩個人小心一些。」

  第二日清晨,顧誠等四人便來到了康平街。

  來到羅縣這一個月,顧誠還沒怎麼出去閒逛,這一個月的時間他幾乎都憋在靖夜司裡面修行,直到此時他才細心觀察著羅縣的風景。

  羅縣在河陽府是座大縣,屬於官路的交通樞紐所在,所以雖然是縣城,但也還挺繁華的,東西南北四個城區,十二個坊市。

  眼下這康平街便是羅縣的最中心,上到青樓賭坊,中到布莊糧店,下到一些街邊攤販,幾乎都雲集在這一條街之上。

  按理來說,人群如此密集的地方應該是招惹不到那種陰邪鬼物的才對,這次的任務中天然便帶著一絲蹊蹺。

  來到康平街後,趙靜明和王奇直接去找康平街的巡街捕快打聽消息,顧誠則是帶著小乙在街道上來回巡視,尋找著線索。

  街市繁華喧囂,有雜耍賣藝的。也有擺攤賣些吃食的,有來往的客商,也有站在高樓上露出半抹酥胸,招呼著客人的姑娘。和站在賭坊門前,一身橫肉,凶惡的幫派打手。

  在這種地方尋找什麼鬼物的線索,可能性簡直低到令人髮指。

  所以在跟小乙逛了一圈之後,顧誠便對小乙道:「歇一歇,吃些東西,看看那兩位能不能打探出什麼線索來。」

  踏入九品之後,筋骨皮肉合一,力量大增,但同樣顧誠的飯量也是大增。

  此時才是上午,剛剛吃過早飯不到兩個時辰,顧誠便已經感覺有些餓了。

  坐在小攤上,顧誠和小乙一人一碗豆腐腦,顧誠又單獨來了五根油條。

  嫩滑的豆腐腦配上咸香濃稠的雞蛋鹵,熟悉的感覺讓顧誠滿意的點了點頭,豆腐腦就應該是鹹的嘛。

  小乙只要了一碗豆腐腦,所以吃得快。

  吃完後他望著街邊才稀稀拉拉走出來的乞丐,自語道:「這都接近晌午了,這幫乞丐怎麼才出來要飯?他們早上不吃東西的嗎?」

  顧誠聞言搖搖頭道:「自古以來這要飯就沒有要早飯的,他們若能早起,也不至於要飯去。

  羅縣處於官路樞紐,來往商隊無數,有手有腳的,哪怕是扛大包都餓不死。

  只不過是嗟來之食吃慣了,懶得動而已。」

  小乙眼睛一亮:「這話是誰說的,很有道理啊。」

  顧誠的臉上帶著一抹怪異之色:「是京城裡面一位很有名氣的小黑胖子說的。」

  小乙讚歎道:「果真不愧是京城,人才濟濟啊。」

  正說著,小乙看到了什麼,忽然乾嘔了一聲。

  「怎麼了?」

  小乙指著街邊的那些乞丐,此時旁邊的酒樓有人將早上剩下的泔水倒在了牆角的木桶裡,一群乞丐便上去爭搶著,狼吞虎嚥的,模樣極其嚇人。

  「看到他們這幅餓死鬼投胎搶食的模樣,我就想到了昨天廚房的那一幕,有些反胃。」

  顧誠猛的想到了什麼,立刻對小乙道:「馬上去找趙靜明和王奇,讓他們吩咐縣衙的捕快,疏散街區,隔絕人群。」

  小乙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連忙問道:「顧大哥你發現那鬼物的線索了?」

  顧誠伸出一隻手:「可能是我多疑了,但有五成的把握。」

  小乙方才的話給了顧城靈感,街邊那些乞丐瘋狂搶食,那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跟之前被撐死的那些人真的很像,區別只是,他們不會把自己給撐死。

  五成的把握已經足夠多了,小乙點了點頭,立刻去找人。

  顧誠則是走到一名乞丐的身邊,問道:「打聽個事兒。」

  那乞丐方才是搶的最快的一個,此時已經吃得肚皮滾圓,躺在牆根曬著太陽,對顧誠的話愛理不理的。

  「叮叮。」

  顧誠在他碗裡扔了兩枚大錢。

  那乞丐連忙坐起來,嘿嘿笑道:「老爺想要問什麼?」

  「你這些乞丐裡面,有沒有什麼奇怪反常之人?」

  那乞丐撓了撓胳肢窩,笑道:「老爺這話問的有趣,咱們這乞丐堆裡,又有幾個正常人?」

  「我是說,最近有沒有人反常到不像乞丐?」

  乞丐想了想,指著不遠處牆邊上,一名抱著罐子,身材乾癟瘦小的乞丐道:「那傢伙就不挺不正常的。

  前些日子不知道在哪挖出那麼個陶罐子,就當個寶貝似得一直捧著,連飯都不好好要了,餓的不行了才把陶罐子往人家身前一擺,喊一聲要飯。

  咱們雖然是要飯的叫花子,但也是要講規矩,講手藝的。

  要飯哪能這麼要?見到男的喊一聲老爺行行好,看到女的喊一聲夫人小姐發發善心,說幾句吉祥話,老爺夫人們也能給口飯吃。

  他擺著那張死人臉,能要到飯就奇怪了,祖師爺爺傳下來的規矩都他都忘了。」

  顧誠沒有心思去想叫花子還有祖師爺,如果說方才他有五成的把握,那現在就是八成了。

  這時小乙也將趙靜明和王奇喊了過來,一同過來的還有幾十名捕快,開始驅散人群,封鎖街道,用的藉口乃是有商隊裡面混進來了盜匪,衙門要搜捕緝拿,看其模樣竟然還很熟練,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這般幹了。

  「發現那鬼物的線索了。」趙靜明走過來問道。

  顧誠一指牆邊的乞丐:「就是他。」

  趙靜明一皺眉:「乞丐?」

  顧誠搖搖頭:「不是乞丐,而是他手中那罐子。」

  「過去看看,小心一些。」

  四人走向那乞丐,顧誠一隻手已經握在了劍柄之上,小乙也是將一張符紙捏在手心,王奇則是掏出了一副帶著尖刺的黑鐵拳套帶在了手上,趙靜明則是沒什麼動作。

  眼看四人走過來,那乞丐慢吞吞的伸出了陶罐子,用有些虛弱的語氣道:「要飯。」

  趙靜明沉聲道:「我給你錢,你把那罐子給我。」

  一聽這話,那乞丐卻是迅速的將那陶罐抱在懷裡,亂蓬蓬的長髮下,眼中竟然露出了一抹極其凶惡的寒芒來。

  他用撕心裂肺一般的聲音大吼道:「你們不給我飯吃,還想要搶我的寶貝?該死!跟那些人一樣,你們都該死!」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他懷中的陶罐忽然碎裂,濃重的陰氣散發而出。

  「小心!」

  趙靜明低喝一聲,但卻為時已晚。

  黝黑的陰氣鬼霧伴隨著陣陣鬼哭之聲湧入那乞丐的體內,瞬間那乞丐的身形便開始了變化。

  原本瘦弱的他身形開始暴漲,直接漲到接近兩丈高,猶如小巨人一般。

  但他的四肢還是無比的纖細,青灰色的皮膚好似死人般,肚子猶如之前被撐死的那些人一樣高高鼓起,纖細的脖子還撐著一個巨大醜陋的腦袋,青面獠牙,流著涎水。

  「呵呵!」

  那鬼物嘶啞狂吼著,陰氣爆發,顧誠甚至能感覺到,他黑玉空間內,心鬼抱著腦袋縮成了一團,好似極其恐懼的模樣。

  貌似,麻煩大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06 AM

第十五章 餓死鬼

  心鬼只是八級的小鬼,眼前這餓死鬼能夠讓心鬼如此畏懼,最起碼也是七級的怨鬼。

  怨氣纏身,有化形異能,可在有形和無形之間的轉變,這便是七級的怨鬼。

  餓死鬼細長的鬼爪橫掃而來,呼嘯的陰風響起,首當其衝的便是趙靜明。

  低喝一聲,趙靜明雙臂的皮肉裂開,竟然有著幾十根骨刺從皮肉當中浮現,交織形成了一面骨盾擋在身前,但被那鬼爪直接掃飛,趙靜明也是猶如滾地葫蘆一般倒飛了出去。

  因為同在一組執行任務,顧誠也跟小乙打聽過趙靜明和王奇這兩個人的修行路線。

  王奇是正統的武道,一身黑虎勁力大無窮,勁力爆發可以用肉掌捏碎尋常刀劍。

  而趙靜明則是修煉了一部分武道,同時又修煉一門名曰白骨秘道術的左道秘法,屬湘西趕屍一脈,若是武道也達到了七品鍛骨,配合之下威能倍增,只不過現在的趙靜明也只是八品內練後期。

  「攔住他!莫要讓這餓死鬼離開康平街!小乙立刻發信號通知大人!」

  被拍飛的趙靜明爬起來,立刻大喝了一聲。

  小乙那邊馬上拿出一道符咒,隨手一甩那符咒便已經便點燃,衝向天空,爆發出了一股比煙花還要耀目的金色光芒。

  王奇此時已經衝了上去,他手中的黑鐵拳套之上縈繞著一層黑色的氣勁,一拳迎向那餓死鬼。

  尖利的鬼爪跟黑鐵拳套對撞,發出一聲『鏗鏘』之聲,王奇身形向後退去,但卻沒有像趙靜明那樣被直接一巴掌拍飛。

  他怒喝一聲,體內爆發出了一聲響亮的虎咆之聲來,內腑氣勁爆發,竟然死死握住了餓死鬼的一隻鬼爪不放手。

  與此同時,趙靜明手捏印決,向著地上猛的一拍,下一刻那餓死鬼身下數個白骨利爪破土而出,將他的雙腳禁錮。

  小乙也是拿著符咒不斷的往餓死鬼的身上扔著,那些符咒落在餓死鬼身上便爆發出了一股淡淡的金芒,顧誠很熟悉,那是玄罡道術中的金光印,只不過現在被小乙用符法驅動出來。

  但金光印對付一些弱小的九級幽魂或許會管一些用,但對付餓死鬼,頂天只能給對方撓癢癢而已。

  此時顧誠早已經繞到了餓死鬼的身後,在那餓死鬼被二人禁錮的一瞬間,顧誠腳步一踏,勁力爆發,直接躍到了餓死鬼的頭頂。

  顧誠手中的長劍爆發出一聲劍鳴來,侵略如火,直奔餓死鬼後脖頸而來!

  一字炎陽劍!

  這招劍勢雖然需要八品內練,能夠氣勁外放之後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果,但此時被顧誠用出來,如火般猛烈的劍勢一樣耀目,徑直插入那餓死鬼的後脖頸內。

  但隨後顧誠的面色卻是一變。

  長劍只是插進那餓死鬼的皮肉三寸之地便被那乾硬的筋肉所阻擋,竟然無法再刺入一分。

  這時那餓死鬼的頭顱卻是詭異的扭曲了180度,猙獰的面孔正對著顧誠,流著涎水的舌頭猶如長鞭,帶著呼嘯勁風猛的甩來!

  顧誠立刻收劍後撤,但那舌頭竟然能在半空中拐彎,劃過一道弧線直奔顧誠而來。

  關鍵時刻,黑僵臂被顧誠喚出,擋在身前。

  『啪!』

  顧誠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他整個人也被抽飛了出去。

  狼狽的一翻身,就算是有黑僵臂抵擋,顧誠都能感覺到那股力量的恐怖,換成是尋常九品武者,這一擊下去可能便要被抽的四分五裂了。

  這時那餓死鬼手臂猛的一掄,直接把王奇給甩飛了出去。

  趙靜明耗盡全力施展的白骨秘道術也支撐不住,被那餓死鬼掙脫,瞬間白骨碎裂了一地。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他們頭頂傳來。

  「你們做的不錯,暫且退後,交給我吧。」

  幾人抬頭一看,孟寒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他站在屋頂一躍而下,手中閃耀著冰藍色鋒芒的白霜劍出鞘,劍氣鋒芒閃耀,隨著寒芒劃過,那餓死鬼的手臂上已經出現了一道劍痕,青灰色的皮肉裂開,沒有一絲鮮血外流,深可見骨。

  這是顧誠第一次看到七品鍛骨的武者出手。

  八品內練已經將氣勁修煉到了內腑當中,可以氣勁外放。

  而七品鍛骨則是氣斂入骨,洗髓生精,全身上下都被已經被氣勁洗練,變得凝實無比,這時候外放出來的就已經不是鬆散的氣勁了,而是真氣,猶如實體一般的真氣。

  孟寒堂的劍法如果讓顧誠來形容,那便只有一個字,快!

  劍法快,身法更快,孟寒堂整個人圍繞著餓死鬼翻騰縱橫,猶如一片雪花,看得見但卻摸不著。

  但只要孟寒堂出劍,那就定然會在餓死鬼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劍痕。

  而且顧誠還注意到,從小乙發出信號到現在,也就幾分鐘的時間,但這段路之前顧誠他們以正常人走路的速度可是走了半個時辰才到的,可想而知孟寒堂的速度有多快。

  小乙在一旁用帶著崇敬的語氣道:「這是孟大人的劍式飄雪,他號稱是河陽府第一快劍,哪怕就算是崔統領在速度上,也是不如孟大人的。

  這餓死鬼的力量雖然大,但卻笨笨的,速度並不算太快,孟大人出手很輕易便能夠解決。」

  小乙的話剛剛落下,那邊已經被孟寒堂割裂出一身傷口的餓死鬼忽然怒嘯了一聲,一張大嘴裂開,竟然張得比自己的臉都大,狂暴的吸力從它口中傳來,瞬間陰風怒嘯,將他周身數丈之地都給囊括。

  孟寒堂的身法速度被這股吸力嚴重影響,再也無法從容的閃避,只能爆發出自身全部真氣來,使得白霜劍之上的劍芒暴漲三尺,斬向那餓死鬼,發出一聲聲鏗鏘巨響來。

  雖然孟寒堂的力量也不弱,但那餓死鬼的力量竟然要比七品鍛骨的武者還要強上一分,竟然震得孟寒堂步步後撤,甚至他想要暫且脫離都做不到,只能被迫跟那餓死鬼硬拚力量。

  顧誠看了小乙一眼,這孩子有毒奶的潛質。

  眼看孟寒堂落入下風,王奇想要幫忙,但以他的力量,此時甚至不敢近身。

  趙靜明再次施展白骨秘道術,手臂當中兩支骨矛凝聚而出,勁力爆發,向著那餓死鬼的雙目當中擲去。

  這一擊貌似耗盡了趙靜明所有的力量,讓原本就面色蒼白的他更白了一些。

  餓死鬼那巨大的舌頭甩出,將那骨矛給攪斷,但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從餓死鬼口中傳來的吸力小了那麼一些,孟寒堂手中的白霜劍上冰藍色的劍芒跳動著,竟然直接脫手而出,猶如一隻箭矢,將那餓死鬼的舌頭給斬斷!

  那餓死鬼的舌頭好像是它的要害所在,被長劍斬斷,它周身的陰氣便開始溢散著。

  就在孟寒堂想要操控真氣,把自己的白霜劍給收回來時,餓死鬼那已經斷裂的舌頭竟然主動捲起白霜劍,將其死死裹在其中。

  之前孟寒堂出手的時候,哪怕是被餓死鬼壓制,他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樣。

  但此時白霜劍不在手中,他的面色卻終於變了。

  孟寒堂是標準的劍者,從習武開始便練劍,不修任何拳腳武功和玄門秘法,對於他來說,劍就是自己的命,他不需要其他東西。

  此時沒了劍,他便相當於是沒了大半的戰力。

  餓死鬼周身的陰氣溢散著,但雙目卻是變得更加怨毒,周身的陰氣甚至都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漩渦,將孟寒堂籠罩在其中拉扯,想要將其拉扯到自己的身前。

  就在這時,顧誠的身形忽然一動,竟然主動向著那餓死鬼的身後襲去。

  趙靜明和王奇都愣在了那裡,這小子是瘋了嗎?這種力量的戰鬥他都敢插手。

  他們不是不想幫孟寒堂,而是趙靜明的力量已經耗盡,王奇只擅長近戰搏殺,但此時他只要進入那漩渦內,孟寒堂能夠抵擋,他恐怕直接便要被吸進那餓死鬼的口中去。

  顧誠當然不是在送死,而是他不想放棄這麼個機會。

  只要斬殺妖鬼,黑玉空間便能夠得到力量,斬殺這麼一個七級的怨鬼,自己又能得到多少力量?

  眼下這餓死鬼的舌頭被斬,陰氣開始溢散,所有的注意力都孟寒堂所吸引,這也給了顧誠一個機會,只有一次的機會!

  黑僵臂被顧誠喚出,不過這一次顧誠卻是用黑僵臂手持長劍,再次躍到餓死鬼身後,施展出一字炎陽劍向著那餓死鬼刺去!

  原本顧誠做不到氣勁外放,但此時他以黑僵臂施展一字炎陽劍,卻是讓他的長劍之上浮現付出了一抹幽暗的鬼火來,不顯熾烈,卻顯得有些邪異。

  餓死鬼的頭顱再次180度倒轉,但這次沒了舌頭,它只能爆發出吸力來,想要把顧誠吸入口中。

  顧誠卻是藉著這股力量,主動湧向餓死鬼,在進入它那大口中的一瞬間,沾染著幽冥鬼火的長劍,輕而易舉的刺入了那餓死鬼的眉心處,直到劍柄!

  後方的孟寒堂並指為劍,冰寒的劍芒縈繞在指間,點在那餓死鬼纖細的脖子上,一聲哢嚓脆響,餓死鬼已經身首分離。

  吸力在一瞬間戛然而止,一股強大的力量湧入黑玉空間內,截留一部分之後又返還給顧誠一部分,那股力量瞬間湧入的舒爽感覺,差點讓顧誠叫出聲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06 AM

第十六章 八品內練

  斬殺餓死鬼後所湧來的力量不是一股,準確點來說是兩股。

  一股是陰氣,跟之前斬殺倀鬼時得到的力量一樣,存儲在顧誠的經脈中。

  還有一股則是單純的肉身之力,將顧誠的肉身之力又提升了一大截。

  之前顧誠以為殺妖會提升肉身之力,殺鬼會則會得到陰氣,但現在看來卻並不是這樣的,而是要看他所斬殺的妖鬼,是什麼狀態的存在。

  這餓死鬼在沒有進入那乞丐的身軀時,是魂體,還能夠影響人的精神。

  但進入那乞丐的身軀與其融合之後,卻是成為了實體,所以顧誠將其斬殺才會同時獲得兩股力量。

  孟寒堂將自己的白霜劍從餓死鬼的舌頭中拿回來,剖開餓死鬼那碩大的肚子,挖出了一枚拇指大小,灰白色的珠子。

  「這是餓死鬼的魂丹,你我用不上,交給上面可以換得功績點。」

  這時孟寒堂忽然看向顧誠,輕輕點了點頭道:「你做的不錯,不過有些衝動了。

  這鬼物據說是沾染了餓鬼道陰氣所形成的餓死鬼,曾經在其他郡府出現過,極其難纏,同階修行者難以匹敵。

  方才你若是慢那麼一絲,便有可能被餓死鬼吞入腹中。」

  顧誠搖搖頭,用一副大義凜然的語氣道:「危急時刻,屬下哪還能管那麼多?若是大人被重創,我等拿什麼抵擋那餓死鬼?」

  這種時候不在上司面前表功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孟寒堂雖然少言寡語,不過此時他看向顧誠的目光的確是帶著讚許之色的。

  之前崔子傑把人塞給他時,他還有些不情願,怕顧誠拖累了他羅縣靖夜司。

  現在一看,崔子傑還當真是送了他一分大禮。

  做事該謹慎的時候謹慎,該激進的時候激進,為人心思細膩善於觀察,境界雖然只是九品,但配合他那些左道秘術,已經可以媲美八品了,甚至還要更強一分。

  綜合算下來,顧誠在孟寒堂心中的評價,已經遠超大部分羅縣靖夜司的玄甲衛了。

  「把現場收拾完後再讓捕快放人進來。」

  餓死鬼的身上只有那枚魂丹是有價值的,其他的軀體直接燒燬,避免有無辜路人沾染到陰氣。

  趙靜明一邊搬著屍體,一邊對顧誠嘖嘖嘆道:「顧兄弟夠果決的,方才若不是你,這次的任務怕是要棘手了。

  以後若是有機會,你我兩組人馬可以再合作。」

  趙靜明對待顧誠的態度明顯親熱了許多。

  顧誠倒也沒感覺對方勢利,人之常情而已。

  靖夜司的玄甲衛執行任務,誰都想要跟實力強大,能力可靠的人一起,而不是帶著一個拖油瓶。

  所以顧誠也是笑著道:「趙兄客氣了,這種機會當然是越多越好。」

  回到靖夜司後,孟寒堂拿出那枚魂丹,沉聲道:

  「一枚餓死鬼魂丹可兌換150功績點,這次任務我既然出手,所以我拿三分之一,剩下100點,因為是顧誠查出線索,最後也是顧誠協助我斬殺餓死鬼,所以顧誠拿40點,剩下你們三人每人20點,有沒有疑議?」

  「沒有。」

  幾人齊齊搖頭。

  孟寒堂能夠在羅縣靖夜司內有這麼大的聲望,不光是因為他實力強大,更是因為他做事公正。

  下面的人完成任務功績點他不會貪一絲一毫,這次若是孟寒堂沒有出手,那150點都由顧誠等人平分。

  這在其他巡夜使的身上是很少見的,他們多少都會剋扣一些。

  當然就算是剋扣他們也不敢剋扣的太多。

  吃相太難看,下面誰還會給你賣命?大家出工不出力,導致轄區內的任務得不到及時解決,時間一長,你這巡夜使的位置也坐不安穩。

  「顧誠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等到其他人走後,孟寒堂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顧誠,這才道:「之前我說你衝動,實際上你若是不衝動,雖然最後我也有把握將那餓死鬼耗死,但肯定也是重傷的結局。

  功績點是大家的,有著規矩在,我不能分你太多,不過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你的肉身修煉速度很快,竟然已經達到了九品巔峰,肉身強度甚至直逼八品,可以開始內練了。

  等下我會幫你梳理內腑經脈,讓你更快達到八品境界。」

  靖夜司不是宗門,不論巡夜使和大統領都只是上司,而不是師門長輩,沒人會教你修行的。

  所以孟寒堂此時要親自幫助顧誠踏入八品,這的確是在還人情。

  孟寒堂帶著顧誠來到一間靜室當中,沉聲道:「寧心靜氣,讓氣勁在經脈中流動著。」

  顧誠點了點頭,盤坐在地,開始默默的運行體內氣勁。

  其實之前顧誠頂天只能算是九品中期,但方才斬殺那餓死鬼所獲得的力量,卻讓顧誠的肉身強度一瞬間攀升到了九品巔峰。

  不過這只是單純的肉體力量提升,孟寒堂應該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對。

  顧誠正在想著,孟寒堂並指如劍,真氣外放,點在顧誠周身的大穴之上,真氣直接湧入顧誠的體內,在他的內腑經脈當中遊走著。

  「心屬火,肝屬木,脾屬土,肺屬金,腎屬水。

  氣勁遊走在你的五臟六腑當中,五行輪轉,會賦予你的氣勁不同的屬性力量,讓其變得更加凝實,最後達到外放的地步。

  現在,你感知到你內腑的力量了嗎?」

  顧誠輕輕的點了點頭,孟寒堂的真氣遊走到了心臟當中,立刻便有一絲灼熱傳來,這便是淬煉五臟的力量。

  「記住這種力量的運轉方式,呼吸吐納,調動全部的力量。」

  隨著顧誠開始呼吸吐納,他的胸腹之間開始極具的收縮,爆發出了一股低沉的雷吼來。

  孟寒堂收回手,擦去頭頂的細汗,好像真氣在顧誠的體內遊走一圈,十分耗費精力一樣。

  「虎豹雷音?這便是八品內練了?」

  孟寒堂搖搖頭道:「不算正式,方才是有我的真氣引導你才有力量爆發虎豹雷音。

  不過你已經記住了這股力量,只要回去再練幾天,適應了之後便可以正式踏入八品境界了。

  按照靖夜司的規矩,踏入八品可以再挑選兩門功法,同樣你這次獲得了40功績點,也可以跟上面兌換功法或者丹藥。

  餓死鬼出現,我需要去河陽府匯報情況,順便把餓死鬼魂丹交上去,你想要什麼功法,我也正好可以為你申請一下拿回來。」

  顧誠疑惑道:「這些功法羅縣靖夜司內沒有?」

  孟寒堂搖搖頭道:「靖夜司內最低的分部便是州府一級,各個縣城之間為了節省資源,只有簡單的據點鎮守。

  州府靖夜司內有九品到七品的功法和部分低級的材料,若是想要高一級的,還需要州府的統領去跟郡一級的靖夜司分部去申請才行。」

  顧誠點了點頭,靖夜司做事還當真是謹慎。

  州府一級的大統領基本上都是六品的修行者,但其分部內只有六品以下的東西,擺明了就是為了防止大統領中飽私囊的。

  孟寒堂給了顧誠一個冊子道:「這是功法和丹藥等材料的明細,你選好後告訴我,我幫你拿回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09 AM

第十七章 種梨

  孟寒堂拿給顧誠的冊子上全部都是八品之下的功法或者是修煉所能用到的材料或兵器等等。

  顧誠翻看了兩眼,後面也都標有獎勵點數,其中最少的也要一百多點,他得到的這40點功勞點,只能兌換一些常用的丹藥。

  這些丹藥也是價值不菲,最便宜的也要10點,最高的甚至要一百多點,堪比功法了。

  「屬下初入武道,還有些不瞭解,不知道大人您有沒有什麼建議?」

  雖然現在的顧誠人殺過了,鬼也殺過了,但對於修行一道來說,他只能算是入門的新人。

  功法什麼的可以跟靖夜司兌換,但經驗卻是換不來的。

  孟寒堂沉思了片刻道:「你現在主修武道和左道秘術,不過武道還是你的根基,所以選一門打基礎的內功才是必須要的。

  這部《洗髓經》你可以選擇兌換前半部,佛宗功法底蘊穩健深厚,足可以幫你打基礎。

  另外你有破法劍堂的破法劍在身,劍道根基有了,所以我這裡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兌換一字冥陰劍,這招劍式跟你的一字炎陽劍同出一部名曰《燭陰劍》的劍法中,需煉化陰脈鬼氣,陰火陽炎合一,化陰燭冥火,威能邪異,但容易招惹鬼魅,練之者不祥。

  而一個則是玄罡道術之上金光印的升級版,你可以選道門的誅邪金光印,也可以選擇佛門的鎮魔金光印。

  前者針對妖邪鬼魅效果大,後者針對那些修煉下九流左道邪法的修行者效果大。」

  顧誠聞言頓時瞪大眼睛:「洗髓經這種級別的功法靖夜司都可以隨便兌換?」

  孟寒堂皺眉疑惑道:「你為何反應這麼大?洗髓經雖然還算不錯,但卻只是佛宗用來給自家年輕弟子打基礎用的,江湖上數個佛宗寺廟都有,要不然我靖夜司也不會得到。

  而且功法雖然重要,但你卻莫要把它看得太重。

  裴斐大人曾經說過,沒有最強的功法,只有最強的人。

  昔日裴斐大人以佛門入門級別煉體拳法小金剛伏魔拳連敗佛宗聖地大威德金剛寺十餘位高僧,便足以證明這一點。」

  顧誠摸了摸下巴,他這才反應過來,這裡可不是前世,或許只是名字一樣而已。

  況且就算效果一樣,在這種妖鬼遍地的世界,洗髓經也只能拿來打基礎了。

  「對了大人,這位裴斐大人又是何方神聖?」

  「統領大人沒跟你說過?」孟寒堂反問道。

  顧誠搖搖頭。

  「統領大人也真是的,這種事情都能忘。」

  孟寒堂神色肅然道:「靖夜司中其他的東西你可以忘,但唯獨兩個人你不能忘,一個是武聖裴斐,另外一個便是大乾初代國師,羅浮真人葉法善。

  這兩位便是五百年前靖夜司的開創者,同樣也是輔佐太祖皇帝平定整個天下的至強修行者。

  我靖夜司入門的武剛紀要和玄罡道術,便是這二人所創造的。」

  顧誠瞭然的點了點頭。

  武剛紀要雖然簡單,但卻把九品和八品這兩個境界給剖析到了極致,就連顧誠這種剛入門的修行者都能夠看出不凡來。

  玄罡道術也是將鬼魅妖物的特性講解的十分清晰。

  這些雖然都是基礎,但能將基礎講解的如此透徹才顯得更有難度。

  顧誠思慮了片刻道:「大人,除了洗髓經外,另外一門功法我選鎮魔金光印。」

  洗髓經是接下來修行必要的內功,一字冥陰劍雖然有用,不過現在顧誠連一字炎陽劍都沒有完全掌控,兌換還太早。

  金光印升級後的兩門印法,顧誠思慮後選擇了可以針對修行者的鎮魔金光印。

  他日後所要面對的可能不光是那些鬼魅,更有可能是修行者,所以最好還是兩者兼備。

  選完了功法後,顧誠便回到自己的屋內,專心去淬煉內腑之力,以便早日達到內練之境,孟寒堂則是前往了河陽府。

  不過這一次孟寒堂前去河陽府,足足數日還沒回來,反而是托其他縣路過的玄甲衛,將功法給顧誠帶回來。

  小乙說這種事情很正常,崔子傑身邊只有兩位巡夜使在,出現一些突發事件,經常會隨手抓人的,哪個巡夜使離得近他便用哪個。

  拿到功法後,顧誠又連續修煉了一個月的時間,此時他一拳轟出,便有三寸的無形氣勁散開,轟在空氣中發出一聲響亮的脆響,這便是八品內練初期,淬煉內腑,氣勁外放。

  走出閉關的靜室,顧誠伸了一個懶腰,長出了一口氣。

  他現在算是知道了,為何有些修行者明明知道修煉左道秘法只能速成,不利於後期修行,但卻也依舊去修煉了。

  正統的武道修行的確是無比枯燥,沒有毅力者根本就無法堅持下來。

  顧誠之前便有了一些基礎,還有黑玉空間在,並且靖夜司這邊功法也不缺,但就算是如此,也要長時間進行這種枯燥的閉關,不斷捶打淬煉身軀。

  那些條件不如他的武者,所要付出的無疑更多。

  這時小乙看到顧誠出關,便也過來問道:「顧大哥你已經突破八品了?」

  顧誠點點頭:「還要多虧大人的指點,否則我的進境也不會如此之快。」

  小乙帶著羨豔之色道:「顧大哥你的修行速度已經算是我見過最快的武者了,而且顧大哥你修煉太刻苦了,除了執行任務,其他時間都在修練。」

  「其他人難道不是這樣?」

  小乙撓了撓腦袋道:「其他人雖然也有苦修,不過他們有閒暇的時間也會去幹別的事情。

  比如王奇大哥便喜歡賭錢,靖夜司發下來的餉銀,都被他扔到賭場裡去了。

  趙靜明大哥喜歡去青樓跟睡覺,不過我有點不明白,在哪都是睡,為什麼非要花錢去青樓睡?」

  小乙從小便當在山上當道士,後來便來到了靖夜司當中,這些東西,他是真的不知道。

  顧誠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這些等你長大你便知道了。」

  小乙總感覺顧誠雖然沒比他大多少,但卻是有些老氣橫秋的,可能京城的人見識就是多。

  「對了顧大哥,今日康平街有個大集市,熱鬧的很,你去不去?」

  顧誠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連續高強度的修行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也的確是應該放鬆一下了。

  康平街便是之前顧誠等人處理那餓死鬼的地方,這裡是整個羅縣的中心,每隔一個月,都會有附近村鎮的人前來參加集市,要比平日裡熱鬧許多。

  顧誠和小乙都換了一身便裝在集市中閒逛著,穿著靖夜司的玄甲有些太顯眼了一些。

  「梨子!清脆爽口,皮薄汁多的梨子!」

  顧誠等人不遠處,一個農家漢子推著一車梨擺在路邊。

  這時一名打扮邋遢的中年道士湊上去問道:「漢子,你這梨怎麼賣?」

  那漢子道:「一文錢一個,不甜不脆不要錢。」

  「不錯不錯,給貧道一個嘗嘗如何?」

  那漢子一臉的不耐之色:「沒錢吃什麼?走開走開,莫要耽誤俺做生意。」

  那道士冷笑道:「你這漢子當真吝嗇小氣,你這一車梨子幾百個,貧道只要一個你都不肯?」

  「一文錢不是錢?你這道士再搗亂,俺可就要喊官差了。」

  這兩個人的爭執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顧誠和小乙本來沒在意的,不過隨後顧誠卻是發現了什麼,拉住小乙,沉聲道:「先看看。」

  那邋遢道士聞言只是大笑了一聲:「你既然不肯給貧道梨吃,那好,貧道自己來種。

  說著,那道士隨手在自己的腳下挖了一個小土坑,雙手在半空中亂抓著什麼,嘴裡面念念叨叨,好像把什麼東西埋了進去。

  最後他拿出一個酒葫蘆,衝著在場的眾人得意一笑:「這是貧道從觀音菩薩那裡求來的楊枝甘露,諸位可瞧好啦。」

  隨著那道士將酒葫蘆中的水澆在土坑裡,那土坑當中竟然長出了一支小樹苗來,飛快的長成了一株梨樹,結滿了黃澄澄的梨子。

  在場的眾人都驚呆了,已經沒人去管,他一個道士為什麼要從菩薩那裡求東西了。

  那道士摘下來一枚梨子,啃了一口大笑:「你這漢子小氣,貧道卻是不小氣,來來來,這些梨子大家隨便拿。」

  一聽這話,圍觀的眾人立刻開始瘋搶了起來,片刻的功夫便將那一刻梨樹給摘光了。

  那漢子呆愣的看著這一幕,下意識的回頭一看,他車內的梨子,竟然已經全都消失不見。

  他這才反應過來,大喊道:「那是我的梨子!我的梨子!」

  道士一邊啃著梨,一邊得意的笑道:「吃你一個梨子你都不肯,權當給你個教訓,以後莫要再這般小氣了。」

  那漢子愣在了那裡,隨後捶地大哭道:「這一車梨子賣的錢可是要給俺娘治病的!」

  周圍的人看了一眼手中的梨子,都紛紛散開,那道士聽到了卻也是一臉的漠然之色。

  小乙倒是一臉的激憤,但卻被顧誠給拉住,輕輕冷笑著搖搖頭。

  但這時那道士卻偏偏注意到了顧誠,望著他冷哼道:「小子,你笑什麼笑?怎麼,道爺我這麼做,你有意見?」

  顧誠愣了一下,隨後笑著搖搖頭:「道士,你這是老壽星吃砒霜啊。」

  那道士一皺眉:「什麼意思。」

  顧誠的手已經摸向他腰間被黑布包裹著的長劍,臉上的笑容也是逐漸消失。

  「活膩歪了吧?」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12 AM

第十八章 羅教

  顧誠其實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而且身為靖夜司的玄甲衛,這道士的行為也是在觸碰規則的邊緣試探。

  修行者作姦犯科雖然是靖夜司應該管的,但這道士只是用障眼法戲弄一下普通人,所以也是在可管可不管之間。

  顧誠只是有些看不慣這道士既當婊子又立牌坊的模樣而已。

  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多半會傳成世外高人戲弄吝嗇小販的戲碼。

  但實際上,自私才是人之常情,給你是情分,不給卻也不是罪過。

  況且那漢子看其模樣,家裡的確是困難,一車梨子便是一條人命。

  這道士卻還得意洋洋的教訓著人莫要小氣,實際上真正心胸狹小的卻正是他。

  況且他一個修行者,去跟一個普通人這般斤斤計較,簡直掉價。

  小乙也有些看不慣這種事情,但顧誠行事向來謹慎,準備探一探這道士的底細,但誰承想,這道士竟然還主動送上門來了。

  聽到顧誠說他活膩了,那道士面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我活膩了?小子,我看你是找……」

  「小乙,清場!」

  沒等那道士說完,顧誠便已經解開了腰間的黑布,長劍出鞘,閃耀著一抹寒芒。

  同時小乙拿出一張令牌,大喊道:「官府追捕江洋大盜,閒雜人等避讓!」

  靖夜司的存在並不是人人知曉的,在這些尋常人眼中,還是官府的名氣更大,所以靖夜司的人手中,也會備著官府的令牌。

  周圍的人群轟然散開,顧誠手中的劍也已經出鞘。

  一字炎陽,侵略如火!

  劍鋒之上三寸氣勁外放,無比炙熱,劍取中路,直奔那道士而來。

  到了八品內練,顧誠的一字炎陽劍才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功效來。

  「我道是誰,原來是靖夜司的走狗鷹犬!」

  身為修行者,又拿著官府的令牌,江湖上也就只有靖夜司的人會這般。

  那道士冷哼了一聲,手中兩道符紙瞬間點燃。

  「金剛太保,護佑吾身!」

  煙霧繚繞當中,兩尊身穿金色戰甲,手持佛門降魔杵的金剛戰將出現在顧誠眼前,掄著降魔杵向著顧誠砸落。

  這股威勢看似驚人,但實際上只是障眼法而已,就跟方才那道士所施展的種梨一樣,都屬於左道秘術的範疇,糊弄一些尋常百姓還可以,實際上卻是不成大器。

  「破!」

  顧誠體內氣勁爆發,一聲厲喝夾雜著內腑震盪的虎豹雷音,直接將那金剛戰將喝散成一團煙霧。

  眼看著顧誠的一字炎陽劍已經斬來,那道士竟然掏出來一柄鐵鞭迎上去。

  『鏗鏘』一聲,兩股氣勁對撞在了一起,發出一聲爆響。

  這道士不光會左道障眼法,竟然也是八品內練的武者。

  下一刻,顧誠手中長劍倒轉,劍勢變得無比輕柔,彷彿是一條靈蛇,黏在了對方的鐵鞭之上,向著對方的手腕探去。

  破法劍大巧不工,但卻靈動百變,面對任何一種兵刃,都能夠尋找到最適合的破解方式。

  鐵鞭勢大力沉,那便以柔克剛。

  猶如毒蛇吐信,十餘招下來,劍鋒上的氣勁便已經將那道士的手刺的鮮血淋漓,甚至都讓他握不住手中的鐵鞭。

  那道士心中卻是暗暗叫苦,靖夜司的水平現在都已經高到了這種程度了?一個尋常的玄甲衛也有這種實力。

  厲喝一聲,那道士將手中的鐵鞭掄圓,鐵鞭藉著這股力道直接脫手而出,砸向一旁剛剛疏散完人群的小乙。

  小乙的武道只是入門,比普通人也強不了多少,道法也只能用來輔助,所以顧誠只好先去救小乙。

  一步跨出,一字炎陽劍帶著灼熱的劍風,將那鐵鞭斬落。

  這時那道士又掏出一枚符咒隨手點燃,煙霧繚繞當中,他竟然分出兩個一模一樣的身影,向著兩個方向逃去。

  顧誠想都沒想,爆發出所有的力量將手中的長劍向著一個身影擲去,同時喚出心鬼向著另外一個撲去。

  被心鬼撲中身影頃刻間便化作了煙霧,另外一個真身雖然及時閃躲開那一劍,但卻被氣勁在肋下撕開了一道口子。

  那道士雖然武功不怎麼樣,但腿腳卻是快的很,悶哼一聲,身形已經消失在了小巷當中。

  小乙從後邊走過來,神色有些凝重道:「顧大哥,那道士可能是羅教之人。」

  「羅教?」

  小乙點頭道:「羅教,白蓮教,彌勒教都是南邊和北邊的邪教,融合了一部分佛宗和道門的秘術手段,傳承久遠。

  五百年這些邪修教派雖然被朝廷剿滅過,但最近這些年來卻又死灰復燃。

  障眼法這種東西很少有修行者去修煉,因為這東西沒有太大的殺傷力,只能騙一騙普通人而已。

  會專門修煉這種障眼法的,只有這幾個邪修教派,專門用來蠱惑人心的,特別是羅教,他們跟道門一脈淵源很大,在符法上有很重的道門痕跡。

  只不過我東臨郡地處大乾中部,一直都不是羅教的勢力範圍,對方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是路過?」

  顧誠原本以為對方只是個尋常的左道散修,沒想到來歷卻還不簡單。

  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他們能做主的,需要回去稟報給孟寒堂做主。

  孟寒堂不在,他們也只能再跑一趟河陽府傳遞消息了。

  不過等兩人回到羅縣靖夜司後,孟寒堂已經回來了,但卻身受重傷。

  羅縣靖夜司在外的玄甲衛都已經被召了回來,匯聚在大堂內。

  孟寒堂的面色之前就很白,現在則是蒼白如紙一般,氣息更是低迷虛弱。

  小乙忍不住問道:「大人,是誰將您傷成這樣的?」

  「羅教的一個傢伙。」

  孟寒堂咳嗽了一聲,沉聲道:「之前我數日未歸,其實是想要追蹤一名羅教的弟子。

  那傢伙叛出羅教,身上懷揣著不少關於羅教的隱秘,對於我靖夜司來說很有用。

  察覺到對方流竄到河陽府後,崔子傑大人便率領我們設計抓捕對方。

  結果沒想到對方的實力有些超乎我們的想像,竟然乃是武道和煉氣同修,同時達到了武道六品湧血和煉氣六品凝罡的境界,雙重罡氣爆發之下,竟然衝破了我們的包圍。

  但對方也是中了大統領的大紫陽手,紫陽罡氣入體,灼燒心脈,也已經重創。

  隨後我等四散追蹤,我追著對方來到羅縣,但卻沒能攔住對方,反而被對方重創。

  不過羅教那人在重傷之後又強行出手,紫陽罡氣已經滲入內腑,再不壓制便會被灼燒心脈而死。

  所以我有九成的把握,對方應該是遁入了羅縣內隱藏著。

  這羅教之人上面已經公佈了懸賞令,誰若是能夠抓住對方,麾下所有人,死的功績點100,蘊靈丹兩瓶,活的200,蘊靈丹五瓶。」

  聽到孟寒堂把懸賞說出來,在場的眾人就連呼吸都有些沉重了。

  這可是重賞!

  之前顧誠等人費那麼大的力氣斬殺餓死鬼,總共可才能分到150點。

  並且那蘊靈丹也是好東西,服用後可以蘊養靈氣,調理內腑,不論是武者還是煉氣士都能用得到,就是價格貴了一些,一瓶便要50功績點。

  孟寒堂沉聲道:「時間有限,以我的估計,對方差不多十天便會將傷勢養好,離開羅縣。

  所以在七天之內,若是我們還沒能找到對方,那便只能去通知上面,集合整個河陽府所有靖夜司之力抓捕對方。

  但那樣一來,我們只能獲得情報獎賞,平攤到每個人上,差不多10點左右。

  所以現在,誰有什麼想法盡快說出來。」

  獎勵一下子暴跌十餘倍,眾人當然不願意只賺一個情報獎勵。

  顧誠頓了頓,道:「大人,我這裡還有一個消息,羅教已經有人潛入縣城內了。」

  等到顧誠將那道士的事情跟孟寒堂說了一遍後,孟寒堂神色頓時一變:

  「我們想要找到那人,羅教卻也是一樣想要找到那人將其帶回去。

  若是先被羅教的人將其找到,那我們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七天的時間太長,五天之內才行!」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13 AM

第十九章 幫派

  羅縣這種大縣城有十幾萬人,靖夜司呢?二十多號人。

  而且羅縣位於州府的交通要道,每天來往進出也有成千上萬,想要在這十幾萬人當中找出一個隱匿行跡的修行者,談何容易?

  小乙想了想道:「讓衙門配合一下呢?」

  孟寒堂還沒說話,趙靜明便搖搖頭道:「行不通,衙門雖然比我們人多,但算上獄卒才一百多號人,杯水車薪。」

  一名臉黑如炭的漢子道:「那便讓衙門發動一下全城的百姓,張貼告示,我就不信一個大活人,還能隱身?」

  趙靜明冷笑道:「陳白,你做事能不能動動腦子?你以為羅教那個叛徒是瞎子嗎?動靜那麼大,人早就察覺到了。

  還有把聲勢鬧的這麼大,你以為統領大人是瞎子嗎?

  咱們其實這也算是知情不報了,五天內人抓到了,一切都好說。

  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人還跑了,耽誤了事情,這個責任你來負?」

  陳白冷哼道:「別人一說話你便潑冷水,有本事你自己想一個方法出來啊?」

  眼看兩個人要吵起來了,顧誠這時候咳嗽了一聲道:「大人,屬下倒是有個想法。」

  「說說看。」

  其他人也是將目光望向顧誠。

  靖夜司每年都會來新人,不過像顧誠這樣剛來靖夜司沒幾天便參加任務,並且表現亮眼的可沒幾個。

  上次餓死鬼的任務雖然其他人沒有參加,但他們也是聽說過其中的細節,顧誠絕對是表現最為亮眼的那個。

  「那羅教那叛徒若是當真躲在羅縣內,對方肯定不會在明面上等著我們查看。

  說實話,就算是發動官府或者是百姓,可能也找不到對方,對方稍微察覺到風吹草動立刻就會改變藏身地點。

  這暗地裡的事情就應該找暗地裡的人來做,羅縣內,草莽幫派,地下勢力這樣的人應該有吧?

  發動他們去找,以他們的人數和經驗,找出那羅教叛徒的機率其實要比我們大許多。」

  在場的眾人眼睛都是一亮,他們還當真沒想到這點。

  靖夜司這幫人雖然在羅縣呆的時間也都不短了,但他們跟鬼魅邪崇打交道的次數可是要比跟人打交道的次數更多,一時之間倒是把他們給忽略了。

  孟寒堂沉吟了片刻,對王奇道:「你好像跟他們打過交道,這件事情,你跟著顧誠來做,其他人配合。」

  退出大堂,顧誠對王奇問道:「王兄跟羅縣的那些草莽幫派很熟?」

  王奇搖搖頭道:「其實也不是很熟,靖夜司管理的是修行者和妖邪鬼魅,那些幫派中有些修行者,但卻不多,所以雙方其實沒什麼交集。

  我跟他們認得是因為我好賭幾手,而羅縣幾家賭坊背後都是三河幫的產業,所以打過幾次交道。」

  「那整個羅縣的草莽幫派有多少?」

  王奇想了想道:「羅縣地處河陽府的交通要道,所以比較繁華,這種草莽幫派還當真不少,七八個總是有的。

  不過真正能拿的上檯面的,幫眾過千人的,其中還有修行者的便只有三個。

  一個便是我說的三河幫,幫主『獨眼彪』杜辛五,人稱五爺,八品內練巔峰,他是外來人,數年前才來到羅縣,據說以前是在南邊當水寇的,但因為得罪了江湖大派,被人刺瞎了一隻眼睛,狼狽的逃來羅縣。

  但他為人陰狠毒辣,只用了一年的時間便已經打下了三河幫的基業。

  還有一個是青花堂,專做青樓皮肉生意的,堂主『夜刀』花青也是外來人,性格有些古怪,據說那方面不太行。

  傳說他早年間是漠北狼盜出身,後來被傷到了下身,便拿著積蓄來羅縣安家落戶。

  最後一個是羅豐幫的幫主雷鵬,他是羅縣本地人,在外學了一身武藝,回到羅縣後便建立了羅豐幫,專門為來往的行商短途護送,相當於是半個鏢局和半個收保護費的,實力在三幫內最弱。」

  顧誠點了點頭:「既然是這樣,那就請王兄幫我約見他們三人一下,必須要快,最好就今晚。」

  王奇點了點頭。

  上次跟顧誠合作的很順利,王奇知道自己不擅長動腦子,那就讓能動腦子的來辦這些事情,他動拳頭便好了。

  入夜之後,王奇便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約定在極樂樓見面。

  極樂樓乃是三河幫和青花堂聯合所建立的,賭坊和青樓一體,當然消費也是很高的,專門為了那些來往有錢行商所準備。

  顧誠跟王奇還有小乙三人一起踏入了極樂樓內。

  原本只有顧誠和王奇來的,但小乙以前沒來過這種地方,感覺好奇便跟著一起來了。

  踏入極樂樓內,頓時一陣喧囂聲和刺鼻的氣味將三人所籠罩。

  賭客的大喊喝罵,青樓姑娘的嬌笑輕吟,汗液的腥臭還有胭脂水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頓時讓顧誠皺了皺眉頭。

  小乙看的目不暇接,顧誠卻是一臉淡定。

  前世看了那麼多片子,這種場景小意思而已。

  這時兩名穿著青灰色短打的漢子走過來道:「三位大人,幫主他們在內堂等著你們呢。」

  跟著兩名漢子步入內堂,大廳內正坐著三人。

  最上首是一名四十多歲的獨眼中年人,身形高大,散發著一股煞氣,他便是『獨眼彪』杜辛五。

  他在身邊還坐著兩人,一個是三十多歲的青年,相貌俊俏,但卻顯得有些陰柔,穿著綠袍,指甲也被他塗成了綠色。

  另外一個乃是一名年近五旬的中年人,相貌有些憨厚,不像是一幫之主,倒像是個生意人。

  這兩位便是『夜刀』花青和羅豐幫的幫主的雷鵬。

  杜辛五率先站起來大笑道:「王大人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今日把我們喊來,所為何事啊?」

  王奇道:「今日我來是為了靖夜司的一些事情,這位是顧誠,也是我靖夜司的玄甲衛,今日這件事情,由他跟諸位談。」

  「原來是顧大人,見面便是朋友,改日裡我們三人做東,請顧大人在這極樂樓內好好玩一番。」

  杜辛五看似熱情的說著,實則態度有些敷衍。

  他好歹也是在外面見過世面的人物,靖夜司雖然值得看重,但整個羅縣值得他重視的也就只有孟寒堂這位巡夜使一人。

  一個普通的玄甲衛,他能做到不得罪,但還不至於卑躬屈膝的去討好。

  顧誠也沒有在意,他只是笑了笑道:「多謝三位幫主了,今日我來呢,其實是代表我羅縣靖夜司,想要請三位幫忙的。」

  「哦?什麼事情?」

  顧誠沉聲道:「近日我靖夜司發現有羅教的妖人躲藏進入縣城內。

  五爺是曾經在外闖蕩過的,自然知道羅教那幫妖人都是些什麼貨色。

  我靖夜司為保一方安危可以說是耗盡了心血,但奈何人手還是有些不足啊。

  所以我想請三位幫主發動麾下的力量,暗中打探出那羅教妖人的下落,然後我們出手將其擒獲。

  此事若是能辦成,我靖夜司會記得三位一個人情的。」

  此話一出,杜辛五和花青的面色都有些微微變化。

  而雷鵬則是將目光望向杜辛五,顯然他是以這位馬首是瞻的。

  杜辛五直接搖頭道:「顧大人,不是我不想幫你們靖夜司,而是我們三派人手都有些不足啊,自己的生意都管不了來,哪還有精力去管別的事情?

  顧大人若是想要找幾個姑娘,賭兩把的話,我們還能夠滿足,但這追捕羅教妖人的事情,還是麻煩顧大人另尋他處吧。」

  看到杜辛五拒絕的如此乾脆,王奇的面子也有些掛不住了,他輕哼道:「你們三幫加起來幾千人,連一半人都擠不出來?」

  花青嬌笑了一聲,他一個大男人,竟然笑出了一股嫵媚的感覺。

  「王大人這話說的有趣,若是能擠出一半人來,我等還養著那一半閒人幹什麼?」

  王奇還要說些什麼,但卻被顧誠一抬手制止。

  顧誠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貌似有些高估了靖夜司在羅縣內的威懾力。

  「三位是當真不打算給我靖夜司這個面子,幫這個小忙?」

  聞言杜辛五的神色也是冷了下來,淡淡道:「面子是自己掙來的,不是人給的。

  況且說句不好聽的話,今日孟寒堂大人在這裡,還能代表羅縣靖夜司,你們幾位,怕是還差點意思吧?」

  小乙已經氣的面色通紅,王奇更是直接拍案而起,但卻被顧誠給攔住了。

  眯著眼睛看著杜辛五,顧誠淡淡道:「五爺說的對,面子給自己掙來的,不是人給的。

  但我羅縣靖夜司這麼多年來護衛羅縣,不被妖鬼邪崇所侵擾,三位也是羅縣中人,面子不給,情分也不算?」

  杜辛五淡淡道:「那是靖夜司的職責,可不是我等的職責。」

  顧誠站起來,大笑了一聲,衝著杜辛五一拱手道:「好,在下受教了,今日叨擾了,來日再見。」

  說完之後,顧誠直接站起來,拉著王奇和小乙便直接離去。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14 AM

第二十章 陰暗面

  極樂樓後內堂中,雷鵬有些擔憂道:「二位,我們就這麼拒絕了靖夜司,駁了靖夜司的面子,會不會有些不好啊?

  反正只是幫著搜查一下人嘛,到時候出工不出力,就說找不到人不就好了。」

  杜辛五冷哼一聲:「你懂個屁!駁了靖夜司的面子的確不好,但得罪羅教那幫瘋子,你我可是會死的很慘的!」

  說著,杜辛五看向花青:「花老弟,你在漠北的時候,應該接觸過羅教的人吧?」

  花青也是神色難看的點了點頭:「雖然漠北不是羅教的勢力範圍,不過那種混亂的地方定然會有羅教中人出沒。

  這幫人根本就是一群邪教瘋子!什麼江湖規矩他們都不會講的,手段無常,狠辣無比。」

  杜辛五長出了一口氣道:「我在南邊的時候見過羅教中人行事的次數更多,說他們是瘋子都是抬舉他們了。

  你們以為靖夜司的實力很強?或許在這裡很強,但在南邊那一片亂局之地,就連靖夜司都舉步維艱。

  現在是靖夜司搜查追殺羅教的人,但放在南邊,羅教那幫人可是公然追殺通緝過靖夜司中人!

  靖夜司講規矩,我等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反正也不靠靖夜司混飯吃。

  但是若是得罪了羅教,那幫傢伙可不會跟我們講規矩的。

  哪怕就算我們出工不出力,一旦被對方知曉我們參與過搜捕,但結果究竟會如何,可就不一定了。」

  雷鵬搖搖頭道:「但方才五爺你的語氣也有些太沖了一些,就算不能得罪羅教,但也不能得罪靖夜司啊。」

  杜辛五冷哼一聲:「沖?若是孟寒堂來,我或許還能客氣一些。

  但王奇只是一個普通玄甲衛,那張小乙雖然也加入了靖夜司一段時間,不過實力卻也是墊底的。

  還有那顧誠,我等以前都沒見過,顯然就是個新人。

  靖夜司派這樣幾個人來便想要指揮我等,我們三幫也未免太掉價了點吧?

  雷幫主,你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的,放心,靖夜司是講規矩的,正因為他們講規矩,他們才不敢動我們。」

  雷鵬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只是嘆息了一聲。

  他總感覺杜五爺有些膨脹了。

  雖然對方在南邊的確是見多識廣,但這裡是東臨郡,是河陽府,是羅縣,那裡的規矩放在這裡還能用?

  但雷鵬也不敢去反駁對方。

  三幫當中,他的羅豐幫最弱,得罪了對方,他的日子更不好過。

  極樂樓外,王奇怒聲道:「顧兄,方才你為何攔我?」

  顧誠淡淡道:「不攔你又能如何?跟他們動手?

  三名八品後期或者巔峰,我們能不能敵得過另說,整個極樂樓中又有多少幫眾在?

  雙拳難敵四手,我們是靖夜司的人,對方的確不敢把我們怎麼樣,但到時候讓大人過來領人,我們的臉上很有光?」

  王奇頓時不吭聲了,小乙有些不服氣道:「那我們怎麼辦?這件事情便這麼算了?他們也太欺負人了。」

  小乙的脾氣是很好的,但今日杜辛五卻是藐視靖夜司,這卻是讓小乙接受不了。

  他的命是靖夜司救的,他更是視靖夜司為第二個家,侮辱他可以,但侮辱靖夜司卻不行。

  顧誠眯著眼睛道:「當然就不能這麼算了。

  那杜辛五有一句話說的倒是沒錯,臉面是靠自己爭來的。

  既然他們不願意給我靖夜司這個面子,那我們就去自己拿好嘍。」

  「怎麼拿?」

  顧誠抬起手中的長劍:「當然是靠刀劍和拳頭。」

  前世的顧誠其實是一個很守規矩的人,很謹小慎微的人。

  沒吃過大虧,也沒獲得過大機遇,因為他知道,自己輸不起,只能在有限的規則內,拚命的活著。

  只可惜還沒活明白,就車禍穿越了。

  而穿越之後,顧誠的嬸娘張氏倒是給他上了一課。

  她想要讓自己的兒子繼承爵位,但大乾的規矩卻是嫡長子繼承爵位,那又該怎麼辦?

  很簡單,打破規則,肉體毀滅。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陰暗面,可能就連顧誠自己都不知道,穿越之後面臨生死殺局,每天都像在牢獄當中被人監視,那一個多月的時間卻是徹底將他心中陰暗的那一面激發出來。

  雖然平日裡他給人的印像是和和氣氣,謙遜有禮,很努力修行的新人後輩。

  但當他笑的越大聲時,也就代表著他想要遮掩內心的陰暗,代表著他已經不將規矩放在眼中,就如同方才在極樂樓中,他笑著跟杜辛五告別的時候。

  那真的是告別。

  王奇看著眼前的顧誠,忽然感覺他好像有些陌生。

  「王兄,你知不知道這三幫一些詳細的資料?」

  王奇頓了頓道:「知道是知道,但不是那麼詳細。」

  「沒關係,直接說便好了。」

  等聽王奇說完之後,顧誠閉目思索了片刻,沉聲倒:「先去找大人。」

  回到靖夜司之後,孟寒堂再次把所有玄甲衛都召集過來議事。

  「那三幫可曾答應了?」

  顧誠搖搖頭,做出一臉激憤的模樣道:「不光沒有答應,那三幫竟然還敢羞辱我靖夜司!

  說什麼緝拿羅教妖人是靖夜司的職責而不是他們三幫的職責,我們靖夜司抓不住人,那便是我們靖夜司失職,是我們靖夜司沒用!

  我說這麼多年來,我靖夜司護衛羅縣,剷除邪崇鬼魅,沒有功勞那也是有苦勞的。

  結果他們卻說我靖夜司若是連這點事情都幹不好,朝廷還養著我們何用?

  屬下雖然加入靖夜司的時間不長,但早就已經將靖夜司視為榮耀所在。

  他們羞辱我可以,但羞辱靖夜司卻不行!」

  王奇和小乙都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顧誠。

  雖然杜辛五的態度是不怎麼好,有不將靖夜司放在眼裡的意思,但卻也沒像顧誠說的這麼誇張。

  這都開始明目張膽的編瞎話了,當然王奇和小乙都沒有拆顧誠的台。

  小乙更是感覺,顧大哥這名字起的跟他的作風……貌似不怎麼符合。

  其他靖夜司的玄甲衛一聽這話,也都紛紛氣炸了一般,大聲喝罵了起來。

  靖夜司在大乾地位特殊,平日裡放在哪裡都是要被尊敬對待的,他們何時受過這等羞辱?

  不過孟寒堂卻是面色不變,只是咳嗽了一聲道:「在意料之中。

  這些草莽幫派連江湖勢力都算不上,他們的眼中只有利益,讓他們出面幫我們找羅教之人,他們肯定是不願意得罪羅教的。」

  顧誠沉聲道:「他們不願意,我卻有辦法讓他們願意!

  我靖夜司這麼多人,難不成還奈何不了幾個草莽幫派嗎?」

  顧誠的意思很明顯了,要直接以靖夜司的力量,先對三幫出手,降服三幫,然後再去搜查羅教妖人。

  「不可!」

  孟寒堂當即便拒絕。

  「為何?以我羅縣靖夜司的力量,難不成還對付不了那三個草莽幫派?」顧誠不解的問道。

  孟寒堂咳嗽了一聲:「你剛剛加入靖夜司,有些地方還不瞭解,靖夜司要考慮的東西遠比你想像的多。

  杜辛五和花青,說句不好聽的,一個水寇一個盜匪,都是下九流的貨色,我全盛時期想要殺他們輕而易舉。

  但殺了之後呢?整個羅縣地下幫派的勢力足有數千人,殺了他們之後,這些人無人約束,必定導致整個羅縣動盪。

  我靖夜司雖然凌駕於大乾文武之外,但卻也不能擺脫大乾的體系,當地的官府要配合我們,但我們卻也不能給當地官府造成太大的影響。

  一旦殺了他們三個,造成整個羅縣動亂,縣令必定會報給上面,譴責我等。

  那時候就算是大統領也無法攔下來,甚至會被上報到郡守那裡去,整個羅縣靖夜司都要遭到譴責甚至是罰沒功績點!」

  聽到孟寒堂這麼說,方才還群情激奮的眾人也都冷靜了下來。

  不過顧誠卻是略微有些失望的搖搖頭。

  他現在算是知道了,果然人無完人。

  孟寒堂的實力雖然是河陽府靖夜司中比較強的,對待手下也很公正,但他這個人太墨守成規了。

  說句不好聽一些,就是為人太直,不知道變通。

  顧誠沉聲道:「但是大人,想要動那三幫,理由有很多。

  三河幫放高利貸逼死的人可不少,青花堂逼良為娼,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唯有一個羅豐幫沒有什麼黑色產業。

  他們這些年逼死的人,可不比妖鬼所殺之人要少。

  一個七級的餓死鬼只殺了四個人,但他們一個月可能便要逼死四個人!」

  孟寒堂繼續搖頭:「這些是官府該管的事情,不是我靖夜司應該管的。」

  眼看無法說服孟寒堂,顧誠深吸一口氣,將目光轉向其他靖夜司的玄甲衛。

  「200功績點,五瓶蘊靈丹。

  若是不知道人在羅縣也就罷了,但明知道人就在這裡,我們卻只能賺一些情報獎勵,大人,我等不甘心啊!

  還有大人您為了這件事情也被重傷,此時放棄,更是功虧一簣。

  只要大人將這件事情交給我去辦,我保證最後絕對不會惹出亂子來。」

  這時候王奇也站出來道:「大人,我贊同顧誠的意見。」

  小乙也連忙站出來道:「我也是。」

  趙靜明看了看,同樣道:「大人,此時放棄,我等的確是損失有些大。」

  王奇和小乙是之前答應顧誠的,趙靜明一方面跟王奇這個搭檔關係密切,另外經過上次的任務,他也很欣賞顧誠,起碼在他看來,一個如此謹慎細緻的人,是不會魯莽亂來的。

  看到這幾個人站出來,其他靖夜司的玄甲衛也都紛紛附和。

  上面的獎賞太讓人心動了,他們也是都不甘心就這麼放棄。

  尋常他們執行一個任務,殺個游屍,滅個幽魂什麼的,獎勵還不到十點。

  如果沒有大任務,他們可能一年都積累不到100功績點。

  這一次任務成功,獎賞足夠讓他們的實力提升一大截。

  看到這麼多人讚同,孟寒堂緊緊盯著顧誠,顧誠也是很坦然的跟他對視著。

  半晌後,孟寒堂這才道:「你有幾分把握?」

  顧誠沉聲道:「什麼事情都沒人敢說有完全的把握,屬下只能保證,盡力去完成。」

  「那萬一出了錯漏,上面怪罪下來呢?」

  顧誠冷聲道:「那便說這三幫勾結羅教妖人,故意隱藏其行跡,罪責當誅!

  我等是護佑一方的靖夜司玄甲衛,另外一邊則是無惡不作,逼良為娼的草莽幫派,把領頭的弄死,上面會信誰的話?當然是我們。」

  在場的眾人紛紛側目,顧誠這一頂大帽子……扣的可真狠啊。

  孟寒堂閉上眼睛,沉思了片刻,最後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天,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這段時間,羅縣靖夜司內,所有玄甲衛都可以讓你調遣。」

  顧誠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來:「大人放心,一天便足夠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15 AM

第二十一章 夜幕殺機

  顧誠做為一個剛剛加入靖夜司才不到三個月的新人,便能夠獲得暫時統領整個羅縣靖夜司的權利,這的確是絕無僅有的。

  但是眾人還不得不服氣。

  事情做成了,大家都有功績點拿,好處是整個羅縣靖夜司的。

  但若是做不成,哪怕以孟寒堂的人品不會拿他扔出去頂罪,萬一出了什麼閃失差錯,這些都要顧誠一個人承擔。

  憑心而論,在場的眾人裡面可沒有哪個人有顧誠這種魄力的。

  孟寒堂退出大堂,準備繼續養傷後,顧誠對著眾人一拱手道:「多謝諸位的支持,這一次行動,關乎到大家的利益,在下必將竭盡所能,也請諸位配合。」

  在場的眾人也都是紛紛應答,倒是沒有人跳出來發表其他的意見。

  把事情弄砸了,他們的利益也是一樣損失,況且羅縣靖夜司內,幾乎是實力最強的趙靜明和王奇,可都是站在顧誠那邊的。

  趙靜明問道:「顧兄弟,只有三天的時間,你那邊可有什麼計畫?」

  「對付幾個不入流的江湖幫派用不了三天的時間,今夜便可以將他們全都解決。

  杜辛五、花青這二人,必殺之!

  雷鵬可以留下。」

  小乙疑惑道:「為何不殺雷鵬呢?因為他作惡最少嗎?」

  顧誠搖搖頭道:「因為他這個人最弱,不光是實力弱,性子也是弱。

  我等對付這三幫不是為了殺人洩憤,而是要利用他們三幫的力量找尋出那羅教妖人來。

  把他們都殺了,整個三幫群龍無首,誰來幫我們找人?

  那些草莽幫派培養出來的幫眾雖然實力不堪,但在這方面卻是有大用的,沒人指揮,我等也指揮不動。」

  看了一眼在場的眾人,顧誠沉聲道:「趙兄王兄還有小乙,二位陪我去劫殺花青。

  其他幾位幫我監視青花堂,看住三河幫,不能讓他們碰面。

  一夜,只要事情順利,這一夜的時間整個羅縣的地下勢力便會重新換個天地!」

  靖夜司的玄甲衛素質可以說是相當優良的,分配好任務後,眾人立刻便開始分頭行動。

  趙靜明也是忍不住將目光頻頻看向顧誠。

  他在羅縣靖夜司中是老資格了,甚至孟寒堂還不是巡夜使的時候,他便已經是羅縣靖夜司的玄甲衛了,算得上是老油條。

  只是因為他的白骨秘道術有缺陷,導致他輔修的武道進境緩慢,這才沒踏入七品鍛骨。

  歷經幾任上司,孟寒堂是他最為滿意的一個,他有一顆武者之心,對待下屬公平正直,跟著這樣的上司,起碼不用擔心什麼時候被賣掉。

  但此時顧誠卻給他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若是不算修為,顧誠這種果決狠辣的行事方式,可能要比孟寒堂走的更遠。

  ………………

  午夜子時,花青從極樂樓中離去,打發走了幾名手下,回到他在南城的家中。

  花青是開青樓的,但他在自家的青樓裡面卻沒碰過一個姑娘,反而在他的大宅中,娶了十房小妾,還是每年一個。

  所以羅縣幫派內的人都在傳,花青不是被傷到了下身,而是徹底沒了那玩意,不能人道,所以每年娶一房小妾只是為了遮掩。

  他那十房小妾被他折磨的身上從來就沒有一塊好肉,據說有房小妾實在受不了,便跟他手下的心腹幫眾私通,想要在半夜殺他,結果花青卻是睡覺都隨身帶著刀。

  那小妾被活埋,那名幫眾更是被切掉下身喂了狗,最後千刀萬剮而死,手段極其殘忍。

  所以羅縣這些幫派當中,最讓人畏懼的,便是性格怪異狠辣的花青。

  花青搖著扇子,正思索著,自己今晚要寵幸哪個。

  在他看來,只有看到女人在自己身下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才能找回自己昔日當男人時的雄風。

  就在這時,花青的動作卻是忽然一頓,猛的扔掉了他手中的摺扇,從身後掏出一柄漆黑色,纖細無比的柳葉刀來。

  他是漠北狼盜出身,漠北狼盜不是一支盜匪,而是一群盜匪。

  因為其行事來去如風,手段狠辣狡詐,猶如荒原上的野狼一般,所以被稱之為是狼盜。

  雖然遠離漠北那風沙之地已經許多年了,但花青的警惕性卻沒有放下。

  狼,最擅長的便是感知危險。

  顧誠抱著劍從黑暗中走出來,腳步踏在寂靜空曠的街道上,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了花青的心底一般,讓他的面色驟然一變。

  趙靜明等三人就在周圍隱匿著,將出口堵死,怕花青逃離,也防止有人摻合進來。

  如今的顧誠已經踏入八品內練初期,再配合他黑玉空間內的鬼物,相當於是也有八品級別的左道秘術在身,實際戰鬥力應該堪比八品中後期了。

  上次跟那道士一戰不過癮,最後讓對方跑了,今日顧誠也想要看看,自己的實際戰鬥力究竟能達到什麼地步。

  「靖夜司!」

  花青眯著眼睛道:「就因為之前我等沒答應你,你們靖夜司便要對我出手?

  堂堂靖夜司,還講不講規矩,講不講道義了?」

  顧誠忽然笑了一聲,笑聲當中充滿了譏諷的意味。

  「一個狼盜出身,開著青樓,逼良為娼的傢伙也跟我談規矩,講道義?

  你配嗎?

  羅縣的官府能容你,是因為你還有點用處,能約束幫眾。

  靖夜司能容你,是因為你沒有冒犯到靖夜司的底線。

  現在你沒用了,又冒犯到了靖夜司的底線,似你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雜碎,活著還有何用?」

  顧誠這番在他看來很『誠實』,但在花青看來卻很惡毒的話語徹底刺中了他心底的痛處。

  低喝一聲,花青手中的柳葉刀已經向著顧誠斬來,黑夜當中,那漆黑色的柳葉刀竟然好似無形的一般,顧誠只能感覺到一陣陰厲的勁風撲面而來。

  夜刀花青,指的是他的刀,也是他的刀法。

  之前花青的刀法只是迅捷狠辣,但自從做不成男人後,他的刀法卻是變得詭譎無比。

  纖細的鋒芒出現在顧誠的面前,直指顧誠脖頸而來。

  倒提長劍攔在身前,刀劍相撞發出『鏗鏘』一聲,顧誠被震退半步。

  花青手中的柳葉刀更是猶如一條毒蛇般,左右翻轉,刀身不論如何變化,氣勁始終指著顧誠的脖頸。

  但下一刻,顧誠雙手持劍,劍勢看似樸實,但卻不管花青的刀勢如何變化,徑直斬出三劍。

  一劍封上路,一劍斬中路,最後一劍卻是橫掃而來,三尺長劍卻是被顧誠用出了一種重劍的感覺來。

  任憑花青的刀勢變化,最後卻都撞在了那三劍之上,氣勁對撞發出一聲聲鏗鏘爆響來。

  得自殺手韓亭的破法劍對於初入武道的武者很友好,化繁為簡,可以說是劍道乃至於武道的根基所在。

  起碼顧誠遇到任何對手,他都能下意識的反應過來,自己應該用何種打法。

  所以江南破法劍堂的弟子出現在江湖上,實力或許不是最強的,但卻也絕對不是最弱的,根基也是無比的深厚。

  並且顧誠還修煉了洗髓經,以正統佛門功法來打基礎,他雖然境界沒有花青高,但力量卻並不比花青差多少。

  花青低喝一聲,手中的柳葉刀爆發出了無數繁花亂影來,體內氣勁幾乎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而出。

  夜戰八方!

  漠北狼盜出身的武者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與人對戰之時只追求快,能用一刀殺人,絕對不用第二刀。

  沒有試探,沒有留手,直接全力出手爆發。

  顧誠分不出眼前的刀影氣勁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但他也不用區分,直接正面強攻!

  他手中的長劍顫動著,一挑一刺,灼熱的氣勁轟然爆發,猶如一絲燭火,照亮了幽冥夜色。

  一字炎陽劍!

  一個亂如繁花,一個直取中路。

  刀劍氣勁相對撞,這次兩個人誰都沒有退。

  但就在這時,花青卻是忽然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向著面前一口鮮血噴出,嘴裡面唸著拗口的咒文,一隻面色青紫的血嬰在那血霧中浮現,露出細碎的尖牙,撲向顧誠!

  這血嬰小鬼是他在漠北的時候,用了自己大半積蓄,跟當地的薩滿巫師所換的。

  誰都以為他是正統的武者,此時用出這種左道秘術來,幾乎是無往不利。

  但下一刻,顧誠的嘴角卻是露出了一抹譏諷的笑容來。

  他的左臂瞬間替換成了黑僵臂。

  粗大的黑僵手臂帶著濃重的陰氣一巴掌便將那小鬼徹底扇成了一團血霧。

  在花青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黑僵臂順勢將對方掐著脖子拎起來,猛的一扭!

  宛若擰麻花一般,頭顱和身軀已經瞬間分離!

  血灑長街。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16 AM

第二十二章 地下易主

  旁門左道的邪修術法,雖然被江湖人稱之為是下九流的東西,不過一旦用好了,效果還是十分驚人的,就好像是現在這般。

  當然只是前期,後期這些東西太過花裡胡哨,當武道修煉到了極致,一拳下去破盡萬法,煉氣士一道至強術法扔出去,直接灰飛煙滅。

  趙靜明三人都從陰暗的小巷當中走出來,看向顧誠的目光都是帶著異樣的感覺。

  雖然之前斬殺餓死鬼的時候,他們能夠感覺出來,顧誠的實力不弱,但卻並不像今日斬殺花青時的直觀。

  修行不是時間越長便越強的,戰鬥力才是衡量一名修行者的關鍵。

  「接下來去哪?」

  顧誠拎著花青的人頭道:「去找雷鵬,為他送一件『大禮』。」

  現在顧誠拎著人頭的模樣讓小乙有些不適應,不過小乙加入靖夜司好幾年,也見識過一些東西了,他單純,但卻不傻。

  花青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死了,能給靖夜司,能給他們的同僚帶來很多好處。

  相比於花青和杜辛五,雷鵬就正常多了。

  他的羅豐幫也只是為了討生活建立的,手下的幫眾也並沒有太多作惡之輩。

  當然這也不能說雷鵬就是個好人,因為他想當惡人,想要去搶佔那些灰色的產業,便要去跟杜辛五還有花青競爭,他可爭不過那兩位凶人。

  此時雷家的大宅內,雷鵬趕走了小妾,獨自一人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無法安眠。

  他不是一個膽大的人,性格也是謹慎無比,今日之事他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杜辛五和花青一個水寇,一個盜匪出身,行事張狂慣了,但他卻是正經武者出身,外出拜師的時候也接觸過靖夜司。

  羅縣靖夜司他不知道,但東臨郡外,其他郡府的靖夜司,可是有一些狠角色在的。

  特別是今日那叫顧誠的玄甲衛,他走的時候那笑聲讓雷鵬感覺彆扭的很。

  就在雷鵬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他忽然聽到,屋子裡面傳來了一陣滴水聲。

  滴答

  滴答

  滴答

  什麼地方漏水了?

  雷鵬一皺眉,剛一翻身,一顆瞪著碩大的眼睛,好像死不瞑目一般猙獰的頭顱便在他的床邊櫃前與他對視著。

  脖頸下方的皮肉被撕裂,血水不住的流淌到地上,發出滴答的響聲。

  雷鵬頓時嚇的大叫了一聲:「何方鬼物!」

  他下意識的便想要去摸自己身邊的刀,但這時房門被推開,顧誠走進來,一招手,將拎著花青人頭進來的心鬼收入黑玉空間內。

  「雷幫主好好看看,這可不是鬼物,而是你的老朋友啊。」

  雷鵬定睛一看,那頭顱雖然顯得無比猙獰,因為被硬生生拉扯下來已經變形,但依稀還能夠看出來,那是花青的模樣。

  幾個時辰前還跟他在一起商議事情的花青,如今卻是被人擰下了腦袋放在床邊,這讓雷鵬的心中冰涼。

  看著眼前一臉淡然的顧誠,雷鵬終於明白他臨走之前的笑聲是什麼意思了。

  「顧誠!你想要幹什麼?你身為靖夜司的玄甲衛,便可以濫殺無辜了嗎?」

  嗤笑一聲,顧誠輕輕搖了搖頭:「雷幫主,你說這話的時候不感覺虧心嗎?你們也算是無辜?

  不過你放心,我若是想要濫殺無辜的話,你我現在還能這麼心平氣和的在這裡說話?」

  雷鵬看了一眼花青的頭顱,又看向顧誠,沉聲道:「顧誠,你究竟想怎樣?」

  顧誠淡淡道:「不是我想怎樣,而是花青和杜辛五這兩個人,做的很過分。

  靖夜司護佑一方安寧,他們這兩幫同樣也是在靖夜司的庇護範圍之內,如今卻連一點靖夜司的情面都不給,這讓我靖夜司當真很失望。

  似這等惡貫滿盈,又不知道感恩之輩,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羅縣雖然不小,但卻也不大。

  三個幫派太多了,只需要一個便足夠了。

  應該說我靖夜司便只需要一個幫派的存在。」

  說著,顧誠將自己手中的長劍放在了花青的人頭旁邊。

  「雷幫主,選一個吧。

  是跟著花青和杜辛五一條路走到死,還是配合我靖夜司,成為整個羅縣地下勢力的掌控者?」

  看著眼前血淋淋的人頭,還有散發著鋒銳的長劍,雷鵬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這是讓他選嗎?他有選擇的餘地嗎?

  長出了一口氣,雷鵬低頭拱手道:「雷鵬願意為靖夜司,願意為顧大人效犬馬之勞!」

  顧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來:「雷幫主果真跟那些忘恩負義之輩不同,相信我,這次的選擇雷幫主你是不會後悔的。」

  「現在我需要怎麼做?」

  雷鵬好像是放棄治療了一般,反正現在這種情況,顧誠讓他怎麼做,他就只能怎麼做。

  顧誠伸出一根手指來:「一天,我只有一天的時間,今晚就必須要讓你的羅豐幫徹底掌控整個羅縣地下勢力的局勢,所以現在,召集所有幫眾,前往青花堂,將青花堂掌控在手中。」

  雷鵬的動作倒是快,答應了顧誠後,他立刻拉來了數百人,將青花堂給控制住。

  其實在雷鵬來之前,趙靜明等人便已經帶著一部分的玄甲衛將青花堂給控制住了,順便救下了一部分賣身給青花堂的姑娘,也算是做了善事。

  顧誠踏入青花堂中,明明是幫派堂口,卻也被花青弄的跟青樓一樣大紅大紫的,這傢伙什麼品位。

  「青花堂的高層都在這裡了?」

  顧誠走過去,對趙靜明低聲問道。

  趙靜明點了點頭,不過隨後他卻疑惑道:「雷鵬這傢伙當真能用嗎?我之前雖然沒跟他打過交道,但卻聽說過他,此人貌似有些軟弱,還有些膽小謹慎。」

  顧誠輕聲道:「正因為他膽小謹慎我才要用他的,因為這樣的人知道敬畏,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應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甚至說句不好聽的,我們靖夜司只需要一條聽話的狗,而不是咬人的狼。

  以前孟大人不用他們,是不屑用這些不入流的幫派混混,但實際上他們若是用好了,起碼在提供消息上,比那些出工不出力的衙門捕快還管用。」

  這時雷鵬走到青花堂眾人的身前,朗聲道:「諸位,從今以後,青花堂便由我羅豐幫接手了,此後……」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名青花堂的頭目便怒聲道:「雷鵬!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也配來接手我青花堂?

  昔日你可是跟堂主喝過血酒盟誓的,現在卻是當了叛徒,你還有何臉面出現在這裡?」

  此言一出,其他青花堂的幫眾也都是紛紛喝罵了起來,讓雷鵬的面色通紅。

  之前他們莫名其妙的被靖夜司的玄甲衛給控制起來,這幫人中正式的九品武者都沒有幾個,只能乖乖投降。

  但雷鵬之前是三幫中最弱的那個,青花堂的幫眾都有些看不清羅豐幫之人。

  靖夜司的人他們不敢反抗,雷鵬他們還不敢罵了?

  看到那邊雷鵬有些下不來台的模樣,顧誠不禁搖了搖頭。

  雖然他知道雷鵬有些謹慎膽小,但現在看來,他的能力也的確是有限。

  花青都死了,他竟然還鎮不住場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混到現在的。

  「咚。」

  一個響聲打斷了青花堂幫眾的喧嘩,眾人定睛一看,竟然是花青的人頭被扔在了地上。

  顧誠可沒時間在這裡看他們的幫派內鬥,他可不想拖到明天。

  目光掃視著在場的眾人,顧誠沉聲道:「你們現在只需要知道三件事情。

  花青死了。

  青花堂沒了。

  從此以後,你們都歸羅豐幫雷鵬管轄。」

  方才開口的那名幫眾還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下一刻,一柄長劍突兀的出現在他的眼前,將他整個人都給釘在地上!

  掃視了眾人一眼,顧誠淡淡道:「我現在可不是在詢問你們的意見。

  當然有意見可以,下去跟閻羅王提去吧。」

  不是顧誠手段狠辣,而是這幫人若是不施展雷霆手段,根本就是鎮不住的。

  況且就青花堂這種貨色,把他們的幾個頭目拉出來挨個先砍頭再審,都不帶有一個冤枉的。

  顧誠拿回長劍,衝著已經呆愣在那裡的雷鵬道:「剩下的便交給你了,一個時辰集合兩幫之力,包圍三河幫。」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18 AM

第二十三章 本心底線

  顧誠之前讓幾名玄甲衛去監視著三河幫,怕三河幫察覺到動靜。

  實際上顧誠這是有些高看杜辛五了。

  這個老水賊或許真的是太平的日子過的久了,竟然連一丁點的危機感都沒有察覺到,他甚至真的天真的以為自己駁了靖夜司的面子,會安穩無事。

  所以入夜之後,他一直都像以前一樣,在極樂樓當中守著,到了後半夜賭客散的差不多了,他這才準備從後門離去。

  不過剛剛走到後門,他的腳步卻是忽然一頓。

  夜色當中,二十多名玄甲衛圍成一圈,他們身上黑色的玄甲好似融入了夜色當中,若不是渾身都散發著殺機和煞氣,甚至容易被人所忽略。

  杜辛五的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他強自鎮定道:「你們想要幹什麼?我三河幫可沒有違背你們靖夜司的律法,你們擅自動手,還講不講規矩了?

  我三河幫乃是羅縣三幫之首,整個羅縣所有地下勢力都在我的掌控當中,我一死,他們無人約束,羅縣必定大亂!

  還有我跟縣丞大人可是好友,靖夜司管修行者管鬼魅,什麼時候開始管人了?想要動我三河幫,那也是衙門來,而不是你們靖夜司來!」

  之前杜辛五畏懼連面都沒見過的羅教,卻不畏懼靖夜司,只是因為靖夜司講規矩,孟寒堂也講規矩。

  他若是敢去明目張膽的搜索羅教中人,說不定那幫瘋子哪天便能讓他死的不明不白。

  好歹也在羅縣內呆了這麼多年,靖夜司的行事方式他還是知道的。

  但是今天,靖夜司的行為卻是有些超乎了他的想像。

  顧誠慢悠悠的走出來,淡淡道:「之前五爺有句話說的很對,面子不是別人給的,是靠自己爭來的。

  這句話顧誠受教了,所以現在我來把面子拿回來。」

  杜辛五的面色驟然一變,他剛想要說些什麼,顧誠便已經低喝道:「動手!」

  之前跟花青對戰時顧誠一個人上主要是想要驗證一下自己的戰鬥力。

  而眼前這杜辛五的實力足有八品巔峰,快些解決他才是關鍵。

  趙靜明手捏印決向著地下一按,兩條粗壯的白骨手臂已經從地下升起,死死的將他兩條腿抓住。

  同時王奇周身氣勁爆發,一聲響亮的虎咆響徹夜空,向著杜辛五碾壓而來。

  顧誠的一字炎陽劍也已經出鞘,灼熱的氣勁猶如燭火,照亮了黑暗。

  其他幾名靖夜司達到了八品的玄甲衛也已經出手,杜辛五甚至連這一回合都沒有擋下來,瞬間便已經的死無全屍。

  或許直到死的那一刻他才明白,所謂的規矩,都只是建立在別人會講規矩的前提下。

  一旦對方不想講規矩,那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顧誠望向雷鵬:「雷幫主,接下來需要讓我來教你怎麼做嗎?」

  雷鵬連忙搖搖頭:「不需要!不需要了!」

  今天雷鵬所受到的刺激已經足夠多了,他現在都有些懷疑了,究竟自己是幫派中人,還是眼前靖夜司這傢伙是幫派中人?

  杜辛五一死,整個三河幫已經不足為懼了。

  顧誠留下幾名靖夜司的玄甲衛幫著雷鵬穩定局勢,他則是回去跟孟寒堂去覆命。

  雖然孟寒堂說了,這段時間羅縣靖夜司暫時便歸他來指揮,但此時事情完成,他也是要回去匯報一下的。

  羅縣靖夜司內。

  當顧誠把的事情結果都跟孟寒堂說了一遍之後,便靜靜的站在那裡。

  孟寒堂微閉著眼睛,半晌之後他才忽然道:「你這些手段,都是在京城裡面學的?」

  顧誠笑了笑:「跟家裡人學的。」

  他那位嬸娘給他上了一課,告訴他什麼叫做最毒婦人心。

  顧誠也同樣學了一招,知道了什麼叫無毒不丈夫。

  孟寒堂輕輕搖了搖頭,他一直以為,京城的公侯子弟從小就會被培養各種狠辣的權謀手段。

  頓了頓,孟寒堂沉聲道:「你有這種手段能力是好事,太單純的人若是沒有人庇護,不論是朝堂還是江湖,都很危險。

  但是,莫要讓惡念吞噬了你的本心,鬼物可以惡,人心卻不能惡。

  因為他們是鬼,沒有人性。

  而我們,卻是人。」

  顧誠面色肅然的點了點頭,沉聲道:「大人,我知道的,但是對付有些惡人,他惡,你只能比他更惡才行。

  想要救人,那就先要學會殺人。」

  前世的顧誠很守規矩,很謹小慎微。

  但穿越之後那一次次的襲殺卻是徹底將他心中的規則打碎,告訴了他,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不過今天孟寒堂的話卻也給他提了一個醒,讓他莫要丟掉心中的底線。

  孟寒堂的話翻譯過來便是,當你在凝望深淵時,深淵同時也在凝望著你。

  想要不被徹底吞噬,那便要堅持住本心。

  看到顧誠把話聽進去了,孟寒堂點了點頭,沉聲道:「接下來我還要養傷,爭取恢復一些戰力,接下來探查那羅教叛徒的情況,便繼續交給你來處理。」

  顧誠點了點頭,回去先睡了一覺,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來到三河幫時,雷鵬已經把整個三河幫給掌控住。

  一夜之間,羅縣的地下勢力直接天翻地覆,有些幫眾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家的老大便換了一個。

  不過他們卻也很快就適應了,因為他們上面的小頭目,小頭目上面的大頭目也沒換,該幹什麼繼續幹什麼便是了。

  羅縣這麼一座地處交通要道的大縣是少不了賭場青樓這一類東西的,不論換了幾個幫派,羅縣是永遠都不會換的。

  「三幫你都已經掌控了?」

  雷鵬連忙道:「多虧大人的幫助,起碼明面上,沒人敢反抗我的命令。」

  顧誠點了點頭道:「那邊好,接下來發動整個羅縣地下幫派的力量,給我搜尋那羅教的叛徒。

  記住了,動靜越小越好,發現對方的行蹤和異常之後,千萬不要去打擾,把消息報告給靖夜司便足夠了。」

  雷鵬連忙道:「顧大人請放心,這點我們擅長。」

  雷鵬這話不是吹噓,而是他們真的很擅長。

  羅縣三幫的這些幫眾,說句好聽的叫做幫眾,說句不好聽的,就是無賴混混,並且九成九都是羅縣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他們遍佈在羅縣的各個角落,對於羅縣中的每個人都瞭如指掌,所以找什麼東西,收集什麼消息,甚至遠比那些縣衙的捕快要靈通的多。

  只用了一天半的時間,這幫人竟然便已經把那羅教叛徒的藏身之地給打探了出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23 AM

第二十四章 圍剿

  羅縣靖夜司的大堂內,孟寒堂拿著雷鵬送來的消息,沉聲道:「可去確定過了,人當真就藏在那裡?」

  顧誠點點頭道:「消息送來之後,我讓小乙在外圍用沖龍玉符查看過,的確是有修行者的氣息,還是那種陰邪之氣,很明顯就是羅教之人。

  這傢伙倒是有創意,竟然藏在康平街的青樓當中。

  尋常人受傷躲藏,肯定是越偏僻,人越少越好,結果他竟然藏在這種鬧市當中。」

  在場的眾人都是輕輕點了點頭。

  這次他們支持顧誠算是作對了。

  要不然就以他們這點力量,就算是搜查,肯定也會選擇那種異常偏僻,便於隱藏的地方搜尋,怎麼也不會想到去青樓裡面找人。

  孟寒堂咳嗽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現在便制定作戰計畫,一舉將其擒獲。」

  顧誠有些遲疑道:「可是大人你的傷勢?」

  「多拖延一天便多一天的變數,我傷的雖然重,但他的傷勢卻更重。」孟寒堂擺了擺手道。

  「對了大人,雷鵬他們還說,他們在羅縣內發現了幾名外來修行者的線索。

  就好像上次我所遇到的那個道士一樣,對方應該都是羅教的人,也潛入河陽府當中,分佈在各個縣城當中,搜尋那羅教叛徒的下落。

  只不過這些人來回流竄搜尋著,他們也無法確定對方的具體位置。」

  孟寒堂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冷芒:「無事,參與搜尋的都不是羅教的高層,他們若是來了,正好便將他們一起一網打盡,尋常羅教弟子,也是值一些功績點的。」

  說著,孟寒堂便開始制定著具體的作戰計畫。

  顧誠在一旁聽的很仔細,這是他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領域。

  雖然在之前解決那三幫的事情上顧誠做的比較漂亮,但那只是因為他有魄力,敢去做。

  而現在孟寒堂制定的這種種作戰計畫,則是要考慮到對方的實力,自己的實力,還有武道術法以及各種左道秘術之間的安排。

  也只有孟寒堂這種在靖夜司呆了多年的老人,才會有這種經驗去安排這種種佈置。

  分配好了各自的職責後,孟寒堂沉聲倒:「顧誠,你去通知雷鵬,入夜之後便開始遣散青樓內的客人。

  小乙,告訴衙門,入夜之後便開始封鎖康平街,誰也不允許進入其中,今晚便動手!」

  「遵命,大人!」

  ………………

  康平街春華樓內,頭牌姑娘春夏托著下巴看著紗帳內的身影,一臉的疑惑。

  她雖然年歲不大,但已經是樓內的老人了,接客無數,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請樓內點了姑娘卻只睡覺得。

  不睡姑娘,自己睡覺。

  春夏忍不住道:「公子,您包了我十天,就不動我一下?我會的花樣可多了,保證讓您滿意。

  再這樣下去,您受得了,我都受不了了。」

  「滾!」

  春夏的臉色一僵,撇撇嘴,冷哼道:「滾就滾,什麼毛病!姑娘我還不伺候了呢。」

  說著,春夏扭著小蠻腰走出了屋子。

  不過打開門一看,今日這樓裡怎麼如此冷清呢?人呢?

  此時屋內,紗帳裡面一名身穿金色長袍的年輕人盤坐在其中,周圍還有著點點的霧氣繚繞。

  那年輕人相貌英俊,但卻有些陰柔妖異的感覺,他的眉心還點著一朵血色蓮花印記,使得他那張臉更顯妖媚。

  不過此時他暴露在外的皮膚經脈當中卻是在不斷的綻放著紫紅色的光芒,每爆發一次,便讓他面色痛苦一分。

  「無極淨土,加持吾身!」

  那年輕人手捏印決,那印決十分奇怪,像是道家的符印,又像是佛宗的印決。

  淡淡的金芒籠罩在他的身上,終於讓他將那紫紅色的光芒徹底壓制。

  長出了一口氣,那年輕人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陰冷之色。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逃過了羅教高手的追殺,結果卻在靖夜司的手中翻了船。

  能夠成為靖夜司統領的果真沒有簡單的貨色,那胖子看似不起眼,但那紫陽罡氣一旦入體,卻是猶如附骨之蛆一般,就算是他都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將其驅逐。

  還有那個用劍的巡夜使。

  雖然自己巔峰之時想要殺這種角色輕而易舉,但眼下自己被重創,對方的劍道修為根基簡直沉穩到了極致,甚至不輸江湖裡那些劍道大派出身的劍修。

  跟他纏鬥一番,導致自己徹底無法壓制紫陽罡氣,只得躲在這裡回復傷勢。

  那年輕人剛想要起身找點水喝,但他的面色卻是猛然間一變。

  夜晚之時,青樓內本是最為繁華熱鬧的時候,為何現在卻是如此的寂靜?就連絲竹音樂,姑娘唱曲的聲音都沒了?

  此時春華樓外,孟寒堂沉聲道:「王奇顧誠,你們帶著三組人馬於前方隨我突襲,出手必須要快。

  趙靜明帶著兩組人馬,施展秘術,托住對方,不求殺敵,只求將對方留下。

  小乙方平,你們聯手布下符陣,按照之前我說的,只需要布下清風符陣加持我等速度,等對方現身被困住後,以招火符覆蓋對方,雖然普通火焰無法傷到他,但卻能夠引動對方體內的紫陽罡氣。

  其餘人後方待命,謹防其餘羅教妖人來襲,都明白了嗎?」

  孟寒堂又將之前的作戰計畫說了一遍,眾人全都點了點頭。

  除了一個顧誠沒有參加過這種大規模的修行者圍剿,其他人甚至就連小乙都是有一次經驗的。

  看著天色漸暗,孟寒堂喊來雷鵬,問道:「樓內的客人都已經疏散出去了?」

  雷鵬連忙道:「大人放心,春華樓之前便是青花堂的產業,我接手之後已經完全掌控,樓內所有的客人都已經撤走了,那些小姐丫鬟什麼的,也都讓我塞到了地下室內,絕對不會打擾諸位動手的。」

  孟寒堂聞言面色頓時一變,低喝道:「我只讓你把客人都撤走,以免他們慌亂之間壞了事情,誰讓你把青樓內其他人也一起撤走的?

  入夜時分,一座青樓內連絲毫聲音都沒有,你認為這正常嗎?」

  雷鵬頓時滿頭大汗,他自作聰明的舉動,卻是讓孟寒堂的計畫出現了一絲漏洞。

  就在這時,春華樓上方的窗戶被擊碎,一個身影直接從上方掠下,猶如一隻大鳥般。

  「動手!」

  孟寒堂厲喝一聲,已經持劍衝了上去。

  計畫失敗,如今便只能強攻了。

  顧誠和王奇等主修武道,擅長正面強攻的武者跟在孟寒堂身後一起攻向那人。

  顧誠卻是沒想到,這羅教的叛徒竟然如此年輕,看樣子也就二十多歲。

  一瞬間顧誠便已經猜到了,這羅教的叛徒身份絕對不簡單。

  二十多歲便達到了武道六品和煉氣六境雙修圓滿,這絕對不是尋常羅教弟子能夠達到的修為。

  若是羅教弟子人人都這麼強,那羅教也就不是邪教了,而是大乾國教。

  「又是你這傢伙!找死!」

  羅教那叛徒眼中露出了一抹陰狠之色,竟然直接伸出手來,徑直握住了孟寒堂手中白霜劍的劍鋒。

  他的雙手之上泛著淡淡金色的神芒,猶如金身一般,與長劍相撞竟然發出了一聲聲鏗鏘作響之聲。

  孟寒堂神色一沉:「無極道體?你已經中了紫陽罡氣,還能夠用出無極道體?」

  羅教那叛徒沒有回應,左手捏印決,向著顧誠等人所在的方向一指,一瞬間顧誠等人眼前竟然開始扭曲了起來,半空中無比的明亮,一尊宛若神佛般的存在凌駕於他們頭頂,讓人忍不住產生一股想要頂禮膜拜的衝動。

  那尊存在伸出手,撫摸著他們的頭頂,這一刻所有人都好似被淨化了一般,心中的殺機煞氣全部消除,與此同時消除的……甚至還有自己的記憶!

  「小心!那是無為幻境!堅守本心,莫要去感受其中無極聖祖的力量!」

  孟寒堂的厲喝聲依稀傳來,顧誠的心神有了那麼一絲鬆動,猛的打了自己肚子一拳,那股劇痛終於讓他脫離了幻境的壓制。

  再看看王奇等人,都是紛紛跪倒在地上,有個心境沒那麼堅韌的玄甲衛,甚至都已經吐血昏迷了過去。

  當世三大有名的邪教,羅教供奉無極聖祖,白蓮教供奉無生老母,彌勒教則是供奉降世彌勒。

  方才那幻境中宛若神佛的存在,便是羅教所供奉的無極聖祖,神道之威,僅僅是一絲幻境威壓都讓他們扛不住,這傢伙若是全盛時期,自己等人圍攻他根本就是個笑話。

  顧誠剛這麼想著,趙靜明等人也已經出手,各種左道秘法糊了那羅教叛徒一臉,讓他的身形速度不由得慢了下來。

  小乙和另外一名煉氣士方平手中的符咒猶如不要錢一般的扔向那羅教的弟子,雖然沒能傷到對方,但那招火符燃燒著,卻是讓那名羅教弟子面色驟然一變。

  他的臉上泛起了一層紫紅色的光暈來,一口灼熱的鮮血猛的噴出,雙手也恢復正常,再也無法維持無極道體。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24 AM

第二十五章 得利

  羅教那叛徒被傷的太重,一旦紫陽罡氣反噬,帶給他的傷害可是要比孟寒堂更甚。

  他這一口鮮血噴出,氣息已經下跌到了極致,看到這一幕,孟寒堂立刻開始趁勝追擊,劍勢飄雪施展而出,瞬間整個場中都繚繞著森寒的鋒銳劍氣,將羅教那叛徒所籠罩。

  其他在周圍埋伏的玄甲衛也都出手,衝向對方。

  不過就在這時,一個個聲音卻是響徹在四周。

  「無極無天,無法無為。彼國真空,聖祖降臨!」

  周圍的小巷當中,不知道何時出現了六七名修行者,各個奇形怪狀,有的是乞丐,有的是道士,還有的是和尚。

  之前跟顧誠交手的那道士也在其中,他們齊齊結印,口誦真言。

  雖然這些人實力都不算強,最高也只有武道八品或者是煉氣八境左右,但此時他們聯手所結出的那印決當中卻是綻放出了璀璨霞光來,凡是霞光所照耀之處,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竟然正在被往外抽取著。

  而且這股力量所針對的主要還不是靖夜司的人,其力量的最中心竟然是那羅教的叛徒。

  「該死!」

  孟寒堂暗罵一聲,顧不得繼續跟那羅教叛徒纏鬥,直奔其他羅教修行者而去。

  再不攔住他們,靖夜司這邊的損失可就大了。

  但這時那羅教叛徒眼中卻是露出了一絲狠絕之色,他竟突然拿出一柄匕首,插進自己的肋下,大量的鮮血飄散在半空當中,匯聚成了一個個符咒來。

  隨著那些符咒入體,那名羅教叛徒周身瞬間爆發出了白色和藍色兩股罡氣光芒來。

  武道六品湧血可以將自身真氣凝練成罡氣,煉氣六境凝罡則是化氣成罡,掌握獨屬於煉氣士的先天罡氣,這一個境界的煉氣士才算是彌補了自身的缺陷,可以跟武者正面對壘,完全不落下風。

  那羅教叛徒武道煉氣雙修,此時秘法一出,竟然將自己的修為給重新恢復到了巔峰境界。

  看到這一幕,孟寒堂當即便大喊道:「退後!」

  雙修六品修行者根本不是這些九品和八品的玄甲衛能夠抗衡的,甚至就連他都不敢硬攘其鋒。

  但可惜孟寒堂喊的已經晚了。

  那羅教叛徒手捏印決,無形的力量瞬間便將一名攔在他身前的玄甲衛給拎起來,隨著他手中擰動,那名玄甲衛竟然好似被擰麻花一般,身軀瞬間就被扭曲變形,化作一堆碎肉!

  大搬運術!

  這是羅教的至強秘法之一,最開始只是尋常的左道秘法搬運術,就跟之前羅教那道士所施展的障眼法一樣,糊弄愚民百姓用的。

  大庭廣眾之下隔空搬個東西抬個人什麼的,有時候還把自己抬離地幾丈,冒充神仙,倒是吸引了不少愚民加入其中。

  直到某代羅教教主從微末崛起,一直修煉這最低級的搬運術,將其修練到了極致,便演化成了這大搬運術。

  據說其人曾經搬運大山而行,所過之處被尊為神佛,最後一山覆滅一個對羅教不敬的勢力,被引為傳說。

  此時這羅教的弟子用出來自然是達不到這種效果的,但隔空擰死個人什麼的,還是不成問題的。

  看到這一幕,顧誠剛想要向前衝的步伐頓時停了下來。

  他不是慫了。

  這叫戰略性撤退。

  連東西都看不到,直接就被擰成了麻花,這誰受得了?

  現在顧誠算是明白了,為何之前崔子傑說靖夜司的人總是不夠。

  這才剛剛加入一個多月便已經死了一個,靖夜司的玄甲衛果真是高危職業。

  眼下那羅教叛徒擺明了就是在拚命了,雖然靖夜司的獎勵很誘人,但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可就不划算了。

  那羅教叛徒也知道自己挺不了多久,在斬殺一名玄甲衛後,他竟然直接把目光轉向羅教修行者那邊,左手一提,一名僧人模樣的羅教修行者就被其提了起來,下一刻,他右手一捏,對方的頭顱竟然直接被他捏爆!

  死了一人,羅教修行者那邊的陣勢頓時被破,他周身雙色罡氣爆發,立刻遁入夜幕當中,不過隨後那罡氣光芒便已經消散,顯然他的力量也已經耗盡了。

  孟寒堂緊緊一皺眉,低喝道:「留下一部分人攔住這幫羅教中人,其他人分散追查!強行以秘法恢復修為,他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那些羅教的修行者一看人跑了,他們自然也不會繼續去跟靖夜司纏鬥,立刻也是施展各種手段逃脫,追了上去。

  羅教的修行者幾乎很少有單純的武者,大部分都會修煉一些左道秘術,油滑的很。

  特別之前跟顧誠交手的那道士,以障眼法幻化出了好幾個身形來,直接繞過幾名玄甲衛追了出去。

  顧誠在後方微微皺了皺眉頭,廢了這麼大的力氣,若是依舊讓對方給逃脫了,那可是當真有些不甘心。

  特別是在靖夜司給的懸賞如此豐厚的前提下。

  這時黑玉空間內的心鬼忽然傳來了一陣陣悸動,好像是感應到了顧誠心中所想,要出來一樣。

  被收入黑玉空間內,這些鬼物好像就成了顧誠心中的一部分,雖然不會說話,但他心中所想卻都知道。

  此時周圍無人,一部分有戰力的玄甲衛都去追蹤那羅教叛徒去了,小乙等正面戰力不足的玄甲衛則是帶著傷員回去救治。

  所以顧誠也沒太在意,直接將心鬼給放了出來。

  只見心鬼搖搖晃晃的走到之前那羅教叛徒所站立的地方,忽然伸出舌頭,舔了舔地上的血跡。

  之前那羅教叛徒應該是動用了某種血祭秘法,讓自己的力量短時間恢復到了巔峰,不過卻也在地上留下了一些鮮血。

  舔過那些鮮血之後,心鬼指著其中一個方向,示意顧誠追過去。

  顧誠有些微微一愣,他還真沒想到,心鬼竟然還有這種異能在。

  心血心血,身為心鬼,它對於血液比較敏感,倒也說得通。

  將心鬼收回黑玉空間內,就算在黑玉空間內,心鬼也能夠感知到外面的氣息,指示著顧誠七扭八拐的追過去。

  不過這一路竟然追到了縣城外的荒山中,這頓時讓顧誠感覺到孟寒堂這位上司,其實也不怎麼靠譜。

  他方才還說那羅教叛徒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結果現在人家還能夠跑到城外去,可見他還是有一定力氣的,這種時候追上去,誰碰誰死。

  荒山密林當中,顧誠忽然停下了腳步,將氣息收斂到了極致。

  前方不光有那羅教叛徒在,那曾經跟顧誠交手的道士,他竟然也追了上來。

  此時那羅教叛徒的模樣極其的淒慘,半邊身子浴血,面色蒼白如紙,氣息已經低迷到了極致。

  站在他對面,那道士似笑非笑道:「少主,你可是讓我們好找啊,計畫到了關鍵時刻你卻逃了,你可對得起我羅教這麼多年的培養嗎?」

  「閉嘴!別喊我少主!」

  那羅教弟子低喝道:「什麼少主?我只不過是你們培養的一個傀儡而已,唯一的作用就是用來當替死鬼!」

  那道士淡淡道:「少主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二十多歲達到武道六品,煉氣六境這等級別的,可都是各大派當中最為頂尖的弟子,我們可是真把你當少主來培養的。

  既然你知道了教中的計畫,那你就應該知道,為了這個計畫教中究竟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就連聖女大人都為此身入險境。

  少主你逃走也就罷了,竟然還把教中的機密情報也給拿走,這可是在壞我羅教根基啊,將來死後,可是都入不了無極淨土的。」

  「無極淨土?」

  那羅教叛徒怪笑了兩聲:「糊弄愚民的東西,你們還把它當真了?滾開!今日我饒你不死,羅教的人我殺的足夠多了,再多殺一個也無所謂!」

  那道士掏出鐵鞭來,冷笑道:「少主啊少主,你都已經成了這幅模樣了,還想殺我?

  你可知道教主如今拿出多少賞金來懸賞你嗎?只要把你帶回去,死活不論,都有進入淨土秘境修行的資格!

  今日撞到了,合該是貧道我的造化!」

  話音落下,那道士手持鐵鞭徑直衝來。

  但這時那羅教叛徒卻是從懷裡面掏出一樣東西來,顧誠離的遠,外加天黑有些看不清,那好像是一截手臂模樣的東西。

  道士衝到一半身形猛的一頓,彷彿看到了什麼無比恐怖的東西,駭然道:「妖箭夜羅!你什麼時候將它拿到手的!?教中的消息可沒有這個!」

  那羅教叛徒冷笑道:「當然是早就拿到手了,你們以為我是匆忙之間才逃離的嗎?

  只不過我原本是準備用它來對付那幾位護法的,結果現在卻用到了你這個小角色的身上,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

  那道士沒有半分猶豫,直接轉身便逃。

  這東西他聽說過,根本就不是他這種境界能夠對抗的存在。

  懸賞雖然誘人,但也要有命拿才是。

  結果等他剛剛轉身的時候,地面上一塊尖銳的石頭卻是不知道何時已經漂浮在了他的身後,瞬間將他的胸口貫穿!

  「白痴!該跑的時候不跑,不該跑的時候非要跑,怪不得在羅教二十多年,還只能當個糊弄愚民的教眾頭目。

  想死在妖箭夜羅之下,你也配嗎?」

  那羅教叛徒長出了一口氣,但渾身已經冒出了陣陣虛汗。

  方才以大搬運術抬起石頭將對方貫穿,這已經耗盡了他最後的一絲力氣了。

  不過就在這時,他身後卻是有著一股陰氣襲來,還沒等他回頭,他的胸口便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劇痛!

  那股劇烈的痛楚瞬間讓他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體內殘留的紫陽罡氣猛然間爆發,將他的面色灼燒的通紅。

  「噗!」

  灼熱的鮮血噴出,那羅教叛徒強撐著轉過頭去,但卻只能看到一個有著碩大頭顱的心臟怪物從他背後跳下來,下一刻,他便轟然倒地。

  「咚。」

  一塊石頭砸在那羅教弟子的身上,但他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心鬼探頭探頭的感應了一下對方的氣息,也是生機消散。

  顧誠招了招手,收回了心鬼。

  鷸蚌相爭,我吃肉。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35 AM

第二十六章 妖箭夜羅

  弄死那羅教叛徒,顧誠又等了片刻,直到確認對方已經死透了,他才過去搜屍。

  顧誠這不是慫,而是謹慎。

  他今日才算是知道,武道煉氣雙修的武者究竟有多麼的恐怖。

  近戰硬撼肉身無雙,秘術道術防不勝防。

  就算在對方重傷在身的情況下,都躲過了數次追殺,可想而知對方全盛時期的修為究竟有多強。

  這顧誠能夠找到對方並且漁翁得利,還多虧了有心鬼在身。

  心鬼其實在正面戰鬥的作用不大,起碼跟黑僵臂是無法比的,只能起到一個偷襲騷擾的作用。

  但這小東西在某些方面還是有些用處的,就比如現在這般。

  顧誠走上前去,將那羅教叛徒手中的妖箭夜羅翻出來,但他的手卻是忽然一抖,差將那東西給扔出去。

  一開始看到那道士的模樣,顧誠以為這妖箭夜羅是一件很厲害的兵器,但現在一看,這東西簡直邪門,它竟然好像是個活物!

  那妖箭夜羅好像是一截皮包骨的手臂,周圍一節節粗大的筋膜纏繞著,帶著枯黃之色。

  在那箭尖上則是一隻同樣皮包骨的骨爪握著一根箭頭模樣的骨刺,泛著灰白之色。

  最重要的是,那箭身上面的筋膜竟然在有韻律的跳動著,上面還帶著溫熱之感,好像有著生命一樣。

  顧誠深吸了一口氣。

  看那道士的模樣和那羅教叛徒的口吻,這應該是一件寶物,不過卻是一件有些邪門的寶物。

  他在那羅教弟子的身上繼續翻找著,除了一些銀錢之外,還有幾本冊子。

  其中一個不知道用什麼皮製作的卷軸,上面的字體也是黑紅色的,好似血跡。

  那上面所寫的便是妖箭夜羅的使用方法。

  「血肉為弓,妖箭為矢!」

  這八個字便是妖箭夜羅的核心用法,看完之後,顧誠算是明白之前那羅教弟子為何不用它了,妖箭,果真是妖箭。

  按照上面所說,它乃是一個叫夜羅的人,或者是妖用自己一隻手臂所製造的。

  想要動用,便要將這妖箭夜羅融入自己體內,以自身血肉為弓弩,射出這妖箭來。

  既然這妖箭是活的,那肯定要吃東西。

  妖箭夜羅一出,必須要吞噬足夠的血肉才行,若是沒有吞噬夠嘛,那你便想辦法將它喂飽了。

  至於拿什麼喂,拿自己嘍。

  可以說這東西殺不了人便要殺自己,這種副作用可是要比那些個左道邪法要大多了。

  在卷軸的末尾還留下一行小字:歸墟海羽化山七十二神通之一。

  顧誠揉了揉腦袋,在他的記憶裡,並沒有聽說過歸墟海羽化山的名字。

  而且這妖箭夜羅是七十二神通之一,那就是說,像這樣的存在還有七十一個?

  但顧誠感覺這東西不像是神通,邪法還差不多。

  猶豫了一下,顧誠將妖箭夜羅和其用法收入懷中。

  別管這東西是神通還是邪法,反正很強就對了,用不用的問題以後再說。

  至於那羅教叛徒身上其他的東西,顧誠也都翻看了兩眼,有一部分所記錄的乃是羅教一些日常行動等等,對於靖夜司高層來說應該有用。

  還有一些應該是更加機密的東西,有著符法加持,顧誠看上去只是一片模糊,應該要用特定的秘法破解後才能夠觀看。

  除了這些東西,顧誠並沒有發現羅教的功法,這讓他在失落之餘,又感覺很正常。

  不論是朝廷還是江湖宗門,對於功法的控制都是極其嚴格的。

  靖夜司的功法上都帶有封禁,晉陞一重才能得到一重,封禁還能防止外傳。

  像是羅教這種大宗門,肯定也會有類似的手段的,頂尖功法很少能夠洩露出去。

  其他東西顧誠只是稍微觀看了一眼便又都塞了回去,向著四周看了看,清理一下自己路過的痕跡,原路返回。

  聽那道士口中的意思,妖箭夜羅的丟失是眼下羅教自己都沒有察覺得,那靖夜司應該更不知曉。

  所以哪怕顧誠拿了妖箭夜羅,再把那羅教叛徒的屍體帶回去,應該也不會被察覺。

  但謹慎一些考慮,顧誠還是決定不出這個風頭了。

  上面的懸賞針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所有人,他帶著屍體回去拿的也是這些東西。

  而且那羅教叛徒雖然是死在他手中的,但實際上他真正的死因卻是因為壓制不住體內紫陽罡氣,被反噬而死的。

  現場除了心鬼留下的陰氣,其他的都很像那羅教叛徒在殺了那道士後,因為壓制不住體內的紫陽罡氣所以雙方同歸於盡。

  那抹淡淡的陰氣就算是被人注意到了也無所謂,羅教這麼個邪教宗門,會一些養鬼之類的左道邪法,也很正常嘛。

  仔細回想了一遍,沒發現有什麼漏洞,顧誠這才退回到荒山下,裝模作樣的搜索著。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荒山上一道璀璨的光芒亮起,那是靖夜司的集合信號,他們應該是發現那羅教的弟子了。

  等到顧誠走過去,正好碰到孟寒堂帶著趙靜明等人下山,所有人都是一臉的喜色。

  忙活了這麼長時間,這人終於還是落在了他們手中,還捎帶著幾名羅教妖人。

  看到顧誠過來,趙靜明大笑道:「顧兄弟,運氣不錯,那羅教的叛徒殺了一個道士,自己卻也因為紫陽罡氣反噬而死。」

  顧誠也是跟著興奮道:「是嗎?那便好,廢了這麼多心血,最後這懸賞終於還是落到了我們手上。」

  雖然顧誠此時的興奮顯得稍微有些虛假,不過此時大家全都處於興奮當中,他的演技還是合格的。

  回到靖夜司之後,孟寒堂做了一個統計。

  這一戰他們羅縣靖夜司死了一人,傷了七人,對於一座縣城的靖夜司據點來說,已經算是比較嚴重的,當然獎勵也是極其豐厚的。

  每個人都能夠分到100功績點和兩瓶蘊靈丹,這對於低級的玄甲衛來說,絕對是一筆大收穫。

  統計好這些之後,孟寒堂將眾人都喊來,環視一週,沉聲道:「接下來我要去州府一趟,把那羅教叛徒的屍體送到河陽府。

  同時我的傷勢太重,光靠靜養是休養不好的,所以需要在河陽府請靖夜司的醫師幫忙調理,這個過程大約需要一到兩個月左右。

  誰想要用功績點兌換東西可以上報給我,我會讓人連同丹藥給你們一起帶回來。

  同樣這次因為我離開的時間太長,羅縣靖夜司內不能沒有人主持大局,所以我要選出一個人來,暫代巡夜使的位置。」

  看了眾人一眼,孟寒堂頓了頓,沉聲道:「這個人便是顧誠。」

  在場的眾人頓時一愣,就連顧誠自己都是一愣,他也沒想到,孟寒堂竟然會選他。

  羅縣靖夜司的玄甲衛當中,資歷最淺的便是他了,這種事情按照顧誠想來,怎麼也是輪不到他的。

  實際上孟寒堂選擇顧誠也是有著自己的考量在的。

  羅縣靖夜司的這些玄甲衛當中,除去九品入門的,能用就只有那麼七八人。

  這其中實力最強的應該就是趙靜明和王奇了。

  但他們兩個人中,王奇太直,不擅長動腦子。

  趙靜明倒是個老油條,不過卻是太油滑了,讓他做事可以,但讓他決定事情卻是有些困難。

  況且他們二人的實力雖然比較強,但卻也並沒有超越其他人太多。

  而顧誠雖然是新人,資歷比較淺,但他八品內練的武道修為外加他的左道秘法,完全可以媲美八品後期甚至巔峰。

  最重要的是經歷過之前一系列的事件,讓孟寒堂看到了顧誠的能力,他反而是最適合這個位置的人。

  況且自己也不是一去不回,只有一到兩個月的時間,顧誠只要保證這段時間羅縣靖夜司別出什麼亂子便好。

  但顧誠這邊其實是不怎麼情願的,風頭之前出過了,現在該低調一下了。

  若真讓他當巡夜使也就罷了,但現在只是一個代理的巡夜使,一個多月便要還回去,還有可能惹人嫉恨,沒什麼意思。

  就在顧誠剛剛要開口回絕時,孟寒堂直接道:「這件事情便這麼定了,我這邊準備動身前往河陽府。」

  說完,孟寒堂就這麼徑直走了出去,甚至都沒給顧誠拒絕的時間。

  趙靜明大笑道:「顧兄弟,恭喜你這次高昇啊。」

  顧誠苦笑道:「趙兄莫要挖苦我了,這算是什麼高昇?接手一個麻煩而已。」

  似趙靜明這種靖夜司的老油條,當然不會心胸狹小到,就因為一個多月的代巡夜使便去嫉恨顧誠,那也太不值得了。

  羅縣靖夜司內或許有一部分玄甲衛不滿顧誠一個新人,竟然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就爬到他們頭上,但眼看實力比他們強的趙靜明和王奇都沒說什麼,他們自然也不敢多嘴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36 AM

第二十七章 荒山鬼樂

  閉關靜室內,顧誠在當上代巡夜使的第一天就開始進入閉關狀態。

  孟寒堂則是在走了五天後便讓人把上面發下來的蘊靈丹和有人要兌換的東西帶了回來。

  顧誠沒有去兌換東西,140功績點對於他來說還是有些少的,現在他不缺應戰的手段,還不如等功績點累積到一定數量後,去兌換一些好東西。

  蘊靈丹拿到手中後,顧誠仔細的觀察了一下,一瓶十顆,包裝簡陋,沒什麼味道,至於模樣嘛,像麥麗素。

  不過這東西雖然模樣簡陋了一些,但對於底層修行者來說卻是極其珍貴的。

  一是因為大乾明面上禁止修行丹藥的交易。

  二是因為想要煉製丹藥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蘊靈丹只是最為基礎的修煉丹藥之一,但就算是如此,也需要幾十種材料,外加正統道門出身,經驗豐富的煉丹師才能夠煉製出來。

  尋常散修想要學習煉丹,光是給你打基礎用的廢料都是天價。

  所以一般只有朝廷或者是一些大派才有資格底氣去培養煉丹師。

  而修行用的丹藥基本上是有價無市的,就算是有,在黑市當中也是天價,但這還是供不應求的。

  顧誠吞下一顆蘊靈丹,下意識的嚼了嚼,頓時一股苦澀的感覺湧入口腔。

  怪不得幾乎什麼丹藥都是要用吞的,難吃估計也是一個原因。

  不過隨著丹藥入體,顧誠以氣勁消化丹藥的同時,立刻便有著一股強大的熱流向著他體內洶湧而來,瞬間讓顧誠體內的氣勁流動速度暴漲了十餘倍。

  一顆丹藥的藥勁維持了接近一個時辰才消散,同時顧誠隱藏在陰脈當中,屬於煉氣士的後天之氣也是增長了一部分。

  顧誠用了兩天的時間便將這兩瓶丹藥徹底消化掉,但他自身修為所得到的增強,卻是要比一個月還多。

  若是再來兩瓶這樣的丹藥,怕是顧誠很快便能夠跨入八品中期了。

  煉化完丹藥之後,顧誠並沒有繼續選擇閉關修煉,而是出關去看書。

  關於羅教這次,顧誠感覺自己對於這個江湖的理解貌似有些太少了,甚至許多常識他都不知道。

  之前顧誠感覺江湖距離自己很遠,直到羅教這些人出現顧誠才知道,自己其實早就處於江湖當中了。

  所以在孟寒堂走之前,顧誠還是拜託孟寒堂幫他帶回來一些關於江湖常識之類的書籍。

  否則他現在身為靖夜司的人,結果卻連羅教、白蓮教和彌勒教的區別都分不清,那可就太失敗了。

  之後的幾天,顧誠都在靖夜司內看書。

  孟寒堂給他找來的那些書雖然只是大致的描述了一下現在江湖上的門派勢力分部和風土人情等等,但卻也讓顧誠有著不小的收穫。

  不過最直觀的便是,靖夜司,或者說是整個大乾,貌似並沒有顧誠想像當中的那麼強大。

  五百年前大乾掃平天下,剛剛建國之時,那是靖夜司最為威風的時候,不論是鬼物妖物都被壓的不敢冒頭,只能龜縮在深山老林當中。

  那些江湖宗門,修行世家更是老實的很,販夫走卒要遵守朝廷的律法,修行者便要遵守靖夜司的規矩。

  但五百年後,除了大乾中部,也就是現在顧誠所處東臨郡以及周圍一些郡府的範圍比較太平,西邊北邊和南邊都可都不算安寧。

  具體如何,書籍上面沒說,可能是因為這書籍乃是靖夜司所出的,所以對於一些有辱大乾威嚴的內容全都刪了去。

  不過其中的內容有些也是比較有趣的,比如關於創造出大搬運術的那一代羅教的教主,被人稱之為是再世仙神的『左真君』左雲之。

  關於修行一道,顧誠沒有專門的人教導,鐵天鷹教過他一些,孟寒堂也教過他一些。

  所以關於如何修行,自己應該走什麼樣的路,只能全靠顧誠自己去思索,自己去摸索前行。

  孟寒堂跟他說過,沒有最強的功法只有最強的人。

  昔日武聖裴斐都能夠用入門的小金剛伏魔拳連敗大威德金剛寺眾多高僧,左雲之也能夠將裝神弄鬼用的搬運術變成移山填海的大搬運術。

  修行一道,功法關鍵,丹藥關鍵,兵器秘寶什麼的也關鍵,但最關鍵的,卻還是人,還是自身,不能捨本逐末。

  放下書,顧誠來到孟寒堂的書房內,翻看著下面一些捕快送來的種種消息。

  這些消息裡面有些疑是妖鬼作亂,但有些純粹就是捕風捉影,所以需要孟寒堂分辨之後,再是否決定派人過去查看。

  現在孟寒堂不在,這些事情便要顧誠來處理了。

  孟寒堂這位巡夜使其實也不太輕鬆,但那也是因為他做事太認真,太刻板了。

  換成其他巡夜使碰到這種消息甚至連看都不會看的,連妖鬼的模樣都沒看到,報上來幹什麼?

  甚至京城那邊更過分,只要不出人命,靖夜司的玄甲衛根本就不會來查看的。

  就好像顧誠被暗殺那次,那也是因為鐵天鷹跟顧家有交情,這才會來的。

  翻了翻那些消息,反正以顧誠那點可憐的經驗來看,的確是捕風捉影的事情居多。

  甚至都不用經驗,只要簡單去分析一下都能看出來,大部分的消息都是那些百姓疑神疑鬼報上來的。

  就在這時,小乙忽然敲門進來道:「顧大哥,有河陽府送來文書。」

  「河陽府的文書?是大人要回來了?」

  小乙拿出文書遞給顧誠,搖搖頭道:「不是,好像是一封調令。」

  顧誠拿出文書來一看,的確是調令。

  河陽府十四個縣,但只有八個縣當中有靖夜司的巡夜使鎮守,其餘六個縣城都是偏僻或者是人數極少的那種,不值得建立據點。

  像是這樣的縣城一旦出了事情,只能由縣令報到州府當中去,然後由州府下令,調遣其他縣的靖夜司過去解決問題。

  此次出問題的地方便是一個沒有靖夜司鎮守的東林縣,是一座在山溝裡面的偏僻縣城,羅縣距離東林縣是最近的,這任務便落在了他們的頭上。

  文書上說,東林縣最近一段時間,經常會有人在夜晚聽到將軍山當中傳來絲竹樂聲,像是結親,又好像是送葬。

  但東林縣四面環山,將軍山也只是一座無人荒山,絕對沒有人結親送葬。

  有名獵戶曾經在夜晚上山,結果人卻失蹤了。

  後續又有兩波人上山尋找,結果卻都是一去不回。

  這幾個人的失蹤徹底嚇到了東林縣的人,縣令直接下令宵禁,並且求助靖夜司。

  因為沒有見過妖鬼的真身,但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有些詭異,所以州府當中下達的命令並不是解決東林縣的問題,而是探查。

  文書上寫的很詳細,建議羅縣靖夜司派遣六至八人前往東林縣探查情況,若是能夠解決,那便就地解決。

  若是超出能力範圍,便立刻撤退,通報州府。

  顧誠想了想,把羅縣靖夜司內的玄甲衛都喊來,將文書上的內容跟他們說了一遍,沉聲道:「

  諸位,這是州府下達的調令,所以我準備親自去一趟。

  我和小乙是一組,趙兄和王兄經驗豐富,也可以一起跟來。

  剩下兩組,誰人有想要去的?」

  顧誠畢竟是代巡夜使,除了跟趙靜明和王奇比較熟,其他人他也不好直接發號施令,讓他們自己來選便好了。

  出乎預料的是,羅縣靖夜司的這些人竟然還很踴躍,有接近半數的人都想要去。

  或許跟孟寒堂的性格有關,他手下這些人,很少有那種只想混日子的老油條,哪怕是趙靜明也只是在為人上油滑了點,做事可並不油滑。

  州府親自下達的調令文書,一下子便要出動四組玄甲衛,雖然有一定的危險性,但事後的功績點也是不少的。

  最後顧誠選了一番,挑出四個人一起前往東林縣。

  一組是方平與齊周。

  方平乃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跟小乙一樣是主修煉氣的九境煉氣士,之前參與圍攻過那羅教叛徒。

  齊周則是一名年近五旬的中年人,幾乎是羅縣靖夜司內資格最老的玄甲衛了,雖然天賦有限,實力不如趙靜明等人,但卻經驗豐富,見多識廣。

  考慮到這一次遇到鬼物的可能性最大,所以顧誠才選了這麼一組煉氣士加老資格的玄甲衛。

  剩下一組的李承平和白川都是三十多歲的精銳玄甲衛,實力在羅縣靖夜司內也都屬於上乘。

  選定好人手後,顧誠等人也沒有耽擱,直奔東林縣而去。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39 AM

第二十八章 殭屍

  來東林縣的路上,顧誠跟齊周打聽了一下關於東林縣的信息。

  齊周的資歷最老,整個河陽府所有的縣城,他基本上都去過。

  東林縣四面環山,是一座小的不能再小的縣城了,面積只有羅縣的一座坊市那般大,人口也只有兩三萬,說是縣城,但實際上也就是一個比較大的鎮子而已。

  這麼點地方自然不會有靖夜司的人鎮守,那純粹是浪費力量。

  甚至整個東林縣連一條像樣的大路都沒有,眾人通過小路進山,走了足足三天的時間,這才到了東林縣的縣城。

  而且縣城的模樣也是破敗無比,城牆都出現了裂痕,但卻無人修復。

  步入縣城內,顧誠四下打量著,這縣城倒是沒什麼奇怪的,就是人數有些少,可能因為許久都見不到外來人,所以一些百姓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顧城等人。

  來到縣衙之後,東林縣的縣令張明允親自出來迎接。

  他是一名五旬的中年人,一臉的郁色,看到顧誠等人前來,他臉上的郁色終於散去了一些,神情略有些激動道:

  「諸位總算是來了,你們再不來,這東林縣可就呆不下去了。」

  顧誠道:「張大人先不要激動,現在東林縣的情況很不樂觀?」

  張明允苦笑道:「樂觀?事情再不解決,恐怕東林縣的百姓就要舉家遷走了。

  每天晚上迎親送葬的樂聲是越來越大,簡直好像是響徹在所有人的腦袋裡面一樣,捂上耳朵都不管用。

  而且前前後後失蹤了十幾個人,現在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東林縣這麼一個小縣城,幾年也出不了一樁命案,現在一下子失蹤這麼多人,已經是人心惶惶了。」

  「張大人放心,既然我來了,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說著,顧誠看向小乙:「小乙,用沖龍玉符看看有沒有陰氣殘留。」

  小乙點了點頭,立刻拿出沖龍玉符點燃。

  剎那之間,符咒向著一個方向猛的竄了出去,但只飛了幾十丈,便徹底燃燒成灰燼。

  一旁的張明允頓時瞪大了眼睛。

  雖然他是知道靖夜司存在的,不過修行者的種種神異手段,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小乙面色有些凝重道:「情況有些不樂觀,縣城內沒有陰氣殘留,並沒有鬼物來過。

  不過那邊的山裡卻是有著極其濃重的陰氣,很強很強,甚至間隔這麼遠,都能夠讓沖龍玉符燃燒。」

  「張縣令,事情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之前那座山有沒有什麼不對?那座山又是什麼底細?」

  張縣令想了想道:「大概是半個月之前開始的,之前一切正常,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那座山名為將軍山,據說曾經是前朝一位將軍的封地,後來便荒廢了下來。

  以前也有不少獵戶上山打獵什麼的,但也沒有出現意外。」

  顧誠想了想,按照這張縣令所說,那應該就是半個月之前,這將軍山裡面出了什麼意外才導致異變的發生。

  「張縣令,今夜我們便住在縣城內,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

  對了,縣衙這裡可有縣誌?特別是關於將軍山的。」

  張縣令點點頭道:「有的,甚至前朝的都有。

  東林縣這種小地方並沒有遭遇戰火,所以之前的縣誌保存的十分完好。」

  拿到縣誌後,顧誠等人仔細的翻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東林縣這麼個小地方,幾百年來都沒出過什麼大事情,所以縣誌當中所記載的,大部分都是人物,一些從東林縣當中走出去的,了不得的人物。

  其中最有名氣的便是前朝的一位大將李如功。

  五百年前十國爭霸,這位大將甚至做到了一國大將軍的地位,雖然那只是一個末流的小國,但也堪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所以整個東林縣都是對方的封地,那座山後來也被稱之為是將軍山。

  縣誌當中把這位大將軍的生平寫的極其詳細,竟然還有一些八卦,連對方冷落正房,寵幸小妾的事情都寫出來了。

  看完之後,趙靜明揉著下巴疑惑道:「難倒是那位前朝大將把墓地安葬在了將軍山內,導致詐屍了?但縣誌上並沒有寫他最後安葬在將軍山啊。」

  這種事情很常見,特別是五百年前,天下大亂,各種邪修層出不窮,有些人便開始鑽研所謂的長生不死之術。

  有一些位高權重之人,甚至公然供奉一些邪修,有些一國之主甚至還會把羅教這種邪教當做是國教來供奉,所以研究出了許多邪異的玩意來。

  顧誠沉聲道:「暫時說不準,今日你我分別站在東林縣的八個方位,同時觀察將軍山內傳來的動靜,發現疑點立刻集合。

  別忘了,這次我們只是來探查消息的,安全為主。」

  眾人點了點頭,全都散開,等待著夜幕來臨。

  因為東林縣已經開始宵禁,所以天色剛剛見黑,整個東林縣內便連一個百姓都沒有了。

  顧誠站在街道中央,目光望向將軍山。

  在漆黑的夜色中,那將軍山竟然好似一個頭顱模樣,張開大嘴,好像要吞噬整個東林縣。

  就在這時,悠長的絲竹嗩吶之聲響起,很突兀,雖然聲音是從將軍山的方向傳來的,但竟然清晰的傳入顧誠的耳中,好像就在他耳邊一樣。

  那聲音婉轉悠長,時而歡快時而哀怨,果真如同張縣令等人匯報的那樣,像是迎親,但卻又好像是送葬。

  顧誠皺了皺眉頭,看樣子,不去將軍山當中仔細看看,光是在縣城裡面是看不出什麼線索的。

  就在這時,顧誠的耳朵輕輕一動,身形猛然間向著身旁一個小巷當中撲去。

  在那小巷當中竟然不知道何時躲藏著一名穿著蓑衣,帶著斗笠的漢子,在暗中窺視著他。

  顧誠連問都沒問,手中長劍直接出鞘,橫貫中路,劍鋒之上閃爍出了一抹炙熱的氣勁,猶如流星,劃過黑夜。

  一字炎陽劍!

  在東林縣這麼一個剛剛發生邪異事件的小縣城,縣令都已經下令宵禁,卻有這麼個傢伙在暗中窺視著自己,用屁股想都知道不是什麼好人,當然是先擒下再說。

  那漢子見狀直接從自己的蓑衣掏出兩把半人高的巨大鐮刀來,硬著顧誠的一字炎陽劍而去。

  長劍跟鐮刀對撞,一聲鏗鏘巨響傳來,雙方同時後退一步。

  那漢子並沒有爆發出氣勁來,但力量卻是大的驚人,甚至能夠跟達到了八品中期,修煉了洗髓經的顧誠相比。

  不過對方的動作卻是有些……僵硬,反正顧誠感覺有些彆扭。

  身形游動,顧誠手中的長劍宛若靈蛇一般,圍繞著對方接連斬去,最後一個閃身躲過對方兩把鐮刀的交叉斬擊,一字炎陽劍再次落下,這一次炙熱的氣勁直接將對方身上的蓑衣撕裂,露出來的卻是一具異常恐怖的身軀。

  那身軀異常雄壯,但卻泛著青灰之色,皮膚上浮現著黑白色交織的粗大汗毛。

  他頭上的斗笠也被撕裂,那張臉無比的猙獰,乃是被人斜劈成了兩截,然後又縫合上的。

  「殭屍!」

  顧誠的眼睛頓時一眯。

  黑白混雜,這竟然是一頭已經向著黑僵進化的殭屍。

  修行者有九個等級,而殭屍只有七個等級,那是因為殭屍的初始狀態和潛力跟其生前的身份體魄有著很大的關係。

  同樣是白僵,普通人化作的白僵只要幾名膽大的壯漢便可以解決,而若是一名身強力壯的武者化作了白僵,那可能最初始的實力便堪比九品甚至是八品了。

  眼前這具殭屍一看其生前便是武者,現在更是朝著黑僵進化,足以比擬八品修行者。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42 AM

第二十九章 趕屍一脈

  殭屍是鬼物當中比較難纏的一種,肉身強大堪比金鐵,個別的殭屍甚至還有種種異能,比如毒僵火僵等等。

  不過鬼物畢竟是鬼物,明顯的弱點太多了。

  就比如眼前這具殭屍,在發現了對方乃是殭屍之後,顧誠直接轉換了一個打法,身形直接轉換方位,手中長劍猶如靈蛇一般,圍繞著那殭屍不斷刺去,雖然沒能讓這皮糙肉厚的殭屍真正受到重傷,但卻也將對方切割的傷痕纍纍的。

  找到機會,對方手中兩柄鐮刀斬空,顧誠的身形猛然間躍到對方身後,左手捏印,氣勁爆發,璀璨的金芒在他拳印當中凝聚。

  鎮魔金光印!

  金光印的佛門升級版威能強大,省去了畫符的步驟,只需要氣勁爆發並且結印便可。

  這一印猶如巨大的鐵錘一般,直接沖散了那殭屍身上的陰氣,直接將其拍在地上,身形抽搐,周身黑白色的汗毛也開始收縮。

  就在這時,另外一邊也傳來一些響動,顧誠身形一動跑過去,只見小巷的另外一邊,一名穿著黑衣的男子匆忙的逃離。

  顧誠雖然沒修煉過專門的輕身功法,不過他的肉身強悍紮實,速度也是極快,全力爆發十餘步便將對方給擒在手中。

  那男子身材瘦弱,尖嘴猴腮,被顧誠拎在手中,他連忙求饒道:「大人饒命!小人只是城中百姓,看到大人跟那殭屍激戰,所以好奇……」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顧誠忽然抓住對方的頭顱猛的一擰!徑直將對方的腦袋給擰了下來。

  但詭異的是,對方脖頸的傷口處卻沒有流出絲毫的鮮血,只有一堆碎骨。

  屍體倒在地上,對方那一直隱藏在寬大衣袍中的雙手,竟然都生著尖利的黑色指甲,那竟然也是一具殭屍。

  喚出心鬼來,心鬼聞了聞空中留下的陰氣,指了指一個方向,顧誠身形一動,繞到一個小巷當中,一個帶著斗笠的身影正探頭探腦的向著之前那鐮刀殭屍所在的方向張望著。

  顧誠的突然出現嚇了對方一大跳,但顧誠的速度卻是極快,而且對方好像並沒有修煉過武道,直接被顧誠一把拎著脖子擒下,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入手的感覺有些滑膩,當顧誠用長劍挑飛對方的斗笠後,出現在顧誠眼前的竟然是一名妙齡女子。

  那女子長相雖然不算十分的美豔,但卻碧目柳眉,五官精緻小巧,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看便有種我見猶憐的氣質,讓人忍不住心疼憐惜。

  那女子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顧誠:「大人您弄疼我了,您一個大男人,好意思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嗎?嚶嚶嚶!」

  「砰!」

  顧誠直接一拳頭砸過來,那女子捂著腦袋一臉的不敢置信,隨後才反應過來,大罵道:「王八蛋!打女人!你還是不是男人?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顧誠歪著頭,冷冷的看著她:「我是不是男人你試過?

  方才我若是不注意,恐怕早就屍毒入體了吧?

  有種你就拼拼看,我倒是想要看看,這具身體究竟是殭屍,還是你的真身!」

  那女子看著顧誠冷冽的目光,忽然打了一個哆嗦。

  那目光中可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她若是敢反抗,對方是真敢下死手的。

  其實前世的顧誠還是很憐香惜玉的,女人嘛,那是用來寵的,怎麼能打呢對不對?

  但現在這是個什麼世界?女人小孩,和尚道士,就連街邊的乞丐都有可能是怨鬼化身,何其危險?

  他那個嬸娘張氏也一樣美豔,四十出頭了還風韻猶存,顯然年輕時肯定更加驚豔,但那心思卻是毒辣的狠。

  就像那五臟道人說的那樣,最毒婦人心。

  眼前這女人雖然楚楚可憐,但卻能夠操控兩隻殭屍,如果不被找出真身來,實力堪比八品中後期的武者,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不拼就不拼嘛,凶什麼凶!哼,若不是本姑娘的本命屍受傷,怎麼可能如此狼狽?」

  那女子小聲嘀咕著,但態度顯然是已經認慫了。

  「姓名。」

  「柳盈盈。」

  「門派……這個不用說我也知道,煉殭屍的下九流左道邪修。」

  顧誠這話一出,那柳盈盈卻好像十分激動一樣,不顧自己還被顧誠控制,大罵道:「你才是下九流!你們全家都是下九流!

  本姑娘出身正統湘西趕屍一脈,乃是瀘溪柳家三義堂的弟子,趕屍一脈的嫡系傳承,跟那幫下九流的左道邪修可不是一回事!」

  顧誠挑了挑眉毛,這次他倒是沒生氣,因為方才的確是他無意間觸動到了對方的逆鱗。

  之前孟寒堂送來的江湖典籍裡面有寫關於趕屍一脈的資料。

  上九品煉氣,中九品修武,下九流才會去修煉那種左道邪法。

  正統武道和煉氣之間的區別一目瞭然,但一些下九流的左道邪法跟武道和煉氣之間卻有著種種關聯,有時候還真不好說。

  比如煉殭屍雖然是下九流的左道秘術,但湘西趕屍一脈卻是將這一連串的秘術整合分類,融合武道跟煉氣,徹底將其發揚光大。

  顧誠得到的黑僵臂便是屬於湘西趕屍一脈中的烏家,修武道與截脈煉鬼法。

  還有趙靜明所修煉的白骨秘道術,也是屬於湘西趕屍一脈。

  眼前這姑娘出身的瀘溪柳家更是當地一個大族,有著幾十個堂口,修煉的都是煉屍之術,還是那種極其正統的煉屍養屍之法,傳說中甚至還有人讓殭屍通神,煉製出了僵神旱魃來。

  如此繁雜系統的一個修煉體系,甚至都已經不遜於道佛魔或者是劍道一脈了,所以他們可不認為自己是下九流,也最討厭別人稱呼自己為下九流。

  此時那柳盈盈跟顧誠吼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對方的掌控當中,這讓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你既然是湘西趕屍一脈的人,那又在這裡窺探我幹什麼?這麼一個閉塞的小縣城,尋常商人都不會來,你一個修行者來這裡,到底想要幹什麼?」

  柳盈盈聞言撇撇嘴道:「我來的可是比你都早,再說我可沒看你,你這小白臉也不符合本姑娘的口味,我只是想要觀察一下將軍山而已。

  誰承想你的感知竟然如此靈敏,這都能被你發現。

  現在只是我來這裡,過了今夜,恐怕來東林縣的修行者會更多的。」

  顧誠一皺眉:「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嘍。

  不久前我在江北廝混,江北神算韋俊善出了名的好酒易醉,他在一座酒樓裡面喝醉了,透露出了河陽府東林縣將軍山有重寶出世的消息。

  包括我在內,當時在那酒樓上有不少的修行者都聽到了,於是便互相約定,封鎖消息來這裡探寶。」

  顧誠揉了揉腦袋,事情貌似有些複雜了,這將軍山當中的異象,難不成是有什麼寶物出世?

  有寶物出世當然是好事,不過接下來還有一大批修行者前來,肯定會導致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這時遠處又有一陣腳步聲傳來,卻是趙靜明等人趕來了。

  東林縣就這麼大,夜裡寂靜無比,顧誠這邊交手的動靜早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力。

  不過等到眾人來到這裡,看到顧誠竟然掐著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這讓他們的面色頓時古怪了起來。

  這顧誠平日裡看著很正經的一個人,連青樓都不去,這怎麼還玩上強搶民女的戲碼了?

  顧誠咳嗽了一聲,把事情都跟他們說了一遍,眾人這才瞭然。

  這時柳盈盈卻是大眼睛轉了轉,道:「靖夜司的幾位,將軍山的寶貝在前,不如你我聯手如何?我把他們的情報賣給你們,寶物也歸你們。」

  小乙詫異道:「那你豈不是白來一趟?」

  柳盈盈輕笑道:「我有自知者明,這麼多人一起搶奪,那寶物能落在我手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跟他們爭奪寶物,這才沒跟他們一起行事。

  他們是來奪寶的,而我則是來撿屍的。

  我的本命屍受損了,那幫傢伙一個個身強體壯的,哪個若是死在這裡,也不能浪費啊。」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2:43 AM

第三十章 左道江湖

  柳盈盈這麼一個嬌滴滴,楚楚可憐的美女卻是三句話不離屍體,這讓在場的眾人都感覺很彆扭。

  顧誠淡淡:「別忘了,你現在可就在我手中呢,那些人的消息我問,你還敢不答?已經在我手裡面的東西,也能拿出來做交易嗎?」

  柳盈盈大聲道:「喂喂喂,別這麼現實好不好,你們只有八個人,那幫傢伙可足有十餘個人呢,真打起來,還是你們吃虧,多我一個,起碼還能多點戰鬥力不是?」

  這時齊周聽到對方竟然有十餘個人,他有些猶豫道:「顧誠,我們是不是謹慎一些,先行撤退,然後讓州府那邊多派一些人過來?畢竟我們這次的任務是探查為主,而不是跟那幫下九流的左道江湖人在這裡死磕。」

  齊周已經年近五旬了,武道才勉勉強強到了八品外練,可以說是天賦有限,這輩子也就只有這種成就了。

  他在靖夜司內倒不能說是混日子,只能說是小心翼翼的習慣了,凡事總想穩妥,不想犯險。

  他最大的願望便是到了六十歲之後,積累到足夠的功勛資歷,調入到府或者郡中,擔任一些安全的後勤職位養老。

  顧誠將目光望向柳盈盈:「那幫人具體都是什麼實力?有沒有堪比武道七品或者煉氣七境的存在?」

  柳盈盈道:「下九流的修行者等級沒有武者和煉氣士那般分明,不過若是論戰力來說,堪比七品的有兩個。」

  「那這些人互相之間的關係如何?」

  柳盈盈冷笑道:「當然不怎麼樣,他們都恨不得把對方全都殺光,然後獨自佔有那寶物的消息,只不過辦不到,這才約定互相聯手,一起取寶的。

  本姑娘也是看透了那幫人,這才決定單獨行動的,就這還差點被他們針對。」

  「那他們明日不直接進山,來縣城幹什麼?」

  柳盈盈道:「那幫傢伙領頭的乃是『碎玉手』杜攔江,當過水賊盜過墓,有些經驗,所以想要先到縣城裡面找來縣誌地圖,探探其中的底細再動手。」

  顧誠瞭然的點了點頭,回頭衝著小乙等人沉聲道:「諸位,雖然現在我們直接打道回府,上面也不會說什麼,但如此做總感覺有些憋屈。

  我們是兵,他們是賊。我們是貓,他們是老鼠。

  這天底下只有賊怕官兵的道理,哪有見了老鼠先逃命的貓?

  對方那幫下九流的修行者人數較多,但一群烏合之眾,並且互相之間勾心鬥角,我有把握一戰。

  況且等回去後再派人來,山路難行,一來一回要數天的時間,恐怕他們早就拿著寶物離去了。

  現在雖然還不知道那寶物究竟是真是假,但只要有好東西,別管是交上去換取功績點,還是自己拿來用,可都是一樁機緣。」

  說著,顧誠看向齊周:「當然齊老哥若是顧慮太多,那可以先行回到河陽府去匯報情報,人各有志,這種事情我是不會勉強大家的。」

  顧誠做事並不慫,準確點來說之前他面對那羅教叛徒時也不是慫,而是謹慎。

  但謹慎卻並不代表謹小慎微到會眼睜睜的放棄眼前的機會。

  靖夜司除了懸賞任務中的收穫,其他的都歸個人所有,當然你若是用不上,也可以上交到靖夜司當中,換取功績點。

  總之靖夜司的規矩就是為了讓手下的人更加主動一些,而不是拿著餉銀混日子。

  趙靜明等人的年歲都不算太大,還是有一搏的魄力的。

  齊周猶豫了一下,苦笑道:「這種時候我獨自回去算怎麼回事?罷了,今日便跟大家搏一次。」

  看到靖夜司的人都達成了一致,柳盈盈看向顧誠,不滿道:「喂喂喂,既然都成盟友了,你該鬆開了吧?還摸上癮了?」

  顧誠鬆開手臂,柳盈盈這才揉了揉脖子,跑去查看她那兩具殭屍,不滿的嘟囔著:「我的大黑和小白都被你給弄壞了,又要花費材料修復。」

  在場的眾人嘴角都微微抽搐了一下。

  這兩個猙獰恐怖的殭屍一個叫大黑一個叫小白?

  第二日清晨,顧誠便直接讓張縣令打開城門,同時讓縣城內的百姓這段時間都不要出門。

  修行者之間的對抗尋常人哪怕是圍觀都容易出人命的。

  像是東林縣這種小縣城,更是對那種無法無天的左道修行者沒什麼約束力。

  顧誠等人站在縣衙門前等了一個多時辰,遠處這才走來了一隊人,穿著各異,有的甚至還奇形怪狀的,足有十餘人之多。

  柳盈盈站在顧誠身後低聲道:「看到最前面那個壯漢了嗎?他便是『碎玉手』杜攔江,江北水賊出身,盜過墓,廝混過幫派,聽說還給王府當過一段時間客卿,反正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

  他身邊那穿著黑色錦袍的年輕人是『鬼公子』王川,他在自己體內養了一隻鬼,準確點說是跟一隻鬼合為一體。

  白日裡鬼借人身,黑夜裡人化鬼軀。

  這些人當中只有這兩個人的實際戰力是堪比七品的存在。

  不過其他人也不好對付,那個只有孩童大小的侏儒是水猴子,不知道姓名,反正誰都喊他水猴子,也是水賊出身,不過他卻是獨行水賊,專門劫殺那些來往的小型客商,據說其水性極好,能夠在水下呆一天一夜。

  還有那個妖豔美貌的婦人,她是青城婦,半人半妖,下面可是有古怪的,去青樓睡姑娘要錢,跟她睡可是要命的。」

  柳盈盈快速的給顧誠介紹著杜攔江等人,同時那幫人也看到了站在縣衙門前的顧誠等人,這讓他們頓時一皺眉。

  原本他們是打算拿到縣誌,研究一下將軍山的情況便直接進山的,誰承想竟然在這裡遇到了靖夜司的人,這可有些難辦了。

  他們這些下九流的左道修行者跟靖夜司一向都是死敵,雙方雖然不至於是不死不休,但起碼都看不慣對方。

  並且他們今天說是來拿縣誌,其實以他們的做派就是想要直接強搶的。

  反正一個偏僻的小縣城也攔不住他們,但誰承想在這種偏僻的地方竟然會出現靖夜司的人。

  雙方的人都站在長街上對峙著,氣氛一瞬間變得凝重肅殺。

  這時杜攔江那撥人裡面有一名穿著紅色八卦道袍的中年道士忽然站出來,指著柳盈盈大罵道:「賤人!你怎麼跟靖夜司的走狗鷹犬站在一起?

  你忘了當初我們是怎麼約定的?現在你跟靖夜司的走狗鷹犬站在一起,你是不是把那件事情都告訴了他們!」

  柳盈盈輕哼一聲:「約定?你們趁著本姑娘的本命屍不能用,強迫著我盟誓,這也叫約定?」

  說著,柳盈盈小聲對顧誠道:「那傢伙是幻靈道的『九幻道人』何天久,幻靈道之前是南邊一個不入流的小教派,擅長用一些障眼法之流糊弄愚民百姓,結果發展到一定程度膨脹了起來,竟然糊弄到了官府頭上,被靖夜司剿滅。

  這傢伙便是幻靈道最後一個倖存的弟子傳人,所以他對靖夜司的人極其的敵視。」

  顧誠瞭然的點了點頭,對那道士淡淡道:「道士,你方才喊我們什麼?」

  何天久冷笑道:「當然是喊你們走狗鷹犬!身為修行者,卻甘當朝廷的走狗,爺爺我說的難道不對?

  狡兔死走狗烹,說不定哪天就輪到你們這些走狗鷹犬倒霉!」

  說著,那何天久回頭對杜攔江道:「杜老大,靖夜司人少,咱們一起上,做掉他們之後再入將軍山內探寶!」

  杜攔江皺了皺眉頭,略有些不滿。

  似他們這等左道江湖人,雖然平日裡跟靖夜司便有些矛盾摩擦,但只要不是那種關乎生死底線的事情,他們是不願意跟靖夜司死磕的。

  這次他們是來探寶的,不是來殺人的,寶物還沒見到,便在這裡跟靖夜司死磕一場,太不值得了。

  況且這何天久算什麼東西,也配跟他發號施令?

  還沒等杜攔江說什麼,顧誠的身形卻是忽然一動,手中的長劍已經出鞘,一字炎陽劍向著何天久刺出,灼熱的氣勁瞬間撲面而來。

  不論是那何天久還是杜攔江怎麼都沒想到,人數處於劣勢方的顧誠卻是說動便動手。

  何天久方才站位有些靠前,瞬息之間便已經感覺到了劍鋒氣勁襲來。

  杜攔江想要出手,但趙靜明已經用出了白骨秘道術,一根根骨刺從地上升起,攔在了他面前。

  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顧誠的劍勢已到。

  駭然之下,何天久手捏印決,嘴裡念念有詞,一陣七彩煙霧從他寬大的道袍中散出。

  但還沒等那七彩煙霧徹底散開,顧誠左手的鎮魔金光印卻是已經落下,金光爆裂,頃刻間便將那七彩煙霧撕裂。

  『噗哧』

  一聲輕響傳來,灼熱的劍鋒瞬間便將那何天久的人頭斬落,掉在地上骨碌到了杜攔江的身前。

  顧誠持劍而立,甩了甩劍鋒上的血珠,淡淡道:「不會說話便不要說話,那勞什子幻靈道被滅,估計也是因為你那師門長輩一個個都嘴巴太臭,說了不該說的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9:57 AM

第三十一章 妥協聯手

  靖夜司人少,左道江湖人那邊卻是人多。

  誰也沒想到,顧誠竟然會當著他們的面,如此乾脆的動手殺人,簡直沒把他們放在眼中。

  一瞬間那些左道江湖中人都圍了上來,而靖夜司的人也是跟過來,雙方手握兵刃,氣勁爆發,好似下一刻便要火並一般。

  杜攔江一揮手,讓他們暫且等下。

  他看著顧誠,冷聲道:「你們靖夜司是什麼意思?當真以為我等好欺嗎?別忘了,這裡可不是外面的郡府,只是一座偏僻的小縣城,你們靖夜司可沒有那麼多援手!」

  顧誠淡淡道:「什麼意思?有人嘴臭,侮辱我靖夜司,難倒不該殺?

  況且此人乃是幻靈道餘孽,當初讓他逃得一命,那是他的造化,現在竟然還敢在我靖夜司面前叫囂,豈不是老壽星吃砒霜,活膩了?

  這裡雖然不是郡府,但這裡也是我大乾地域,也是我河陽府靖夜司的管轄範圍,想要在這裡跟我靖夜司耍威風,想多了吧?」

  這時那鬼公子王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來:「杜老大,靖夜司擺明了沒把我們放在眼中,上吧,先解決他們,再去探寶。」

  那青城婦也是嫵媚的嬌笑了一聲,看向柳盈盈的眼中帶著一絲陰毒的神色:「是啊杜老大,順便再將柳家那個小賤人給解決了,這小賤人不守規矩,把我們的事情告訴給外人,當真該殺!」

  女人總是喜歡為難女人,那青城婦看柳盈盈不順眼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都閉嘴!」

  杜攔江衝著身後厲喝一聲,臉上露出了一抹怒色。

  他知道,這幫傢伙鼓動他跟靖夜司動手可是沒安好心。

  這群人是聯手行動,互相之間其實並沒有領頭人,誰也不服誰。

  杜攔江和鬼公子王川的實力最強,但杜攔江久在江湖上廝混,名氣要比王川大一些,並且性格也要比融鬼入體,變得陰沉怪異的王川要好,所以眾人才隱隱以他為首的。

  此時他們一口一個杜老大叫著,把他捧上領頭人的位置,擺明了就是想要靖夜司注意到他,火並當中,被集火的肯定也是他,萬一他重傷或者死了,才是王川他們想看到的。

  杜攔江看向顧誠等人,問道:「靖夜司的諸位,你們究竟想要怎麼樣?」

  顧誠沉聲道:「如今不是我想怎麼樣,而是諸位想要怎麼樣。

  東林縣雖然偏僻,但卻也是我河陽府下屬的縣城,是絕對不會允許左道修行者胡來的。

  柳盈盈棄暗投明,已經跟我們說了你們的事情,縣誌眼下就在我的手中,你們想要強搶,我等身為靖夜司的玄甲衛,那便只能死戰到底!」

  明知自己這邊不敵,顧誠卻還做出了一副強勢、盡忠職守的模樣,他就是做給杜攔江看的。

  之前柳盈盈已經把他們這夥人之間的關係都說了一遍,若是他們當真團結一心,那這幫膽大包天的左道修行者說不定還真能做出來幹掉他們這些靖夜司靖夜司玄甲衛,然後再去探寶的事情。

  反正這裡天高皇帝遠,等靖夜司發現,他們早就跑沒影了。

  但問題的關鍵是他們可不是一條心,杜攔江若是雖然長得有些粗豪,但他卻是在江湖上廝混十多年的老油條了,不會考慮不到這些。

  果然,看到顧誠這幅模樣,杜攔江猶豫了一下,沉聲道:「我等是來探寶的,也不是來殺人的,靖夜司的規矩底線我等也沒有觸碰到。

  諸位,不如這樣,今日你我聯手探寶,你們把縣誌拿出來,雙方交換情報,最後誰能拿到多少寶物,各憑本事,你們看如何?」

  顧誠裝模作樣的沉思了片刻,隨後笑道:「杜老大若是早拿出這樣的誠意,那那就不用弄的如此劍拔弩張了。」

  王川這時候卻冷冷道:「杜老大,靖夜司是什麼人你不會不知道,你現在竟然要跟靖夜司合作,我沒聽錯吧?」

  此話一出,人群中立刻便有三四人聲援王川,顯然他們都是站在王川那邊的。

  杜攔江冷笑道:「某跟你們都能合作,為何跟靖夜司便不能合作?反正這一趟人已經足夠多了,也不怕再多幾個。

  你們若是不滿,我便退出,等你們跟靖夜司打完之後我們再動身,我絕對兩不相幫。」

  王川聞言冷哼了一聲,他當然也不會白痴到去跟靖夜司死磕的。

  雙方既然都決定了聯手,那自然不會像之前那般劍拔弩張,不過氣氛仍舊對立。

  「對了,還不知道這位大人的姓名。」

  杜攔江拱手問道,目光中也是帶著一絲打量的意思。

  方才這年輕人只用了兩招便斬殺了何天久,這絕對不是易與之輩。

  何天久雖然主要擅長的是幻術,也修煉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手段,自身實力勉勉強強算是八品,但對方卻是兩招便將其秒殺,可見對方出手之迅捷,力量之強大。

  外加靖夜司中人手段繁雜,能夠獲取的功法和秘法也要比他們這些左道江湖人更多,所以哪怕顧誠沒到七品,但就憑方才顧誠那一印一劍,杜攔江也知道那絕對不是眼前這年輕的真正實力。

  「好說,河陽府麾下玄甲衛,顧誠。」

  杜攔江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再多問什麼,但看他的表情,明顯就是不信的。

  雖然靖夜司的整體水平很高,但卻也不可能高到這種地步。

  這樣實力的年輕人,只是尋常的玄甲衛?開玩笑嘛。

  「行了,時間不等人,顧大人,請將縣誌拿出來給大家一觀吧。」

  顧誠利索的把縣誌扔出來,道:「其實這縣誌之前我便看過了,沒發現有太特別的地方。」

  杜攔江搖搖頭道:「術業有專攻,靖夜司的諸位不靠這些東西吃飯,當然是看不出什麼來。

  但若是在我看來,這將軍山上很可能便是這縣誌中所記載的,前朝大將李如功的墓。」

  小乙疑惑道:「為何?這縣誌上明明沒寫李如功最後被安葬在將軍山。」

  杜攔江嘿嘿笑了兩聲道:「縣誌是能改的,特別是五百年前天下大亂的時代,一國大將還沒有資格改這縣誌嗎?

  那個時代的王侯將相可沒人願意被人知道自己究竟安葬在了那裡,省得被後人盜墓。

  東林縣之前窮困的很,甚至連座像樣的城池都沒有,但在五百年前卻忽然有段空白時期,然後便大建城池,大興土木。

  按我的經驗看來,這建設縣城是假,修建陵墓才是真的。

  靖夜司的諸位,其實你們也應該察覺到了什麼,這才來到這裡的吧?要不然的東林縣這麼一座小縣城,應該不會雲集這麼多玄甲衛的。」

  顧誠略微有些詫異的看了這杜攔江一眼。

  此人還當真是粗中有細,有些細節甚至就連顧誠都忽略了,卻是被他發現了。

  這幫下九流的左道修行者雖然素質參差不齊,但在某些方面還當真很出彩。

  這種時候顧誠也沒有隱瞞,把將軍山的異變也說了一遍。

  杜攔江合上縣誌,點點頭道:「既然是這樣,那就八九不離十了,諸位,趁著白天上山吧,若是夜晚,估計凶險更多。」

  商議好之後,兩撥人便出城上山,互相之間隔了數丈之地,相互警惕著。

  將軍山是一座無人荒山,也並沒有多少條路,平日裡也只是有一些獵戶會上山打獵。

  高大繁盛的樹木遮掩著陽光,就算是大白天,整個將軍山都散發著一股陰沉幽暗的感覺。

  顧誠皺了皺眉頭,忽然道:「太靜了。」

  其他人一愣,頓時也反應了過來,的確是太靜了。

  荒山就算是無人,但一些飛禽走獸,蛇蟲鼠蟻什麼的也會鬧出一些動靜來的。

  但在這裡卻是一片寂靜,好似這將軍山內,沒有任何生靈一般。

  「小乙,用沖龍玉符看看。」

  小乙點點頭,拿出符咒,但那符咒升空之後卻是猶如利箭一般,飛快的點燃,向著一個方向飛去,幾丈的距離便燃燒殆盡。

  那鬼公子王川手捏印決,頓時他的半張臉開始扭曲著,筋骨皮肉變得灰白萎縮,一隻眼睛全部都變成了渾濁的灰白色。

  他指著之前衝龍玉符的方向,用一種極其彆扭,好像鬼怪嘶吼一般的聲音道:「陰氣!那個方向的確有著濃重的陰氣!」

  兩邊人都已經確定了,眾人立刻沿著那個方向探索而去,一路走到了快接近山頂的地方,他們的面前卻是出現了兩個巨大的洞口,不斷的散發出一陣陣陰氣來,猶如兩隻空洞的雙目在凝視著這些外來者。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10:36 AM

第三十二章 紅白撞煞鬼域現

  兩個洞口當中都有大量的陰氣溢散而出,直通到地下,不過等到眾人走近才發現,其中一個洞口是自然塌陷的,而另外一個洞口則是被人所挖掘出來的。

  在那個被人所挖掘出來的洞口前,還有著半具男子的屍體。

  那男子大概三十多歲,上半身已經爬出了洞口,但下半身卻是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硬生生的拉斷,雙目當中猶自帶著驚恐之色,死不瞑目。

  「怎麼是他!?」

  杜攔江看到那男子的屍體,好像十分驚訝一樣。

  「你認得此人?」顧誠問道。

  杜攔江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道:「此人名叫林九二,是江北之地有名的盜墓賊。

  其他盜墓賊都是團體行事,但他卻只跟而兩個人合作,一個是黃胖子,一個是楊三娘。

  這三人雖然實力不算太強,都只有堪比七品的戰力,但卻擅長尋龍點穴,堪輿風水,並且各有各的特點。

  所以在江北之地,這三人雖然只能算是小輩,但其戰績卻並不遜於一些老牌的盜墓賊。

  這三人甚至還曾經盜過前朝的帝王之墓,雖然失敗了,但卻都活著回來了。

  能在那種地方活著回來的,哪怕是空手而歸,可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說實話,如果單純論盜墓的手段,我跟這三位一比,簡直就連學徒都不如。

  但這位竟然死在了這裡,這地方,怕是有些凶險啊。」

  杜攔江雖然口中說著凶險,但他可沒有想走的意思。

  他能夠在江湖上混出一些名氣來,當然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輩,遇到危險就躲的遠遠的。

  那樣雖然可能活得長,但也會錯過許多機會。

  盜墓他自然是比不過林九二等人的,但他卻並不認為自己的實力要比那幾人差。

  杜攔江把目光望向另外一個洞口,道:「林九二死在他們挖出來的盜洞中,看來他們應該是走錯了路,遇到了什麼凶物,這條路是不能走了,走另外一條,顧大人你看如何?」

  顧誠搖搖頭道:「我沒意見。」

  一眾人挨個走入那地洞當中,顧誠也是給眾人使著眼色,告訴他們小心一些。

  他總感覺有些不對。

  不是地方不對,而是這一連串的事情有些不對。

  顧誠在心中推測了一番,帶著一絲警惕前行著。

  這地洞當中很寬敞,甚至都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有人挖掘出來的通道一樣。

  越往裡面走,陰氣便越是凝重,甚至凝重到超乎他們想像的地步,簡直好像來到了陰曹地府一般。

  就在這時,一陣絲竹嗩吶之聲響起,樂曲歡快當中卻是帶著淒慘悲涼的感覺,好像是迎親的樂曲跟送葬的樂曲合在了一起,十分的邪異。

  聽到這聲音,顧誠的面色頓時一變。

  「糟糕!我們怕是走錯路了,這條路也一樣不安全,從我們踏入這裡開始,怕是就已經踏入陷阱當中了。」

  杜攔江皺眉道:「顧大人什麼意思?」

  顧誠看向黑漆漆的遠處,道:「這喜樂哀樂合一的曲子我昨天晚上聽到過,甚至都已經在東林縣響了半個月,這才將我等給引來的。

  但這曲子只會在晚上響起,結果現在就響了,這代表什麼?

  代表外面,天黑了。

  但諸位可還記得,我們踏入這裡多長時間了?」

  杜攔江下意識的想要回答,但他的面色卻是猛然間一變,經過顧誠的提醒,其他人也是驟然變色。

  所有人都感覺他們才剛剛踏入這幽暗的地洞當中,應該沒多長時間。

  但此時被提醒後他們仔細想來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實際上已經在這幽暗的地洞當中不知道走了多少個時辰了,所有人都是一言不發,麻木的向前走著,甚至就連他們自己都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這種不經意間便影響他們精神的詭異,相比於真正的鬼怪,更讓他們感覺到驚悚,甚至有些人已經後悔了。

  顧誠倒是沒後悔,因為後悔這種情緒是最沒用的。

  走錯了路那便想辦法再走對,後悔只會浪費時間。

  鬼公子皺眉道:「既然有問題,那就先退回去再做打算。」

  顧誠淡淡道:「遲了,你回頭看看,還能找得到我們所走的路嗎?」

  眾人下意識的回頭一看,身後竟然早就已經被無邊的幽暗所吞噬,方向感徹底迷失。

  就在這時,那詭異的樂曲卻是猛然間增大了數倍音量,好像就響徹在他們的耳邊一樣。

  兩隊人從黑暗中湧來,一隊穿著大紅衣袍,扛著轎子,好像是送嫁一樣,

  另外一隊人則是披麻戴孝,扛著棺材打著招魂旛。

  這兩隊人吹奏著喜樂和哀樂,混雜在了一起便是顧誠等人所聽到的聲音。

  最讓人感覺到驚悚的則是那兩隊人……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那些人全都面色慘白,動作僵硬,唯有臉頰著塗著淡淡的粉紅胭脂,猛的一看,好似上供用的紙人一樣。

  當這兩隊人看到顧誠等人後立刻環繞在了一起,簇擁著他們,一瞬間陰邪煞氣便已經將他們所包圍。

  一名左道江湖人面色慘白,怒罵道:「什麼鬼東西,都給老子去死!」

  說著,他便要出手,但下一刻,顧誠的劍卻已經伸到了他的面前。

  「你什麼意思?你們靖夜司現在便要跟我等動手嗎?」那人怒喝道。

  顧誠冷聲道:「想找死別帶著我們!這是紅白撞煞,你動了一個導致煞局爆發,我們都要死在這裡!」

  說著,顧誠看向杜攔江,冷然道:「杜攔江,管好你手下的人,我可不想被一群白痴給拖累。

  看其模樣,我們應該是陷入了鬼域當中,只有順著規則往前走,才有出去的可能。」

  玄罡道術當中對於各種鬼魅的常識講解的很詳細。

  有些玄甲衛或許不在乎這些基礎的東西,但顧誠早在來靖夜司之前便已經玄罡道術給背下來了。

  所謂的鬼域乃是在陰氣極重的特定環境中所形成的一個小世界,被陰氣阻隔,無法跟外界連通。

  每一個鬼域當中都有著一隻強大的鬼物或者是邪異之物為核心。

  想要走出鬼域也簡單,要嘛就是你擁有絕強的實力,直接一路橫推莽過去,管它什麼妖邪鬼魅,一巴掌全都拍碎,鬼域自然破除。

  若是沒有這種實力,那便要遵守鬼域當中的規則,九死一生的狼狽逃出去。

  至於這規則是什麼,沒人知道。

  因為每個鬼域形成的方式不一樣,其中會誕生什麼稀奇古怪的規則也不一樣,有些只是看似恐怖,但卻沒有什麼凶險殺機,而有些則是十死無生。

  這些東西身為老江湖的杜攔江雖然知道的沒有顧誠多,但他也是聽說過的。

  雖然他不滿顧誠的態度,但還是對自己這邊的人呵斥道:「都注意點,不要擅自行動!」

  紅白撞煞簇擁著眾人前行著,自己身邊就圍著這麼多的邪魅鬼物,有一部分左道江湖人的面色已經發白了。

  反而是靖夜司這邊比較淡定,哪怕是小乙都是如此。

  靖夜司整日裡跟這些妖邪鬼物打交道,這種事情他們都已經習慣了,膽子小的恐怕早就被嚇死了。

  不知道向前走了多久,眼前一座大宅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紅白撞煞分開,吹著喜樂和哀樂步入大宅內。

  眾人定睛一看,那大宅的牌匾上竟然寫著將軍府三個大字,門上掛著白色的燈籠,昏黃的光芒在幽暗中搖擺不定,彷彿下一刻便要熄滅。

  將軍府的門前站著兩個迎客的下人,他們一張嘴,嘴角竟然咧到了耳根,露出了滿嘴的利齒來,牙縫上面還沾著肉絲。

  「夫人今日大婚,諸位客人裡面請嘞!」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10:42 AM

第三十三章 我美嗎?

  鬼域當中變幻莫測,誰都不知道其中究竟有什麼東西。

  眼下這裡面出現了一座將軍府,難倒這便是昔日前朝大將李如功的將軍府?但這夫人又是哪個?

  那守門的兩隻鬼物應該只是尋常的幽魂,但在這種時候,卻沒有人敢擅自動手。

  杜攔江看向顧誠,問道:「顧大人,如今應該怎麼做?」

  靖夜司對待這種事情的確是有經驗的,起碼要比他們這些左道江湖人有經驗。

  顧誠眯著眼睛道:「既來之則安之,既然紅白撞煞把我們引到這裡,那便進去好嘍,最好順著鬼域內的規則來,否則會出現什麼東西,我可不知道。」

  說著,顧誠踏入將軍府,小乙等人也都跟著他一起進入其中。

  杜攔江等左道江湖人互相對視一眼,也只得跟著他們進去。

  這將軍府極大,並且顧誠能夠感覺出來,這座將軍府並不是用鬼域障眼法之類的東西所幻化出來的,而是真實存在的,甚至就連建築風格都跟現在的大乾有些差別。

  這也就是說,昔日李如功可不光是偷偷潛回到東林縣給自己建造陵寢,他竟然掏空了整座將軍山,在地下又建造了一座將軍府,這位究竟想要幹什麼?死了去地府也當將軍?

  此時整個將軍府內人聲鼎沸,準確點來說,叫鬼聲鼎沸也是可以的。

  周圍來往的那些下人全都是面色各異,皮膚蒼白,顯然都是鬼物。

  顧誠等人被守門的鬼物給帶到了大堂當中入座,周圍還坐著一些奇形怪狀的鬼物,有些面色蒼白點著腮紅,好似紙人。

  有些皮肉帶著毒瘡,破破爛爛,好像一隻巨型的癩蛤蟆。

  還有的尖嘴猴腮,穿著厚重的灰袍,賊眉鼠眼的四出亂看。

  反正都不像人就是了。

  這時一名管家打扮的老者走出來,他是這些鬼當中,最像人的一個。

  那老管家衝著入座的人鬼拱了拱手,臉上帶著笑容:「今日是我家夫人的大婚之日,諸位吃好喝好,千萬莫要客氣,來人,上菜!」

  老管家衝著外面喊了一聲,頭顱詭異的扭曲了180度,在他的後腦上,竟然還有著一張臉,一張無比扭曲猙獰,青面獠牙的鬼臉!

  顧誠長出了一口氣,這鬼管家帶給他的感覺就已經不遜於那餓死鬼了,但很顯然,他並不是方鬼域的核心。

  一個個紙人侍女的帶著蒼白的面色和詭異的腮紅,身軀僵硬的把一盤盤珍饈佳餚擺在眾人身前的桌案上。

  還有著一隊侍女在表演著歌舞。

  不過跳著跳著腦袋掉了,裝上去卻是臉沖身後,繼續開始跳,這種詭異的場面很影響人的食慾。

  桌子上雞鴨魚肉,各種珍饈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幾名左道江湖中人忍受不住,竟然不管這詭異的氣氛,直接大快朵頤了起來。

  之前他們在進入這地洞當中後,雖然感覺自己走的時間很短,但實際上是被鬼域中的規則所迷惑,外面已經天黑,這就說明他們已經數個時辰水米未進了。

  看到這一幕,顧誠忍不住搖搖頭。

  這幫下九流的左道江湖人中人果然素質參差不齊。

  他都不知道該形容這幾個傢伙是真的心大還是沒腦子了,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端上來東西竟然就敢吃。

  鬼用吃東西嗎?所以他們端上來的究竟是什麼,很難想像嗎?

  「小乙,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小乙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在桌子下面結印,符法臨空繪出。

  現在的小乙已經踏入煉氣八境養神了。

  之前小乙就已經在煉氣境呆了一年多的時間,這次任務得到了蘊靈丹,也是讓小乙的修為厚積薄發,順利的踏入了養神境。

  不過依舊沒什麼用。

  煉氣士前期戰力太弱,若是不去修煉一些靠著外物晉陞的左道秘法,自身依舊只能掌握一些簡單的,輔助性質的符法。

  跟煉氣境比,養神境只是提升了一部分精神,增強了自身感知,同時可開陰陽眼,能見陰邪鬼物。

  「破!」

  小乙輕輕低喝一聲,符法在半空中散開,眼前哪裡還有什麼珍饈美味?

  那根本就是一團團的蛆蟲夾雜在爛肉當中,甚至還能看到有碎骨斷指。

  其他幾個盤子裡面還有各種白蟻蟑螂,青蛙蟾蜍的屍體什麼的,看得人無比反胃。

  那幾名左道江湖人也看到了顧誠這邊的變化,頓時一臉的呆滯,隨後便開始狂吐,差點把膽汁都給吐出來了。

  就在這時,那鬼管家朗聲道:「夫人駕到!」

  一陣詭異的樂聲傳來,淒涼幽暗,好似幽魂低語呢喃的歌聲也是隨之傳來。

  「拜月悲白髮,苦求三千剎。

  神不惜,佛不憐,奈何葬芳華。

  血染華發,永留月下。

  青絲縛君,敢問,可願與我共赴忘川河下?」

  一個身穿紅袍的身影緩緩從外面走來,一頭長髮遮住了面容,但貼身的紅袍卻是勾勒出了那凹凸有致的身軀,無比的婀娜。

  但此時顧誠的心卻是猛的一沉。

  在黑玉空間內,心鬼已經縮成了一團,瑟瑟發抖著,甚至開始淒厲的嗚咽起來,那是它恐懼到了極致的表現。

  眼前這紅衣女鬼恐怕強大到了超乎他的想像,這是厲鬼還是惡鬼?

  鬼管家的頭扭過來,換成正常人的那一面笑道:「諸位今日有福了,我家夫人要選出一位有緣人共結連理,誰被選中,誰可就是這將軍府的男主人。」

  在場的眾人頓時一愣,這女鬼是什麼套路?缺男人了?

  顧誠等人面色凝重,但有幾個色慾熏心的傢伙竟然還在那裡想著,這女鬼的身材好像還很誘人的樣子。

  就在這時,那紅衣女鬼忽然一抬頭,兩邊的頭髮分開,露出了一張光禿禿的臉來。

  沒有眼睛、沒有鼻子、沒有嘴巴,一張臉都是光禿禿的一片!

  這一幕頓時將方才還色慾熏心的幾個人嚇了軟了下去,這才想起來,自己等人究竟是在哪裡。

  那紅衣女鬼一招手,一名江湖人徑直漂浮了起來,被她拎在了身前。

  「我美嗎?」

  低沉悅耳的聲音響徹在那名江湖人的耳邊,但他卻是渾身顫抖,一臉的驚恐畏懼,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

  其實大部分江湖人,除了那種本身就修煉左道邪法的修行者,他們是很少有機會去跟鬼魅打交道的,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跟鬼魅打交道。

  看到那江湖人沒有回應她,那紅衣女鬼的頭髮猛然間向著對方纏繞而去,徹底將對方的腦袋包裹在濃密的黑髮當中。

  那名江湖人的身軀抽搐了兩下後便沒了生息,隨著長髮收回,無頭的屍體跌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輕響,讓在場的眾人頓時心頭一跳。

  紅衣女鬼再次招手,又是一名江湖人被她拎在手中,輕聲問道:「我美嗎?」

  「美美美!」

  那名江湖人瘋狂的點著頭,生怕自己回答了慢了,跟之前那人一樣被吞掉了腦袋。

  「那你可願娶我,此生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原意願意!」

  紅衣女鬼嘆息了一聲:「你的心不誠,但既然你願與我生死相依,我已是鬼,你又怎能做人呢?」

  話音落下,濃密的黑髮再次將那名江湖人的腦袋包裹,片刻之後,又是一具無頭的屍體倒下。

  這一瞬間,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沉。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10:43 A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20-4-22 10:45 AM 編輯

第三十四章 舔出一條生路

  鬼不是人,人心尚且難猜不透,更別說是鬼物了。

  說慢了要被殺,說對了還要被殺,眼前這根本就是一個死局一般。

  等到那紅衣女鬼將目光轉向第三人時,那些江湖人當中有人卻是忽然指著顧誠大聲道:「夫人,您看那位。

  這位顧誠顧大人年少有為,相貌英俊,跟我們這些歪瓜裂棗比起來,他才配得上您啊。」

  眼下這些人當中,的確只有顧誠是賣相最好的一個,那鬼公子王川雖然也很英俊,但他半人半鬼,氣質陰柔,顯得有些邪異。

  一聽這話,那紅衣女鬼頓時便將頭扭向顧誠。

  雖然她臉上是光禿禿的一片,但顧誠卻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對方已經注意到自己了。

  扭過頭去,顧誠看向那江湖人,眼中帶著一抹森然的殺機。

  這開口的江湖人正是之前在紅白撞煞當中要魯莽動手,但卻被顧誠威脅警告的那傢伙。

  不是顧誠的脾氣不好,而是在那種時候,誰亂動一下,都會造成不可預知的結果,所以顧誠說話的語氣只能狠厲一些,讓對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但從那開始,這傢伙便已經懷恨在心了。

  那紅衣女鬼點名明顯是從外到內的,偏偏他們這批江湖人是跟著顧誠等人進來的,所以都坐在外面。

  再讓對方這麼挨個點名殺下去,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便要輪到自己了。

  此時看到顧誠的目光望來,那名江湖人不禁得意一笑。

  這紅衣女鬼若是真選了顧誠當夫婿,自己等人算不算是破局了?

  但等他看清顧誠目光中的森冷的殺機時,他的心頭頓時猛的一顫。

  還沒等他有所反應,顧誠腳下一動,徑直便向著他衝來。

  那名江湖人的實力只是勉勉強強才達到了八品而已,此時看到顧誠襲來,他下意識的抬起手中的兩柄短刀,雖然反應還算是迅速,但力量卻是差距太大了。

  降魔金光印結出,金色光芒映入他的眼簾,氣勁爆發,那名江湖人頓時感覺一股大力襲來,手中的短刀直接脫手而飛。

  還沒等他應對,一隻泛著黑紫色的巨大手臂便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猛的一扭!

  瞬間鮮血飛濺,那名武者的人頭已經被顧誠給拎在了手中。

  顧誠這突然爆發讓杜攔江等人都有些觸不及防,

  應該說他們沒想到那名武者竟然會擅作主張的開口拉顧誠下水,而顧誠竟然在這種時候還敢動手殺人。

  其實顧誠的脾氣其實並不算太暴躁,他也是能隱忍的。

  張氏想要害他,他能低調的呆在顧老太君的身邊,隱忍一個月離開顧府,等到天高任鳥飛的機會。

  杜辛五等人的蔑視和羞辱讓王奇和小乙都受不了,但顧誠卻可以忍到之後算賬。

  這些隱忍是因為顧誠有把握在日後還回來,但卻不代表這麼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也可以明目張膽的來算計他。

  殺了這傢伙雖然痛快,但那紅衣女鬼的注意力在之前就已經被吸引到顧誠這裡來了。

  那鬼管家更是直接把自己的腦袋扭曲了180度,露出另外一張凶惡的鬼面,神色猙獰道:「這位客人這是什麼意思?」

  顧誠神色淡然的將手中的人頭仍在了自己的桌子,淡淡道:「貴府的廚子做菜太素,我加點材料。」

  玄罡道術當中有一句話說的很有道理,跟鬼打交道,那就不能用人的方式去思考問題。

  哪怕是那些鬼王妖王,他們的思維跟正常人也是不一樣的。

  那鬼管家聽到顧誠這麼說,竟然又把頭扭轉過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的確,這廚子都幾百年沒做過人肉了,手藝都生疏了,等下沒被夫人選上的可不能浪費,肥的剁成餡,瘦的做叉燒,半肥半瘦的晾成人乾,留著待客用。」

  這時那紅衣女鬼手一揮,顧誠也是控制不住被對方拉到了身前,沒有五官,光禿禿的臉就這麼凝視著顧誠。

  換成旁人恐怕早就心中發毛了,顧誠則是強壓住心中的慌亂,儘量把對方那光禿禿的臉腦補出前世片子裡的女主角模樣。

  紅衣女鬼打量著顧誠,輕聲道:「的確是個白嫩的小郎君呢,你說,我美嗎?」

  顧誠沒有絲毫猶豫,堅定的點頭道:「美!當然美!

  夫人之美如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一笑傾城,再笑傾國,佳人獨立,舉世無雙!

  夫人之美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在場的眾人都是一陣目瞪口呆,就連杜攔江此時都不得不服氣了。

  能對著這麼一張光禿禿,詭異無比的臉說出這麼多肉麻的詞彙來,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特別是趙靜明,他曾經可是讀書人出身,顧誠這幾句話雖然不完整,但卻意境優美,辭藻華麗,都是能夠傳世的句子。

  可以說現在顧誠若是去青樓,就憑他這個短句便能夠睡遍整個青樓的姑娘,一分錢都不用花。

  那紅衣女鬼愣了片刻,隨後嘆息道:「既然我這麼美,他又為何要變心呢?」

  那紅衣女鬼的聲音變得越來越低沉,越來越幽深。

  「昔日他只不過是一個尋常的江湖浪人,我傾心於他,讓我爹爹耗盡家產,幫他拜入大派當中。

  出師之後,又是我動用家族關係,幫他引薦到陛下身前,委以重任。

  我為他做了這麼多,為什麼到最後,他功成名就了,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卻不要我了呢?」

  說到這裡,那紅衣女鬼身上的怨氣已經開始凝聚,陰風繚繞在整個將軍府當中,那股強大的威壓讓所有人都為之色變。

  「所以男人都該死!只要是活著的男人,便都是白眼狼兒、負心漢!」

  紅衣女鬼一把將顧誠拉到身前,那光禿禿的面容甚至離他的臉只有一寸之地。

  「你既然說我美,那你是否又願意,與我同生共死,共赴黃泉?」

  「不願意!」

  在那紅衣女鬼身上的怨氣即將爆發的時候,顧誠立刻大喊道:「因為我不配!」

  跟鬼打交道不能用人的思維,顧誠一直都謹記這一點。

  他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這的確是將軍府,眼前這紅衣女鬼則是李如功的夫人。

  東林縣的縣誌當中還記載了昔日李如功始亂終棄,寵幸小妾,冷落這位夫人的事情。

  女人當真是一種很可怕的存在,這位將軍夫人竟然就因為被冷落的怨氣,最終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化作了眼前的兇猛鬼物,直到現在心中也依舊有這個執念。

  這位將軍夫人才是鬼域的核心,不破開她心中的執念,顧誠等人誰都別想離開。

  哪怕顧誠有黑玉空間也沒用。

  雖然經過斬殺餓死鬼後,他的黑玉空間擴充了一些,不過卻根本就不可能容納面前這尊兇猛鬼物。

  這種時候,直面這種級別的鬼物才是真正的生死一瞬。

  「你為什麼不配?」

  紅衣女鬼身上的怨氣依舊深重,但卻不似之前那般狂暴。

  顧誠語氣快速道:「不光我不配,這天下間的男人就沒人能夠配得上夫人!

  夫人相貌絕美,姿容天下無雙,更是用情至深,將李如功一個江湖浪人扶持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那李如功是用十世百世修來的功德福報,如今才能娶到夫人這般天下無雙的女子。

  那李如功不知好歹,始亂終棄,是他瞎了眼睛,鬼迷了心竅,這種人就應該被萬世唾罵!

  但夫人您不一樣。

  我知道夫人您現在結親,是嚥不下心裡這口氣,他負了您,您便也要找人結親負了他。

  但這不值得!

  他李如功始亂終棄,應該被萬世唾罵,但夫人您卻是冰清玉潔,履歷上怎能有半分污點?

  就為了李如功這種卑鄙無恥,始亂終棄的小人您便隨意找個配不上自己的人結親,如此作踐自己多不值得?

  您可能還不知道,李如功那卑鄙小人甚至還更改了縣誌,將自己描述的英明神武,卻說夫人您是人老珠黃,心胸狹窄的善妒婦人。

  今日一見夫人我才知道,那縣誌之上純屬胡言亂語!

  我顧誠此生最見不得這等不誠之事,等出去之後,我便立刻修改縣誌,還夫人您一個清白!」

  等到顧誠把這一連串的話說出來,在場的眾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神色,特別是靖夜司的人。

  雖然在對付羅縣三幫的時候,他們已經見識到了顧誠的行事方式,知道這位貌似並不是那麼的誠實,做事有些不擇手段。

  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顧誠竟然在面對這麼一尊凶厲女鬼時,還敢明目張膽的編瞎話糊弄對方。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10:44 AM

第三十五章 糊弄鬼

  有些話糊弄人不行,但糊弄鬼還是可以的。

  聽到顧誠這般說,那紅衣女鬼周身的煞氣更濃了一些,最後甚至直衝天際,但目標卻已經不是顧誠了。

  「李如功當真是那般做的?」

  顧誠點了點頭,一臉的認真道:「千真萬確!在下願意發誓,若是我矇騙夫人,便叫我被車撞死。」

  「李如功!」

  紅衣女鬼仰天怒嘯,那股濃郁的怨氣和煞氣讓人忍不住發抖。

  「出去之後,把縣誌改回來,讓李如功那混蛋所做過的事情傳遍天下。

  否則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沒用,將軍府的封禁困不住我,將軍山的封禁也是一樣!」

  聽到這紅衣女鬼這般說,顧誠頓時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

  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不過聽這紅衣女鬼所說,這將軍山包括現在這座將軍府應該是有封禁的,那又是誰破壞了這封禁?

  但眼下顧誠可來不及想這麼做了,一揮手,帶著靖夜司的人便要離開。

  鬼管家指了指後門,淡淡道:「夫人開恩讓你們離開,走後門吧,前門在晚上可是出不去的。」

  「多謝。」

  顧誠等人從後門離去,那些左道江湖中人也是跟著靖夜司的人一起離去。

  顧誠瞥了他們一眼,有心想要坑他們一下,不過想想還是作罷。

  去揣測鬼怪的心思本身就是一種極其危險的事情,顧誠可不想經歷第二次了。

  萬一弄巧成拙,再把自己等人搭進去,那可就不值得了。

  不過就在這時,紅衣女鬼卻是一揮手,那青城婦竟然直接被她拉到了身前。

  「別人可以走,但你卻不行。」

  「為……為什麼!?」

  青城婦尖叫了起來,聲音當中滿是驚恐。

  「看你一臉的放蕩之色,定然是那種只會勾引男人的賤人!

  李如功昔日便是被這等賤人勾引的。

  賤人,都該死!」

  隨著那紅衣女鬼話音落下,青城婦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身子都被無邊的長髮所包裹,徹底化作了一團血霧!

  真正的屍骨無存,淒慘無比。

  所有人都是抖了一下,特別是柳盈盈。

  這裡可就只有她和青城婦兩個女人,這女人為難起女人來,可是下手更狠。

  她偷偷了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

  之前她還總感覺自己有些小,現在看來,小有小的好處,起碼讓自己顯得清純一些,不至於被當成狐狸精。

  至於在場其他那些左道江湖人,他們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生怕自己走的慢了,落得跟那青城婦一樣的下場。

  雖然他們是一起來的,不過互相之間可沒什麼交情。

  勾心鬥角,恨不得對方立刻去死,然後自己獨佔寶物還差不多。

  等到一眾人從後門出去時才發現,將軍府的後門竟然還堆積著不少的屍骨。

  有些都已經成了白骨,但有一些卻是讓顧誠忽然眉頭一皺。

  那些屍骨雖然也有些腐爛,但看時間,應該不超過三個月。

  而且有些還是穿著戰甲的,看著便不是凡俗之輩。

  這裡之前,還有人來過?

  不過眼下情勢危急,顧誠可不敢留在這裡研究這些東西。

  眾人忙不迭的逃離將軍府,終於走出了那被無邊黑暗所包裹的地域,但眼前的路卻是越走越窄,變成了一個只能容納下三四人人並行的通道。

  這一路上眾人都是無比的沉默,而且還涇渭分明的站成了兩排,互相警惕的望著對方。

  一開始的時候兩邊人還能夠口頭上說保持聯手。

  但方才在將軍府中,那江湖人拉顧誠下水,顧誠又毫不留情的將其斬殺,雙方已經算是徹底撕破臉皮了。

  而且這一路走來,靖夜司那邊毫髮無損,他們這邊卻已經損失了四人,雙方的實力差距可是越來越小了。

  前方若真是李如功的陵墓,雖然代表著絕對有寶物存在,但危機卻也是不少的。

  並且他們還要跟靖夜司爭奪,一想到這裡,有些左道江湖人甚至都已經萌生退意了。

  就在這時,鬼公子王川忽然抽了抽鼻子道:「有血腥味兒!」

  眾人聞言頓時一凜,小心翼翼的向著前方探索過去,一具屍體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那人大概三十多歲,身材魁梧雄壯,雖然顯得有些胖,但其實只是因為身材太過魁梧的原因,只能算是微胖。

  杜攔江面色微微一變:「是江北盜墓三人組中的黃胖子。

  我們雖然沒走他們挖出來的那條墓道,但看來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去。」

  顧誠走過去查看了一下,這黃胖子的死因有些奇特,因為所有人都看不出來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眼前的黃胖子瞪大了眼睛,面色驚恐,好像是看到了什麼無比恐懼的東西一般,身上已經沒了生機。

  顧誠翻了翻那黃胖子身上的東西,除了一些盜墓專用的工具法器之類的,還有一捲圖冊被他死死攥在手心裡。

  拿出那圖冊,杜攔江也湊過來觀看。

  本來顧誠還以為這圖冊當中應該是關於李如功的一些資料,但沒想到,裡面的確是一些資料,但卻跟李如功沒有半分關係。

  那資料上竟然是關於一個道士的消息。

  五百年前江湖人有個神秘道人,自稱千魂道人,有轉世大神通,每隔一個甲子便要死一次,分出一絲分魂來,可還陽重回人間。

  而且其實力高深莫測,曾經跟羅教、白蓮教、彌勒教三教高手鬥法而不落下風,被當時許多小國國主奉為座上客。

  但後來不知道為何,這千魂道人卻是神秘的消失了,關於他的消息本來就少,他這一失蹤,流傳下來的卻是更少了。

  看到這上面關於那道人的描述,顧誠輕輕搖了搖頭。

  每隔一個甲子只要分出一絲分魂來便可以重新還陽?那豈不是跟不死不滅差不多了。

  反正顧誠是不信的,因為這有違修行常理。

  若真是如此,對方活了成千上萬年,那豈不是當今天下第一強者?

  活這麼久,一頭豬恐怕都能修煉成地仙武聖了。

  杜攔江那邊同樣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黃胖子手中的消息是什麼意思。

  但眼下他們已經走到這裡了,難不成還能回去找那紅衣女鬼結親去?

  眾人只得沿著那通道繼續前行,走了不到半刻鐘,通道的盡頭,一座地宮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不過看到那其中的場景,杜攔江卻是倒吸一口涼氣。

  「葬壓龍角,九龍拉棺!這李如功想要幹什麼?讓自己的後代去當皇帝?」

  那地宮內除了一些陪葬的兵器甲冑,最中央便是一座巨大的青銅棺槨。

  但那棺槨卻不是落在地上的,而是被九條鑲嵌在石壁上的龍形鎖鏈拉扯著,懸浮在半空當中。

  杜攔江也粗通一些風水上面的東西,那棺槨所在的位置正是龍脈的一角。

  風水中所謂葬壓龍角,其棺必斫。這乃是風水中的一個大忌。

  意思便是墓葬壓在龍脈的一角,日後墳墓容易被盜掘損壞。

  但同樣,壓住龍脈一角,也能夠奪取龍脈氣運。

  而九龍拉棺,更是帝王才有的待遇,李如功一個將軍,竟然也敢用九龍拉棺,竟然還敢葬壓龍角,這位大將軍,怕不是要造反吧?

  不過此時其他左道江湖人可不認得什麼葬壓龍角,九龍拉棺之類的東西。

  他們的目光全部都被那青銅棺槨所吸引。

  那裡面既然是李如功的棺槨,那按照慣例,這位前朝大將一生最為珍貴的積累都在其中呢。

  一想到這裡,所有人的眼睛頓時便紅了起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10:46 AM

第三十六章 爭奪激戰

  大部分底層江湖人,或者是左道修士,他們的日子其實並不是很好過。

  像是杜攔江這樣的,水賊盜墓賊,下九流的營生都幹過,還算是小有名氣的,過的還可以。

  但九成九的江湖人其實混的還不如杜攔江,大部分其實都像之前被顧誠幹掉的那傢伙一樣,連名字都不配擁有。

  下九流的江湖人或者是左道修士想要往上爬是很困難的,功法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個阻礙。

  雖然武聖裴斐說過,沒有最強的功法只有最強的人,還有羅教教主『左真君』左雲之這樣的例子在,但實際上江湖上幾百上千年,出過幾個裴斐?又出過幾個左雲之?

  對於尋常江湖人來說,一部功法,可能就決定著他們的未來。

  但江湖上的修煉功法,稍微高級些的幾乎都被大派所把持,而他們這種下九流的人物卻正是被那些大派所看不上的。

  想要加入朝廷呢,首先還要看出身,顧誠雖然是落魄貴族,但好歹也是公侯子弟,祖上也是為大乾流過血,立過功的,身世清白,還有鐵天鷹做保,所以加入靖夜司很容易。

  但其他底層江湖人,作姦犯科的底子一旦被翻出來,靖夜司倒是能去,不過卻不是當玄甲衛,而是去黑獄裡面蹲著。

  至於招安嘛,這個倒是可以,也有著不少先例。

  但前提是你要有能讓朝廷招安你的實力。

  殺人放火造反才能受招安,你一個身在江湖最底層的下九流,也配談招安?

  所以眼下看到那李如功的棺槨在,那些人頓時眼睛都紅了,不管不顧,直接衝了上去。

  在他們看來這是機會,一個讓他們逆天改命的機會!

  杜攔江在下方簡直想要罵人。

  他是參與過這種組團盜墓的,越是在最後一步,越是要小心翼翼,避免碰觸到了什麼機關。

  之前赫赫有名的林九二等人都在這裡折戟沉沙,更別說他們了。

  他們找死也就罷了,但萬一觸碰到了什麼自毀機關,讓整個陵寢都徹底毀滅,那他們不光拿不到東西,甚至還要給那李如功陪葬!

  之前這些江湖人明面上還會聽杜攔江的號令,但現在他們可是誰的命令都不管了,直愣愣的往前衝。

  不過等到他們來到了九龍拉棺下杜攔江才發現,他們所過之處並沒有觸碰到什麼機關。

  準確點來說,那些機關已經有了被觸碰到的痕跡,甚至地面上還留有點點血跡。

  應該是在他們來之前,便已經有人進入了其中,將機關觸動。

  趙靜明跟在顧誠身後問道:「那幫下九流的江湖人已經動手了,我們也動手開始搶奪嗎?」

  王奇等人也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靖夜司的規矩還算是開明的,任務之外你獲得的東西,可以自己留下,也可以上交評估後換成功績點。

  上次靖夜司追殺那羅教叛徒的任務是點名要對方的性命還有他身上的東西,所有這些東西都是任務之內的,誰也無法截留。

  但這次探尋將軍山可沒有那麼多任務內的要求,所獲得的一切可都是歸他們所有的。

  顧誠眯著眼睛道:「先等等,等他們殺得差不多了我們再動手。」

  一旁的柳盈盈略微有些詫異的看了顧誠一眼。

  她還不怎麼瞭解顧誠,只是這一路來,她感覺顧誠做事的風格貌似利索的很,該出手便出手,該殺人便絕不拖泥帶水。

  但現在一看嘛,這靖夜司出身的傢伙竟然如此陰險,還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過她喜歡。

  在這種地方你若是不陰險一些,恐怕早就被人坑死無數次了。

  現在他們可是一夥的,顧誠越陰險,他們最後勝率才越大。

  此時那些左道江湖中人已經沿著周圍的山壁爬向那龍形鎖鏈,向著中央的棺槨走去。

  但剛有人爬上鎖鏈,便被人給打了下來,落到地上,當場便摔的吐血,沒死也要重傷。

  那龍形鎖鏈懸空可是有十餘丈的高度,除非是達到了八品內練的武者才能夠在如此高度下被人擊落下來不傷及到內腑。

  「動手!小乙方平,你們在下方動用符法便可,事後所得,大家均分!」

  顧誠低喝一聲,帶領著其餘五人衝上去。

  小乙和方平都是煉氣士,肉身修為還比不上九品的武者,上去跟他們爭奪有些太危險了。

  眼看著靖夜司的人加入戰場,那『鬼公子』王川忽然大喝道:「先動手解決靖夜司的人!要不然大家誰也拿不到東西!」

  靖夜司跟這幫人天生對立,眼下看到靖夜司這邊加入戰場,又有王川的一聲呼喊,立刻便有一多半的人調轉刀劍,向著顧誠等人殺來。

  顧誠看向那王川,眼中帶森冷的殺機。

  他可是記得,就是這傢伙一直都在跟自己唱反調。

  他一開始鼓動杜攔江動手可能是在針對杜攔江,但後來顧誠可是感覺出來對方衝著自己露出了數次的惡意。

  莫非是這傢伙看自己長得比他英俊,所以心生嫉妒?

  該殺!

  手中長劍出鞘,熾熱凜冽的鋒芒在幽暗漆黑的地宮當中顯得無比耀目。

  踩在纖細的鐵鏈之上有些不好發力,不過顧誠卻是直接躍到半空當中,一字炎陽劍直接奔著王川而來,劍勢殺機濃郁,直取中宮。

  王川並非是正統的修行者,甚至他成為修行者都是因為一個例外。

  他原本只是尋常富戶家的少爺公子,因為膽大妄為,與人打賭刨了了一座無人孤墳而被鬼魅盯上。

  尋常人遇到這種事情嘛,要嘛就是直接被鬼魅所殺,要嘛就是想辦法找修行者將其剷除。

  王川之前的家庭只是尋常富戶,跟修行者沒有半分關係,但他最後竟然沒死,而是意外的跟鬼魅融合,走上修行者的道路。

  以身養鬼,白日裡鬼借人身,黑夜裡人化鬼軀。

  此時外邊正是黑夜,這地宮又是墓葬之地,陰氣濃重深厚,正是王川能夠將力量發揮到最大限度的時候。

  只見王川那原本還算是英俊周正的臉開始迅速的惡鬼化,皮膚變得無比的灰白,雙目也開始泛白,周身在陰氣的籠罩之下忽然拉長了一大截,雙手也是長出了尖利的鬼爪來。

  王川的身軀以一個不正常的姿態扭曲著,四肢同時抓在腳下龍形鎖鏈上,在顧誠的一字炎陽劍襲來的一瞬間,他猛的彈射而出,速度簡直快到了極致。

  陰風瞬間襲來,這一剎那間顧城改刺為掃,體內氣勁又爆發三分,在半空中劃過一個扇形。

  「砰!」

  一聲巨響傳來,顧誠直接被轟飛了出去,落到了一條鎖鏈之上。

  而王川卻是直奔顧誠而來,身形靈巧的縱越在了一個個龍形鎖鏈之上,配合他那扭曲狹長的四肢,簡直好像一尊大蜘蛛一般。

  在那陰風撲面的一瞬間,顧誠左手捏印決,降魔金光印向著前方轟然落下,王川當即便被轟到了地下,『砰』的一聲砸出了一個大坑來。

  不過此時已經惡鬼化的王川卻好似沒事人一樣,晃了晃腦袋,周身的陰氣更加濃重,幾下便竄上了石壁,繼續衝著顧誠殺來。

  方才只是交手那麼幾招顧誠便差不多摸出對方的實力底細了。

  對方在惡鬼化之後的確是力量驚人,堪比七品鍛骨的武者,只不過他沒有真氣,甚至就連氣勁都沒有。

  而且顧誠也發現王川一個弱點,那就是,他竟然是依靠自己的本能和經驗在戰鬥,他身上連一絲一毫武技的痕跡都沒有。

  在對付一般八品的武者時,以王川的力量是不需要什麼技巧的。

  鬼爪上去幾下便能夠將其撕成一堆碎片了。

  但很可惜,顧誠可不是一般的八品武者。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10:48 AM

第三十七章 開棺

  惡鬼化的王川整個人宛若一個大蜘蛛般沿著鐵鏈攀爬而上,顧誠卻是用手中的長劍全力斬向鐵鏈。

  那龍形鐵鏈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鍛造的,堅固無比,根本就沒有辦法斬斷,但隨著顧誠的斬擊卻上下襬動,讓王川的速度慢了下來。

  鬼臉望向顧誠,獰笑道:「你以為這樣便能阻我?靖夜司的鷹犬,去死吧!」

  隨著王川的話音落下,他整個人直接高高躍起,竟然脫離了鎖鏈,向著顧誠撲來。

  而顧誠所等的也是這一刻。

  藉著鎖鏈震顫所帶來的力道,他也是直接躍到半空當中,黑僵臂出現在了右手上,手握長劍,以黑僵臂施展出一字炎陽劍來。

  劍鋒上那熾熱的氣勁變成了幽森的冥火,散發著明暗不定的光芒,那股力量讓王川的鬼臉瞬間變得更加扭曲。

  鬼魅的感知很強,在那一劍出現的瞬間他便已經察覺到危險了。

  但此時他身在半空當中,力道已經用盡,如何調轉方向?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顧誠那一劍斬落,巨大的力量襲來,那帶著幽森冥火的一劍猶如切豆腐一般,徑直將他整個人都給撕裂成了兩半!

  昔日顧誠還沒到八品的時候便曾經用這一劍刺穿過餓死鬼。

  現在顧誠已經到了八品,可以氣勁外放,這一劍更是犀利,王川哪怕有媲美七品的力量也是擋不住的。

  只可惜這一招必須要配合黑僵臂來施展,限制有些大。

  現在顧誠動用黑僵臂也只有幾秒的時間,而且還不能短時間內連續動用,所以留給他的機會可只有一次。

  顧誠此時向著場中望去,九條鎖鏈上,每條鎖鏈上都有人在纏鬥著。

  靖夜司的人畢竟還是少,所以並沒有佔據上風。

  柳盈盈那女人倒是有些出乎顧誠的預料。

  她的兩隻殭屍已經修復好了,大黑身形魁梧,力量強大,堪比八品後期。

  小白是那個人形的殭屍,力量雖然小了一些,但速度極快,並且雙爪當中帶有屍毒,讓人不敢硬撼。

  這兩具殭屍配合,八品的修行者幾乎沒幾個人是它們的對手。

  而柳盈盈自己則是在下方跟小乙還有方平站在一起,悠哉悠哉的操控著殭屍。

  趕屍一脈在某些方面的確是很強的,昨晚若是柳盈盈兩具殭屍一起動手,顧誠恐怕也要爆發出全力才能解決。

  只要他們不被找到真身,可以說是最難纏的對手。

  但同樣,趕屍煉屍,自身的實力便有些拿不上檯面。

  當初顧誠在山神廟當中遇到的那操控游屍的老者應該也算是湘西趕屍一脈的人,被找到真身之後,簡直就是不堪一擊,估計一個身強力壯的普通人都能夠將其斬殺。

  這時顧誠向著上方望去,杜攔江竟然已經靠近了那棺槨。

  顧誠腳下氣勁爆發,狠狠的蹬在鎖鏈之上,一瞬間跨越了數個鎖鏈,一劍向著杜攔江斬來。

  感覺身後勁風襲來,杜攔江的雙手都變成了淡青之色,猛然間揮手握住顧誠手中的長劍,發出了一聲『鏗鏘』爆響來。

  同時他左手真氣爆發,直接一掌向著顧誠印去。

  收劍後撤,顧誠手中降魔金光印迎上,氣勁被真氣沖散,顧誠也是被轟退了數步。

  這幫左道江湖人當中,杜攔江的實力還當真算是最強的一個。

  他雖然是散修出身,但早年東拼西湊,也是有著正統武者的功法傳承的,修為也是到了七品鍛骨。

  到了七品鍛骨才能夠把鬆散的氣勁凝聚成接近實體,更加凝實的真氣,其質量跟氣勁無疑是兩個概念。

  雖然杜攔江這種散修出身的武者可能根基不是那麼的紮實,但真氣就是真氣,單靠自身武道,顧誠還是要弱於對方一籌的。

  不過杜攔江卻也是感覺一陣棘手。

  這靖夜司的傢伙一身武道根基紮實無比,竟然還修煉了一種左道秘法,兩者互補之下,就連鬼公子王川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自己若是跟他在這裡纏鬥,勝負先不說,起碼這寶物誰都別想拿到手了。

  稍微思慮了那麼一瞬,杜攔江立刻大聲道:「諸位!大家一起出手去攔住那顧誠!

  我杜某人發誓,若是得到功法,大家一起修行,若得到寶物,大家一起均分。

  如違此誓,便叫我下水喂了河神,上路祭了山鬼,此生不得好死!」

  靖夜司對於任何邪崇鬼魅的態度都是鎮壓剿滅,但這些左道江湖中人卻有許多人迷信這些東西。

  杜攔江乃是水賊和盜墓賊出身,他發的誓言對於其他人來說有些莫名其妙的,但對於他的身份來說已經很重了。

  那些左道江湖人聞言思慮了片刻,立刻也向著顧誠殺來。

  眼下有著靖夜司插手,不把靖夜司的人解決掉,他們誰都拿不到寶物!

  數名實力堪比八品的武者圍攻過來,一時之間倒還真把顧誠給拖在了那裡。

  這些人雖然單打獨鬥都不是他的對手,但此時這麼多人一起上,顧誠也不可能瞬間將其全部斬殺。

  眼看周圍終於沒人阻擋,杜攔江立刻爆發出了全部的速度,來到那棺槨前。

  不過到了那棺槨前杜攔江才發現,在棺槨之下竟然還吊著一個人,只不過眾人之前都在鎖鏈上,天黑離的又遠,所以沒有注意到。

  那是一名容貌姣好,帶著些許異族風情的年輕女子,杜攔江瞬間便認出來,對方竟然是盜墓三人組當中楊三娘。

  在盜墓三人組當中,楊三娘擅長各種秘術,她本人也是少有的正統煉氣士出身,達到第七境觀想,並且還修煉了各種秘術在身。

  此時她身上拿著一面陣盤,顯然是想要通過某種秘術拿到棺槨中的東西,但卻失敗了,死在了這裡。

  這讓杜攔江一陣緊張,自己此時開棺,會不會也落到楊三娘這種結局?

  不過眼看後方的顧誠已經要衝殺過來,杜攔江猛的一咬牙,富貴險中求!

  他雙臂都泛著青玉之色,真氣被他調動到了極致,猛的把那青銅棺槨給推開。

  跟想像當中的陰氣爆發有些不同,在那青銅棺槨當中,竟然浮現出了一絲絲的氤氳之氣,好似仙境一般。

  杜攔江一愣,他將目光看向那棺槨內,心中卻頓時咯噔了一聲。

  那棺槨內並沒有什麼詭異恐怖的場景,只是躺著一個人,一個皮肉完好,甚至看不出來絲毫死氣的人。

  但這恰恰才是最詭異的事情。

  武者肉身強大,修煉到一定境界,骨骼強度甚至都可以比肩金鐵神兵了,的確是能夠保持很長一段時間不朽。

  但問題是那是骨骼,誰也沒聽說過,肉身皮囊還能夠不朽的。

  而且棺槨裡面的人雖然身材魁梧,但卻穿著道袍,還帶著道冠,這打扮,怎麼好像是一個道士?

  那道士手中還托著一個皮質卷軸,雙手交疊放在胸口處,好像極其珍重的模樣。

  杜攔江下意識的便要取走那卷軸,就在這時,那道士卻是猛然間一睜眼,眼眶當中沒有眼珠,有的卻是一股朦朧的黑霧。

  無形的力量籠罩在杜攔江的身上,將他直接懸空抬起。

  「又是你們!又是你們!只剩一年的時間,為何偏偏要來打擾我?」

  憤怒的聲音響徹在了地宮當中,震得人腦袋嗡嗡響。

  杜攔江想要求饒,但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那股力量越來越緊,最後轟然一聲,他的肉身都被擠壓成了一張肉餅,血霧飄散在半空當中。

  所有人都已經被嚇傻了,奪寶?在這種力量面前,他們拿什麼奪?

  顧誠想都沒想,在杜攔江被捏成肉餅的一瞬間,他便跳下龍形鎖鏈,大喝道:「撤!」

  這種時候還想著什麼富貴險中求的純粹是腦袋被驢踢了,當然是安全第一,保命要緊。

  將軍山內的存在超乎了他們的想像,哪怕他們什麼都不拿走,只要把其中的情況消息帶回去告訴靖夜司,情報獎勵也絕對不會少的。

  但就在顧誠跳下那龍形鎖鏈的一瞬間,他卻忽然看到懸掛在棺槨之下的楊三娘,她手中的陣盤竟然開始自動吸納周圍的陰氣,最後爆發出了一道光芒來,直接穿過棺槨,籠罩在那屍體手中的卷軸之上。

  下一刻,陣道光芒消失,那卷軸竟然也奇異的消失。

  顧誠落到了小乙的身邊,小乙驚訝道:「是虛空傳送陣!」

  「什麼是虛空傳送陣?」

  小乙道:「虛空傳送陣是可以將東西隔空傳送到另外一邊的陣法,聽著簡單,實際上卻是極難佈置。

  靖夜司便有幾座這樣的陣法,據說是昔日羅浮真人葉法善所留下的,九成都在京城,用來傳送一些極其重要的物資。

  不過這東西只有道門大派才能佈置出來,而且都是大型的,幾個盜墓賊,就算是有些名氣,也不應該擁有虛空傳送陣才是。

  而且這座虛空傳送陣這麼小,顯然是專門為了轉送棺槨內的東西所布置的。

  不過之前棺槨上應該有陣法封禁,所以無法傳送,方才杜攔江開棺後,陣法才起作用。」

  聽到小乙這麼說,顧誠的心中卻是猛的咯噔了一下。

  他們貌似是摻合進了其他大人物的佈置當中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10:49 AM

第三十八章 李如功和千魂道人

  顧誠其實是一個比較多疑的人,從這幫左道江湖中人出現一路到現在,他都感覺有些不對。

  其中最不對的就是那個江北神算韋俊善。

  顧誠在昨晚曾經向柳盈盈打聽過那個江北神算韋俊善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此人雖然是散修出身,但卻是得了正宗道門傳承的散修,自身也是正統煉氣士出身,不過因為幾乎沒有出手過,所以許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實力如何。

  但韋俊善在卜算一道的造詣卻是得到整個江北修行界認可的,經常出入一些大派世家,還有公侯貴族的府邸。

  其人在江北的地位很高,雖然是個算命的,但跟這幫下九流的修行者,明顯不是一個等級的。

  所以就算韋俊善真的好酒,但以他的地位,又怎麼會去杜攔江等人下九流江湖人所去的酒樓喝酒呢?

  就算是因為那家酒樓的酒當真很不錯,那事後等酒醒了,知道了自己酒後亂語,說了不該說的話,以他的人脈和地位,難倒不會派殺手追殺他們嗎?

  當然這些都是假設,萬一那韋俊善當真是個仁厚之輩,幹不出這等事情來,那進入這將軍山後的一切都證明了,這件事情並不是巧合。

  江北盜墓界新秀,林九二等三人在他們來之前便進入了這裡。

  還有那將軍府外穿著戰甲的屍體,顯然林九二他們並不是第一批人,還有更早一批人,只不過都死光了。

  第一批人是完全靠實力莽過去的,但卻都死在了將軍府紅衣女鬼那裡。

  第二批的林九二等人顯然是專業了許多,沒有走將軍府那條路,而是自己打盜洞,繞過了將軍府的鬼域進入其中,不過卻止步在棺槨之前,差一步就能夠拿到東西。

  而杜攔江等人則是第三批,在前路都被人趟過一次之後,只要有一個活人來到這裡,打開棺槨,便能夠讓虛空傳送陣生效,把東西帶離這裡。

  至於最後那傳送陣究竟把東西送到了哪裡去,這可就沒人知曉了。

  這一切都表明對方是有備而來的,他甚至知道那棺槨中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模樣的,所以才製造了剛好大小的虛空傳送陣。

  而顧誠人進入其中,應該說只能是個意外。

  若是他們走慢一些,或者是州府那邊的公文來的稍晚幾天,他們都不會被捲入這種事情當中。

  當然現在想這些事情已經沒什麼用了,逃命要緊。

  那棺槨中的東西被對方拿走了,但卻也放出來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應該就是李如功的鬼魂。

  此時那棺槨當中的屍體竟然漂浮在半空當中,但身軀卻是開始鼓脹,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其中掙脫出來一樣。

  一個低沉暴怒的聲音從其中傳來:「千魂道人!昔日某將你視作至交好友,沒想到你卻騙了我!

  什麼復生秘術,分明就是想要奪我的身軀!

  五百年的算計一場空,今日某破開封禁便殺了你,就算你有上千分魂,某也要讓你魂飛魄散!」

  這聲音跟之前弄死杜攔江的聲音分明就是兩個人,那具屍體也是隨著那聲音開始劇烈的鼓脹了起來。

  這具屍體內竟然隱藏著兩個靈魂,一個是李如功,另外一個,竟然是之前黃胖子手中資料裡的千魂道人。

  那屬於千魂道人的聲音大喊道:「停手!你的屍體已經在五百年的時間內蘊養出了真正的生機來,只要復生便是天生靈體!

  你打破了身軀,你我便都是孤魂野鬼,我魂飛魄散,你也再無復生的希望!」

  李如功狂笑道:「威脅我?某生是一國大將,死亦是陰雄鬼將!

  五百年前某能攻城略地,破城摧敵,五百年後某也能統帥陰兵,踏平幽冥枉死城!」

  「白痴!你以為鬼修是那麼好當的嗎?

  停手!快停手!大不了你我一體雙魂,這具身體我分你一半!」

  「你佔據了某的身軀,還想要分某一半!?某今日便讓你連鬼都做不成!」

  那李如功憤怒的狂吼了一聲,他的身軀竟轟然爆裂,徹底化作了一團血霧。

  與此同時,強大濃重的陰氣瞬間充斥著整個地宮,那股威壓甚至讓那些左道江湖人忍不住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靖夜司的幾人雖然也感覺到了那股威壓,不過他們還好一些。

  靖夜司令行禁止這點做的還是不錯的,起碼羅縣靖夜司這幫人素質都不錯。

  顧誠雖然只是代巡夜使,沒太大的威望,但憑藉他一路的表現,眾人也都信任他,所以在顧誠喊著撤走的一瞬間,他們便已經跑出一段距離了,所以並沒有被陰氣所波及到。

  半空當中兩個陰魂凝聚著,一個跟之前的身軀一模一樣,但卻是幻化成了身穿戰甲的戰將模樣。

  另外一個則是道士模樣,不過卻是陰氣潰散,甚至就連魂體都有些不穩。

  李如功一伸手,一柄沾染著血鏽的青銅長劍從棺槨當中浮現,被他握在手中。

  同時李如功左手一握,下方那些跪伏在地的左道江湖中人紛紛身軀爆裂,化作一團團的血霧被他吸來,融入手中的青銅長劍之上,竟然讓那青銅長劍泛著璀璨的血色光芒。

  千魂道人用尖利的聲音大喊道:「李如功!停手!

  你不懂鬼修的法門,殺了我你也……」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李如功手中的長劍便徑直斬落,咆哮的血氣照亮了整座地宮,瞬間便將那千魂道人的魂體給撕裂。

  五百年的謀算,千魂道人的魂魄可一直都沒有沉睡,而是在維持著李如功身軀的生機,想要等到復生的那天。

  而之前兩撥人雖然沒有開棺,但卻也打擾到了他,讓他動用了一部分的力量將其擊殺,所以到了最後,他的力量甚至都已經無法穿過棺槨的封禁,只能眼睜睜看著杜攔江把棺槨打開,驚醒了李如功。

  此時已經魂力接近油盡燈枯的他,自然是擋不住李如功這一劍的,直接便魂飛魄散。

  不過在斬殺了千魂道人之後,李如功的魂體卻也是開始不穩,竟然有崩潰的架勢。

  千魂道人雖然騙了李如功五百年,不過最後一句他真沒有騙對方。

  那就是李如功沒有鬼修的法門,他就算是想做鬼,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人死成鬼,但這鬼也分先天之鬼和後天之鬼。

  先天之鬼便是人死後,因為種種原因,怨氣、環境、各種奇異之物化成的鬼魅,這種不可掌控的,便是先天之鬼,也是數量最多的那種。

  但也有一種則是修行者故意利用各種手段化作鬼魅,這種事情乃是有違天地規則的,極其稀少,所以需要特定的法門才行。

  李如功現在便屬於後天之鬼,但他卻沒有鬼修法門,所以單純以陰魂之體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

  目光一轉,李如功看向已經逃向地宮邊緣的靖夜司等人,眼中露出了一抹對於血肉的渴望。

  他現在已經不算是人了,而是鬼。

  人有人性,而鬼卻只有執念和對於生機血食的渴望。

  感受到李如功鬼魂那陰冷的目光傳來,顧誠厲喝道:「分開逃!上方便是將軍山的最頂端,擊破山壁逃出去!

  趙兄王兄,你們各自帶著小乙和方平一起逃!」

  小乙和方平兩個煉氣士肉身孱弱,沒人帶著別說擊破山壁,恐怕頃刻間就會被陰魂追上的。

  這時柳盈盈卻是一躍來到顧誠身邊,跟著顧誠一起逃離。

  「你跟著我幹什麼?」

  柳盈盈理所當然道:「那兩個煉氣士都有人保護,我一個弱女子當然也要找個人保護嘍。」

  顧誠撇了柳盈盈身後的殭屍一眼,她的『大黑』身材雄壯,恐怕力量比王奇都要大,還需要人保護?

  她只不過是看到顧誠實力最強,所以想著跟在他身邊最有安全感而已。

  這點小心思顧誠也沒有戳破,但此時那李如功看到眾人分開逃離,他的目光卻頓時鎖定在了顧誠的身上。

  這裡顧誠不是離他最近的那個,但不知道為何,顧誠的身上卻是有東西在吸引著他。

  那是一種跟他同源的力量,一種本能的直覺。

  他要吃掉顧誠!

  下一刻,陰風呼嘯便已經向著顧誠所在的方向而來。

  柳盈盈感覺到自己身後傳來的力量,她頓時一臉的欲哭無淚。

  她,後悔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10:50 AM

第三十九章 歃血

  顧誠現在有些懷疑,自己穿越之後是不是覺醒了什麼特殊的屬性,比如自動吸引異界生靈仇恨值什麼的。

  他嬸娘如此針對他是因為利益之爭,還算是合理,但這李如功的鬼魂為什麼也要針對自己?

  盜你墓的人又不是我,開你棺材的也不是我,憑什麼就為難我?

  難不成是因為之前自己離那紅衣女鬼太近,所以沾染上了那紅衣女鬼的氣息,所以被李如功當成了姦夫,覺得自己的頭變綠了?

  雖然顧誠的胡思亂想很扯蛋,但卻還真有這種可能。

  畢竟男人都是這樣,自己找小妾無所謂,但卻不能容忍自家老婆跟其他人親近。

  想到那紅衣女鬼,顧誠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猛然間調轉方向,朝著之前將軍府的方向跑去。

  看到顧誠逃跑的方向,柳盈盈跟在他身後大喊道:「你瘋啦!後面一尊厲鬼,前面可還有一尊厲鬼,你是感覺他一個人吃我們兩個太多,所以想要一人一個?」

  顧誠低喝道:「閉嘴!想活命就跟著我逃。」

  通往那將軍府的通道極其的狹窄,但這對於顧誠和柳盈盈來說是阻礙,對於李如功的鬼魂來說卻是視若無物,陰風逐漸逼近,兩個人已經快要被追上了。

  眼看著就快要到出口了,柳盈盈喘著粗氣道:「本……本姑娘不跑了!生死由命,死就死吧!」

  跟顧誠這種武者相比,柳盈盈的身體素質實在是太差了。

  開始的時候她還能讓她的殭屍帶著她跑,但後來她的精神力都快要消耗光了,已經無法驅動殭屍了,而單靠自己的體力,恐怕沒幾步就要被身後的厲鬼追上。

  停下腳步,柳盈盈拿出了一個葫蘆來,同時咬破手指,以血結印。

  下一刻灰白色的光芒綻放,一個滿頭白髮,面色蒼白,穿著染血白衣的女屍出現在了柳盈盈的身後。

  這是她的本命屍。

  湘西趕屍一脈的煉屍秘法理論上可以操控無數殭屍,當然前提是你的精神力足夠。

  但本命屍一人卻只能有一個,以心血祭煉,這是他們最後的底牌。

  柳盈盈的本命屍之前已經受損,本來是不能動用的,那樣會讓本命屍受損更大,但現在她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隨著柳盈盈手捏印決,那本命屍的灰白色的長髮瞬間把她包裹在其中,好似一個巨大的蠶繭一般。

  身後陰風已經襲來,就在柳盈盈緊張無比,不知道自己的本命屍能否擋住李如功的陰魂時,那股陰風卻是直接略過她,連半分的停頓都沒有,直奔顧誠而去。

  這一發現頓時又讓柳盈盈欲哭無淚。

  自己耗費心血強行動用本命屍,貌似白費功夫了?

  而此時顧誠那邊已經逃出了通道,將軍府的後門就在眼前。

  與此同時,李如功的陰魂也已經出現在了顧誠身後幾十丈,巨大的陰氣仿若是一個漩渦般帶著強大的吸力湧來,就算是間隔如此之遠,竟然都拖慢了顧誠的速度。

  這時顧誠衝著將軍府大喊道:「夫人!李如功那個忘恩負義、始亂終棄的王八蛋被我帶來了!」

  將軍府內狂暴的陰氣瞬間沖霄而起,紅衣女鬼那充滿了無盡怨氣的聲音響徹在地宮當中。

  「李如功!你負我一生,今日就算拼到魂飛魄散,我也要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無邊的陰氣漫卷當中,紅衣女鬼踏空而來,氣勢簡直要比之前在將軍府時強上十倍百倍還要多。

  李如功的陰魂神色一變:「雪兒你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

  五百年前的事情是我不對,現在別人都死了,只有你我成了孤魂野鬼。

  你先讓開,讓我吞了那小子,我能感覺到,只要我吞了他,便能夠穩定魂魄。

  五百年前我們做夫妻,五百年後我們也能廝守幽冥!」

  現在顧誠算是明白了,為何當初李如功一個底層江湖人能夠娶到大族之女。

  對方這花言巧語不光能糊弄人,還敢去糊弄鬼。

  只可惜李如功算錯了一點,那就是這紅衣女鬼跟他可不是一回事。

  李如功是後天之鬼,所以他還保留著大部分屬於人的理智,思維等等跟五百年前差不多。

  但這紅衣女鬼可是先天之鬼,死的時候就是含著極大的怨氣執念而死的,鬼性深重。

  而她的執念是什麼?就是李如功!

  聞言那紅衣女鬼尖利的怪笑了一聲:「你負了我五百年,還想要騙我?

  廝守幽冥?你跟那小狐狸精廝守去吧!

  在你死後,我找請來了邪道修士,將那賤人千刀萬剮,屍體倒懸葬在五方絕地,讓她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連鬼都做不成!

  今日我便讓你也魂飛魄散,去跟那賤人一起廝守去吧!」

  磅礡的陰氣籠罩在紅衣女鬼的周身,她整個人都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李如功給包裹在其中。

  「瘋女人!你當真什麼都不顧了?」

  被包裹在其中的李如功怒喝著,顧誠還隱隱能夠看到赤紅色的劍芒傳來。

  之前追捕那羅教叛徒時,對方所展露出的無極道體和大搬運術在顧誠看來就已經很神異了。

  而這兩個鬼物在半空當中激戰所爆發出來的波動在顧誠這個等級看來,簡直就跟神仙打架沒什麼兩樣。

  漆黑色的地宮內無盡的陰邪鬼氣在咆哮著,互相撕扯分裂。

  甚至讓底下的那座將軍府都被波及崩裂。

  將軍府內的幽魂鬼物等等都是依附於那紅衣女鬼的鬼域而誕生的,所以他們哪怕是想逃都逃不掉。

  顧誠早就已經躲在邊緣小心翼翼的查看著,眼下鬼域還在,他想走也是走不了的,只能儘量不讓兩隻鬼物交手時的強大波動傷及到自己。

  在那磅礡的陰氣籠罩當中,顧誠也看不到兩個人交手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那陰氣籠罩當中,傳來了那紅衣女鬼尖利的咆哮聲。

  「李如功!」

  這三個字彷彿夾雜著無盡的哀怨和恨意,在一剎那間爆發,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陰氣龍卷,轟然炸裂!

  強大的力量震得顧誠腦袋嗡嗡直響,不知道多久過後,等顧誠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將軍府沒有了,其中的陰邪鬼物都已經徹底魂飛魄散。

  那紅衣女鬼也不見了,李如功的陰魂也是如此。

  同歸於盡了?

  顧誠強忍著上前查探的衝動,又在原地等了半刻鐘,發現整個將軍府所在的地域都已經被夷為平地了,沒有任何動靜,他這才走上前去查看。

  兩隻鬼物交戰的最中心已經被強大的陰氣炸裂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來,顧誠的神色一動,立刻跳入那坑內,拿出來兩樣沒被毀掉的東西。

  那其中一樣東西正是李如功之前所用的青銅長劍。

  這是李如功的隨身佩劍,哪怕是化成鬼了,他也是第一時間將這柄劍拿在身邊,可想而知這柄劍的重要性。

  只可惜這柄劍在方才的交手當中好像出現了損傷,劍身之上有著一絲絲的裂紋,也不知道能否修復。

  顧誠仔細的查看了一下,在那劍柄之上還刻著兩個小小的篆字:血淵,這應該就是那柄劍的名字了。

  而真正引起顧誠注意的卻是另外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皮質的卷軸,不知道是用什麼皮所制成的,上面的字體也是黑紅色的,宛若用鮮血書寫而成。

  這東西顧誠很熟悉,跟他之前在那羅教叛徒身上所得到的妖箭夜羅是同一種東西。

  打開一看,裡面是一部功法,準確點來說那並不算是功法,但顧誠也不知道怎麼稱呼它好,或者說它跟那妖箭夜羅一樣,算是神通?

  這部神通名為歃血,歃血為盟,生死之契。

  動用歃血之時,需要聯動氣血之力,便好像是跟氣血達成了生死契約一般,可以最大限度調動氣血之力,任意變幻。

  最重要的是歃血所能夠調動的不光是自己的氣血,若是你能夠以歃血將敵人斬傷,那也可以調動對方的氣血之力,甚至還能夠回饋自身。

  這一刻顧誠可以肯定了,這歃血絕對是李如功的功法,而是還是底牌的那種。

  光看簡單的介紹顧誠便能夠想像出來,這歃血在軍陣群戰當中,究竟能夠發揮出多大的力量。

  簡直就是越殺越強,敵人的血流的最多,歃血的威能便越大。

  在那歃血的最後同樣也留著一行小字,歸墟海羽化山七十二神通之一。

  顧誠停頓了片刻,將其默默的收入懷中。

  如果說在得到妖箭夜羅時,顧誠還以為那只是羅教的秘寶之一,但現在看來,這七十二神通卻是有些了不得的。

  不是功法但卻勝似功法,簡直自成一個體系。

  那妖箭夜羅的屬性偏向於左道秘術,而這歃血則是偏向於武道,但它們卻還不是單純的左道秘術和功法。

  而且顧誠忽然反應過來,之前被虛空傳送陣傳送走的那東西,大小好像也跟這記載這七十二神通的卷軸差不多大。

  但當時地宮內太黑,顧誠距離也遠,所以他不敢確定。

  不過顧城猜測,那千魂道人可能也是七十二神通的擁有者之一,前前後後這三撥人,可能都是衝著千魂道人手中的七十二神通而來的。

  將軍山的事情從簡單變得複雜,以顧誠現在的力量和身份想不到那麼多,也不敢去想那麼多。

  查看了一下四周,沒發現什麼其他的東西,顧誠便拎起血淵劍,向著身後走去。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10:52 A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20-4-22 10:53 AM 編輯

第四十章 渣男不得好死

  柳盈盈此時正蹲在通道盡頭,雙手抱頭,把自己縮成了一個團團。

  將軍府那邊傳來的動靜她已經聽到了,她是趕屍一脈出身,對於陰氣自然是無比的敏感。

  那股陰氣力量簡直強大到讓她瑟瑟發抖,前所未見。

  所以哪怕是感覺到那邊的陰氣暴動已經平復了,她也是不敢亂動。

  當顧誠走過來時便看到她這幅模樣,不由得詫異道:「你這是幹什麼?這是你趕屍一脈獨有的防禦秘術嗎?」

  柳盈盈看到是顧誠,她小心翼翼的抬起頭道:「那邊怎麼樣了?李如功死了?不對,他已經死了,現在他是什麼情況?

  顧誠點點頭道:「渣男不得好死,李如功被他老婆幹掉,已經徹底魂飛魄散了。」

  「走吧。」

  「去哪?」

  「當然是出去嘍,你難不成還想要在這鬼地方繼續呆著?

  那紅衣女鬼也跟李如功同歸於盡了,鬼域已經消散,我們直接從來時的路出去便可以了。」

  柳盈盈長嘆了一聲,一臉的晦氣。

  她這次來是想要撿屍的,結果那些左道江湖人卻都被李如功給吸乾了氣血,變成人乾了,這樣的屍體是沒有辦法煉製成殭屍的。

  顧誠倒是殺了一個王川,但他下手太狠了,直接將對方給斬成了兩截,也不適合煉製殭屍。

  此時外界,小乙等七人都在。

  李如功去追殺顧誠,地宮內的陷阱都已經被林九二等人破去,他們竟然沒有遇到絲毫危險,從容的打破了山壁逃了出來,甚至每個人還順利撿了幾樣陪葬的兵器鎧甲帶出來。

  李如功跟那紅衣女鬼交手時所造成的強大波動反饋到將軍山外面來,簡直就跟地龍翻身一樣恐怖。

  等到波動平息,看到顧誠還沒出來,小乙忍不住道:「顧大哥怎麼還沒出來,咱們下去看看吧。」

  齊周拍了拍小乙的肩膀道:「小乙,看開一些,顧誠怕是已經不行了,被那種級別的鬼物盯住,就算是大統領來了都擋不住。

  如今這地方還是有些危險的,我們下去除了把自己也給搭進去,沒有任何作用。

  你還年輕,等時間長了,你也就看開了。」

  齊周倒不是自私,而是他在靖夜司的時間多了,生死也看的太多了。

  昔日他的同僚,能活到現在,功成名就的又有幾人?太少了。

  小乙卻是倔強的搖搖頭道:「昔日我剛加入靖夜司的時候大統領便與我說過,靖夜司要面對無數凶險的鬼魅,還有比鬼魅更險惡的人心。

  這種時候你只能相信你的同僚,若是連你們的同僚都無法信任,無法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那靖夜司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顧誠是小乙在靖夜司中第一個正式的搭檔,而不是之前他總是跟著別人後面打醬油。

  他還年少,就像齊周所說的,有些東西他還是看不開。

  趙靜明和王奇等人也是嘆息了一聲,有些糾結。

  他們跟顧誠合作過兩次,雙方已經很熟了,顧誠做事細緻穩妥,該激進的時候激進,該穩健的時候穩健,的確是個合格的隊友同僚。

  而且將心比心,若是將來他們陷入到這等險境,自然也是希望同僚不會放棄自己的。

  但他們也都是惜命的,好不容易從那地方逃出來,此時再讓他們回去,他們下意識的便有些抗拒。

  小乙嘆息了一聲,搖搖頭道:「方才是我說錯了,諸位,我自己先下去看看,若是半個時辰我還沒回來,大家便先離開東林縣,把消息匯報上去吧。」

  趙靜明剛想說什麼,顧誠便已經從另外一邊走過來,詫異道:「你們在討論什麼?」

  看到顧誠平安無事的走出來,在場的眾人頓時都鬆了一口氣。

  顧誠沒事那是最好的,他們也不用糾結了。

  小乙更是驚喜道:「顧大哥你沒事?那李如功的陰魂呢?」

  「跟那紅衣女鬼,也就是他的夫人同歸於盡了,對了,大家都有收穫?」

  趙靜明點了點頭,一臉的喜色道:「畢竟是前朝大將,陪葬的一些兵器戰甲什麼的,可都是珍品。只是可惜,沒有功法流傳下來。

  但這倒也正常,李如功並沒有傳人,也沒有開宗立派,他那些功法估計都在他腦子裡裝著呢。

  對了顧兄弟,你拿到了什麼。」

  顧誠抬起手中的血淵道:「李如功的佩劍。

  他跟那紅衣女鬼同歸於盡後,這柄劍雖然出現了一些破損,不過還算能用,便被我拿來了。」

  趙靜明等人雖然羨慕,但卻不會太過羨慕。

  方才那種場景誰都看到了,被那麼一尊實力強大的鬼物追殺,簡直就是生死局。

  換成他們寧肯不要這前朝大將的劍,也不想經歷那種恐怖的事情。

  顧城沉聲道:「諸位,這件事情牽扯有些大,回去之後在羅縣休整一天,然後立刻前往河陽府,把這些事情報告給孟大人和統領大人,其中的細節,幾位最好莫要透露。」

  這幾人中,小乙這樣比較單純的和王奇這種不怎麼喜歡動腦袋的還有些摸不清頭腦,不知道有什麼牽扯。

  但像是齊周和趙靜明這樣靖夜司的老人,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幾人都是點了點頭。

  這時柳盈盈忽然道:「喂喂喂,總算是相識一場,你們就打算這麼丟下我?」

  顧誠詫異道:「我們要回羅縣,你準備幹什麼?」

  柳盈盈沒好氣道:「當然是要找個安全的地方養傷嘍。

  這次本姑娘可是虧大了,屍體沒撿到不說,還又一次動用了本命屍,損傷了元氣。

  江北那地方我有一些仇家,暫時是不想回去了。

  東臨郡地處大乾中部,安穩許多,所以我準備在這地方養一陣傷再走。

  好歹咱們也算是並肩作戰過的,你們靖夜司罩著我一些總可以吧?」

  趙靜明等人都看向顧誠,顧誠無所謂道:「你若是想養傷,便在羅縣安安穩穩的呆著,去羅豐幫找幫主雷鵬,他是我的人,會為你安排地方的。

  當然前提是,你別惹出事情來。」

  柳盈盈立刻眯著眼睛道:「放心,本姑娘我可是很乖巧的,你別總拿我當成那些下九流的左道修士。」

  顧誠點了點頭:「走吧,回羅縣。」

  ……………………

  京城二十里外有座高山,原本只是一座荒山,但在三十多年前卻被賜給了大乾當代五大國師之一的玉京真人馮太素,所以改名為玉京山,從此便雲霧繚繞,時常霞光瀰漫,尋常人登山不到山腰,必定會迷失方向。

  大乾自從初代國師羅浮真人葉法善之後,每一代的國師都有數人不等,大部分都是正統道門或者是佛門的高僧,跟朝廷關係密切,所以被封為國師。

  而玉京真人馮太素卻是少有以散修出身,能夠被封為國師的存在。

  據說其人擅長術法,有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大神通。

  江北有一年大旱,便是這位玉京真人出手,開壇求雨,一刻鐘便讓江北之地暴雨傾盆,而暴雨甚至精準的卡在江南江北的交界處,沒有一滴雨落在了江南。

  此時在玉京山之上,一個胖子正氣喘吁吁的費力爬著山。

  那胖子穿著一身華麗的錦繡陰陽道袍,大概四十多歲,一臉的精明油滑,此時他一邊爬著山,一邊還在報怨著:「弄什麼禁飛陣法嘛,搞得我想用騰空術都不行。」

  若是柳盈盈看到這胖子定然會十分驚奇的

  因為這胖子便是當日在酒樓當中醉酒,洩露給他們將軍山有秘寶出世的江北神算韋俊善!

  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江北廝混,甚至都沒有出過江北的韋俊善卻是出現在京城,出現在玉京山,若是被人看到,這已經足夠讓人聯想到許多東西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10:56 AM

第四十一章 前因後果

  玉京山上,當韋俊善氣喘吁吁的爬到山頂上時,一名道人已經站在那裡等著他了。

  那道人身形修長挺拔,面容周正,留著三縷長鬚,穿著一身赤紅如火的道袍,手中拿著拂塵,一副仙風道骨的姿態。

  這位便是大乾這一代五大國師中的玉京真人馮太素,光是這幅賣相,他便不知道要比韋俊善強多少倍。

  韋俊善看到馮太素就站在這裡等著,他哭喪著臉道:「真人,您既然都知道我來了,為何不拉我一把?」

  馮太素皺眉道:「你都胖成什麼模樣了?就算煉氣士不修肉身,你就不能用罡氣洗練一下身軀?」

  韋俊善摸了摸自己肥碩的肚子:「這身肉是我憑本事長得,減不得,減了可是會影響福報的。」

  「歪理邪說!」

  馮太素一皺眉:「東西可曾拿到了?」

  韋俊善連忙獻寶一樣,將懷裡的卷軸拿給馮太素,正是從那棺槨內被傳送來的卷軸。

  「國師料事如神,我還當真沒想到,隨便裝醉說了幾句話,引了一些不入流的左道江湖人過去竟然便能夠將東西拿到手。

  不過這東西當真如此神異,能夠讓死人復生?」

  馮太素似笑非笑道:「你打開看了?」

  韋俊善連忙否認道:「不敢不敢。」

  馮太素一揮手道:「看了也無所謂,這東西就算你看了也是不敢去修煉的,魂道之術諒你也不敢去亂動。

  所謂的讓死人復生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是五百年前千魂道人騙李如功的。

  那李如功在五百年前身為一國大將軍,位高權重,的確也算是個人物,但終歸是起點太低,野心太大,腦子跟不上實力。

  實力再強也是一介武夫,被千魂道人所謂死而復生,千世輪迴的話騙得團團轉。

  生死界限,就算是傳說中那些登臨巔峰的存在都無法打破,他憑什麼?

  千魂道人真正掌握的其實是歸墟海羽化山七十二神通中的牽魂神引,捨肉身鑄神魂,可將魂道之威發揮到極致。

  只不過魂道圓滿並不是真正的圓滿,千魂道人捨了肉身卻還需要一個更加圓滿的肉身。

  所以在五百年前,他才佈局矇騙李如功,想要用五百年的時間蘊養出一具完美的肉身來,讓千魂道人變成千魂將軍,靈肉合一,魂體雙修,方才是真正的圓滿。

  可惜啊,他還是不夠狠,若是當初他將那些修建陵墓的匠人九族好友都全部殺光,可能這件事情事便永遠都不會傳出去了。」

  韋俊善點了點頭,忽然問道:「國師大人,羽化山七十二神通當真就這般強?

  但我怎麼聽說,昔日羽化山七十二大聖,都是瘋子呢?」

  馮太素大笑了兩聲:「什麼是大聖?能人所不能者,便是大聖!

  昔日羽化山那七十二位,人鬼妖齊聚,交換功法傳承,相互融合,乃是世間大忌!

  但他們也的確創造出了驚世駭俗的七十二神通,獨立於武道跟煉氣之外,其神異後世幾乎無人能夠超越。

  這樣的存在,你說他們是瘋子也可以,說他們是大聖也行。

  五千年來,七十二神通流傳江湖,不知道有多少傳人。

  誰都知道它們是瘋子創造出來的,甚至七十二神通當中,有大半都是無比的危險邪異,但仍舊有人孜孜不倦的去修行,為何?因為它們能夠帶來力量!

  在力量面前,瘋子和大聖,重要嗎?」

  韋俊善搖了搖頭,他不是瘋子,大聖那更是他遙不可及的境界,他哪裡知道這些。

  「對了國師大人,之前在那幫左道江湖人進入將軍山的時候我曾經卜算過關於功法的事情。

  但結果卻為何是兩門功法?難不成那千魂道人身上還有一門神通?」

  馮太素搖頭道:「沒了,根據我的消息,他只是牽魂神引這一門神通的傳人,你所卜算出的,應該是屬於李如功的功法,那個不重要。

  卜算的時候,你是不是仍舊是以物卜算的?這麼多年來,你也該長進一下了。」

  雖然韋俊善感覺自己的卜算沒有問題,但他可是知道眼前這位究竟是什麼級別的存在。

  馮太素雖然不以卜算之術名動江湖,但他在卜算之術上的造詣卻是要甩自己幾條街。

  韋俊善打蛇上棍的問道:「我倒是想長進,但也沒機會啊,這不是正好想要請國師大人您指點一二嘛。」

  他那點小心思自然是瞞不過馮太素的。

  似笑非笑的看了對方一眼,馮太素淡淡道:「我的卜算之道跟你的傳承根本就不是一個路數,想要指點你也是學不會的。

  你卜算的是人是物,而我卜算的卻是命,天命!

  人不能跟天鬥,不能與命爭,天命讓你死,你便活不成。

  為了這牽魂神引,我派了兩撥人進入其中。

  我麾下的精銳武士連陵墓的邊都沒有摸到便折在了其中,林九二那三人雖然在盜墓界名聲鵲起,但卻也失敗了。

  我敢說,若是我第三次派人進入其中,哪怕是吩咐的再仔細,給他們再多的寶物也是無用的。

  但你無意之間透露出消息,引來一些不入流的江湖人進入其中,卻拿到了牽魂神引,這不是命是什麼?

  命中注定我『出手』是拿不到這東西的,所以我便順從天命,我不出手,讓他人被動出手。

  你可以偷天換命,但卻不能與天爭命。」

  韋俊善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不過隨後他好像想起來了什麼,連忙道:「國師大人,這次的事情出了一些小意外,除了那幫左道江湖人,還有靖夜司的人也進入了其中,而且還都活著出來了。」

  馮太素皺眉道:「靖夜司?是東臨郡的靖夜司嗎?」

  「對,就是東臨郡麾下河陽府靖夜司的人。」

  馮太素的眉頭舒展開,隨意一揮手道:「既然是東臨郡的人,那就好辦了,不用擔心,他們查不到你的頭上,更查不到我頭上的。

  消息只要送到送到東臨郡鎮撫使面前,他自然就會把消息銷毀掉的。」

  「為何?」

  馮太素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好似譏諷般的笑容:「因為他膽小啊。

  細數整個大乾所有郡的靖夜司鎮撫使,你可能都找不出來一個比他更膽小的人。

  任何麻煩和意外到了他手中,只要是能壓下去的,他便絕對不會揭露出去。」

  韋俊善挑了挑眉毛:「原來是個縮頭烏龜。」

  「縮頭是縮頭,但卻不是烏龜。

  你見過哪個烏龜能在東臨郡這種中原腹地擔任鎮撫使,十餘年都沒出過差錯的?」

  馮太素一揮手道:「行了,別廢話了,這次的事情你做的不錯,跟我前來,我幫你踏入幻靈洞天內修行。」

  韋俊善聞言頓時一陣眉開眼笑。

  喝頓酒,說一句醉話便能夠換來進入幻靈洞天修煉的資格,這次的生意韋俊善覺得是自己這輩子做的最划算的一次。

  京城這邊大人物的種種佈局顧誠雖然猜到了一些,但具體的細節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所以他只是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聽到的一切都寫了下來,除了關於七十二神通中的歃血一事。

  雖然靖夜司說過,任務之外所得到的東西是自己留著還是上交兌換功績點都隨意,但這羽化山七十二神通卻是涉及到了一些更高層次的人物。

  顧誠也不敢確定,對方究竟是只要那千魂道人手中的神通,還是同樣也想要歃血,反正還是低調一些為好。

  跟羅縣靖夜司內其他玄甲衛知會了一聲後,顧誠便帶趙靜明等人來到河陽府,找到孟寒堂和崔子傑,把寫有事情詳細經過文書遞了上去。

  看完之後,崔子傑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看向孟寒堂道:「當初我把這顧誠塞給你,你卻還不願意,現在怎麼樣?是個人才吧?

  將軍山這件事情,換成你恐怕都不會完成的這麼好。

  當然以你的性格,可能都不會給那些左道江湖人進入將軍墓的機會,更不會跟他們聯手了。」

  孟寒堂輕輕搖了搖頭道:「若是顧誠有我這種實力,他也絕對不會跟那些左道江湖人聯手的。

  他這個人做事還是拎得清的,知道什麼時候該狠絕,什麼時候該妥協。」

  崔子傑詫異道:「還是很少見你誇讚一名下屬。」

  孟寒堂指著顧誠遞上來的文書,沉聲道:「統領大人,還是先說說這個問題吧,將軍山的事情,沒那麼簡單。」

  崔子傑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不可捉摸的笑容:「在我看來卻很簡單,管他背後是誰指使的,管他是什麼目的,上面那位大人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

  只要把文書遞上去,那基本上就是石沉大海了,就算是我們想管,也是管不了的。

  大人物的事情大人物都不想操心,我們操心什麼?」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11:01 AM

第四十二章 不詳劍法

  對於東臨郡那位鎮撫使大人的性格,崔子傑自然是明白的很。

  顧誠雖然沒把自己的猜測寫出來,不過那文書中的一些細節已經讓崔子傑感覺到不對了。

  但再不對又能怎樣?

  上面那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沒有事。

  這種事情他是絕對會壓下來的。

  所以崔子傑直接把顧誠等人喊來,拿著文書道:「將軍山這件事情你們做的不錯,不過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就當它是尋常的妖異事件來處理,功績點顧誠拿200,你們其餘人拿100,有沒有意見?」

  趙靜明等人都是搖搖頭道:「沒有。」

  這次的事情他們其實只有跟那幫左道江湖人一戰時出力了,最後是顧誠極其凶險的躲過李如功陰魂的追殺,他比其他人多拿一倍,也沒有人有意見。

  散去之後,孟寒堂把顧誠等人都帶到一間靜室當中,沉聲道:「方才統領大人已經說過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現在我再說一次,務必要記得,不要再去關注調查這件事情。

  包括回東林縣以後,也不要把這件事情對外宣傳,就說是將軍山有鬼物暴動,順便解決了一群心懷不軌的左道江湖中人。」

  方才崔子傑說的時候,只有顧誠大約明白了什麼意思,其他人還沒有注意到問題的嚴重性。

  現在孟寒堂這麼一說,他們也都懂了,紛紛面色嚴肅的點了點頭。

  這時小乙問道:「大人,您的傷勢如何了?」

  孟寒堂道:「有河陽府的醫師醫治,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再有半個月左右便可以痊癒了。

  你們得到了一批功績點,有想要兌換修煉物品的,可以直接在這裡兌換,然後在州府修行,等我傷勢好了後,一起返回羅縣。」

  幾人商量了一下,最後顧誠和小乙,趙靜明和王奇四人留下,準備兌換一些丹藥直接在河陽府內修行。

  上次的獎勵他們都沒用,而是積攢了下來,再加上這次的功績點,還有他們從將軍墓中所拿到的東西,也足夠兌換許多修煉物資了。

  顧誠把那柄血淵劍拿出來,問道:「大人,這柄劍是我從將軍墓中帶出來的,應該是五百年前前朝大將李如功的配劍,但在激戰當中損毀,出現了裂紋,州府內能否修復?」

  孟寒堂做為最為單純的劍修,他自然對劍也是很瞭解的。

  查看了一下那柄血淵,孟寒堂輕輕搖搖頭道:「可惜了,這柄劍在五百年前應該算是一柄神兵,不過五百年過去,靈性已經消散。

  並且其材料現在也應該找不到了,想要修復很難很難。

  但就算是出現破損,以這柄劍的特性也堪比玄兵,遠超尋常兵刃。」

  江湖上的兵器多種多樣,級別大致分為三個種類。

  一種是普通兵刃,還有一種則是以特殊材料所打造出的兵刃,每一柄都有屬於自己的名字,這樣的兵器才能被稱之為是玄兵。

  還有一種就更加珍貴了,兵器有靈,方能通神,這樣的兵刃被稱之為是神兵,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

  顧誠之前手中的長劍是得自殺手韓亭的,雖然是用上好的百煉精鋼所打造的長劍,但也沒有名字,屬於普通兵刃。

  這柄血淵雖然無法修復,但其堪比玄兵,顧誠還是很滿意的。

  離開孟寒堂這裡,顧誠徑直去了藏寶閣,把手中的功績點給兌換了。

  眼下顧誠手中有340功績點,顧誠想了想,選了一字冥陰劍還有兩瓶蘊靈丹。

  一字冥陰劍跟一字炎陽劍同屬於一本名為燭陰劍的劍法,需煉化陰脈鬼氣,陰火陽炎合一,化陰燭冥火,威能邪異,但容易招惹鬼魅,練之者不祥。

  靖夜司內還有關於這部燭陰劍的背景紀錄,其擁有者乃是昔日一名為禍江湖左道巨梟,原本為正道劍宗的弟子,但因為某些原因叛出宗門,修煉鬼道邪法,創造出了這燭陰劍來。

  所以這門劍法其實是武道跟左道邪法合一的劍法,這才有著容易招惹鬼魅的副作用,不過顧誠根本不在意。

  什麼練之者不詳,顧誠感覺自己就挺不祥的。

  從穿越到現在,他不是見鬼就是在即將見鬼的路上,甚至他體內還有一隻心鬼和一條殭屍手臂呢,他怕什麼不詳?

  一字冥陰劍200功績點,兩瓶蘊靈丹100,這讓顧誠這種有強迫症的人很糾結,為什麼就不能湊個整把功績點都花出去呢?

  報怨了一下,顧誠找來一間閉關密室,開始準備修煉。

  之前兩瓶蘊靈丹讓顧誠差一點踏入八品中期,這次兩瓶蘊靈丹下肚,顧誠也終於是順利踏入了八品中期,力量底蘊又深厚了一層。

  輕輕搖了搖頭,顧誠現在算是知道,為何之前那羅教叛徒如此年輕,便達到了武道煉氣六品雙修的修為了。

  修行一道天賦重要,悟性重要,毅力重要,但外力卻同樣重要。

  那傢伙被整個羅教當做是少主來培養,丹藥基本上是不用擔心不足的,還有一眾高手指點,能夠達到這種境界也並不奇怪。

  踏入八品中期後,顧誠並沒有繼續再修煉,而是用幾天的時間初步將燭陰劍所掌握,並且他還想嘗試一下那歃血的威力。

  妖箭夜羅的描述有些邪異,一旦動用就沒有回頭路了。

  所以顧誠雖然將動用方法倒背如流,但沒到關鍵時刻,他卻不想動用。

  而歃血雖然也顯得有些邪異,但正常使用還是沒問題問題的。

  歃血為盟,生死之契。

  顧誠盤坐在地,腦海中觀想著歃血卷軸上所描繪的符文印記,調動著自己體內的氣血。

  那些符文印記好似包含著某種天地之力,猶如契約一般,跟體內的氣血相連,最後開始沸騰爆發!

  顧誠並指如劍,熾烈的血芒在他指間浮現出三寸來,在地上猛的一劃。

  那用上好的青岡岩所鋪就的地面卻是被這血芒給劃出了一道三寸深的印記,那印記周圍無比的光滑,簡直好像是融化了一般。

  顧誠的面色卻是猛的一白。

  方才歃血契約結成,他體內的氣血開始沸騰,就那麼一瞬間便燃燒了他不少氣血。

  當然這威能也是極其驚人的,這股力量若是轟進人的體內,又會有什麼變化?

  歃血這式神通果然還是要在與人生死激戰的時候動用,以他人氣血來施展歃血才是正確的運用方式。

  否則只動用自己的氣血來施展,那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就在顧誠還想要多閉關幾天,穩定一下修為的時候,小乙卻是敲門找他,說是孟寒堂喊他過去議事。

  等到顧誠過去才發現,議事廳內不光有孟寒堂,崔子傑還有兩位巡夜使也都在。

  另外那兩人顧誠這幾天在州府修行時也都看到過。

  其中一人三十多歲面無表情,相貌冷冽陰厲,他便是『鬼面』宋成尋,常駐在河陽府的巡夜使,據說其戰力甚至是整個河陽府巡夜使當中最強的一個。

  另外一人則是一名身高兩米多的壯漢,相貌不似中原人,有些凶厲。

  他是常駐河陽府的另一名巡夜使阿圖魯,的確不是中原人,而是漠北蠻族出身。

  阿圖魯早年間曾經是歸化大乾的蠻族部落中的一員,加入大乾軍方征戰漠北,隨後因為其忠心可靠,並且還會一些簡單的薩滿巫術,所以被挑選出來加入靖夜司中。

  在場的都是巡夜使,只有顧誠一人是玄甲衛,所以看到他進來,宋成尋和阿圖魯都是略微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顧誠也有些奇怪,不知道這種場合孟寒堂把他喊來做什麼,所以他只是默默的站在了孟寒堂的身後。

  崔子傑咳嗽了一聲道:「方才有消息傳來,長樂幫幫主季海崖去世。

  我們河陽府靖夜司跟長樂幫有靈藥生意來往,出於禮節,需要派人去弔唁一下。

  之前季海崖在時,我們跟長樂幫有靈藥供應分成的協議,現在季海崖死了,長樂幫接任者還不知道是誰,恐怕那分成協議,也要重新議過了。

  而且長樂幫周圍幾個修行者宗門也都跟長樂幫有著靈藥的分成協議,他們應該也想趁此時機多拿一些。

  所以這次前往長樂幫,還需要注意下這一點。」

  崔子傑環視一圈,沒怎麼猶豫,最後將目光落在孟寒堂身上,道:「反正你羅縣最近也沒事,這次便由你去一趟吧。」

  孟寒堂這時卻是搖搖頭道:「我傷勢未癒,讓顧誠代我去吧。」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11:03 AM

第四十三章 上位的機會

  河陽府靖夜司不小,但實際上能用的人並不是很多。

  常駐在河陽府的那兩位巡夜使宋成尋和阿圖魯,實力在河陽府的幾位巡夜使中都是最頂尖的那種。

  因為各種決斷只要崔子傑來便足夠了,所以他需要的只是實力強大的打手。

  但去長樂幫弔唁和涉及到跟當地宗門的一些利益之爭,派這兩位就不是很合適了。

  宋成尋因為修煉的乃是煉鬼之法,所以不善言辭,性格陰鷙偏激,他去了說不定一句話不合便跟人打起來。

  阿圖魯是蠻族,中原話都說不利索,肯定也是不行的,所以只有孟寒堂最合適。

  但誰也沒想到,孟寒堂竟然會把顧誠給推出來。

  顧誠雖然最近完成了幾個任務,表現的很搶眼,但再搶眼,也只是玄甲衛而已,代表河陽府靖夜司去長樂幫弔唁還是差點意思的。

  就連顧誠自己都是一臉的疑惑。

  之前讓他暫管羅縣成為代巡夜使,其實只是名頭上的東西。

  但現在這種代表整個河陽府的事情孟寒堂都交給他,這可不僅僅只是名頭而已了。

  崔子傑將疑惑的目光望向孟寒堂,孟寒堂咳嗽了一聲道:「大人,我準備要去京城了。

  再過兩個月京城靖夜司總部便會有人下來選拔,我有百分百的把握進入京城靖夜司。

  羅縣這邊我經營了數年已經穩定,顧誠的潛力和能力最大,此時積累一些聲望,在我走後我推薦他接任我的位置。」

  崔子傑苦笑道:「你這是什麼時候做的決定?你可知道,在河陽府你都已經是巡夜使了,等過些時日,我甚至還想要向上申報,讓你成為副統領的。

  你為何非要跟鐵天鷹那傢伙學,去京城靖夜司當最低級的玄甲衛呢?」

  孟寒堂沉聲道:「就在我養傷的這段時間。

  與那羅教的叛徒一戰我才知道,武道之上我究竟落後於人多少。

  大人的知遇之恩我沒齒難忘,但我想要在武道之上更進一步,那些繁複瑣碎之事反而是拖累。

  進入京城靖夜司後,我雖然只能做最低級的玄甲衛,但所能夠獲得的功法丹藥等等卻也要比河陽府更多。」

  崔子傑輕輕搖搖頭道:「算了,既然你已經決定,我也就不多留了,不過京城靖夜司也不是那般好混的。

  京城王公貴族眾多,關係錯綜複雜,你去了京城之後,可以找鐵天鷹請教這些東西。」

  說著,崔子傑還將目光望向顧誠。

  嚴格來說,顧誠也是京城的那些王公貴族之一,雖然是那種沒落到家的貴族,不過爵位還是在的。

  當初鐵天鷹把顧誠推薦來河陽府時,崔子傑只是想要賣鐵天鷹一個人情,但他卻沒想到,顧誠的進步竟然如此之快。

  孟寒堂的性格他清楚,說他古板也好,說他不知變通也罷。

  但孟寒堂為人公正,這是整個河陽府靖夜司都知道的事情。

  他既然選擇了顧誠做為羅縣靖夜司的接班人,那就證明對方的確是有獨到之處的。

  否者你就算是跟孟寒堂的關係再親近,他也絕對不會在公事之上去偏袒你的。

  崔子傑對顧誠道:「你是孟寒堂的直系下屬,他既然看好你,那只要這段時間你不出差錯,將來你這個代巡夜使便會轉成正的。

  只希望,你莫要讓大家失望。」

  顧誠連忙走出來,對著孟寒堂和崔子傑拱手道:「屬下多謝大人看重,必不負大人所望!」

  顧誠是有野心的。

  在忠勇侯府的時候,顧誠一心所想的都是如何活命,死過一次,才知道活著的珍貴,更別說顧誠的記憶裡,他可是死了『兩次』。

  但之後在靖夜司這段時間,見識到了真正的大乾,真正的江湖,雖然危險詭秘,但卻也是精彩無比。

  武道煉氣,當你將這些力量握在手中之後,幾乎所有人都想要握住更多的力量。

  顧誠是俗人,他想握住更多的力量,站得更高,看得更遠。

  而靖夜司便是這個跳板,機會在前,他又怎能放棄?

  活著自然是第一要素,但活得更好,活的更自在,才是現在顧誠想要做的。

  孟寒堂淡淡道:「不用謝,這些都是你自己爭來的。

  你的綜合戰力已經能夠比擬八品後期,甚至像是那些底層江湖出身,堪比七品的左道江湖人都不是你的對手。

  人脈上,趙靜明和王奇與你交好,小乙在羅縣靖夜司內人緣很不錯,他做為你的搭檔也能夠讓其他人對你感覺親近。

  其他人未到七品鍛骨便成為巡夜使或許會惹人非議,但你卻不會。

  現在你差的也只是一些名聲而已,在我去京城之前,你在州府內把名聲賺足,接任巡夜使那便水到渠成了。

  否則你若是不爭氣,我寧肯打散羅縣巡夜使據點的編制,讓州府代管,也不會將其交給一個無能之輩的。」

  崔子傑在一旁搖了搖頭,孟寒堂這種脾氣,也的確不適合當上位者。

  屬下感謝,你應該趁機收斂人心才對嘛,瞎說什麼大實話。

  「那也要多謝大人。」

  顧誠再次道謝,這次可是真心實意的。

  孟寒堂為了自己的武道之路選擇去京城,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什麼都不管的。

  但最後他卻選擇推薦顧誠上位,可就是情分了。

  敲定了這件事情後,宋成尋和阿圖魯便離開,崔子傑則是跟顧誠說了說關於長樂幫的事情。

  長樂幫雖然名為幫派,但實際上卻是種藥材的,還是那種極其珍稀的靈藥。

  這種靈藥是煉製各種丹藥的基礎材料,很少能夠在市面上見到,只要長樂幫產出的靈藥一旦成熟,就會被靖夜司以及周邊的宗門所瓜分。

  崔子傑嘆息道:「長樂幫幫主季海崖是個人物,那個老狐狸的起點低到你想像不到,他只是尋常農戶出身,甚至連字都不認得,年輕時被強盜抓去,當做奴隸賣給南邊一些邪教種植靈藥,當然也被當做試藥的藥奴嘗試新藥。

  這般折騰了好幾年,他不僅沒有死,反而逃了回來,在河陽府老家建立長樂幫,開始種植那些難以養活的靈藥。

  長樂幫的實力不算強,但那老傢伙卻是油滑的很,在靖夜司以及周邊大派當中遊刃有餘,誰都不得罪,還能保證誰都不吃虧,靠著一己之力平衡周圍的勢力。

  但現在他死了,長樂幫的繼承人怕是沒他那種手段,局勢估計要變了。」

  顧誠點了點頭,沉聲問道:「那這次我靖夜司這邊是什麼態度?是強硬還是?」

  崔子傑似笑非笑道:「若是態度強硬便能夠解決問題,我親自去便是了,哪個有意見老子便拍死哪個。

  關鍵是現在上面一心求穩,靖夜司的精銳都在京城和南邊那種混亂之地,你想強硬也強硬不起來。

  特別是我上面那位大人,他最見不得下面的人給他惹出亂子來。

  只要那些江湖宗門不亂來,我們若是主動惹出什麼事情來,還會被上面責罰的。

  我的態度只有一個,之前長樂幫產出的靈藥,我河陽府靖夜司佔三成,現在也是三成,可以多,但不能少。

  同樣你也不能把事情鬧的太大,否則麻煩更多。

  我知道這事情有些難度,就當是你成為巡夜使之前的考驗了。

  未到七品便成為巡夜使,你總要有點拿得出手的功績不是?」

  「是,大人。」

  顧誠點頭應是,他隨後遲疑了一下道:「上面那位大人這麼做,會不會跌了我靖夜司的威風?下面的人做事如此束手束腳的,豈不是太憋屈了些?」

  崔子傑輕哼了一聲道:「憋屈?你可知道大乾五十一郡當中,東臨郡可以說是出問題最少的一郡。

  不是沒有問題,而是有任何問題,都被上面那位給壓了下來。

  每年靖夜司總部的鎮撫使評定,上面那位都是排在前列的,受到的獎賞可不少。

  所以在那位的麾下,憋屈你也要忍著。」

  顧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崔子傑雖然胖乎乎的,一副很和藹的模樣,但其做事的風格卻也是果斷的很,並不是那種優柔寡斷之輩。

  想必他在那位鎮撫使麾下,也是很憋屈的。

  「對了,這些事情出去莫要亂說。」

  等孟寒堂去京城之後顧誠便會成為羅縣巡夜使,也算是崔子傑的心腹了,所以他才會跟顧誠說這些有些敏感的話題。

  「是,大人。」

  既然話題敏感,顧誠也就沒有多問,而是轉身去為了長樂幫之行做準備。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11:04 AM

第四十四章 長樂幫

  長樂幫並不在河陽府內,而是在河陽府外十餘里一座遠離官路的山谷當中。

  此時正值仲夏,一路走來青山綠水,樹木繁盛,這山谷中的景色竟然十分不錯,好似世外桃源一般。

  顧誠這次來依舊只帶了小乙、趙靜明和王奇三人。

  正如同孟寒堂所說,只要自己把握住這三人,基本上就不用擔心羅縣靖夜司內有人不服。

  王奇嘴裡面叼了根草,一邊嚼著一邊嘟囔著:「那長樂幫一個種草藥的還成了香餑餑了,你說他們是不是傻?為何不將所有草藥都賣給我靖夜司,然後由我靖夜司庇護他們多好?」

  顧誠搖搖頭道:「人家種的可不是草藥而是靈藥,這東西一般人可是種不出來的。

  況且他們不將靈藥都交給我靖夜司才是對的,像這樣的小幫派行事如履薄冰,是永遠都不會把注都壓在一方的。

  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他們連後悔的餘地都沒有。」

  當然還有一句話顧誠沒說。

  若是按照崔子傑所說,以現在東臨郡靖夜司的狀態,萬一真有人要對長樂幫出手,靖夜司還護不住人家呢。

  估計那季海崖也是看清了這一點,這才左右逢源,沒選擇靖夜司當靠山的。

  幾人說著便已經來到了山谷中心處的一座大莊園前。

  那座莊園佔地面積極大,差不多包攬了整個山谷,但此時門楣上卻是掛著白花,燈籠也都換成了白色,上下一片縞素。

  顧誠等人來此,立刻便有長樂幫的弟子將幾人恭敬的迎進去。

  此時長樂幫的大堂已經被佈置成了靈堂,兩個年輕人正跪在那裡。

  年長一些的乃是長樂幫的大公子季林峰,此時他正紅著眼睛,一副異常悲傷的模樣。

  年齡小的那個乃是二公子季林堂,他看上去卻沒什麼悲傷的神色,但卻也做出了一副沉重肅然的模樣。

  顧誠輕輕挑了挑眉毛。

  來之前他便調查過長樂幫。

  幫主季海崖的兩個兒子,季林峰年長沉穩,早就跟在季海崖身邊做事了,按理來說,他應該是下任幫主才對。

  但實際上,或許是因為老來得子,季海崖卻更為寵愛他的二兒子季林堂,這也讓季林堂養成了衝動驕縱的脾氣。

  所以這樣一來,這就導致了現在沒人敢說長樂幫下任幫主究竟是誰,季海崖死的太突然,甚至連傳位的命令都沒留下來。

  「敢問這位大人是?」季林峰站起來拱手問道。

  「在下顧誠,羅縣代巡夜使,代表靖夜司來祭拜老幫主的。」

  季林峰道:「原來是顧大人,久仰大名。」

  一旁的季林堂撇了撇嘴,嘟囔了一聲:「代巡夜使,那就說還不是巡夜使嘍。」

  他這態度,顯然是有些不滿靖夜司只派顧誠這麼個身份的人來祭拜他父親。

  顧誠看著季林堂,淡淡道:「代巡夜使不夠資格,那請問季公子想要誰來祭拜呢?統領大人還是鎮撫使大人?」

  還沒等季林堂說話,一名長樂幫的長老連忙過來道:「顧大人息怒,二公子他不是這個意思。

  您後面請,其他幾派的人也都已經到了,都在後堂休息呢。」

  人家這是在辦喪事,顧誠也還沒小氣到因為一句話便大鬧靈堂,聞言徑直跟著那長老去了後堂。

  不過這兩兄弟也驗證了顧誠之前的調查。

  季林峰更像他父親,油滑的很。

  而那季林堂則是少了幾分城府,多了幾分囂張。

  顧誠步入後堂內,此時後堂已經有幾名武者入座,那長樂幫的長老介紹道:「這位是羅縣代巡夜使顧誠顧大人,乃是代表靖夜司來祭拜老幫主的。

  幾位還請暫且等候,等到今日的客人都接待完了,大公子和二公子再來跟大家議事。」

  那幾人當中,一名相貌英俊,但卻是眯眯眼的青年人笑道:「無事,咱們跟長樂幫也都是老交情了,你們先去忙,不用管我們。」

  長樂幫那長老退去,在場的人都看向顧誠,眼中帶著打量的神色。

  河陽府的巡夜使就那麼幾人,他們都認得,什麼時候又冒出來一個代巡夜使?

  那眯眯眼的青年人率先笑道:「顧兄看起來有些眼生啊,在下先自我介紹一下,東臨周家,周劍星。」

  顧誠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拱拱手道:「原來是周兄,久仰大名。」

  周劍星的嘴角抽了抽:「我知道自己眼睛不大,顧兄不用學我。」

  「周兄不要見怪,習慣而已。」

  顧誠這是真的習慣,每當他思考某些事情的事情,他就習慣性的眯眼睛。

  跟長樂幫有著靈藥分成協議的共有四家,其中周家並不是靖夜司的競爭對手,因為周家的實力太強了。

  江湖上公認,能夠在家族前面冠以地名的,都是其在一地內有著極大影響力的那種。

  周家的地名前方可不是河陽周家,而是東臨周家,可想而知對方的地位。

  河陽府也有周家,不過那只是一部分周家的生意還有一部分的族人而已。

  所以一直以來,周家都有著三成的靈藥分成,不多也不少,這部分靖夜司可不敢去動。

  一名三十多歲,身穿道袍,面色有些蒼白,氣質略有些陰鬱的道士沉聲道:「長春觀,秋蓮東。」

  長春觀是河陽府一座不大的道觀,只有十幾個人,但卻也是正宗的修行者勢力,並且質量很高,每名弟子的都不弱。

  他旁邊一名四十多歲的持劍武者淡淡道:「青山劍宗長老董魁。」

  他又指著身邊一名留著山羊鬍子,穿著八卦道袍的道士道:「這位是我青山劍宗的門客黑石道長。」

  青山劍宗以劍修為主,但這種級別的劍派都不算純粹,雖然名為劍宗,但也教拳法掌法什麼的。

  最後則是一名五十多歲,身材矮胖的老者。

  「老夫道玄宗長老林鐘。」

  道玄宗聽名字像是道家宗門,實際上他們卻不是正統的道門出身,只能算是雜牌道門,同時又修煉了一些左道秘法,起名為道玄宗,只不過是蹭道門的名聲而已。

  之前長樂幫的靈藥分成乃是靖夜司三成,周家三成,長春觀兩成,青山劍宗和道玄宗各一成。

  如今季海崖去世,關於這靈藥分成,意見最大的應該就是青山劍宗和道玄宗了。

  互相介紹完之後,在場的眾人卻都是陷入了一個尷尬的狀態當中。

  所有人都是默然不語,只有周劍星在那裡捧著一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瓜子,嗑的津津有味,還挺有節奏感的。

  雖然名義上他們都是為了祭拜老幫主季海崖來的,但實際上,所有人卻只是為了長樂幫的靈藥而來。

  說起來長樂幫才是最悲催的那個,明明是他們自家幫派產出的東西,結果他們自己卻都做不了主。

  昔日季海崖在的時候,憑藉一己之力還能夠平衡各方勢力,在自己得利的時候還不得罪任何人。

  但就憑現在長樂幫那兩位公子,季海崖的一半手段他們都沒學到。

  尷尬了足有半個時辰,周劍星的瓜子都已經嗑完了,季林峰和季林堂兩兄弟這才來到後堂。

  不過季林峰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瘦弱,尖嘴猴腮的道人。

  看到這道人的一瞬間,顧誠頓時一眯眼睛。

  那道人,竟然就是在忠勇侯府當中,被他嬸娘請來暗害他的五臟道人!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11:04 AM

第四十五章 針鋒相對

  五臟道人出現在這裡顧誠沒想到。

  同樣五臟道人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顧誠。

  但雙方在眼神交匯的一瞬間卻同時滑走。

  顧誠不想讓五臟道人知道自己認得他。

  而五臟道人則是以為顧誠真不認得自己。

  其實五臟道人這次來東臨郡也是為了顧誠而來的。

  上次他動用心鬼暗害顧誠失敗,心鬼也被黑玉空間給收走。

  本來他以為韓亭和烏千行這兩人能夠輕鬆解決顧誠呢,結果誰承想,這兩個人竟然也死在了顧誠的手中。

  這讓五臟道人驚訝的同時還有些不甘心。

  想他五臟道人踏入江湖這麼多年,可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呢。

  所以他在處理掉自己手中的幾個任務之後,便來到東臨郡找顧誠,想要探探對方,看看他究竟是用什麼辦法除掉自己那心鬼的。

  他五臟道人的心,可沒那麼好拿!

  其實五臟道人早就已經到東臨郡了,不過還沒等他去找顧誠,他便順手接個了一個任務。

  因為任務的報酬是在是太過豐厚了,所以顧誠那邊他便準備等放一放之後再動手,沒想到今日他竟然會在這里見到顧誠。

  五臟道人可並不知道心鬼已經被顧誠拿到手中的事情,包括他跟張氏的密謀也全部知曉。

  他這次還是偽裝了一個身份來的,正好可以趁此時機,探探對方的底細。

  如此想著,五臟道人默不作聲的站在季林峰的身後,沒對顧誠露出絲毫特別的敵意。

  而顧誠也是如此,縱然心中早就已經殺機四溢,但臉上卻仍舊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來。

  這兩個人在一瞬間開始飆演技,在場誰都沒有察覺。

  季林峰咳嗽一聲,指著五臟道人道:「這位是在下請來的門客,五福道長,雖然不是長樂幫的弟子,但也是自己人。」

  看到正主終於來了,道玄宗的長老鐘林沉聲道:「大公子二公子,老幫主故去呢,是誰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不過人死如燈滅,活著的人也要吃飯不是?長樂幫這麼大的產業可不能荒廢了。

  這每年的靈藥分成一事,是老幫主在時定的,都已經好些年了,現在也應該換一換了,諸位覺得呢?」

  周劍星笑了笑道:「在下剛剛接管河陽府周家這邊的事情,所以具體怎麼回事還有些不清楚。

  但我周家不想佔其他人的便宜,同樣也不想吃虧,所以這靈藥分成究竟是多少呢,還是按照老規矩來吧。」

  周家在整個東臨郡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自然沒人敢去佔周家的便宜。

  這時候長春觀那名叫秋蓮東的道士卻是忽然道:「最近我長春觀要集體閉關參悟道經,沒人修煉,也沒人去煉藥,所以這次靈藥分成,我長春觀便不參與了。」

  一聽這話,青山劍宗那長老董魁還有道玄宗的長老鐘林都是露出了一抹喜色來。

  長春觀自願放棄,那是再好不過的。

  鐘林一揮手,沉聲道:「這次我道玄宗,準備要三成。」

  董魁也是在一旁道:「我青山劍宗,也要三成。」

  顧誠臉上的表情逐漸轉冷,冷冷的看著那兩人:「二位,你們這是在拿我靖夜司當空氣嗎?

  周家佔三成我沒意見,但你們一人也要三成,就留給我靖夜司一成,是你們兩派這些年膨脹到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還是我靖夜司,太給你們臉了?」

  長樂幫這件事情呢,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靖夜司有上面發放的丹藥,但從長樂幫這裡得到的丹藥屬於河陽府靖夜司的外快,多了是錦上添花,少了也不會影響大局。

  但對於他顧誠來說,這件事情卻很重要。

  孟寒堂準備把羅縣巡夜使的位置交給他,但他一時半刻肯定是踏入不了鍛骨境,若是還不能有拿得出手的成績,靠什麼服眾?

  顧誠這番不客氣的話讓鐘林和董魁的面色都是一沉。

  鐘林直接站起來低喝道:「顧誠!你什麼意思?

  就算是崔子傑大人來了,都不會與我們這般說話。

  我們無意得罪靖夜司,難不成靖夜司還想要強買強賣嗎?

  別忘了,靈藥都是長樂幫培養出來的,誰人拿多少,應該由長樂幫說的算,不是嗎?」

  說著,鐘林直接將目光望向了季林峰。

  季林峰咳嗽了一聲道:「道玄宗跟我長樂幫世代交好,所以我同意道玄宗拿三成。」

  季林堂也是緊跟著道:「我也同意青山劍宗拿三成。」

  顧誠揉了揉腦袋,他現在算是知道,什麼叫做虎父犬子了。

  不論是看上去城府深一些的季林峰,還是囂張跋扈的季林堂,都是白痴!

  不是因為他們沒選擇靖夜司是白痴,而是因為他們這麼快竟然就著急站隊,把老幫主季海崖那八面玲瓏的一套給丟的是干乾淨淨。

  而且顧誠也差不多能夠猜到,這兩人為何如此迫不及待的便選擇站在這兩方勢力這邊。

  季海崖沒留下誰人接掌幫主之位的遺言,道玄宗和青山劍宗多半就是許諾他們,幫他們爭奪幫主的位置,這才換來了他們的支持。

  看這模樣,青山劍宗和道玄宗怕是早就開始下手準備了,跟他們一比,靖夜司或許是忽略了,或許是不在乎,但的確是慢了了一步。

  而且這兩派的執掌者也是掐准了崔子傑不想鬧大的態度,名聲大義全佔了,靖夜司也要講道理的不是?特別是東臨郡的靖夜司還攤上一位無比保守的鎮撫使。

  這時顧誠忽然拍著巴掌大笑道:「二位當真好手段,憋著這口氣恐怕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沒錯,我靖夜司是講道理的,當然不會強買強賣。

  但我靖夜司可是有權監察天下修行者的權利,兩位的門派以後可要注意了。

  比如我靖夜司今後可能經常會去你道玄宗查一查,有沒有窩藏什麼被通緝的左道江湖人。

  還有聽聞你青山劍宗還有個商隊?那董長老可要小心了,說不定今後你們青山劍宗的商隊想要出河陽府,出得去,但卻進不來。」

  顧誠這隱含威脅的話語讓兩人的面色都十分難看。

  「無恥!下作!」

  鐘林戰起來怒聲道:「靖夜司便是這般做事的?這跟強盜土匪有什麼區別?」

  顧誠抬起頭,無所謂的看著鐘林,冷笑道:「鐘長老,請注意你的言詞,小心我告你誹謗。

  靖夜司也是你能夠隨便污衊的?也是你配污衊的?

  統領大人給你們面子,那是因為靖夜司也要面子。

  明面上的東西你們想玩,我陪你玩。

  明面上的東西玩不起,想要玩陰的,我也陪你們玩!

  規矩是你們先壞的,那也就莫要怪我不講究了。

  我靖夜司同樣不想佔別人便宜,但卻也不會讓別人佔了我們的便宜。」

  鐘林和董魁對視了一眼,這種場面也是他們所沒有想到的。

  靖夜司究竟從哪找出來這麼個傢伙,簡直混不吝。

  玩明的他們敢去賭靖夜司不敢把事情鬧大。

  但真像顧誠所說的那樣,靖夜司若是放下臉面,暗中針對他們,他們也是一樣不敢去跟靖夜司翻臉。

  五臟道人站在季林峰的身後,看似平靜,但卻是在暗中觀察著顧誠。

  之前在忠勇侯府的時候,五臟道人實際上是在暗中觀察過顧誠兩天後這才下手的。

  畢竟是京城嘛,哪怕是動手殺一個普通人也是要穩妥一些的。

  那時候的顧誠在五臟道人看來,絕對是一個單純的富家公子,沒野心也沒戒心,甚至讓五臟道人都不忍心下殺手了。

  但現在的顧誠卻是成為了靖夜司的代巡夜使,大馬金刀的坐在這裡跟兩大修行勢力唇槍舌劍的叫板,絲毫都不落下風,甚至還讓這兩大修行勢力進退兩難,這跟之前忠勇侯府內的顧誠簡直好像是兩個人一般。

  若不是眼前的顧誠不論是相貌和身份都能對的上,甚至就連自身的氣息都沒變化,五臟道人簡直懷疑眼前這個顧誠是不是被一些強大的鬼物大妖給奪舍了。

  周劍星也是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著顧誠。

  靖夜司這樣的人還真少,準確點來說,是東臨郡靖夜司這樣的人很少。

  顧誠這樣混不吝,甚至堪稱不折手段的做派,倒是跟南邊靖夜司的一些人很像。

  周劍星去過南邊一次,在那裡靖夜司的人若是要臉面,講規矩,可能沒的就是命了。

  咳嗽了一聲,周劍星道:「諸位,大家和氣生財嘛,何必如此針鋒相對?

  況且季老幫主剛剛過世,咱們就在長樂幫內這麼鬥下去,是不是有些不妥呢?

  這樣,在下倒是有個建議,通過鬥法來解決這件事情,大家看如何?」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6:54 PM

第四十六章 殺!

  周劍星說的鬥法乃是各個江湖宗門出現爭執或者爭鬥時,解決矛盾的一個傳統。

  所為的鬥法不是生死搏殺,而是雙方各出一個人,一人出招一人守,一招定勝負。

  因為只出一招,所以雙方都有準備的時間,這種鬥法出現傷亡的概率很小,所以很適合這種雙方有矛盾,但卻都不想徹底撕破臉皮的場合。

  董魁和鐘林對視一眼,都是點了點頭道:「我等沒有意見。」

  他們兩個身為大派長老,董魁已經是七品鍛骨,而鐘林一身所學有些駁雜,不算是武者,也不算是煉氣士,更像是下九流的左道修士,不過一身修為也堪比七品了。

  雖然他們沒聽說過顧誠的名字,但看其模樣氣勢,也就只有八品而已,怎麼鬥,都是他們佔上風的。

  顧誠道:「我也沒意見,不過要等到明天的。」

  鐘林皺眉道:「為何?」

  顧誠淡淡道:「今日乃是季老幫主的葬禮,哪怕鬥法不那麼激烈,在長樂幫內動手也是不好的。

  明日等到季老幫主出殯之後,咱們再鬥法,這才符合禮法規矩不是?」

  「隨你。」

  鐘林和董魁都沒有什麼意見。

  一晚的時間而已,對方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商量好之後,一眾人直接散去,由長樂幫的人帶著他們去各自的房間內休息。

  屋內,趙靜明有些擔憂道:「我說顧兄,你當真準備要去跟那兩派鬥法?

  我雖然沒跟這兩派的人打過交道,但也聽說過,青山劍宗和道玄宗的人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雖然他們跟周家那種頂尖世家沒法比,但也算是正經宗門,跟之前那些左道江湖人是沒法比的。

  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跟統領大人商量一下吧。」

  趙靜明這也算是老成持重的想法,而且他也是有些擔心顧誠過於膨脹了。

  之前顧誠並沒有接觸過這些宗門出身的武者,而在東林縣當中,顧誠解決那些左道江湖人也是猶如摧枯拉朽一般。

  所以趙靜明也是怕顧誠把這些正經宗門出身的武者去跟那些左道江湖人比,這可是兩回事。

  顧誠輕輕搖搖頭道:「趙兄放心,我心中有數的。

  況且若是什麼事情都要回去找統領大人解決,那整個河陽府靖夜司只需要一個大統領就足夠了,還要我們幹什麼?」

  聽到顧誠這麼說,趙靜明也就沒多說什麼。

  以他的心思也察覺出來了,崔子傑和孟寒堂,或許有要培養顧誠的意思。

  他倒是沒怎麼嫉妒,這種培養同時也伴隨著考驗,就比如這次的事情。

  顧誠若是沒做好,那後果自然是不用多說了。

  「你們先在這裡等著,我去處理一點私人的事情。」

  說完之後,顧誠便徑直出門,讓趙靜明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長樂幫大公子季林峰的屋內,五臟道人,現在應該是五福道人,他此時正慢悠悠的喝著茶,思索著顧誠的變化為何這般大。

  在他身邊,季林峰焦急的問道:「道長,你當真看到了父親所留下的遺言中,是讓老二當幫主?」

  五臟道人慢悠悠道:「那是貧道所養的小鬼親眼所見的,這還有假。

  等到明日出殯,幾個勢力關於靈藥分成的問題解決之後,季林堂可能就要拿出遺言來,當眾宣佈了。

  大公子你雖然在長樂幫內有些根基,但你應該知道,你父親在長樂幫內的威望無人能及,只要是他留下來的遺言,無人會違背,長樂幫內的那些老人定然會紛紛擁護二公子的。

  你那位親弟弟是什麼性格你應該是知道的,他若是當上了幫主,大公子你可能會有性命之憂啊。」

  就在季林峰一臉的死灰和不甘時,五臟道人忽然道:「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貧道可以操控小鬼,在關鍵時刻毀掉遺言,到時候二公子出了一個洋相,大公子你有道玄宗支持,還佔據長子的身份,幫主之位可以說是唾手可得。」

  季林峰頓時一臉的喜色,拱手道:「那便多謝道長了。」

  五臟道人卻是沒說話,只是伸出手來,食指和拇指來回摩擦了兩下。

  季林峰一愣:「道長這是何意?」

  「錢啊。」

  「可是我已經付給道長你佣金了啊。」

  五臟道人搖搖頭道:「大公子此言差矣,你付我的佣金是對付二公子的錢,結果二公子身邊有青山劍宗的門客黑石道人守護,我無法下手,這可能不能怪我。

  而現在我還要出手幫你爭奪幫主之位,那可就要另外付錢了。」

  「你要多少?」季林峰咬牙道。

  五臟道人摸了摸鬍子道:「一萬兩銀子外加五瓶蘊靈丹。」

  季林峰大喊道:「一萬兩銀子可以,但我長樂幫只會種靈藥,哪會煉丹藥?」

  五臟道人嘿然道:「公子可莫要瞞我,你們是不會煉丹,但卻也沒少拿靈藥換丹藥吧?

  當了幫主,別說五瓶蘊靈丹,五十瓶也是有的,大公子莫要因小失大啊。」

  季林峰思索了片刻,咬咬牙道:「好!就按道長你說的來!」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季林峰頓時嚇了一抖。

  「大公子,靖夜司顧大人前來求見。」

  外面長樂幫的弟子前來通報。

  季林峰和五臟道人對視一眼,五臟道人輕輕點了點頭,示意無所謂。

  現在他只是季林峰的門客五福道人,也不擔心顧誠會認出自己來。

  顧誠踏入房中關上門,很自然的坐在五臟道人身邊,對季林峰笑道:「大公子還有道長這麼晚了還未休息,可是有心事?」

  季林峰皺眉道:「我沒有心事,但顧大人這麼晚來找我,怕是有心事吧?」

  顧誠輕輕搖搖頭:「是有些心事,大公子你選擇和道玄宗合作,割讓我靖夜司的利益,這件事情做的很愚蠢。」

  季林峰嘆息道:「顧大人以為我願意得罪靖夜司?但不跟道玄宗合作,我這幫主之位可都快沒了。

  我倒是想要跟靖夜司合作,但靖夜司又有誰來管過這件事情?

  我長樂幫只是最底層的小幫派,平日裡不參與紛爭,靈藥分成這種事情,甚至就連我長樂幫自己都無法做主。

  所以顧大人若是想說這件事情,那還是請回吧,我話已經出口,為時已晚了。」

  顧誠搖搖頭道:「不晚,剛剛好。」

  說著,顧誠將目光轉向五臟道人,笑了笑道:「這位是五福道長對吧?看您的年紀也應該是老江湖了,您老成持重,應該勸勸大公子才是。」

  五臟道人摸著鬍子輕輕搖頭道:「貧道只是門客,這種事情嘛……」

  五臟道人的話還沒有說完,顧誠的右臂已經化作黑僵臂,在電光火石之間猛然間插入五臟道人的胸口!

  『噗哧』

  一聲輕響傳來,五臟道人毫無防備的被顧誠整個貫穿,兩隻眼睛凸起,滿臉的不敢置信。

  顧誠認出他來了?不可能!

  他從來都沒在顧誠面前露面,顧誠怎麼會認得他?

  那是因為顧誠憤怒季林峰沒有選擇站在靖夜司這邊而是選擇了道玄宗?那你殺季林峰好了殺我幹什麼?

  這些念頭在一瞬間閃過,顧誠卻是拎起五臟道人,使勁兒在他體內攪了攪,同時驅動黑玉空間,黑色光華流轉,一瞬間把五臟道人體內的四隻小鬼全部吸入黑玉空間內。

  五臟道人用五臟廟養鬼,他整個人已經是半人半鬼的存在了,失去心臟都不死,誰知道他被黑僵臂貫穿會不會死?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顧誠直接動用了黑玉空間,將他那五臟廟鬼全部吸收。

  自從上次斬殺那餓死鬼之後,黑玉空間增長了一部分,雖然無法容納太強的鬼物,但跟心鬼同級別的幾隻八級小鬼還是不成問題的。

  從突然暴起到殺人,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一瞬間。

  季林峰怎麼都沒想到,顧誠好好說著話,突然便暴起殺人,沒有絲毫的徵兆。

  將五臟道人那內腑乾癟的屍體扔在地上,顧誠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對著季林峰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大公子,莫要叫喊,放心,我不殺你。」

  顧誠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季林峰卻是猛的一抖。

  他現在感覺眼前的顧誠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不是瘋子,又怎麼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反正在他眼中,現在的顧誠就是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暴起殺人的瘋子。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6:58 PM

第四十七章 棄暗投明

  顧誠在看到五臟道人第一眼便已經動了殺心。

  雖然說罪魁禍首是他二娘,五臟道人只是一把殺人的刀,但也一樣該殺。

  所以方才顧誠就一直在思考,應該在什麼地方殺人,是不是要等長樂幫的事情解決之後再殺,或者殺之前審問一下等等。

  想了那麼多,顧誠最後忽然反應了過來,自己已經不是昔日忠勇侯府的那個『顧誠』。

  論身份,他已經是靖夜司的代巡夜使,他是兵,五臟道人這種左道修士才是賊。

  論實力,尋常八品後期或者是七品初期的修行者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特別是對付五臟道人這種不擅長肉身搏殺的左道修士,一丈之內,顧誠殺他猶如探囊取物一般。

  所以想殺便殺嘍,顧慮那麼多幹什麼?

  此時黑玉空間內,五個小鬼圍成了一圈,中間竟然還有一個目光呆滯,弱小無比的陰魂,竟然是五臟道人的模樣。

  顧誠輕輕皺了皺眉頭。

  心鬼的輔助能力很強,所以顧誠也想要看看,把五鬼收集齊了會怎樣。

  但沒想到這五臟道人死後,竟然也能夠化作陰魂,難不成是因為他半人半鬼的原因,所以被黑玉空間當做是鬼物也吸了進來?

  不過看其模樣,沒了五臟廟鬼,對方只是最弱的幽魂,甚至連神志都沒有,自己要這麼個廢物幹什麼?還浪費空間。

  不過眼下顧誠也沒去管他,而是將目光望向了季林峰。

  「大公子,你好大的膽子啊。」

  季林峰一愣,你在我長樂幫內,當著我的面公然殺了我的門客,究竟是誰膽子大?

  顧誠指著五臟道人的屍體冷笑道:「這傢伙可不是什麼五福道人,而是被靖夜司通緝,在道上臭名昭彰的左道邪修五臟道人!

  現在大公子你卻僱傭五臟道人成為門客,並且幫你隱瞞身份,你想要幹什麼?

  長樂幫老幫主季海崖有著七品初期的修為,他年齡才六十多歲,怎麼可能突然去世?

  是不是大公子你因為嫉恨你父親寵愛你二弟,所以你便心生歹意,請來左道邪修暗害你父親,然後想要趁著你父親沒有留下遺言,所以趁機以長子身份奪得幫主之位。

  你們長樂幫那些爭權奪利,狗屁倒灶的事情我靖夜司不管。

  但你們卻僱傭左道邪修殺人,這種事情我靖夜司卻不得不管!」

  說到這裡,顧誠一臉正氣,鐵面無私的模樣。

  季林峰面色扭曲的大聲辯解道:「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

  就算父親寵愛老二,但他也沒有虧待我,我怎麼能夠做出弒父那種禽獸不如的舉動來?

  父親死的突然,但仵作卻並沒有檢查出異常來,我還懷疑是老二動的手!

  青山劍宗的黑石道人表面上是青山劍宗的客卿,實際上他卻也是青山劍宗派來幫老二的!」

  顧誠淡淡道:「大公子不要激動,這些東西你跟我說沒用,去靖夜司的黑獄裡證明清白去吧。」

  季林峰的面色頓時一白。

  靖夜司的黑獄是什麼地方他當然知道,應該說整個江湖就沒有不知道的。

  那地方進去容易出去難,況且只要他進入了其中,哪怕最後證明他沒殺自己的父親,但名聲傳了出去,長樂幫又怎麼會容忍他這種人當幫主?

  畢竟人言可畏啊。

  看到一旁似笑非笑的顧誠,季林峰終於明白了什麼,他低下頭,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容道:

  「顧大人,只要您能幫我擋下這件事情,一切我都聽您的。

  哪怕就算是得罪了道玄宗,我也願意站在您這邊。

  只求您莫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顧誠輕輕搖搖頭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不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大公子能夠及時棄暗投明,這讓我很欣慰啊。」

  季林峰一臉的苦澀,為什麼他感覺顧誠更像是暗?

  起碼道玄宗來找他的時候,可是開出了一系列的條件來換取他的支持。

  哪裡像顧誠這般,直接扣大帽子開始威脅,他總感覺對方做這種事情可不是一次兩次了。

  「行了大公子,別愁眉苦臉的,道玄宗能給你的,我也一樣能給你。

  現在說說吧,老幫主究竟是怎麼死的。」

  季林峰苦笑道:「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

  父親早年間當過藥奴,雖然有些修為,但身體卻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我長樂幫因為種植靈藥,有專門的醫師,那些醫師說過,父親起碼還能挺幾年的。

  結果幾天前父親突然去世,但卻沒有檢查出任何傷勢來,好像就像是壽終正寢一般。

  在那之後我才通過一些好友聯繫上了這五臟道人,我的本意是想要讓他來對付老二的。

  不過顧大人,實話實說,就算我現在臨陣倒戈,也只是坑了道玄宗一把。

  老二現在有父親手中的遺言,明日裡他把那遺言給亮出來,只要他成了幫主,肯定是會偏向青山劍宗的。」

  「是誰告訴你這件事情的?」

  「是五福……是五臟道人。」

  顧誠忽然道:「你先等等。」

  說著,顧誠的精神力進入到黑玉空間內,五隻小鬼蹦蹦跳跳的,有的甚至還踩在了五臟道人陰魂的頭上。

  「你們能不能把前些日子,五臟道人看到遺言的景象重現一下?」

  心鬼當初便有用血霧重現景象的功能,其他那幾隻小鬼應該也是有的。

  果然,其他四隻小鬼擺動著碩大的腦袋,一層層血霧散發而出,組成了一個景象。

  那是一間書房,外面還有長樂幫的弟子守護,應該是之前季海崖處理幫派事務書房,不過隨著季海崖的身死,所以暫時被封禁。

  這時一個黑色的影子卻是順著門縫鑽了進去,拿出了一封信模樣的東西,沿著牆邊爬上房梁,將東西放在上面,又偷偷的溜出去。

  這一切都被五臟道人的小鬼看在眼中,但他卻沒告訴季林峰。

  顧誠都能猜出來,這五臟道人打的是什麼主意,無非就是兩邊通吃而已。

  一邊拿著季林峰的東西卻不幫他好好做事,一邊則是手握季林堂的把柄,然後等他上位之後再行勒索,這很符合五臟道人死要錢的風格。

  同樣顧誠也是有些感慨,左道秘術這種東西雖然不入流,但不可否認,若是使用得當,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好。

  特別是對於長樂幫這種沒有高手的小幫派來說,兩個精通左道秘術的修行者用著十分拙劣的手段,竟然就能夠將其玩弄於鼓掌之中,簡直可笑。

  顧誠拍了拍季林峰的肩膀,淡淡道:「五臟道人騙你的,根本就沒有什麼遺言,那遺言是假的。

  你父親是突然去世的,而且按照醫師所說,之前還有幾年好活,又怎麼會留下遺言?

  大公子放心,明日裡的事情便交給我好了,只要你能保證站在我這一邊,這個幫主之位便是你的,誰都拿不走。」

  說著,顧誠便徑直轉身出去,臨走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道:「對了大公子,洗地處理屍體便交給你了,似這等左道邪修最為可惡,剁碎了喂狗吧。」

  等到顧誠走後,季林峰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使盡兒抓了抓腦袋。

  眼下把柄在顧誠的手中握著,未來究竟如何,他只能期待顧誠對得起他的名字,不要騙自己。

  第二日清晨,季海崖便已經出殯,並且長春觀的秋蓮東親自住持儀式超度,這倒是讓長樂幫的眾人心下感激。

  畢竟跟虎視眈眈爭奪長樂幫靈藥分成的靖夜司還有幾大勢力相比,主動退出,還幫他們超度幫主的長春觀簡直是厚道人。

  忙完了這些儀式已經是晌午了,鐘林有些迫不及待道:「諸位,該忙的也都已經完成了,鬥法應該可以開始了吧?」

  長樂幫的人都下意識的露出了厭惡之色。

  雖然他們知道,長樂幫自己產出的靈藥他們自己肯定是沒有辦法做主的,不過鐘林這吃相也有些太難看了點。

  周劍星望向顧誠:「顧大人可準備了好了?」

  「隨時可以。」

  鐘林道:「既然是這樣,那咱們就說出個章程來吧,鬥法一局輸贏多少……」

  顧誠直接一揮手道:「屁大點的事情哪用得著這麼麻煩?

  一攻一守,兩局定勝負。

  我只要輸一局,靖夜司便直接退出爭奪。

  相反你們兩位輸了,那便全都給我滾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7:29 PM

第四十八章 鬥法

  顧誠的話很不客氣,好像是吃定了他們兩派的人一般,這讓鐘林和董魁的面色都是一黑。

  他們已經許久都沒有看到這麼囂張的年輕人了。

  鐘林冷笑了一聲,站出來道:「先讓老夫先來吧。

  年輕人都氣盛,雖然修行一途是達者為先,不看年歲,但老夫這麼多年的米,可不是白吃的!」

  顧誠掏了掏耳朵,無所謂的拔出血淵劍,走出去站在了長樂幫的大堂中央。

  因為是鬥法,雙方一攻一守只出一招,所以並沒有去外面的演武場。

  「動手吧。」顧誠淡淡道。

  鬥法當中先發制人其實是佔據優勢的。

  先行出手可以有更多準備的時間,而對方並不知道你究竟會用什麼手段,被動應對總要比主動出手更困難。

  鐘林冷哼一聲,雙手捏著印決,一縷縷的血色絲線從他十指當中迸發,探入他那寬大的衣袖當中。

  一陣金鐵交織的鏗鏘聲響起,一個個關節金屬被血線所拉扯出來,排列組合,最後竟然形成了一個半人高的金屬人偶,身後血線交織,好似牽絲戲一般。

  鏘!

  金屬人偶的雙臂、手肘、膝蓋等關節部位,紛紛彈出了鋒銳的利刃,看上去無比的森冷。

  「看樣子顧大人用的是劍?那不知道你一柄劍能否擋得住我這八柄劍!」

  道玄宗擅長的是各種左道秘術,號稱道玄三十六秘術,實際上真正有殺傷力的,能夠拿得上檯面的不超過十門,眼下這鐘林所施展魔傀血偶便是其中之一。

  在血線的操控下,魔傀血偶的身軀扭曲成了一個極其詭異的弧度,甚至還在半空中不停變幻著,但不論怎麼變幻,那魔傀血偶身上的利刃,總有一半對著顧城。

  長出了一口氣,下一刻顧誠的右手瞬間替換成了黑僵臂,血淵劍之上驀的綻放出了一抹幽暗的冥火來。

  跟之前顧誠以黑僵臂施展一字炎陽劍不同,這一次所綻放出的冥火幽暗不定,不是虛無的氣勁,而是彷彿真的有陰燭冥火在燃燒著,甚至就連周圍的光線都被吸入其中,每一次冥火跳動,都好似隱藏在幽暗中的鬼神張開了雙目。

  燭陰劍式,鬼神張目!

  這還不算完,在出劍的一瞬間,顧誠於腦海中勾勒歃血符文,體內的鮮血驟然沸騰,一抹幽深的血芒緊貼在劍鋒之上,帶來極致的煞氣深寒。

  「嗤!」

  好像燒紅了的刀子插入了牛油當中,極致的順滑流暢。

  魔傀血偶在顧誠那一劍之下,徹底被斬成了兩截,所有的牽絲血線在歃血的力量之下紛紛被其吸收,正好彌補了顧誠之前動用那一瞬間歃血所帶來的消耗。

  「花裡花哨的,裝什麼大尾巴狼?」

  顧誠收劍後撤,這幾乎是他力量極致的一劍,同時也帶給他一種極致舒爽感,那是一種念頭通達的感覺。

  這跟昨日他殺了五臟道人有關。

  前世的謹小慎微和這一世被暗算針對的遭遇總是讓顧誠的心中有著一絲阻礙和鬱氣,或許是那個已經被暗害的『顧誠』所留下的一絲不甘。

  而隨著五臟道人的身死,那一絲鬱氣也終於消散。

  拳頭和刀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顧誠追尋力量權勢,不是想掌控別人的命運,而是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

  心態上的某些變化甚至影響到了他修行上的進步。

  雖然眼下顧誠的實力境界沒有半分提升,但他出手時的精氣神卻是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

  而此時鐘林望著自己那已經至零破碎的魔傀血偶,目光呆滯,面色漲得通紅,一臉憋屈之色。

  顧誠那一劍的強大鋒銳的確是超乎他的想像,他那用精鋼所打造,並且用秘法所煉製的魔傀血偶竟然在那一劍面前好似豆腐一般被切開,自己的牽絲血線也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所吸收。

  但若是正面對戰,他敢保證顧誠絕對沒辦法長時間動用這種力量,而他卻還有數種秘術沒動用呢。

  不過此時是鬥法,一招之下,輸了便是輸了,他若是還胡攪蠻纏不服氣,那丟的可是整個道玄宗的臉。

  「老夫認栽了!」

  鐘林冷哼了一聲退了回去。

  這時董魁忽然道:「我青山劍宗這一局由我麾下的門客黑石道人出手,顧大人可同意?」

  顧誠聳聳肩:「無所謂,在下來者不拒。」

  顧誠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也可以說是很有逼數。

  黑僵臂和歃血等秘術可以保證顧誠擁有極其強大的爆發力,鬥法這種對拼方式雖然看似是境界稍弱的顧誠吃虧,但其實是對他最有利的。

  那黑石道人站出來,用略顯陰沉的聲音道:「顧大人,秘術無眼,動用了可就收不回去了,你可要小心啊。」

  之前在五臟廟鬼的影像當中顧誠看到過這黑石道人出手。

  對方好像是掌握著一種好像是陰影一般的秘術,能夠將這種陰影實體化。

  但此時黑石道人站在整個大堂中央卻是一動不動,這讓其他人頓時一愣,這道士再搞什麼鬼?

  不過下一刻,那黑石道人猛然間一睜眼,雙目當中竟然是無邊的漆黑在游動著。

  與此同時,顧誠的腳下不知道何時有著無數陰影在繚繞著,化作一隻隻的鬼手,拉扯著他的四肢撕裂著,一股大力襲來,好像要將他五馬分屍一般。

  「原來也是煉鬼之法!」

  顧誠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來,提神凝氣,周身氣勁爆發,強行抗衡著那股拉扯之力。

  與此同時,五道陰氣飄散而出,徑直向著黑石道人撲面而來。

  黑石道人所修煉的自然也是煉鬼之法,但他怎麼都沒想到,方才一劍便擊潰魔傀血偶的顧誠,竟然還兼修煉鬼這種左道秘法。

  他匆忙之下雙手結印,無數道黑影分化,密密麻麻的攔在身前,將五臟廟鬼阻隔。

  但他這麼一動,顧誠那邊所受到的拉扯之力瞬間減小。

  顧誠周身氣勁爆發,手中血淵劍已經出鞘。

  就在這時,董魁踏前一步,面色陰沉道:「顧大人不用出手了,這局我們認輸了。」

  按照鬥法的規則,其實在黑石道人出手防禦的那一瞬間他便已經輸了,因為他是主攻的那一方。

  而且就算是打下去結果也是一樣的。

  黑石道人一個肉身孱弱的左道修士被顧誠這樣一個爆發力極其驚人的武者近身,後果究竟會如何那就不用多說了。

  不過董魁和鐘林對視一眼,兩個人眼中同時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神色。

  他們兩幫一個扶持大公子,一個扶持二公子,實際上雙方互有聯繫,不論最後這兩個人哪個上位,可以說都是他們的人。

  明面是輸了,但暗地里長樂幫交給他們多少靈藥,誰人知曉?

  這時二公子季林堂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們的事情解決完畢,那該輪到自己了。

  季林堂站出來大聲道:「長樂幫不可一日無主,哪怕諸位定下了靈藥分成,那也有人要住持這件事情不是?

  之前因為忙著父親的喪事所以我沒來得及說,實際上父親早就已經告訴我,他死之後遺言放在哪裡,由誰來接任這個幫主之位。」

  「二公子你說的話當真?」

  幾名長樂幫的長老忍不住問道。

  他們都是跟隨季海崖創建長樂幫的老人,對其忠心耿耿。

  所以只要是季海崖當真留下遺言,他們絕對會遵從執行的。

  「幾位長老若是不信,可以去父親的書房上方找找,大家一同前去,也不怕有人造假。」

  季林堂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但此時他看向季林峰卻感覺有些奇怪。

  季林峰的臉上沒有驚慌,也沒有憤怒,更沒有得意。

  他反而是一副木然的表情,好像是已經心灰意冷了般。

  這時幾名長老一同前去將房樑上,季海崖的遺言找出來,那上面果然寫著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傳位給季林堂一事。

  幾名長老對視一眼,半晌後有人道:「的確是幫主的筆跡,甚至就連一些細微的口氣和文字細節都是一模一樣的。」

  只不過他們還感覺有些疑惑。

  老幫主雖然是偏愛季林堂沒錯,但他也並不討厭季林峰啊,甚至幫中一部分的事務還是他交給季林峰來做的,怎麼遺言之上提都沒提自己這個大兒子一句?

  這時董魁大笑道:「正好今日大家都在這裡,二公子便將接位儀式舉辦了,也省得我們再跑一趟。」

  正當季林堂正滿心歡喜的想要答應,顧誠卻是拿著劍鞘敲了敲桌子,淡淡道:

  「我不答應。」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頓時一愣。

  人家長樂幫的二公子拿著老幫主的遺書接掌幫主之位,合理合法,哪輪得到你這朝廷鷹犬來反對?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2 07:53 PM

第四十九章 掌控全局

  靖夜司能管的東西很多,不過像是一個幫派幫主繼承人的位置靖夜司也想管,那這也太霸道了一些。

  哪怕就算是有些地方的靖夜司實力強大,對於管轄之地的宗門可以完全掌控,但這種事情也是暗地裡去做的,而不是像顧誠這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這麼明目張膽的便說了出來。

  季林堂的面色頓時一變,冷聲道:「顧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憑什麼不同意?」

  顧誠慢條斯理道:「本來誰來當掌門這件事情呢,我是管不著的,但奈何二公子你得位不正啊。

  季海崖老幫主雖然身體不好,但長樂幫內多名醫師都說了,他起碼還能活數年的時間。

  一個還能活數年的人會這麼著急便立下遺言嗎?還是說季海崖老幫主有未卜先知之能?」

  季林堂冷哼道:「長樂幫內誰都知道我父親最寵愛的便是我,他是草莽出身,也不講究什麼長子繼承的那一套。

  所以他怕自己出了意外,提前留下了遺言有什麼問題嗎?靖夜司做事也是講證據的!」

  顧誠淡淡道:「證據?我靖夜司說話當然講證據,小乙,把你的沖龍玉符給我一張。」

  小乙愣了一下,遞給顧誠一張符紙,道:「顧大哥……」

  顧誠卻是直接打斷了小乙的話,衝著季林堂冷笑道:「下九流的左道修士你也敢信?簡直天真!

  鼻神曰沖龍玉,這是正宗的道門符咒,可以將任何氣息放大無數倍感知到。

  你那封遺書應該是被那下九流的左道修士偽造後送入季海崖老幫主的書房內的對吧?

  這封信只要被這些下九流的左道修士動過,就一定會沾染到氣味的,那這個人又是誰呢?

  青山劍宗乃是武道宗門,為什麼會突然請一個左道修士當門客?我看這個門客並不是青山劍宗的,而你二公子季林堂的才對!

  你父親雖然寵愛你更多一些,但他卻也並沒有徹底放棄大公子。

  反而因為大公子做事沉穩,所以他已經掌握了一部分幫派內的事務,而不是像你一樣一直都游手好閒。

  所以你因為嫉妒和不甘以及對幫主之位的覬覦便動了殺機,暗中招募下九流的左道修士黑石道人,然後偽造遺書,對不對!」

  顧誠最後三個字直接大喝而出,聲音震耳欲聾,頓時讓季林堂的面色猛的一白,慌張的開口辯解道:「你胡說!我怎麼會殺害父親?黑石道人是在父親死後才被我找來的!」

  顧誠似笑非笑的看著季林堂:「哦?那你這是承認自己勾結左道修士嘍。

  你勾結左道修士,便有可能動了殺心。

  你動了殺心,便會偽造遺書。

  看來我的推測沒錯,二公子,與我去黑獄裡走一趟吧。」

  站在顧誠身後的趙靜明不禁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長樂幫的二公子都快被顧誠給糊弄傻了。

  沖龍玉符的確是能夠提升嗅覺感知,不過這都已經多少天過去了?味道早就已經散的一乾二淨了,一百張沖龍玉符都是聞不到的。

  但可惜這些季林堂是不知道的,而且在他的下意識當中,在修行界這方面靖夜司無疑是權威,是要比黑石道人這等左道修士更高一級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殺害老幫主這件事情的罪名太大了,大到季林峰都扛不住,更別說是季林堂這種心性幼稚的傢伙。

  此時一句話說漏了嘴,被顧誠抓到把柄,這一頂大帽子扣上想要摘下去可就難了。

  顧誠又將目光轉向那黑石道人,冷聲道:「還有你,濫用左道邪法害人,我顧誠此生勵志剷除天下妖邪鬼魅,最看不慣的便是你這等左道邪修!」

  黑石道人面色頓時一變,連忙道:「我沒有……」

  濫用邪法害人這種事情的確是靖夜司嚴厲打擊的,不過那也要看你害的是誰。

  你害的若是尋常百姓,那只要你跑的快,沒有被靖夜司抓住,那說句不好聽的,靖夜司也根本就沒有力量為了一條人命大費周章的追捕你。

  但眼下顧誠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直接把害死長樂幫主季海崖的罪名都扣在他頭上,這誰擔得起?

  「不,你有!」

  顧誠話音落下,腳步一踏,氣勁爆發,使得他落地之處的地面都發出了一聲脆響來,磚石碎裂。

  勁風已經呼嘯而來,距離太近,根本就無法閃躲,黑石道人只得一口鮮血噴出,血影夾雜著黑影在他面前交織著,但迎面而來的卻是一股帶著誅邪鎮魔之力金色氣勁。

  鎮魔金光印!

  少頃,幽黑色的冥火綻放盛開,燭陰劍開,鬼神張目!

  綻放在劍尖七寸長的冥火撕裂了那黑影血線,連帶著將那黑石道人的腦袋直接平滑的斬了下來,被顧誠拎著頭髮,拿在了手中。

  如此近的距離下,這黑石道人也比五臟道人強不到哪裡去。

  「似這等惡貫滿盈的左道邪修審他都是浪費時間,先殺再審肯定不會冤枉他的!」

  顧誠的目光環視一週,董魁等人的面色都是陰沉如水。

  話都讓你說了,他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就算黑石道人真是冤枉的,但腦袋都被你給砍了,還能接回去不成?

  這一番電光火石一般的變化甚至讓小乙都有些反映不過來,他還小聲的問道:「顧大哥什麼時候勵志剷除天下妖邪鬼魅了?這麼大的志向,我都沒聽他說過。」

  趙靜明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笑容道:「可能就在剛才。

  看戲吧,這次的任務咱們輕鬆,留給顧兄弟一個人表演就足夠了。」

  其實顧誠已經用不到怎麼表演了,因為大局已定。

  顧誠扶起一旁還在目瞪口呆的季林峰,淡淡道:「大公子,現在這個幫主之位是你的了,已經沒人會跟你爭,也沒人會跟你搶了。」

  季林峰雖然在顧誠看來也不算太成器,不過顯然素質是要比季林堂高很多的。

  在這一瞬間他便已經反應過來,對著幾名長樂幫的長老厲喝道:「把季林堂給我帶下去!家醜不可外揚,等事後再處置他!」

  季林堂一邊被人拖下去,一邊掙扎著大喊道:「我沒殺父親!我真的沒殺父親!」

  他到現在還沒有明白,現在局勢已經跟他殺沒殺季海崖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們這兩兄弟之間可是沒有半分情誼在的,現在季林峰既然已經上位了,哪怕他沒殺,最後也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的。

  此時季林峰環視一週,忽然道:「父親剛剛故去,在下唯恐把持不住長樂幫。

  關於靈藥分配這件事情,我想要請靖夜司派人來幫忙監督,以防幫內有人中飽私囊。」

  鐘林聞言面色頓時一變,指著季林峰:「你……!」

  一個字脫口而出,鐘林卻是說不下去了。

  方才他便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對,顧誠為何平白無故的揭露季林堂而去幫季林峰?

  畢竟昨日季林峰已經表過態,是要站在他道玄宗這邊的。

  誰承想只是一天,這顧誠不知道說了什麼,竟然讓季林峰就這麼直接倒戈。

  有著靖夜司派人監督,季林峰又站在了靖夜司這邊,長樂幫所產出的靈藥,他們根本就連一毛都撈不到。

  顧誠這時候卻是走到了董魁和鐘林二人的身前,輕笑著道:「怎麼,二位不服氣?」

  鐘林輕哼道:「願賭服輸,沒有什麼不服氣的。

  顧大人好手段,我還當真不知道,靖夜司什麼時候出了顧大人這種『年輕俊傑』!」

  說到年輕俊傑這四個字的時候,鐘林很明顯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顧誠淡淡道:「二位不用不服氣,都是有頭有臉的江湖門派,贏的起卻輸不起,這可就沒意思了。

  二位可知道這次為何靖夜司派我來,而不是其他巡夜使,不是崔子傑大人?

  因為靖夜司要臉面!

  和氣生財,靖夜司要臉,所以不想跟諸位撕破臉皮。

  外面無數妖鬼邪魔等著我靖夜司剿滅,所以沒有時間跟諸位在這裡勾心鬥角。

  這次我來了,還有緩和的餘地,但若是統領大人來了,或者是『鬼面』宋成尋大人來了,你們認為還有緩和的餘地嗎?」

  董魁和鐘林都是默然不語。

  崔子傑看似好說話,整天都笑呵呵的,好像很和氣的模樣,但實際上卻也是有名的笑面虎。

  而宋成尋那傢伙簡直就是半個瘋子,他若是來,恐怕昨天他們就能在人家靈堂上來一波大亂鬥。

  「我靖夜司不想把事情做絕,所以給二位些臉面。

  跟以前一樣,青山劍宗和道玄宗各拿一成,長春觀不要的那兩成歸我靖夜司。

  臉面台階我靖夜司給了,二位是否要接著?」

  顧誠其實不是一個喜歡妥協的人。

  忍忍忍,讓讓讓,退退退,何時才是盡頭?

  大部分的時候退一步換不回來海闊天空,而是對方的步步緊逼。

  所以若是有機會,他是不介意把事情做絕的。

  但這次的事情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而是涉及到整個河陽府靖夜司。

  崔子傑也有崔子傑的難處,這兩派若是鬧騰起來,崔子傑也會頭疼的。

  所以為了讓自己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好看一些,顧誠也只得做一些妥協讓步。

  拿了一成的東西,這兩派的收益還是跟以前一樣,只不過算計都成空而已,沒算虧的太大,也就別再鬧騰了。

  董魁和鐘林沉默片刻,衝著顧誠拱了拱手,直接轉身便走。

  雖然他們什麼都沒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個台階,他們下了。

  這兩派的人走了之後,長春觀那位秋蓮東也是告辭離去。

  顧誠對著季林峰道:「大公子……不,現在應該喊你幫主了才對。

  你先倒向道玄宗,又倒向我靖夜司,兩次倒戈,已經是三心二意了,所以別怪我沒提醒你,最好莫要有第三次。

  我可能大部分時間都不在河陽府府城內,出了什麼事情大可來河陽府找崔子傑大統領。」

  季林峰這個人雖然比季林堂沉穩了一些,但顯然也是那種沒什麼主意的傢伙,顧誠這是提醒,也是警告。

  「大人請放心,我曉得的。」

  季林峰恭恭敬敬的把顧誠給送出去,就在顧誠感覺這次的任務自己已經超額完成,準備回去覆命時,周劍星的聲音卻突兀的在他身後響起。

  「顧兄請留步。」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12:15 AM

第五十章 怪異

  周劍星這個眯眯眼在長樂幫的事情上很低調,就跟他之前所說的那樣,他的底線就是周家不不佔便宜但卻也不會吃虧。

  所以整件事情他都好像是在看戲一般,除了提出鬥法這麼個建議,他全程幾乎是一言不發,現在他又喊自己幹什麼?

  「敢問周兄有何指教?」

  周劍星笑著道:「指教不敢當,其實我是想要找顧兄你幫忙的。」

  「找我幫忙?周家也需要找我幫忙?」

  周劍星搖搖頭道:「周家當然不需要找顧兄幫忙,但是我卻需要。

  顧兄你也知道周家其實很大,而我是最近才開始掌控河陽府周家的一些生意。

  不過嘛,最近卻是出了一些……很奇怪,很邪異的事情。

  靖夜司在這方面才是專家,所以我準備請顧兄你出手,幫忙查看一下。」

  周劍星做出這個決定還當真是臨時起意的。

  周劍星剛剛來到河陽府,他對於河陽府靖夜司不是那麼瞭解,只知道河陽府靖夜司的統領,『大紫陽手』崔子傑的名氣不小。

  但這兩天他看到青山劍宗和道玄宗多般謀劃,結果卻被顧誠一夜之間全部掀翻,這讓他對顧誠升起了一絲好奇之意。

  換句話說,不是正式巡夜使,但顧誠卻還能夠代表河陽府靖夜司來處理長樂幫這件事情,可想而知他在河陽府靖夜司內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位,定然是那種被崔子傑所看好,重點培養的俊傑人物。

  自家的事情交給顧誠來調查一番,總要比隨便扔給其他玄甲衛要好。

  顧誠沒直接答應,而是詫異道:「周兄你是周家嫡系,以周家的力量,應該是可以派遣更多強者來處理這種事情的。

  靖夜司處理這些問題雖然的確是很在行,不過在我看來,在絕對的力量之下,再邪異的東西也都能灰飛煙滅。」

  周劍星輕輕搖頭道:「我是周家的弟子,被派來河陽府,管理這裡的種種家族事務,其中有歷練積累經驗的意思,也有考驗的意思。

  就好像顧兄你一樣。

  今日長樂幫的問題若是由崔子傑大統領來,應該也很好解決。

  但若是崔子傑大統領解決了,他還要你幹什麼?

  我也是一樣,家裡面把河陽府這邊的事務都交給我來管,結果出了點事情我便要上報家族求援,那豈不是顯得我很沒用?」

  顧誠瞭然的點了點頭,周劍星這麼一說他就懂了。

  想了想,顧誠道:「既然是這樣,那還請周兄稍等一日。

  我現在乃是羅縣代巡夜使,河陽府的事情本應該不是我能管的。

  所以我要回去跟大統領稟報一聲,得到大統領同意之後才能行動。」

  周劍星點點頭道:「那便麻煩顧兄了。」

  回到河陽府之後,顧誠將長樂幫的事情都跟崔子傑說了一遍。

  當然顧誠隱瞞了自己殺五臟道人的真正原因,只是說對方乃是季林峰請來的左道修士,暗害人命,罪責當誅。

  聽罷之後,崔子傑滿意的點了點頭,還帶著少許的驚訝:「不錯不錯,你能做到這種程度,比我想像的還要好。」

  顧誠既然能被孟寒堂所看重,那長樂幫這件事情他能夠完美解決也很正常。

  真正讓崔子傑驚訝的並不是顧誠拿到了五成的靈藥分成,而是他最後給了道玄宗和青山劍宗各自一成的靈藥,給他們一個台階下,讓他們閉嘴,沒有鬧出事端來。

  一味的強硬,做事風格乾脆果斷的,河陽府靖夜司裡不是沒有。

  但懂得在關鍵時刻妥協一步,換來長遠利益的,卻是很少。

  顧誠能在這種年齡就懂得這一點,很不容易。

  「大人,長樂幫這件事情還有一個疑點,那就是季海崖究竟是怎麼死的?

  按理來說,長樂幫那麼多醫師,聽說季海崖還特意從其他州府請來醫師為他查看身體,雖然情況不是很好,但卻都斷言季海崖還能夠活幾年。

  結果季海崖卻死的如此突然,屬下感覺有些不對勁。

  季海崖的兩個兒子,他們雖然都想要這幫主之位,但季海崖的死還當真跟他們無關。

  整個長樂幫也都是季海崖一手所打造的,幫內人員對其忠心耿耿,也不像是他們動的手。」

  崔子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問道:「關於季海崖之死,季林峰想要追查嗎?」

  顧誠搖搖頭道:「弒父的帽子都已經被扣到了季林堂的頭上,他又怎麼可能會去追查?」

  「人家自己的親兒子都不想追查,你我又查什麼?江湖上這種死的不明不白的事情多得很,若是每一樣都嚴查,我靖夜司這點人哪裡夠?

  民不舉官不究,難得糊塗,既然沒人提出來,那我們自然也不用管。」

  「對了大人,還有一件事情。

  東臨周家的嫡系弟子周劍星現在正負責掌管河陽府的事務。

  最近他好像是遇上了一些怪事,所以想要請我幫忙查探一下。」

  崔子傑輕輕點點頭道:「沒問題,你去吧。

  東臨周家實力強大,就算是鎮撫使大人對周家家主也要客氣對待。

  那周劍星雖然不是周家年輕一代當中最出風頭的那幾位,但也是周家的嫡系。

  將來只要他不犯錯,實力跟得上,也必然是周家的實權人物。

  你現在跟他交好是沒有壞處的,他既然開口,你便帶著人幫他查看一番,需要靖夜司這邊提供什麼便利,直說便是。

  我這裡有一塊專屬河陽府的令牌你拿著,可以申請調動周圍地域的玄甲衛。」

  「多謝大人。」

  ………………

  河陽府東午縣八仙樓內,周劍星跟顧誠約在這里見面。

  東午縣也是一座沒有靖夜司駐守的小縣城,地方雖然不算偏僻,甚至跟羅縣一樣地處交通要道,但縣城的規模卻太小了,甚至還沒有東林縣大。

  八仙樓當中,周劍星給趙靜明等三人單獨佈置了一座酒菜,他則是跟顧誠對坐,指著眼前一隻油光透亮的燒鵝介紹道:

  「這烤五禽可是這東午縣的名菜,燒鵝裡面填了一隻嫩鴨,嫩鴨裡面有一隻老母雞,老母雞裡面則是一隻乳鴿,乳鴿裡面還有一隻鵪鶉。

  五種禽類滋味各不相同,但在烤制的時候肉汁油脂互相融合在一起,搭配上秘製的醬料,這滋味可當真算是絕了。」

  顧誠不是一個太偏好吃喝之人,聞言他嘗了一口,外酥裡嫩,一層有一層的滋味,果然不同凡響。

  「果真不錯,這種小地方名菜都被周兄你挖掘出來,看來周兄你對吃一道很有研究?」

  周劍星的眼睛眯起了,這一動作使得他的眼睛更小了,直接眯成了一條縫。

  「人生在世總是要找點樂趣的嘛,要不然總是勾心鬥角,爭來奪去的多枯燥?我愛好不多,加起來也不過四個字而以。」

  顧誠脫口而出:「吃喝嫖嫖?」

  周劍星一頭黑線:「顧兄莫要亂說,我周家的九轉真陽訣修煉到三轉之前都是嚴禁碰女色的,哪怕是到後期,也不能隨意浪費元陽。

  我說的四個字是吃喝修行。」

  「那真是有些可惜了,為了修行,看來周兄會少許多樂趣啊。」

  顧誠輕輕搖搖頭道:「行了,不說這些沒用的,周兄你讓我調查的邪異之事,究竟是什麼?」

  說到這裡時,周劍星的表情略有些古怪。

  「我周家在河陽府這裡有一座鎮子,名為蘇家鎮,其中的蘇家之人歷代都是我周家的附庸,但不是修行者,主要出的都是一些帳房管家,行商時的主管和後勤管事等等。

  蘇家甚至還有幾名女子嫁給我周家的旁系弟子,雙方也算是姻親了。

  前些日子蘇家商隊一名管事蘇振興在街上意外碰到了兩名武者激鬥,他本來是路過的,結果卻被失手彈射出的兵器所誤傷。

  其他人本想救治,但卻發現他體內所流出來的竟然不是鮮血,而是黑色的膿液!

  過了不到片刻,蘇振興體內的黑色膿液流光便只剩下一張人皮了。」

  顧誠沉聲道:「看其模樣,那蘇振興要嘛就是被人用邪法暗害,要嘛就是招惹到了什麼陰邪鬼魅。

  調查一下他之前接觸過什麼人,應該是不難的。」

  周劍星苦笑道:「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但邪異的地方不在這裡,而是等我派人前往蘇家詢問之後,所有蘇家之人卻異口同聲說,蘇家壓根就沒有蘇振興這個人!」

  顧誠猛的一抬頭,問道:「蘇家之人敢不敢騙你?這蘇振興,確定沒有問題?」

  周劍星搖搖頭道:「別說是我,就算是一個旁系,蘇家都沒膽量騙的。

  至於那蘇振興,對方也是新人管事,除了其餘一些非蘇家的夥計,只有蘇家的人認得他。

  我會記得他是因為他是我接掌河陽府的事務後,第一批上路的商隊管事,所以蘇家特意前來找我批示,這我才會記得他。」

  顧誠摸了摸下巴道:「一個好好的大活人怎麼會突然沒了?不論是蘇振興還是蘇家鎮都有問題。

  周兄,等下帶我去看看那人皮,然後去蘇家鎮調查一番吧。」

  周劍星點點頭:「那便麻煩顧兄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12:19 AM

第五十一章 畫皮

  夜色深沉,整個蘇家鎮不見絲毫燈火,寂靜的讓人心慌。

  男人頭昏腦漲的推開房門,使勁兒揉了揉腦袋。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他的記憶好像出了一些問題,總會忘記一些事情。

  就比如現在,夜半三更的,他出去幹什麼了?

  屋內,一個身披輕紗的妖嬈身影正背對著他畫著什麼。

  迎著朦朧的月光依稀能夠看到那輕紗之下光潔的皮肉,臀兒輕翹如蜜桃,腰肢纖細如扶柳,光是一個背影便讓男人心頭火熱。

  「娘子夜半三更的在畫什麼?可是特意等著為夫呢?」

  男人搓了搓手,迫不及待的便要摟上那風流的身子好好疼惜一番,但他的腳步忽然一頓,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

  自己,什麼時候有娘子了?

  這時那妖嬈的身影轉過身來,輕笑道:「奴家的臉有些畫歪了呢,相公稍等,奴家這就要畫好了。」

  她手裡面捧著一張輕薄的人皮,上面眉眼俱全,栩栩如生。

  女人抬起頭,原本臉上的位置卻充斥著漆黑色的膿液。

  那膿液好似活物一般,不斷翻騰滾動著,散發出一股腥臭之氣。

  男人的尖叫劃破夜空,但卻半途戛然而止,整個蘇家鎮又恢復了之前的寂靜。

  ……………………

  顧誠在周劍星的府中看到了那蘇振興的人皮。

  饒是顧誠自從加入靖夜司以來,見過的陰邪鬼物都已經不少了,但此時他卻仍舊忍不住心中發寒。

  就連趙靜明和王奇這樣資格比顧誠還老的玄甲衛也是一樣。

  不是因為那人皮太恐怖,而是因為那人皮實在是太精緻了,簡直栩栩如生一般,好像你套上這張人皮,就能變成另外一個人。

  甚至眾人還有一種錯覺,看到這人皮的時候,他們好像就在面對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這東西簡直精緻的讓人心中發慌。

  趙靜明等人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顧誠卻大約能猜出來。

  恐怖谷效應。

  那些看似青面獠牙的猙獰鬼物其實並不是那麼嚇人,真正讓人心生恐懼的鬼物,反而是那些比較像人的。

  眼前這人皮豈止是像人,甚至比人更加精緻,精緻到了一種不真實的程度,所反應出來的便是極度的彆扭和反感。

  周劍星嘆息道:「顧兄你看到了吧?我這麼費力查這件事情,就是因為它有些太過邪異了。

  而且蘇家怎麼說也是我周家的附庸,眼下他們還是在我的管轄範圍內,若是真出了什麼事情,周家那些老古板長老肯定要來找我麻煩的。」

  顧誠點了點頭,對小乙道:「動用沖龍玉符和三清玉真符看看。」

  沖龍玉符查看陰氣,三清玉真符則也是道門的正統符籙之一,主要是為了去除一些術法變換,障眼法之類的東西。

  這人皮是在是太過逼真了,顧誠怎麼都感覺這不是單純的人皮,好像是其他陰邪之物變化而來的。

  小乙這邊兩道符咒扔下去,片刻後搖搖頭道:「顧大哥,沒發現陰氣,這人皮就是人皮,雖然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段變成這種模樣的,但的確是貨真價實的人皮無疑。」

  顧誠想了想,問道:「蘇家鎮周圍,有沒有靖夜司的人常駐或者路過的?」

  周劍星面色有些古怪道:「有一位玄甲衛,是你們靖夜司特意派來的,雖然不是常駐,但卻經常來往蘇家鎮。」

  顧誠知道周劍星的面色為何這麼古怪。

  因為那玄甲衛,其實不是為了常駐蘇家鎮,主要是為了監視而來的。

  蘇家鎮一個鎮子都是周家的附庸,完全是脫離河陽府掌控外的,不論是官府還是靖夜司,可以說都管不到蘇家鎮。

  所以靖夜司這邊自然不會明著去跟周家翻臉,只是派一個玄甲衛經常在周圍晃悠,名為巡視,實則乃是監視。

  顧誠讓趙靜明用崔子傑給的令牌把那一位玄甲衛給喊過來。

  那名玄甲衛名叫楊興傑,四十多歲,相貌平平,看著頗為憨厚,實力也並不強,勉勉強強才達到八品初期。

  一般這種年紀外加這種實力的玄甲衛,基本上就是屬於遷升無望,在靖夜司裡積累資歷等退休的那種,就好像是之前的齊週一樣。

  所以這種巡邏監視,枯燥無比,也沒機會獲得什麼功績點的任務,才會落到他們身上,反正他們也不在意。

  「屬下見過顧大人。」楊興傑的臉上帶著一絲謹小慎微的討好之色。

  雖然現在顧誠跟他一樣都是玄甲衛,但他可是聽說過對方的名字。

  在長樂幫當中力挫青山劍宗和道玄宗,幫他們河陽府靖夜司爭來了不少靈藥分成。

  現在又拿著崔子傑給的令牌,跟周家嫡系弟子交好,將來肯定是前途無量。

  所以哪怕現在他跟顧誠是平級,他竟然也是以下屬之禮對待。

  「楊老哥客氣了,這段時間你可在蘇家鎮這裡?」

  「大部分時間都在的,有時候家中有些私事會稍微離開那麼一會兒。」

  楊興傑訕笑著回答。

  稍微離開那麼一會兒,其實就是偷懶去了。

  顧誠也沒有在意,他只是問道:「這蘇振興你可是認得的?最近蘇家有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楊興傑摸了摸腦袋道:「說實話,屬下有些記不得了。

  蘇家鎮一千餘口,大約三千多人,這蘇振興又是新人,屬下是真記不得了。

  而且最近蘇家鎮也平靜的很,跟之前一樣,沒發覺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顧誠想了想,拿出崔子傑給他的令牌,交給趙靜明。

  「趙兄,你拿著令牌,查明上次蘇振興跟著商隊行商時,遇到過什麼人,出過什麼事情,讓當地的靖夜司和衙門配合一下,其餘人跟我一起去蘇家鎮探查。」

  吩咐完之後,趙靜明離去,顧誠和周劍星等人則是來到蘇家鎮。

  蘇家鎮是一座不大的鎮子,因為是專屬於周家的附庸,所以雖然地方很偏僻,但卻都很富裕,鎮子上的房屋大部分都是一座座單獨的宅院,甚至還有莊園。

  踏入蘇家鎮時,顧誠便已經讓小乙暗中動用沖龍玉符,看看有沒有什麼陰氣。

  但小乙輕輕搖了搖頭,表示鎮中一切正常,並沒有發現什麼陰氣。

  因為周劍星也跟來了,做為周家的附庸,整個鎮上一千餘口蘇家人都在族長的帶領下出來迎接。

  蘇家的族長乃是一名七十多歲的老者,不過身體卻顯得很結實。

  「公子前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老朽怠慢,還望公子恕罪。」

  周劍星搖搖頭道:「都是自家人,老族長不用客氣,這次我來,還是為了查一查那蘇振興一事。」

  老族長苦笑道:「可是咱們蘇家是真沒有這人,老朽一個人老糊塗記錯了,整個蘇家一千餘口,還能都記錯了不成?」

  「不是大家記錯了,而是這件事有些古怪,所以我這次特意請來了靖夜司的顧誠顧大人前來查探,大家多多配合。」

  說著,周劍星將目光望向顧誠:「顧兄,可看出什麼線索來?」

  顧誠揉著腦袋,輕輕搖了搖頭。

  不知道為什麼,進入這蘇家鎮之後,他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具體什麼地方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小乙已經到了煉氣八境養神,做為正統的煉氣士,他的靈覺應該算是最強的,但也仍舊沒有感知出什麼來。

  顧誠體內的五臟廟鬼也都是經過煉製的鬼物,它們也沒有發現這蘇家鎮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此時聽到周劍星的話,顧誠沉聲道:「光看可看不出什麼來。

  不過我相信,一個人存在的證據不會就這麼被隨意的抹除。

  哪怕他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記憶當中,但現實中,肯定也會留下種種蛛絲馬跡的。」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12:20 AM

第五十二章 存在的證據

  一個人的存在究竟是他自己本身存在,還是只有他在別人的腦海中留下記憶才算存在,這是一個哲學問題。

  顧誠不是哲學家,所以他不會糾結這種蛋疼的問題。

  他只相信,既然一個人真正存在過,那就肯定會在他存在過的地方留下蛛絲馬跡。

  哪怕所有人都說他不存在,但他所留下的那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老族長,能否把你們蘇家的家譜借我一用?」

  蘇家老族長道:「沒問題,我這就讓人去拿。」

  周劍星在一旁低聲道:「沒用的,家譜我之前都已經翻過了,沒有屬於蘇振興的那一頁。」

  顧誠沉聲道:「我要找的也不是蘇振興的那一頁。」

  拿過家譜,顧誠一邊翻看一邊道:「做為周家的附庸,蘇家的家譜紀錄的很詳細,蘇振興那一代,上一代都有誰,全都在家譜當中。

  蘇振興可以消失,但他的父母總不可能消失,他的住處總不可能消失。

  家譜當中,蘇振興上一代的蘇家人中,沒有子女紀錄的只有兩對,麻煩這兩對人站出來吧。」

  兩對中年夫婦站了出來,都是一臉的緊張之色。

  蘇家老族長疑惑道:「這兩位都是身體有疾,所以人到中年才無子的。」

  「不著急,先帶我去他們的家中看一看。」

  第一對夫婦的家中並沒有什麼不對,一間大宅子,但卻只有兩個人生活。

  因為蘇家鎮的人都比較富足,所以想要通過有多少屋子來判斷其中有幾口人是說不通的。

  但到了第二對夫婦的家中,顧誠輕輕挑了挑眉毛,一揮手,五臟廟鬼被他放出來。

  蘇家的人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蘇家雖然不是修行者家族,但他們卻是為修行者服務的,所以武者包括各種左道修士他們也都是見過的,煉鬼而以,還不至於嚇到他們。

  五隻小鬼在各個屋內亂竄著,不一會的功夫便回到了顧誠的黑玉空間內。

  顧誠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來,看著那對夫婦道:「你們確定,你們膝下無子?」

  那中年人苦笑了一聲:「我年輕時去北地行商凍壞了身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子嗣了。

  若是我真有個兒子,那可就是老天爺保佑了。」

  顧誠沒有繼續問,而是推開了一間屋門。

  那中年人道:「這是在下家中的一間倉庫。」

  「倉庫?」

  顧誠不明所以的輕笑了一聲,踏入其中,其中各種雜亂的物件將整間屋子都堆的滿滿的,的確像個無人用的倉庫。

  但隨著顧誠搬開那一堆堆的雜物,露出其中的一根頂樑柱,指著那上面一橫橫的痕跡,還有簡筆的數字,淡淡道:「小孩子逐漸長大,每年都要量一次身高的,你們記了二十多年,現在當真一點都不記得了?」

  顧誠又伸手將一張櫃子給搬出來,拿出了一張塗滿了胭脂的唇紙,嘖嘖嘆道:「看來二位不光是有兒子,還有兒媳婦呢,這些你們都忘了?」

  周劍星的面色一變,低喝道:「把他們抓起來!」

  幾名周家的下人立刻將那對夫婦給控制起來,顧誠卻搖搖頭道:「周兄,先不著急。

  所有人都不記得蘇振興,那他的父母不記得對方也很正常。

  而且這蘇振興竟然還有妻子,那他的妻子又去哪了?

  他的妻子可是一個外姓人,是入不了蘇姓家譜的,所以他的妻子現在又在哪?

  把人都找出來,才好確定究竟是誰出了問題。」

  顧誠看向老族長道:「麻煩老族長找一個開闊之地,把現在蘇家所有十五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女人都找來吧。」

  老族長道:「那就去祠堂那裡吧,平日裡我們都在祠堂祭祖,能夠容納下很多人的。」

  周劍星跟在顧誠身後,低聲道:「你把四十歲的找來幹什麼?那蘇振興的母親才四十多歲,他有可能娶一個媽回來?」

  「我靖夜司做事向來嚴謹,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可疑的點和問題。

  萬一那蘇振興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就喜歡成熟一點的呢?」

  周劍星略有些疑惑的看了顧誠一眼,誰會有這種癖好?他嚴重懷疑是顧誠有這種癖好才對。

  蘇家的祠堂就在整個蘇家鎮的最中心,面積很大,容納數千人都足夠了。

  不過此時祠堂的門前卻是有個打扮邋遢,好像是乞丐一樣的傢伙在哪裡嘟囔著什麼。

  「一層又一層,呵呵,一層又一層,哈哈!」

  那乞丐一抬頭,露出來的卻是一張極其恐怖的臉。

  整張臉都是被燒傷的痕跡,痊癒後的瘢痕皮肉扭曲著,簡直看不到一丁點的人形,若是晚上一看,簡直比鬼臉還要恐怖。

  看到顧誠的目光被那乞丐吸引過來,蘇家老族長嘆息道:「他叫蘇振東,也是我蘇家的族人,父母早逝,從小頭腦便有些不靈光,十多歲了還跟幼兒一般。

  他畢竟也是我蘇家的族人,所以大家便輪流照看他,算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但他在十幾歲的時候,意外打翻了火盆導致大火,他還不知道逃跑,結果人雖然救出來了,但卻被毀了容,腦子也好像徹底燒壞了,除了吃喝拉撒便什麼都不會了。

  這也是個可憐人,顧大人不要介意,我這便帶他離開。」

  說著,老族長便讓兩名蘇家的人把那蘇振東給帶下去。

  此時祠堂內雲集了一百多名符合要求的女人,顧誠拿出那片胭脂唇紙遞給小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交給你了,聞一聞,這裡面有沒有人身上的氣息跟這胭脂唇紙是一樣的。」

  聞言小乙的臉頓時紅了起來。

  他的沖龍玉符只用來聞陰氣聞鬼氣,這還是第一次用來聞女人。

  不過現在他們是在辦正事,小乙也只得紅著臉開始聞。

  王奇怪笑著拍了拍小乙的肩膀:「我才發現煉氣士的手段也很有趣嘛,正大光明的聞這麼多女人香,這種機會可是很難得的。

  對了,你小子好像連女人味兒都沒嘗過吧?哪天讓你趙大哥帶你去春華樓逛一圈去,顧兄請客。

  春華樓現在是羅豐幫的產業,雷鵬那老小子唯顧兄馬首是瞻,用顧兄的名義逛青樓,雷鵬那老小子敢收錢?」

  「別廢話了,讓小乙辦正事。」

  顧誠拉過紅著臉的小乙,讓王奇別在一邊搗亂。

  小乙拿出沖龍玉符,在唇紙上聞了聞,又紅著臉走到那些女人身前挨個聞了起來。

  這種動作若是王奇這種黑粗大漢來做那叫猥瑣。

  但小乙這麼一個長相陽光白嫩的小鮮肉來做卻還顯得有些可愛。

  這時小乙忽然一頓,一指眼前的女人道:「她!唇紙上的氣息跟她一樣!」

  小乙所指的那女人大概三十出頭,身材凹凸有致,彷彿熟透的桃子一般誘人。

  她的相貌雖然不算太過美豔,但眉眼間卻是風情萬種,一顆淚痣點在眼角,更添嫵媚。

  周劍星還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道:「蘇振興的老婆還挺漂亮的。」

  這時一名蘇家的男人衝出人群,大喊著:「你們在搞什麼!?她是我娘子,什麼時候成了別人的老婆?」

  那女人更是委屈的看著小乙:「小官人是不是弄錯了?奴家可是很守婦道的,唇紙怎麼會落到別人家裡呢?」

  小乙被她盯的面色泛紅,但仍舊堅定道:「是你,就是你!」

  顧誠走過來問道:「有沒有陰氣妖氣?」

  小乙搖搖頭道:「沒有,跟正常人一樣,但氣息肯定就是她的。」

  顧誠看向那女人,淡淡道:「是不是你暫且不知道,不過試一試便明白了。」

  說著,顧誠扔給那女人一柄匕首。

  「披著人皮的可不一定是人,放點血吧。」

  相比於忘掉了自己兒子的父母,這女人無疑是更加可疑的。

  不是顧誠看出來了她有什麼疑點,而是她太漂亮,太誘人了。

  不論是蘇振興還是之前站出來喊她娘子的那個男人長相都很尋常,自身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家裡也沒礦,能娶到這種姿色的老婆,其概率相當於武大郎娶到了潘金蓮。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女人委屈的拿著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劃出了一個小小的傷口來,擠出了一滴鮮血。

  「大人您看,奴家怎麼就不是人了?」

  但在她擠出這滴鮮血的瞬間,顧誠的身形卻是猛的一動,血淵劍竟忽然向著那女人斬來!

  那女人的身形猶如輕飄飄的柳絮一般,在銳利的劍鋒下飄過,但顧誠的那一劍太快,在她的胳膊下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劍痕。

  劍鋒劃開了皮肉,但卻只有丁點的鮮血滲出,深處露出來的不是骨骼筋肉,竟然是不斷翻滾著的黑色膿液!

  女人抬起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木然,好像是面具一般。

  「如此完美的一張皮?你怎麼忍心損壞它呢?」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07 AM

第五十三章 彆扭

  畫皮難畫骨,顧誠確定她不對,不是因為她可疑的表現,正是因為她的那一滴鮮血。

  歃血這式神通的強大之處在於對於氣血之力的絕對掌控。

  在那女人擠出那滴鮮血的一瞬間顧誠便能感覺到,那滴血,有問題。

  的確是人血,沒有什麼陰氣和鬼氣之類的東西。

  但是那滴血……有些不新鮮,好像是放了很久,有些變質的鮮血一樣。

  光是這一點,便足以讓顧誠確定對方有問題了。

  所以在那一瞬間顧誠便果決出手,劃破了對方的人皮。

  但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沒了那層人皮的阻擋,對方皮肉之下所露出來便是那大股的黑色膿液,散發著驚人的陰冷煞氣。

  顧誠也是遇鬼多次的人了,不論是那有著實體的餓死鬼,還是像將軍墓當中那實力強大的陰魂,他們所展現出來的氣息都跟眼前這東西有所不同。

  一旁的周劍星也沒想到顧誠竟然這麼利索,就這麼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將對方的真身給找了出來,自己這一次還當真是找對人了。

  這時那女人卻是開始變化。

  那些黑色膿液開始從她的身軀裡面往外擠,好像可以任意實體化一般,形成了一個一丈來高的人形怪物,但皮肉上的黑色膿液卻在不斷的翻滾沸騰著。

  「全都讓開!」

  周劍星大喝了一聲,拔出腰間的長劍,極致陽剛的真氣爆發,將他手中的長劍都給渲染成了刺目的金黃色。

  論及武道境界,周劍星的實力其實要比顧誠還要強一些的,已經達到了七品鍛骨。

  畢竟他是世家大族出身,起點都跟顧誠不一樣。

  周圍那些蘇家之人看到這一幕之後甚至都已經嚇傻了。

  特別是之前喊著那是自己娘子的男人。

  一想到自己之前都是摟著這東西睡覺,他甚至直接暈了過去,被其他人抬出了祠堂。

  那黑色膿液化作的怪物向著顧誠撲來,瞬間腥臭的味道也是迎面而來。

  顧誠皺了皺眉頭。

  他跟武者激戰過,跟鬼魅妖邪也都激戰過,但這東西怎麼打?那渾身的膿液該不會有毒吧?

  身形後撤,左手降魔金光印結出,氣勁爆發,直接轟在了那怪物的身上,頓時將它周身那黑色膿液炸燬了一大片,不過卻又被瞬間補齊,但它的身形卻是小了一圈。

  周劍星也是發現了這一點,他索性不施展什麼劍式,直接將九轉真陽訣給運轉到了極致,純陽真氣徹底爆發。

  隨著他手中長劍接連斬出,周劍星手中好似握著一條巨大的火鏈一般,每一劍斬下,都能夠對那怪物造成極大的傷害,甚至比顧誠的作用還大。

  周家的九轉真陽訣乃是極其正統的,道門一脈的武道,據說周家的先祖便是一位道門真人還俗。

  「小乙,布下符陣!」

  王奇這種只擅長近戰,並且還沒有兵器的武者上去一點作用都沒有,所以他只是守在小乙的身邊。

  小乙從自己的盒子內掏出了一大把的黃符,手中掐訣,步罡踏斗,圍繞著幾人激戰的地方布下。

  「起!」

  隨著小乙一聲低喝,一圈黃符迎空而起,化作一個個巨大的火球砸向那怪物。

  雖然像小乙這種級別的煉氣士在正面對戰的時候實力稍微差了一些,但若是給他們時間,通過各種符咒來佈陣,還是能夠起到很大作用的。

  那些火球砸下去,頓時讓那怪物哀嚎了起來,周身的黑色膿液不斷蒸發著。

  與此同時,周劍星身形臨空,一劍倒掛,劍鋒之上的純陽真氣凝聚到了極致,向下戰落。

  日隕!

  顧誠也是長劍點出,體內氣勁分走陰脈陽脈,炙熱和陰邪兩股力量合一,氣勁爆發,長劍之上陰燭冥火綻放,瞬間橫掃而出。

  一陰一陽兩種劍式相撞,轟然炸裂,瞬間便將那怪物撕裂成了一堆腥臭的黑色雨滴。

  兩個人身形向後退去,避免被那腥臭的膿液所沾染上,但那些膿液落到了地上便已經蒸發了,那怪物應該是已經死透了。

  周劍星長出了一口氣:「應該是死了,之前有人描述蘇振興的死也是這樣的,腥臭膿液蒸發,只剩下一張人皮。」

  顧誠微微皺了皺眉,因為殺了這東西之後,他沒感覺自己的黑玉空間升級。

  不論是殺妖還是殺鬼,黑玉空間都會吸納一部分力量的,當然殺人不會。

  這怪物不像妖更不像鬼,是因為屬性不同沒得到力量,還是因為最後那一擊被算成了周劍星出手,他被搶了人頭?

  顧誠這裡微微感覺有些彆扭,周劍星那邊卻是走過來大笑道:「這次多謝顧兄了,專業的果真不愧是專業的,顧兄的效率可真高。」

  顧誠想要說些什麼,這時蘇家其他人看到戰鬥已經解決,也都紛紛湧入了祠堂內。

  蘇家老族長激動道:「公子,我想起來了,我們都想起來了!

  蘇振興那小子之前第一次去行商,路上救了一個女人,就是方才哪個女人!

  那女人說自己是逃難的,但我當時便感覺不對,就以那女人的姿色,怎麼可能會逃難,還恰好被他碰上?

  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不能信,老夫勸過他,但他卻是不聽,一意孤行非要娶那女人,結果娶了一個妖孽回來,把自己也給搭了進去!」

  那蘇振興的父母此時開始大哭著:「我的兒啊!你被妖怪給吃了,可讓我們怎麼活啊!」

  之前那被怪物給盯上的男人也是一臉後怕的對著顧誠還有周劍星躬身行禮:「多謝公子和顧大人相救。」

  自己跟那怪物睡了不知道多少天,若是再耽誤幾天,恐怕他也要跟蘇振興一樣,被吃光了血肉,只剩下人皮。

  怪物死了,蘇家鎮倖免於難,周劍星這位周家的嫡系對顧誠好感大增,除了一對失去兒子的父母還在悲傷,一切都好像是解決了,但為何顧誠卻還有一種彆扭的感覺呢?

  周劍星對蘇家老族長道:「以後行商的時候記得多安排一些老人跟著,行商只是行商,莫要多管閒事。

  如今這天下有些亂,什麼妖魔鬼怪都冒了出來,就算是修行者都避免不了,更別說是你們這些普通人了。」

  老族長連連點頭,這時候周劍星又道:「對了,去殺幾頭羊,把上次你們在漠北學的那烤全羊的方法用上,我要好好招待一下顧兄。」

  老族長一愣,道:「現在做嗎?可是公子,烤全羊需要準備很長時間的,做好了天都要黑了。」

  周劍星一揮手道:「事情已經解決,天黑了便直接住在你蘇家鎮上,你們鎮中不是也有客房嗎?」

  老族長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只能點了點頭,讓人去準備。

  顧誠等人踏出祠堂,那被毀容的蘇振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了回來,坐在祠堂的牆角,嘴裡面不住的嘟囔著:

  「一層又一層,一層又一層,哈哈哈!」

  顧誠皺了皺眉頭,剛剛停下腳步,但卻被周劍星給拉走準備喝酒去。

  周劍星還當真是應了他那句話,吃喝便是他最大的愛好。

  當然顧誠猜測,可能因為他修煉周家九轉真陽訣,不能隨意碰女色,所以只能把精力從女色上放到其他地方,比如吃喝修練。

  入夜之後,蘇家準備的烤全羊已經做好了,正宗的漠北做法。

  周劍星拿著自己的長劍割下來一大塊羊肉道:「聽說漠北那邊的蠻族,還有那地方的一些武者便習慣用自己的刀劍來割肉,鐵器的鋒銳貼合肉香,那才叫熾烈,顧兄你要不要來試試?」

  顧誠搖了搖頭,提醒道:「別忘了白天你剛跟什麼東西交戰過。

  就算你出手的時候都用真氣包裹著劍鋒,但你能保證一滴黑色的膿液都沒有沾上?」

  周劍星聞言頓時一愣,立刻把剛要送到嘴裡面的羊肉給扔掉,老老實實去找個乾淨的匕首切肉,跟顧誠閒侃著一些修行界中的事情。

  接觸的多了顧誠也發現,周劍星這個人還是很可愛的,雖然為人現實,但卻並不會讓人感覺到勢利。

  之前他為何要找顧誠幫忙解決這個問題?不是因為顧誠是靖夜司的人,而是因為顧誠所展露出的地位和實力。

  以周劍星的出身,他完全可以直接去找崔子傑,以他的身份,崔子傑肯定也會管這件事情的。

  周劍星去找顧誠,只是因為他感覺顧誠如此年紀便有這等修為和地位,將來別說是巡夜使,就算是大統領也是有可能的。

  提前結交,總沒壞處。

  這些意思周劍星雖然沒有明說,但卻也沒有遮掩,反而大大方方的,用一種真誠的態度,去做著略微功利的事情。

  對於這樣的人,顧誠也不會抗拒。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2:05 AM

第五十四章 噩夢

  迷霧,幽深的迷霧在周圍蕩漾著,四方天地,好像只剩下顧誠一個人存在。

  黑夜當中好似也有著一雙雙眼睛在窺視著他,沒有聲息,但那種感覺好像要將他整個人吞噬。

  恐懼從心底襲來,那是一種無法壓制的本能,一種人類從天性當中所所帶有的恐懼:

  害怕黑暗。

  顧誠也怕。

  但修行者應對恐懼的方法不是尖叫和逃避,而是打碎那恐懼!

  血淵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顧誠握在了手中,隨著那一劍斬出,同樣幽暗無比的陰燭冥火撕裂了眼前的迷霧黑夜!

  下一刻

  顧誠猛然間坐了起來,他右手還緊緊握著血淵劍,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冷汗來。

  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長劍,顧誠的眼中露出了一摸沉思之色。

  自從離開忠勇侯府之後,顧誠便一直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哪怕是睡覺都帶著自己的劍。

  方才他陷入噩夢當中,這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踏入內練之後,顧誠的五臟六腑經過氣勁的打磨已經異常的堅韌,經脈筋肉也是一樣被淬煉的十分堅實,這證明顧誠對於自身肉體的掌控力已經十分出色了,所以哪怕是在睡覺得時候,他也應該是陷入深度的睡眠,而不是做這種噩夢。

  這,已經是很久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了。

  哪怕是晚上他跟周劍星喝了點酒才去睡覺,但那點酒也不至於讓顧誠陷入噩夢當中。

  事出反常必有妖,噩夢中那一幕幕好像在提醒著顧誠什麼,提醒他所遺忘的東西。

  翻身起床,顧誠倒了一杯涼茶,一口飲盡,冰涼的感覺頓時讓顧誠渾身通透,同時他也終於想起來,自己所遺忘的是什麼了。

  準確點來說那並不是遺忘,而是從進入蘇家鎮開始,顧誠便一直都感覺很彆扭,但具體哪裡彆扭,他卻是說不上來。

  直到方才那噩夢中的一雙雙眼睛提醒了他,他為什麼會感覺到彆扭。

  因為他忽然發現,所有蘇家鎮的人,他們的眼睛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他們每個人的相貌都不同,但忽略了那些人的相貌,在腦海中回憶著他們的眼睛,所有人的眼睛卻都是一模一樣的,好像是一個模子裡面畫出來的一般。

  整個蘇家鎮的人,全都有問題!

  而且此時想來,他找出來那個怪物也是很有問題的,問題便在於,太順利了,順利到顧誠都感覺奇怪。

  顧誠算是一個比較細心的人,所以在來之前,他便已經想了好幾個方法去探查蘇振興這件事情。

  結果那些方法竟然都沒用上,自己只是探查一下了家譜,竟然便找到了對方的漏洞。

  這一切都太順利了,找到漏洞線索,最後找出怪物,眾人合力將其斬殺。

  但現在想來,那怪物的實力也有些太弱了點。

  對方並沒有展現出什麼奇異的威能來,只是那黑色膿液的腐蝕性有些討厭,哪怕就算是一對一,顧誠和周星劍只要廢一些功夫都能夠將其斬殺。

  這樣一個怪物又怎麼可能操控一千餘口,三千多人的思維,強行修改他們的記憶,讓他們遺忘了蘇振興?

  若是說那怪物擅長的是精神上面的異能,但跟他們對戰時為何又不用?

  白天的事情此事詳細的思索起來,問題和想不通的地方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顧誠直接拿著劍推開大門,他的腳步卻頓時一停。

  不對。

  太冷了,太靜了。

  此時正值盛夏,就算夜晚的天氣都不會太冷。

  但整個蘇家鎮都籠罩在了一股陰冷的氣息當中。

  並且周圍一片寂靜,甚至連蟲吟之聲都沒有,同樣也沒有一家點著燈籠,整個蘇家鎮都籠罩在這一片黑暗和寂靜當中。

  顧誠推開周劍星和小乙等人的房門,把他們都給喊醒。

  周劍星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時因為剛剛從睡夢中被驚醒,已經快成一條縫了。

  「我說顧兄,你知不知道擾人好夢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春夢等下再做,事情有些不對。」

  「我沒做春夢!」

  沒理會周劍星的辯解,顧誠把自己所察覺到的不對都跟眾人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周劍星疑惑道:「但這些都是顧兄你的猜測,並沒有直接的證據啊。」

  現在周劍星都有些懷疑顧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了,事情順利結局還不好,這都算是疑點?

  是不是靖夜司的這幫傢伙跟鬼魅打交道的時間太多了,所以一個個都變得有些神經兮兮的?

  「若是真有證據,那些怪物估計都已經騎到我們臉上來了。」

  看到顧誠現在的模樣,周劍星也知道對方不是在開玩笑。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面色猛的一白:「既然你說整個蘇家鎮的人都有問題,那我們晚上吃了那麼多東西,該不會也有問題吧?」

  晚上那幾隻烤全羊就屬他吃的最多,一隻羊被他吃了一半。

  顧誠搖搖頭道:「不會,若是他們敢在食物當中做手腳,我們早就會察覺到。」

  不論是小乙這位已經達到了八品的煉氣士,還是顧誠本身便有心鬼在身,都能夠避免這種的低級的暗算。

  周劍星道:「那現在怎麼辦?」

  顧誠眯著眼睛道:「你也說了,我只是猜測,既然如此,那便先去尋找一下證據嘍。」

  「怎麼找?」

  「隨便找出來一個人,給他一刀,流的是血就代表我們猜錯了,若是流的是黑色膿液,那結果就不用我說了。」

  周劍星下意識的一抖,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顧誠這辦法雖然看似凶殘了點,但卻是最管用的。

  一眾人出了屋子,直接潛入其他的屋子裡,但等他們小心翼翼的推開門才發現,屋內竟然空無一人。

  對視一眼,眾人連忙來到其他屋子中,結果卻都是空無一物。

  難不成那怪物在夜晚竟然還會隱匿?

  幾人在蘇家鎮中饒了一圈,直到走到中央的祠堂那裡,才聽到了一些響動。

  小心翼翼的趴在祠堂的牆上,映入眼簾的則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幾乎整個蘇家鎮的人都集中在了這裡。

  不過跟白天相比,所有蘇家鎮的人都是一臉的木然之色,陰沉無比,好似從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一般。

  就在這時,幾名蘇家人抬著一個中年人進來。

  那中年人使盡兒掙扎著,但他的四肢和嘴巴都被那黑色的膿液給包裹。

  將他放到祠堂的中央,所有人蘇家人都劃破了自己的皮肉,一滴滴黑色的膿液流淌而出。

  這些黑色的膿液彷彿有著活性一般,自主的匯聚到了一起徹底把那中年人所籠罩。

  下一刻,黑色膿液從他身上剝離,同時被剝離的還有那一層栩栩如生的人皮!

  化作人形的黑色膿液將那人皮套在身上,就好像是穿了一層衣服般,無比的合身,只是面容依舊是呆板陰沉。

  此時地上只有一個全身血肉模糊的人形物體還在不斷的抽搐著,竟然還沒有死透。

  這時那些怪物卻是將那被剝了皮的人抬起來,放到了一塊石碑上。

  白天的時候顧誠並沒有看到那塊石碑,但此時那石碑當中卻是在綻放著驚人的陰冷煞氣,整個蘇家鎮的溫度如此之低,就是它所造成的。

  一群人握住他的四肢頭顱,反覆的擰動著,猶如擰麻花一般。

  隨著身軀的扭動,大股的鮮血噴湧而出,落入到那石碑當中,被其徹底的吸收。

  看到這些東西,顧誠等人立刻悄無聲息的退下來,同時長出了一口氣。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周劍星的面色甚至都有些發白,從蘇振興死的那一刻開始,他竟然一直都在跟這群鬼物打交道,一想到這裡,他便忍不住心中發寒。

  「這些究竟是什麼鬼東西?他們又在幹什麼?」

  顧誠搖搖頭道:「不知道,非妖非鬼,哪怕是現在它們露出了本體,感覺不到鬼氣。

  而且看它們的模樣,應該是在血祭那石碑,整個蘇家鎮都快被他們給血祭了。

  就算是有活人,應該也都被他們給藏起來,沒剩幾個了。」

  就在這時,一個大約五、六歲大的孩童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眾人的不遠處,裹著手指,凝視著他們。

  顧誠一眯眼睛,二話不說,手中的長劍猛然間斬出!

  周劍星在他身後大喊道:「喂喂喂!你瘋了嗎?他還是個孩子!」

  但顧誠手中的劍勢卻沒有半分停頓,夾帶著鋒銳的氣勁,直接將那孩子斬成兩截,腥臭的膿液頓時流了滿地。

  顧誠回頭淡淡道:「周兄,別傻了,這地方還哪裡會有什麼孩子?怪物還差不多。

  而且現在,我們的麻煩貌似已經來了。」

  說著,顧誠隨手一指,祠堂的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開,無數面色木然的蘇家人瞪著一模一樣死寂的目光,正凝視著他們。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12:26 PM

第五十五章 五鬼搬運

  祠堂前,無數道目光都在凝視著他們,一如之前顧誠所做的那個噩夢一般。

  此時顧誠的反應也是跟噩夢當中一樣,緊緊握住他手中的血淵劍。

  「顧兄,怎麼辦?」

  周劍星身為大族子弟,自身的素質其實還是不錯的。

  面對這種場景,哪怕是他沒有經歷過,但卻也沒有太過慌亂。

  但不慌亂是不慌亂,但他卻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早知道如此,他就應該把河陽府周家一些旁系弟子給帶來了。

  那些旁系弟子雖然實力也不算太強,但起碼人多勢眾。

  顧誠拎起自己手中的血淵劍,沉聲道:「沒辦法,涼拌。

  要嘛衝出去,要嘛衝進去毀了那石碑,那東西對於這怪物應該很重要,但會造成什麼後果誰也不知道。

  小乙,發信號吧,多扔幾個,希望河陽府那邊能夠及時發現,王奇,你跟緊小乙,莫要離的太遠。」

  小乙點了點頭,立刻拿出數張符咒來扔到天上,頓時刺目的光芒綻放而出,並且接連開始綻放,猶如煙花。

  但顧誠也不敢保證,崔子傑他們能否這麼快便趕過來,因為眼前這些怪物已經衝殺過來了。

  這些怪物論實力其實並不強,它們真正恐怖的地方其實就在於那種分裂繁殖的手法,將人吞噬之後脫下人皮自己穿上,簡直就是栩栩如生一般。

  若是給他們時間,估計整個河陽府都會被它們給滲透的。

  無數的黑色怪物脫下人皮向著顧誠湧來,黑色膿液無比的粘稠,化成了無數黑色絲線將他籠罩包裹。

  體內陰陽氣勁合一,化陰燭冥火,隨著顧誠的長劍橫掃而出,瞬間便點燃蒸發了無數黑色的絲線。

  左手結印,降魔金光印直接將眼前一隻怪物的腦袋打爆,同時右手一劍斬落,將那怪物徹底分成兩截。

  周圍無數黑色膿液形成的觸手撲過來,顧誠手中的血淵劍瞬間被他舞動到了極致,上刺下挑橫掃豎斬,劍光猶如圓環舞動,斬碎了周圍的那些觸手。

  一旦發現這些怪物凝聚的有些多了,顧誠便直接施展燭陰劍,一瞬間大片的陰燭冥火橫掃而出,便能清場一大片。

  白日裡那怪物應該是凝聚了大部分的黑色膿液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所以力量比較強,這些尋常的怪物力量卻是遠遠不如白天的那個。

  但這些怪物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就算一劍將他們斬成了兩截,也只是會損失它們一部分的力量,剩下的黑色膿液還會融合,形成一個新的怪物,只是力量要比之前弱上那麼一些而已。

  只有鎮魔金光印還有燭陰劍這種武技能夠將它們徹底擊潰。

  顧誠衝殺了足足半個時辰,周劍星和小乙等人都已經看不到了,但身後所跟著的怪物也是越來越少,應該是被周劍星等人給分走了一部分。

  不過這時候顧誠卻是發現,他這一路衝殺過來,也沒有管方向,現在竟然又繞回到了祠堂這裡,不過卻是後門。

  就在這時,顧誠身後一陣喊殺之聲傳來,竟然是楊興傑還有崔子傑以及孟寒堂。

  楊興傑一臉興奮道:「顧大人,大統領來了,我等有救了!」

  崔子傑也是挺著碩大的肚子走過來道:「幹的不錯,誰也沒想到,就在我等的眼皮子底下,蘇家鎮竟然會出現這麼大的變故。

  也幸虧你及時發現,若是再拖延一段時間,讓這怪物逃出去,那可就糟糕了。」

  不過就在這時,顧誠手中的血淵劍卻是猛然間斬出,帶著陰燭冥火直奔崔子傑而來!

  崔子傑身形靈動的向著一旁閃過去,驚怒道:「顧誠!你想要幹什麼!?」

  顧誠冷笑一聲:「這身皮畫的不錯嘛,栩栩如生的,甚至就連大統領的一些小動作都偽裝的很成功,尋常人肯定是看不出來不對的。」

  聽到顧誠這般說,崔子傑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變得木然:「哦,那你又是怎麼發現的?」

  顧誠搖搖頭道:「因為你們這幫東西沒常識啊。

  河陽府距離這裡足有幾十里,就算是他們看到信號立刻就趕來,也不可能這麼快的。

  你當大統領他們都會凌波微步嗎?」

  顧誠目光轉向楊興傑:「我早就應該想到你有問題了。

  整個蘇家鎮都被這怪物波及,而你卻是跟蘇家鎮走的最近的一個。

  你若是沒有察覺到不對,那便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你也成了怪物。」

  楊興傑化成的怪物面無表情道:「可惜現在已經晚了。」

  顧誠搖搖頭道:「並不晚。

  之前我沒發現你,而你也一直都是在我們身邊隱而不發。

  但為什麼就在我們看到那祠堂中的一切後你卻現身了?

  看來我之前有一個猜測是對的,那就是祠堂裡面你們血祭的那個石碑,對於你們來說很重要吧?」

  隨著顧誠的話音落下,他的身形猛然間一動,徑直向著祠堂的後門躍去。

  楊興傑等三個怪物立刻脫掉人皮,黑色膿液組成了無數觸手向著顧誠纏繞而去。

  並且之前那偽裝成崔子傑的怪物甚至還主動將自身化作一攤膿水,沿著顧誠腳下洶湧而來。

  這三個怪物所匯聚的力量都很強,徑直攔在祠堂的後門,並且口中還發出邪異的呼嘯之聲,顯然是在召集著其他怪物前來。

  顧誠的眉頭緊緊皺起,下一刻他果斷的施展出歃血來,並且還是全力施展。

  刺目的血芒將顧誠整個人都給籠罩,他手中的血淵劍在歃血的力量刺激之下,竟然直接探出了三尺長的鋒銳血芒來。

  血淵劍之前便是李如功的佩劍,歃血也是李如功所掌握的神通,所以它在沒有催動歃血的時候,只是一柄比較堅固鋒銳的青銅劍,唯有催動歃血,才能夠展現出異能來,增幅歃血的威能。

  血色的劍芒劃過一個怪物的身軀,徑直將它斬成了兩截。

  不過被歃血的力量所撕裂的身軀卻是再也無法癒合。

  與此同時,地面上黑色膿液忽然升起,沿著顧誠的雙腿向上籠罩而來。

  顧誠的全身都已經被血芒籠罩,甚至就連他的雙目都被沾染上了一層無邊的血色。

  左手猛的一抓,五道血線從顧誠手中綻放,徑直將那黑色膿液全部籠罩,瞬間便將其撕裂成碎片。

  僅僅只是出了兩招,顧誠便已經感覺自己氣血在瘋狂的燃燒著,並且一股嗜血殺戮的衝動都在侵蝕著他的意志,催動著他補充鮮血。

  時間不多了,顧誠沒去管另外一隻怪物,腳步一踏,直接以之前數倍的速度撞向祠堂後門,直接將其撞碎,一劍斬向那祠堂中央的石碑!

  那怪物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嚎來,但已經晚了。

  隨著顧誠那一劍斬落,石碑頓時被分成了兩截,大股的鮮血噴湧而出,甚至將整座祠堂都給填滿。

  在石碑碎裂的一瞬間,身後那怪物卻是逐漸開始融化,好像失去了某種活力一般。

  顧誠面色蒼白,站在血泊當中,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已經被榨乾了。

  歃血的力量的確很驚人。

  動用歃血之後,自己的力量速度等等幾乎是全方位的提升,而且歃血本身的力量簡直堪稱無堅不摧,起碼這些怪物是攔不住的。

  但若是沒有及時得到氣血補充,最後嗜血的衝動徹底佔據理智,後果就不用多說了。

  這時顧誠突然發現,那血泊當中竟然還有東西。

  那是一張人皮,一張精緻無比的人皮。

  但跟之前的人皮相比,這張人皮沒有臉,面部無比光華,好像之前將軍墓當中那紅衣女鬼一般。

  顧誠忽然發現了什麼,連忙將那人皮給翻過來,那人皮背後,竟然一片密密麻麻的血色小字。

  「歸墟海羽化山七十二神通:五鬼搬運!」

  看到當頭那一行小字,顧誠頓時就愣在了那裡。

  又是歸墟海羽化山,又是七十二神通。

  如果說得到妖箭夜羅是巧合,得到歃血是必然,那這五鬼搬運又是怎麼回事?

  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偶然,三次又怎麼說?

  顧誠不是一個信命的人,但此時他卻感覺到,自己跟歸墟海羽化山,貌似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

  顧誠並不喜歡這種感覺,因為他習慣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這時那人皮卻是發生了一些變化。

  沒了那些鮮血的滋養,人皮好像開始乾枯,那上面的血色小字也開始逐漸模糊。

  顧誠顧不得去想那麼多,瞪大了眼睛,強行將那五鬼搬運給記在了腦子裡。

  半刻鐘後,人皮乾枯碎裂,化作粉塵消散,顧誠也將最後一句話給刻在了腦子裡。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12:27 PM

第五十六章 畫皮畫骨難畫心

  當顧誠盤坐在血泊當中回復力量的時候,周劍星等人也趕了回來。

  周劍星倒是沒什麼損傷,他自身實力便不弱,因為他是周家嫡系,身上肯定也是會有著一些周家給他的底牌的。

  小乙被王奇保護,也沒有受傷,只不過王奇就淒慘了點,周身大面積被那黑色膿水所腐蝕,所幸沒有大礙。

  看到那碎裂的石碑還有明顯元氣大傷的顧誠,周劍星拱了拱手道:「顧兄,這次多謝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白天的時候周劍星還沒有如此鄭重,因為在他看來,顧誠只是解決了一個小問題,他雖然也感謝,但卻沒有感謝那麼重。

  但現在知道整個蘇家鎮都被吞了,並且這怪物的能力還如此邪異,若是發現的晚了,甚至能以蘇家鎮為核心散佈開來,到了那時候,責任可都是他的。

  外部先不說,光是周家內部的責難就不是他能擋下的。

  所以這次顧誠幫他解決了這個問題,可以說是幫了他一個大忙,值得他拿出真正的人情來。

  「周兄不用客氣,蘇家的事情若是真的鬧大,我靖夜司也同樣是少不了被責難的。」

  兩個人說了幾句便開始回復著體力,又過了一個時辰,崔子傑這才帶著一眾靖夜司的人趕來。

  當然這次是真的,因為宋成尋孟寒堂等人,還有幾十名靖夜司的玄甲衛都來了。

  當看到祠堂那大灘的鮮血還有滿地漆黑的膿液後,就連宋成尋這個煉鬼的修行者都是緊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蘇家怎麼會變成這幅模樣?」

  顧誠把事情都跟崔子傑說了一遍,隨後疑問:「大人,這東西不像是鬼物,更不像是妖,究竟是什麼?」

  崔子傑也是緊皺著眉頭,就在這時,外邊趙靜明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大聲道:「我發現蘇振興的不對了!」

  不過等他過來,看到河陽府靖夜司的人都來了,又是滿地的狼藉,他不由得疑惑道:「這是怎麼了?」

  顧誠道:「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你那邊又發現了什麼線索?」

  趙靜明拿出一大捲圖冊道:「蘇家鎮的事情,其實就是那蘇振興引起來的。

  蘇振興從小便偏好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這次行商,他從一隊遼東的行商手裡面買來了一塊石碑,據說是上古蠻荒時期的東西。

  連同那塊石碑一起的還有一些壁畫,但那些遼東的行商想要宰他一筆,所以壁畫他沒買。

  我讓當地的靖夜司截住了那商隊,找到了那些壁畫將其拓印下來,其中的內容,觸目驚心啊。」

  眾人拿出那拓印一看,壁畫上面是遼東一個蠻荒部落所記錄的故事。

  上古蠻荒那個時代具體離現在是多少萬年前已經說不清了,可能是一萬,也有可能是兩萬。

  因為那個時代的差距有些大,中原地域已經發展出了皇朝,世家甚至是宗門的雛形,但在蠻荒四夷之地,卻還是保持著很古老的部落模樣。

  這壁畫上的蠻荒部落便是那個時代的典型,沒有文字,結繩記事,對於世界的理解存在都是極其懵懂的,甚至還有殉葬血祭的陋習。

  這個部落有個習慣,他們認為人死之後,靈魂會停留在皮膚上,只要皮膚不壞,靈魂就不死。

  所以在部落的第一代族長死後,他的皮就被剝了下來,放在墓碑上供奉著。

  每次部落對外征戰殺了人之後,就會將活捉到的敵人剝皮,用鮮血澆灌先祖的人皮。

  時間長了之後,那人皮好像活了過來,逐漸把整個部落吞噬。

  但壁畫中卻並沒有表現出驚恐的模樣,而是興奮。

  可能他們認為,這是先祖在庇佑他們,把他們帶入到長生不死的世界中,只有人皮永存,他們的靈魂便會永存。

  看完之後,顧誠問道:「所以這鬼東西到底是什麼?人皮成妖?畫皮妖?」

  崔子傑長出了一口氣,道:「妖?現在也許算是妖,但若是真讓它成長起來了,那可就不是妖了。」

  「那是什麼?」

  崔子傑面色肅然道:「是邪神,原始血祭殺戮中所誕生的邪神。

  五百年前十國混戰時,曾經有人弄出過這玩意兒來,結果毀了一個小國你信不信?

  這次的事情也是不幸當中的萬幸,這東西剛剛出來沒多長時間,還沒有徹底開始成長,就已經被發現解決了。

  你這次也算是立下功勞了,功績點不會少的。」

  這時有靖夜司的玄甲衛拎著那被毀容的蘇振東走過來道:「大人,蘇家鎮內還有幾個活人,他們都被關在地下,已經被那黑色膿液侵蝕,奄奄一息,怕是活不成了。

  但這人是唯一一個在外面的人,不知道什麼來歷。」

  顧誠道:「這也是蘇家的人,是一個被毀容的瘋子,但這些消息是已經被怪物代替的蘇家老族長說的,也不知道是真假。」

  現在顧誠才記起來,這蘇振東總說什麼一層又一層,難不成是因為他看到了對方披著一層的人皮?

  他現在能活著,因為他是瘋子不適合獻祭,還是因為他被毀容,本身的皮就已經毀了,所以無法摘下完整的人皮?

  宋成尋在一旁冷然道:「大人,為了以防萬一,直接殺掉算了。」

  崔子傑聞言頓時一皺眉。

  這麼武斷的殺掉一個普通人,他有些糾結,況且就算真要殺,你也不能大庭廣眾下便說出來嘛。

  一是影響靖夜司的名聲,二是這人是蘇家的,蘇家是周家的附庸,周劍星可就在一旁看著呢。

  宋成尋煉鬼煉的心境都有些被影響了,做事就只知道殺殺殺。

  顧誠咳嗽了一聲道:「畫皮難畫骨,對方只是批了一層人皮,但卻不是真正的人。

  在他身上切一刀,深可見骨,查看之後再給他醫治便好了。」

  崔子傑點了點頭,這樣還可以接受。

  一旁靖夜司的玄甲衛在蘇振東的胳膊上切了一刀,頓時讓他疼的哇哇大叫,鮮血不住的流淌而出,甚至能夠看到內裡的骨骼筋肉。

  「沒事了,帶他下去療傷吧。」

  崔子傑一揮手,吩咐著那些玄甲衛先封鎖現場,清理完整個蘇家鎮的人皮還有那黑色膿液後,這才帶著人離去。

  周劍星也是跟顧誠道別,他也要回周家匯報一下這件事情。

  所有人都已經離開,被包紮完胳膊的蘇振東卻是獨自一人被留在了蘇家鎮。

  死了一個鎮子的人,不論是對於靖夜司來說,還是對於周家來說都是大事,在這種時候,誰又會去管一個瘋子如何呢?

  白日裡也變得死寂無比的蘇家鎮中,蘇振東站起來,扯掉之前靖夜司的人為他所包紮的麻布,傷口已經光潔如新。

  他在自己的臉上使盡兒拉扯著,那原本猙獰恐怖,滿是疤痕的臉卻被他硬生生撕扯下來一層人皮,露出了一張完美無瑕,精緻俊美到簡直難辨雌雄的面容來。

  摸著自己的臉,蘇振東的嘴角扯出了一絲笑容來,很生澀,好像是剛剛學會笑一般。

  「一層又一層,終於畫出了一張屬於我自己的皮,畫出了骨,什麼時候,才能畫出一顆心呢?」

  ……………………

  河陽府靖夜司的密室當中,顧誠已經閉關半個月了。

  他這次閉關主要是養傷,養自己動用歃血的傷勢,順便修煉。

  死了一個鎮子的人對於河陽府來說都算是一件大事,更別說是其還有可能是邪神出世,當然這只是懷疑,畢竟這個時代,誰也沒見過真正的邪神是什麼模樣的。

  但崔子傑所申請下來的獎勵還當真不少,甚至有些超乎顧誠的想像。

  小乙等人按照出力不同,每個人分到了100點到500點不等,王奇受傷最重,拿到了500。

  而顧誠做為解決事情的主力,更是直接拿到了2000點。

  不過這2000功績點基本上沒在顧誠手中捂熱乎便直接花出去了。

  500點用來買了五瓶三芝血凝丹,用來療傷補充氣血用的。

  歃血差點就傷到了顧誠的本源,所以必須一次性將傷勢修復好。

  1000點顧誠則是用來買了一瓶極其珍貴的丹藥,名曰玄元聚靈丹。

  這種丹藥是顧誠準備用來衝擊鍛骨境所用的。

  雖然說以現在顧誠的環境慢悠悠的修煉也能夠順利到鍛骨,但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

  所以藏寶庫內那些花裡胡哨的功法顧誠並沒有選,而是先選了玄元聚靈丹突破。

  至於最後500點,則是被顧誠用來買材料,買煉製五鬼搬運所用的材料。

  五鬼搬運這門神通準確點來說不是修煉出來的,而是煉製出來的。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26 PM

第五十七章 我也想低調

  顧誠所得到的三門羽化山七十二神通中,五鬼搬運的模樣最邪異,但實際上卻並不像前兩者那樣傷人傷己。

  五鬼搬運的煉製方法乃是尋找五隻小鬼,實力隨意,但鬼物的實力越強越好。

  然後以特定的方法和材料進行煉製。

  煉製成功後,五隻小鬼出手時可以結成鬼陣,無視空間,搬運挪移各種東西。

  至於搬運挪移的距離和力度,則是要看你煉製出的小鬼實力有多強。

  所以這門神通也是能夠成長的,只要你後續找到更好的材料煉製鬼物,或者把鬼物的等級提升,五鬼搬運的威能也會增強。

  當顧誠看到這五鬼搬運的一瞬間,他立刻便明白其神異之處在哪兒了。

  無視空間。

  這個效果絕對堪稱是無解,你若是拿它當小偷小摸用,那可當真是有些屈才了。

  五鬼搬運,所搬運可不僅僅是『東西』,從人身上搬運下來什麼零件之類的,是不是也可以呢?

  接下來這段時間,顧誠除了修煉便是開始煉製五鬼搬運。

  五隻小鬼用不到尋找,用五臟廟鬼就可以了,雖然它們的實力弱了一些,不過以現在顧誠的實力,他就算是從外面收集一些鬼物,也只能掌控這個級別的存在。

  而且五臟廟鬼跟五鬼搬運的屬性也契合。

  五鬼搬運的陣法契合五行,其中一些理念竟然跟正統的道家符陣有些類似。

  而五臟廟鬼也是有五行屬性的。

  心屬火,肝屬木,脾屬土,肺屬金,腎屬水。

  只不過這種五行屬性並不明顯,起碼五臟道人並沒有將其體現出來。

  顧誠花費500功績點所兌換的材料便是各種五行材料,用來煉鬼的。

  煉製五鬼搬運所要動用的力量可不是武者的氣勁,而是煉氣士的後天之氣。

  顧誠雖然修煉了陰脈經,但在斬殺餓死鬼後,他在煉氣上的境界只相當於是煉氣境後期,還不如小乙。

  所以煉製五鬼搬運的速度很慢,十多天的時間才煉成了一隻半,顧誠便先暫時放棄,先行突破鍛骨。

  有著一顆玄元聚靈丹在,顧誠踏入鍛骨境幾乎是水到渠成的。

  高級丹藥不愧是高級丹藥,在丹藥入體之後,直接便化作強大的熱流湧入顧誠體內,夾帶著他的氣勁在四肢百骸當中遊走著。

  氣斂入骨,洗髓生精。

  當氣勁在顧誠的骨骼內遊走的時候,洗髓經所帶來的好處便體現出來了。

  雖然這式佛門功法只是基礎,甚至在平日裡都顯現不出什麼威能來。

  但在突破的時候卻是能給顧誠帶來十分紮實的根基,如絲般順滑。

  雖然這個形容有些奇怪,但就是這種感覺。

  氣勁逐漸的凝實,隨著顧誠屈指一彈,一道真氣爆射而出,打在地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化氣勁為真氣,甚至還可以短暫離體,這便是武道七品鍛骨。

  現在顧誠只是鍛骨初期,若是到了巔峰之時,真氣甚至可以演化劍鋒,無限接近於實體。

  等到顧誠出關的時候,正好也碰上了孟寒堂準備去京城。

  京城靖夜司下來挑選人手的過程很簡單,起碼在顧誠看來很簡單。

  只要你的資料沒有問題,外加實力合格便可以了。

  孟寒堂的實力在整個河陽府靖夜司都能夠排得上前列,並且他是正統的劍修,年齡也不大,可以說未來的潛力要比宋成尋之流更高。

  所以京城來的靖夜司中人在看孟寒堂出了一劍之後便立刻拍板做決定,將其收入京城靖夜司。

  離別之時,河陽府靖夜司內大部分的人都前來相送。

  崔子傑輕輕搖搖頭道:「你自己選擇的路,我也不想多說什麼了,京城水深,小心一些。」

  孟寒堂點了點頭道:「多謝大人這些年來的照顧。」

  以他這種臭脾氣,也就是崔子傑能夠容他,換成其他小氣一些的大統領,怕是處處要給他穿小鞋。

  顧誠也是上前道:「祝大人此去平步青雲,一飛衝天。」

  說完之後,顧誠又拿出了一封信交給了孟寒堂。

  「對了大人,您去了京城之後,麻煩幫我把這封信交給忠勇侯府的顧老太君。」

  在顧誠的記憶裡,顧老太君這個奶奶對他是真的很好,無私心疼的那種寵愛。

  包括顧老太君給他起的表字長安,也不是天下長安這種恢宏的意思,只是想要讓他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來到東臨郡之後,顧誠只是在正式加入靖夜司後給了京城一封信報平安,現在幾個月過去了,他也是怕顧老太君擔心,正好孟寒堂要去京城,便托他帶去一封家書。

  孟寒堂點了點頭,道:「我之前還擔心你未到鍛骨,接掌羅縣巡夜使會有非議。

  但現在看來,卻是我多慮了。

  河陽府太小,只是你的一個跳板,將來在京城,你我還會相見的。」

  顧誠苦笑著點了點頭,他這位前上司果真不太會說話。

  當著崔子傑的面說河陽府太小,這也太不給崔子傑面子了。

  送別孟寒堂之後,崔子傑前往東臨郡靖夜司總部議事,好像是商議怎麼處理那畫皮妖的石碑。

  雖然這東西邪性的很,不過卻也蘊含著奇異的力量。

  顧城也是回到羅縣,拿著任命書,接任他羅縣巡夜使的位置。

  之前孟寒堂說現在的顧誠接任羅縣巡夜使不會有非議,實際上非議依舊還是有的。

  畢竟顧誠的資歷有些太淺了,他們是眼睜睜看著顧誠從一個新人,用了幾個月的時間便走到了巡夜使的位置上來。

  所以當顧誠拿出任命的時候,下方的眾人神色各異,還有些微微議論的聲音。

  就在這時,羅縣巡夜使的據點外忽然有人求見。

  羅豐幫幫主雷鵬拎著一堆禮品,滿臉堆笑的走進來道:「恭賀大人接掌羅縣巡夜使之位,區區薄禮,還望大人笑納。」

  柳盈盈竟然也跟在雷鵬的後面進來,一臉好奇的四處打量著。

  之前她在羅豐幫內養傷,此時傷勢不知道好沒好,知道雷鵬要來恭賀顧誠晉陞巡夜使,她便也跟來湊湊熱鬧。

  畢竟她長這麼大,可還沒有光明正大的踏入過靖夜司呢。

  「雷幫主客氣了。」

  顧誠也是笑著將雷鵬迎了進來。

  雷鵬剛剛進門,外面又有聲音傳來。

  「長樂幫幫主季林峰,恭賀顧大人榮升巡夜使!」

  十餘名長樂幫的幫眾抬著一箱箱賀禮走進來,大部分都是靈藥丹藥之類的東西。

  季林峰對著顧誠一禮道:「在下剛剛知曉顧大人榮升巡夜使,所以禮物準備的倉促了一些,還望顧大人不要見怪。」

  如果說雷鵬的態度是討好,季林峰簡直都算是謙卑了,那態度簡直就像是屬下在面對上司一樣。

  羅縣靖夜司的那些玄甲衛都是一臉的驚奇,不知道顧誠什麼時候有了這種地位。

  雷鵬是顧誠扶持上位的,這點他們都知道,而且今後顧誠就是羅縣巡夜使了,他討好顧誠正常。

  但長樂幫可以算是正經的江湖宗門了,跟羅豐幫這種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的草莽勢力可不一樣,對方的名聲雖然不大,但在河陽府內也是人盡皆知的。

  季林峰堂堂新任長樂幫幫主竟然對顧誠的態度如此低下,這讓他們在驚奇的同時還有些看不懂。

  還沒等驚奇過去,門外竟然又有人前來。

  這次是一名管家打扮的老者帶著十餘人抬著禮物進門。

  那老者笑眯眯的衝著顧誠一拱手道:「顧大人,老朽是東臨周家在河陽府的一位管事。

  得知顧大人您升任巡夜使,所以公子特意吩咐老朽前來恭賀。

  公子他因為之前的事情還在家族內匯報情況,所以無法親自前來,還請顧大人莫要見怪。」

  羅縣靖夜司中的那些玄甲衛,除了小乙等知道情況的三人,其他人都已經徹底呆愣在了那裡。

  如果說長樂幫還只是小有名氣的話,那周家在整個東臨郡可以說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

  羅豐幫,長樂幫,現在就連東臨周家的人都來了,顧誠這巡夜使上任的牌面也太大了一些,簡直僅次於大統領上任。

  甚至就連大統領上任,周家不一定會出面的。

  顧誠摸了摸下巴。

  他是真想低調的,沒想搞的這麼大,但奈何情況不允許。

  這三家他哪個都沒有通知,結果卻都聞風前來了。

  之前顧誠本打算宣傳一下任命就算了,但現在來了這麼多人,怎麼也要擺開宴席吃頓飯才行。

  就在顧誠剛想要讓雷鵬找個酒樓佈置一下,羅縣縣令,還有一群捕快卻是急匆匆的跑進來。

  「孟大人……不對,是顧大人。

  顧大人,出事情了!我羅縣下的李家村,被鬼域給吞了!」

  顧誠揉了揉腦袋,這頓飯吃不成了。

  他現在感覺自己的確是挺不詳的。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等孟寒堂剛走,自己剛剛接任就出事,莫非這老天都在為難自己?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28 PM

第五十八章 吃絕戶

  穿著喪服的女人跪坐在地上,瞪著通紅的眼睛,看著面前這些在自家忙忙碌碌的『親戚鄉親』們。

  「宗漢媳婦兒,我家的牛病了,你們家那頭牛我就牽走了啊。」

  房門外一個憨厚的漢子走進打了一聲招呼。

  女人認得他,那是她丈夫的四叔,他家裡那頭『病牛』,也是管她丈夫借錢買的。

  身材臃腫的中年農婦扛著面袋子從她家中走出來,吐了一口唾沫,咧著一口大黃牙嘟囔著:「現在這小媳婦啊,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還淨吃白面精米哩,這麼敗家,怪不得把丈夫剋死了。」

  這農婦她也認得,是她丈夫的遠方表嬸,逃難來李家村的。

  雖然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但她丈夫還是給了她一石的糙米,讓她挺過冬天,在李家村安家落戶。

  屋子裡其他的鄰里鄉親四處走動著,看到什麼順眼的,扛起來便走,爭先恐後的,有些甚至還因為爭執打了起來。

  一名穿著錦袍,拄著拐棍的老者走到她面前,慢吞吞道:「宗漢媳婦啊,現在宗漢死了,你們家那十幾畝地呢,也沒人種了。

  你一個女人怎麼種地?

  村兒裡商量過了,肥水還不流外人田呢,這是咱李家村的地,也不能荒廢了不是?

  你把地契拿出來,大家幫你種,等到秋收的時候呢,也少不了你一口吃的,你看如何?」

  女人沒說話,只是用通紅的雙眼死死瞪著面前的老者。

  他是李家村的村長,是李家人裡面年齡最大的一個,『德高望重』,她丈夫還要管對方叫叔爺爺。

  記得每年李家修祠堂,他都要來一趟要銀子,但李家的祠堂還是冬天漏風,夏天漏雨。

  老者被女人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他扭了扭脖子,輕哼道:「你不願意給便算了,地我也照樣種。

  那地契上寫的可是宗漢的名字,是我李家的地,你就算是告到縣衙去也沒用。」

  老者慢吞吞的離開,順手拿走了一隻花瓶。

  她丈夫才出殯半天,家中就已經被搬空了。

  一名四十多歲,模樣邋遢,眼歪嘴斜,滿口黃牙的漢子吊兒郎當的走進來,看了一眼家徒四壁的屋子,他吐了口唾沫,罵道:「娘的!那幫孫子搬的真利索,連根毛沒留下。」

  這漢子她也認得,叫賴三,是村兒裡面有名的閒漢,好吃懶做,四十多歲了還沒娶上婆娘。

  賴三今天起來晚了,想搬點東西,結果卻連毛都沒撈到。

  他眼珠子轉了轉,忽然看向地上跪坐著的女人,猥瑣的笑了兩聲,眼中充滿了貪婪之色。

  這女人就算是穿著寬大的喪服都掩飾不住那凹凸有致的身軀,而且跟村裡那些黑粗的粗俗婦人不同,這女人保養得當,皮膚白暫細嫩,就跟那些城裡人一樣。

  一邊向著女人走來,賴三一邊怪笑道:「弟妹啊,人死不能復生,宗漢死了,你一個寡婦怎麼活?

  這年頭家裡面沒有男人是過不下去的,不如你就跟了我吧,放心,我不嫌棄你是寡婦的。」

  原本一直都沉默的女人卻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剪刀亂揮著,瘋狂的嘶吼著:「滾啊!都滾開!」

  賴三被對方那瘋狂的模樣嚇了一大跳,不敢再放肆,但他臨走還是冷哼道:「一個的寡婦矯情什麼?

  爺爺願你要你就不錯了,家裡面沒男人,在這村子裡你怎麼活?

  被逼到活不下去了,有你來求爺爺我的那一天!」

  等到賴三走後,女人無力的坐在地上,無聲的哭泣了起來。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自己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女人抬起頭,眼中已經是無邊的死寂。

  她的丈夫死了,沒人保護她了。

  賴三說的對,在這村子裡她遲早都會被逼死的。

  他們要逼死自己,那他們為什麼不去死?

  女人站起來,走到院子的一個角落中,挖出了一個小布包來。

  那是她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她聽母親說過,自家的祖上來自湘西,曾經當過巫女。

  但那是很久之前的東西了,家裡也只有一些殘卷留下來,並且告訴後人莫要去看,觀之者不詳。

  打開小布包,拿出一卷殘破的書籍,女人將其中的內容記下來,用剪刀劃開自己的手臂,獻血流淌而出。

  蘸著鮮血,女人按照書中的記載,在地面上畫下一個巨大的血陣,上面充斥著繁複符咒花紋。

  扯下稻草,女人笨拙的編織出來一個醜陋稻草人,將它放在血陣的中心。

  握緊剪刀,女人低聲呢喃著:「相公,我來找你了。」

  淚水流淌下來,不過卻是殷紅的血淚。

  隨著剪刀刺入自己的胸口,大股的鮮血流淌而出,但卻詭異的沒有四散,而是匯聚到了中央那稻草人的身上。

  瞬間陰風怒卷,掀動著那書籍,正好翻到了之前女人所觀看的那一頁。

  扎草人,引山鬼。

  無盡的鮮血流淌而出,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的身體所能夠容納的鮮血。

  沸騰翻湧的鮮血只存在於血陣當中,將女人的屍體所淹沒,將那稻草人也淹沒。

  下一刻,頭生雙角,黑面獠牙,生有八隻眼睛,四肢胳膊的巨大鬼物從那血陣當中爬出來,它揚天怒嘯,晶瑩的血淚從它八隻眼睛中流淌而出,怨氣直衝雲霄,引動無邊陰雲,將整個李家村所籠罩!

  ……………………

  半夜時分,賴三從漏風的屋子裡被凍醒,他暗罵了一聲:「娘的,什麼鬼天氣?夏天還這麼冷?」

  罵罵咧咧的推開屋子去放水,但就在他走出屋子的一瞬間,一隻鬼爪便將他握在了手中,慘嚎之聲伴隨著吞嚥咀嚼的聲音傳來。

  老村長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白日裡女人的眼神讓他總感覺有些發慌。

  他也不想逼那麼狠的,但奈何有人吩咐了,逼的越狠越好,這也不能怪他。

  這時他忽然感覺外面轟隆作響,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隻鬼爪就已經掀開了他家的房頂,將他給拎了起來。

  老村長被那青面獠牙的巨大鬼臉嚇的慘叫起來,但等他看到那流著血淚的八隻眼睛時,他忽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是你!?你聽我說!我也是……」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鬼物的四隻胳膊便拉扯著他的四肢,狠狠的一扯!

  瞬間鮮血斷肢飄散在半空當中。

  鬼物仰天長嘯,陰風鬼氣夾雜著無邊的血腥,飄散在整個李家村當中。

  ……………………

  當顧誠帶著人來到李家村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幕。

  顧誠皺眉道:「糟糕,已經形成鬼域了,正常人根本就無法進入其中。

  這李家村到底遭遇了什麼,能夠引來這麼強大的鬼物,甚至都形成了鬼域?」

  整個羅縣靖夜司的玄甲衛都是大眼瞪小眼的。

  就連他們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

  羅縣這些年還算是平安,大的鬼物都很少出,更別說是鬼域了。

  柳盈盈這時候卻是道:「我可以讓大黑進去看看,他是殭屍之軀,也屬於極陰鬼物,只要我隱匿了自身的氣息,它便不會被其中的鬼物所攻擊。」

  顧誠點點頭道:「那便麻煩你了。」

  「好歹也在你這裡養了一段時間的傷勢,就當是報酬了。」

  說著,柳盈盈直接操控著她那具黑僵進入鬼域內。

  半刻鐘後,黑僵從其中走出來,柳盈盈的面色卻是有些微微變化。

  「怎麼了?」

  柳盈盈長出了一口氣道:「你好像碰到大麻煩了,那裡面有人在一座大宅中佈置了血祭引鬼的陣法,直接引來了一隻五等的惡鬼!

  而且看其模樣,應該是傳承自煉鬼一脈的東西,還是我湘西那邊的煉鬼之術,煉鬼一脈你知道吧?」

  顧誠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了。

  煉鬼一脈是跟趕屍一脈齊名的左道修行體系,不過卻早就分崩離析了。

  趕屍一脈煉殭屍,殭屍起碼還是可以控制的,失控的事後很少。

  但鬼物可是要比殭屍多種多樣,邪異多了,經常會有人煉製出一些不可控的邪異鬼物來,導致反噬自身。

  所以有不少煉鬼一脈的宗門或者是家族傳承,往往都不是死在爭鬥當中的,而是死在自家鬼物的動亂反噬當中。

  所以這一脈雖然還存在,但卻也無法形成規模了,像是宋成尋和五臟道人,其實也算是煉鬼一脈,但都是小打小鬧而已。

  這血祭陣法更是煉鬼一脈中禁忌中的禁忌,因為是要拿活人血祭的,所以被朝廷和大部分江湖中人列為異端絞殺,存世的秘法更是極少。

  李家村一個普普通通的村子,怎麼會引來這種東西?

  顧誠對躲在最後,一臉驚恐的羅縣縣令問道:「這李家村還有沒有什麼人在外面?知不知道一些內情?」

  羅縣縣令聞言迷茫的搖搖頭,這時候一個捕快道:「李家村的李老漢昨天去了縣城,現在才回來,正好被我們攔下了。」

  「把人帶過來。」

  過了片刻,一名七十多歲的農家老漢被捕快帶了過來。

  顧誠沉聲道:「老人家,李家村裡最大的那個宅子是誰人家的?你可知道其底細?」

  李老漢愣了愣,最後長嘆一聲,大罵道:「都是那幫王八艸的幹出來的好事!造孽啊!」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29 PM

第五十九章 人禍

  隨著李老漢的訴說,事情的經過重現在了他們眼前。

  那座大宅的主人叫李宗漢,是李家村最出色的年輕人,父母死的早,一個人在外打拚,學過一些拳腳功夫,跟著商隊走南闖北,三十多歲就打拚下了一份家業。

  他的妻子不是本地人,是他意外從強盜手中救下的,兩個人婚後在李家村蓋了一間大宅子,就這麼美滿的過了幾年。

  直到幾天前,李宗漢在行商時與人爭鬥被殺,這一家的天,便塌了。

  吃絕戶這種事情是當地的一種惡習,古來便有之,但誰也沒想到,這李家村的人會做的這麼狠,這麼絕,簡直就是在把人往死路上逼。

  李老漢怒罵道:「宗漢這孩子雖然早就沒了父母,但卻有個仁厚的性子,發達了之後,誰家有什麼困難,他都是能幫就幫。

  但那些狗日的明面上千恩萬謝,暗地裡卻都嫉妒宗漢,罵他是白眼狼兒,賺了錢也不知道給村子裡修修祠堂,就知道給自己蓋大宅子。

  昨日裡我便想攔,但卻被那幫人給罵跑了,我想要去縣城找縣令老爺做主,沒想到今天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

  要我說他們就該殺!殺的好!」

  說到這裡,那李老漢忽然大哭道:「就是可憐我那兒媳和孫兒也在裡面啊!

  我那兒子在西疆從軍,早年間戰死沙場,丟下了老頭子我和孤兒寡母。

  老頭子我七十多了,挺著不死不去見閻王,就是怕我死了,她們孤兒寡母的被這幫王八蛋欺負啊!」

  這時柳盈盈卻是道:「你先別哭了,你那兒媳婦是不是左臉有一顆痣,孩子大概十二、三歲?」

  李老漢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她們!她們還活著?」

  柳盈盈點頭道:「整個李家村還有三十多人沒死,都聚集在祠堂內。

  按照你所說,那鬼物應該就是李宗漢的妻子所化,她應該還是保留著一部分神志的。

  祠堂內的那些人應該是沒有欺辱過她的,一旦鬼物靠近祠堂,就會立刻轉頭,人性壓制著鬼性。

  但她能夠堅持多長時間我也不知道,就算她能一直堅持下來,祠堂內可沒有吃的,時間長了,餓都餓死了。」

  柳盈盈把目光轉向顧誠:「這件事情你解決不了的,還是去找你上司去吧。」

  顧誠長嘆了一聲道:「沒用的,崔子傑大人去了東臨郡靖夜司總部所在的臨安城,距離這裡幾百里,快馬來回也要數日才能到,等回來早就已經來不及了。」

  李家村的事情讓在場的眾人都很沉重,包括鎮壓妖鬼無數的靖夜司玄甲衛。

  往日裡他們對於鬼物的態度都是鎮壓剿滅,但唯獨這一次,他們竟然對那鬼物產生了一絲同情。

  就像那李老漢說的那樣,殺得好。

  但李家村內還有三十多人,他們卻是無辜的。

  他們不僅沒欺負過對方,甚至還幫助過她。

  柳盈盈這時候卻道:「不過還有一件事情有些奇怪啊。

  那女人雖然會煉鬼一脈的血祭引鬼之術,不過她只是普通人,只是以自身血祭,然後以強大的怨氣引來鬼物。

  這種鬼物是以怨氣為基礎的,等人死了,怨氣自然也都散了。

  整個李家村曾經欺辱過她的人都被她殺的差不多了,她的怨氣怎麼還沒散?」

  顧誠猛的看向李老漢:「方才你說她丈夫是爭鬥當中被人所殺?是被誰殺的?」

  李老漢有些遲疑道:「我聽說是一個宗門的弟子叫杜子陽,好像叫什麼玄宗?」

  「道玄宗?」

  李老漢一拍大腿道:「就是這個道玄宗!

  商隊的人說過,好像是這個杜子陽要強買他們商隊的一樣東西,但給的錢太少了。

  宗漢那孩子做事認真,其他人都沒有出頭,他作為商隊護衛的頭兒便與那杜子陽爭執起來,好像打了對方一拳,結果就被對方用邪法活活給燒死了!

  而且我還偷偷聽到過其他人跟村長的談話,也有人感覺村長做的有點太過分了。

  往日裡這種事情也有,不過還是會給人家留下幾畝地,留一條活路的。

  但這次村長卻說,就是那個杜子陽讓他這麼做的,就連官府都不敢去管那些宗門。」

  聽到這事情還涉及到了道玄宗,在場的眾人都沉默了。

  趙靜明走到顧誠身邊,低聲道:「顧……大人,其實這件事情呢,我們管也行,但不管也可以。

  雖然事情是發生在我羅縣境內,但涉及到了河陽府的大派道玄宗,那可不在我羅縣的管轄範圍內,就算是崔子傑大統領回來,也不會怪罪你的。

  道玄宗可不是羅縣內的那幾個地下幫派,而是正經的修行宗門。

  上次我們見到的道玄宗長老鐘林也只是道玄宗數名長老中的一個而已。」

  顧誠這時候忽然輕笑了一聲,又發出了一聲長嘆: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合作幹掉的那隻餓死鬼嗎?

  七級的怨鬼也只是殺了四個人而已,但今日又死了多少人?

  今日之事,與其說是鬼災,不如說是人禍。

  孟寒堂大人曾經跟我說過,鬼物可以惡,但人心卻不能惡。

  因為鬼無人性,我們卻有人性。

  但今天我卻發現,原來人心,可以比妖鬼更惡。

  你說的對,這件事情管也可以,不管也行。

  我不是一個喜歡管閒事的人,但今天這件事情,我卻想管。」

  聽到顧誠這麼說,趙靜明也只是向後退去,沒有再說什麼。

  他只是把該說的都說了,實際上他心中也是一樣憤怒。

  修行者跟普通人其實是兩個世界的存在。

  身為修行者去濫殺普通人本身就是一件很掉價的事情。

  結果那杜子陽把人殺了還不解氣,竟然還要把人家遺孀給逼到這種地步,這是有什麼仇什麼怨?

  簡直下作!

  那邊的李老漢並不知道什麼是修行界,甚至他連宗門代表著什麼都不瞭解。

  在他的眼裡,宗門跟官府,跟那些富人老爺一樣,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但他能聽出來,那什麼道玄宗好像很厲害,厲害到讓衙門都沒有辦法。

  他猛的給顧誠跪下,大哭道:「求大人救救我那可憐的兒媳和孫兒!她們沒做錯什麼啊!

  老頭子我快入土的年紀,沒什麼能報答大人的,今後只能給大人您立一個長生牌位,每日燒香祈福,保佑大人您長命百歲!」

  顧誠將李老漢給扶起來:「長命可以,百歲就不用了。」

  轉頭顧誠對趙靜明道:「這裡就先交給你們了,一旦發現鬼域有變化,立刻帶著人撤離。」

  說完之後,顧誠便直接前往道玄宗。

  道玄宗不在羅縣,而是在臨近羅縣的豐原縣外,距離羅縣不算太遠,幾十里而以,半天的時間足夠一個來回了。

  像是道玄宗這種級別的宗門,其實都是沒資格佔據那種風水寶地的,所以道玄宗的山門只是一座尋常的荒山,被道玄改做了宗門後,這才被改造的像一些樣子。

  不過景色依舊尋常,況且這次顧誠也不是來看景色的,所以來了道玄宗之後,顧誠也懶得跟守門的弟子廢話,直接亮出了靖夜司的令牌。

  道玄宗的待客大殿內,接待顧誠的乃是鐘林,整個道玄宗只有他跟顧誠打過交道。

  聽聞顧誠來此,鐘林也是有些疑惑的。

  長樂幫的事情都已經告一段落了,顧誠又是羅縣的巡夜使,來他道玄宗幹什麼?

  「顧大人來我道玄宗有何貴幹啊?」

  鐘林不鹹不淡的問道,態度可並不算友好。

  畢竟上次他在鬥法當中輸給了顧誠,還被顧誠一劍毀了他精心煉製的魔傀血偶,可是讓他後來心疼壞了,花費了重金才修復好。

  「杜子陽可是你道玄宗的弟子?」

  鐘林一愣:「是啊,怎麼了?」

  顧誠也沒有賣關子,直接把李家村所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鐘林的眉頭頓時一皺。

  「顧大人,杜子陽是我道玄宗掌門的親傳弟子,你先稍等,這件事情我要去跟掌門匯報一遍。」

  說完之後,鐘林便直接離去,顧誠卻是長嘆了一聲。

  他已經有預感了,道玄宗這件事情,沒那麼好解決。

  因為他在鐘林的眼中看不到對於自家弟子的憤怒,也看不到被鬼域吞了一個村子的震驚,更沒有對危在旦夕倖存者的憐憫。

  他只在鐘林的眼中看到了兩個字:麻煩。

  很顯然在道玄宗看來,自己就是他們的麻煩。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32 PM

第六十章 不敬畏生命者,不配活著

  道玄宗後堂內,鐘林正給一名頭紮紫玉道冠,穿著一身紫色道袍的中年道士說著方才的事情。

  這人便是道玄宗宗主『神機散人』虞百千。

  道玄宗跟道門沾邊的,其實就只有他這位宗主了,他是在南邊當過道士的,但不知道為何後來卻還俗了。

  來到東臨郡之後,他又重新當起了道士,帶著數門秘術加入當時還不怎麼強大的道玄宗。

  可以說道玄宗能有現在這種規模,他的作用甚至要比昔日創建道玄宗的那位祖師還要大。

  「把杜子陽給我喊來。」

  聽罷之後,虞百千面無表情的吩咐道。

  過了片刻,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走進來,小心翼翼的一禮:「師父,鐘長老,有什麼事情嗎?」

  虞百千冷哼了一聲:「你幹的好事你自己還不知道嗎?殺人也就算了,還把人家的家眷都逼到了絕路上,現在好了,事情鬧大了,靖夜司找上門來了!

  讓你專心在宗門內修煉,你不聽,出去一次便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

  鐘林把事情說了一遍,嘆息道:「你呀你呀,那傢伙都已經被你殺了,你還非要多此一舉幹什麼?」

  杜子陽一聽事情鬧大,頓時一哆嗦,小聲道:「弟子只是氣不過而已,誰也沒想到,那女人竟然還會血祭引鬼的秘法。」

  其實當初的爭執很簡單,杜子陽看中了商隊從西疆帶回來的一塊粗胚,是煉器的好材料,他以為那幫普通人不識貨,便想要用幾兩銀子買下來,誰承想商隊裡面竟然還真有見多識廣的。

  他雖然是掌門弟子,但當時兜裡面還真沒有那麼多銀子,便想要強買,結果自己都報上了道玄宗的名字,竟然還真有愣頭青敢攔他。

  杜子陽是道玄宗內少有的正統煉氣士,會的左道秘法極少,身體強度遠不如那練過一些拳腳功夫的李宗漢,跟他爭執的時候被其打了一拳,這才惱羞成怒動手殺人的。

  本來人死了,事情也就這麼算了。

  但誰承想這件事情被人傳到了山上,他沒少被其他道玄宗的弟子嘲笑,這讓他越想越氣,這才專門找到李家村的村長,去為難對方的遺孀。

  說著,杜子陽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虞百千:「師尊,靖夜司來是想要幹什麼?追查這件事情?弟子可不想進靖夜司的黑獄啊!」

  虞百千輕哼道:「現在知道怕了?給我滾回去修煉去!」

  趕走了杜子陽,虞百千對鐘林道:「去把豐原縣巡夜使陳崇山給我找來,拿了我道玄宗這麼多好處,也該到他出力的時候了,我去會會那顧誠。」

  虞百千走出門外,沉聲道:「貧道便是道玄宗宗主虞百千,方才鐘林已經把事情都跟我說了,不知道顧大人你是什麼意思?」

  虞百千望著顧誠,實際上態度是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

  論實力,虞百千其實是少有的正統煉氣士出身的修行者,已經達到煉氣七境觀想的巔峰境界,距離六境凝罡只有一步之遙。

  跟煉氣和養神境界的煉氣士不同,觀想境已經可以在腦海中觀想道紋符咒等等東西,可以瞬發各種道法符籙,戰力跟養神境可以說是天壤之別,只要有合適的距離,甚至可以耗死同階武者。

  最重要的是,虞百千後期還修煉過不少的左道秘法,雖然對於他的修為境界沒有多少提升,但卻為他增加了不少的戰鬥力,彌補了他肉身孱弱的缺點,哪怕達到了六品湧血的武者跟其對戰,都沒有佔據上風。

  所以在虞百千看來,整個河陽府靖夜司,能夠跟他平等對話的,便只有崔子傑一人。

  顧誠敲著桌子,沉聲道:「很簡單,交出杜子陽!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因為他杜子陽一人,已經毀了幾百條人命,殺他十次百次都不為過!

  眼下李家村還有三十多人存活,只要將他帶回去血祭惡鬼,便能夠平復其怨氣,救下那些人。」

  「不可能!」

  虞百千一揮手,直接斷然拒絕。

  「方才我問過我那弟子了,那李宗漢的確是他所殺,但大家都是江湖人,爭執起來失手誤殺什麼的很正常,不是嗎?

  還有他可並沒有授意什麼村長去針對其家眷,分明是那些刁民胡亂攀咬!」

  杜子陽是他的親傳弟子,最重要的是,杜子陽是現在道玄宗這一輩的年輕弟子中,唯一一個有煉氣士天賦的修行者。

  左道秘法雖然強,但成就有限,像是鐘林這種主修左道秘術的長老,可能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唯有他跟杜子陽這等主修煉氣的修行者才有更廣闊的未來。

  況且就算這人不是杜子陽,而是一名尋常道玄宗的弟子,他都不會交人的。

  有人來他道玄宗要人他道玄宗便要交,拿他道玄宗當什麼了?他道玄宗的臉面不要了?

  顧誠凝視著虞百千:「但鬼域之內,還有三十多條人命!」

  虞百千淡淡道:「那我弟子的命便不是命了了?」

  「虞宗主是不打算交人?」

  虞百千袖袍一甩,輕哼道:「笑話!若是誰來要人我道玄宗都要交,那我道玄宗還有存在的意義嗎?我這個宗主乾脆讓位算了!」

  雙方的氣氛壓抑到了極致,這時候門外卻是忽然傳來了一聲大笑:

  「哈哈,二位都先息怒,有事情大家商量著來嘛,何必如此針鋒相對呢?」

  一名四十多歲,滿臉堆笑,身穿靖夜司黑色玄甲的中年武者走進來。

  他對顧誠道:「顧兄弟對吧?我乃是豐原縣巡夜使陳崇山。」

  「原來是陳大人。」

  顧誠看到緊跟著陳崇山後面走來的鐘林,不禁微微一皺眉,他已經猜到對方跟道玄宗是什麼關係了。

  靖夜司跟修行宗門的確是對立的存在,但也並不代表雙方就非要你死我活。

  就比如這豐原縣巡夜使陳崇山,對方在沒成巡夜使的時候,就拿了道玄宗的一些好處,為其弟子開了一些方便之門。

  因為這些好處他的修煉速度要遠超其他玄甲衛,這才成為了巡夜使。

  此後道玄宗給他的好處也是源源不斷,畢竟道玄宗就在豐原縣的管轄地域內,跟當地巡夜使打好關係,做事才方便。

  陳崇山把顧誠拉到一邊,低聲道:「顧兄弟,羅縣的事情呢,我也聽說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追究追對誰錯也沒有意義了。

  這件事情跟你的關係不大,大統領日後追查下來,也不會怪罪到你頭上的。

  不如這樣,你給老哥我一個面子,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道玄宗那邊呢,我幫你說說,你賣他們一個人情,他們也能給你一些好處。」

  顧誠看了對方一眼:「算了?鬼域還在,鬼域當中還有三十多個活人在,就這麼算了?」

  看到顧誠這種態度,陳崇山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淡淡道:「顧兄弟,你剛剛當上巡夜使才沒幾天,有些事情你還是沒看透啊。

  東臨郡每年死於妖鬼的人多嗎?真不多,三十多人又算得了什麼?

  西疆叛亂,幾十萬大軍都折進去了,南邊亂黨邪教起勢,動輒屠城滅族,每年又會死多少人?

  你我都是俗人,別把自己當菩薩,這天下間的人命官司多了去了,你管得過來?

  聽哥哥我一句勸,拿了好處裝聾作啞才能走的更遠,就像咱們上邊那位鎮撫使大人。

  管閒事的人,通常都活不長久的。」

  顧誠長出了一口氣,他忽然有一種感覺,一種名叫憤怒的感覺,憤怒他們對於生命的不敬畏。

  陳崇山有一句話說的倒是對,顧誠不是菩薩,他只是一個俗人。

  不論前世今生,不公冤屈的事情多了,他管不過來。

  甚至顧誠在對羅縣三幫,在對長樂幫時的手段也不是那麼光彩,堪稱是不擇手段。

  不過孟寒堂的一句話卻一直都被顧誠記在心底。

  身為修行者,掌控著常人所難以企及的力量,要有底線,否則跟妖鬼何異?

  顧誠是死過兩次的人,死過的人,往往才知道生命的可貴,知道去珍惜。

  但這個道理虞百千不知道,陳崇山也不知道。

  不敬畏生命的人,不配活在這世上。

  有時候以殺止殺,以暴制暴,以命換命,或許才是解決問題的最快辦法。

  對錯利弊,沒人能說得清楚。

  顧誠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做的是對的,他只做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情。

  抬起頭看向虞百千和陳崇山,顧誠開口道:「所以,你們還是不準備交人嗎?」

  陳崇山一皺眉,合著自己方才那些話都白說了?

  虞百千更是不屑的冷笑了一聲。

  一個巡夜使,還不是管轄他道玄宗範圍的巡夜使也敢執著的管他道玄宗要人,不知所謂!

  顧誠大笑了一聲,衝著兩個人一拱手:「明白了,再下告辭,來日再見。」

  顧誠笑的很燦爛,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但他這種笑容若是讓雷鵬看到,定然會感覺眼熟的。

  甚至在杜辛五和花青死後的那幾天,雷鵬還在噩夢當中,夢到過這種笑容。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32 PM

第六十一章 該殺!該滅!

  顧誠最後的笑容讓陳崇山感覺有些彆扭,這讓他忍不住扭了扭脖子。

  虞百千皺眉道:「你們靖夜司現在當真是有些飢不擇食了,這種不知所謂的毛頭小子也能當巡夜使?」

  陳崇山冷笑了一聲:「是孟寒堂那傢伙推上來的,好像是他的心腹,京城裡面還有點關係。

  孟寒堂那廝去了京城也不忘把自己留下來的心腹給推上巡夜使的位置,他還自詡公正?公正個屁!

  但奈何大統領就喜歡用這樣的人有什麼辦法?我等這些河陽府靖夜司的老人就算是不滿,就算是寒心,又能怎樣?」

  顧誠當這個巡夜使的消息傳出來,別人不知道,其實陳崇山是有些不舒服的。

  畢竟像他這種在靖夜司混了半輩子的老人,人到中年才終於混上巡夜使的位置。

  結果顧誠一個剛剛加入河陽府靖夜司連一年都不到的新人就能跟他平起平坐,這憑什麼?

  甚至別說對顧誠,陳崇山對孟寒堂都是有些不滿的。

  畢竟從年齡上說,才三十出頭的孟寒堂也是年輕人,並且孟寒堂那種冷言冷面,不知道變通的性格,得罪他也很正常。

  虞百千一揮袖袍:「你們靖夜司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不想參合,只要這件事情別波及到我道玄宗便好。」

  陳崇山連忙道:「宗主放心,只要讓你的弟子咬死了,他沒去暗示那李家村的村長去逼死人家的遺孀,到時候李家村的人死光了,死無對證誰知道?

  咱們東臨郡的那位大人一心求穩,就算是崔子傑大統領都不敢在這種時候鬧出什麼大動靜來的。」

  虞百千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是這樣那就好,這次便麻煩你了。

  最近我又新煉製出來幾瓶蘊靈丹,你去拿一瓶吧。」

  陳崇山頓時一臉喜色,衝著虞百千一拱手:「哈哈,多謝宗主。」

  之前不論是孟寒堂還是顧誠,他們都不是怕事的性格,出了問題解決問題,然後拿功績點,換丹藥。

  而像陳崇山這樣遇到事情能躲就躲,能壓就壓的巡夜使靠什麼過活?

  別人不知道,反正他靠的就是道玄宗。

  利用自己的職務給道玄宗開一些方便之門便能夠換來修行丹藥,這不比跟那些凶厲鬼物拚命好多了?

  ………………

  當顧誠回到羅縣後,眾人看到他空手而歸便已經猜到結果是什麼了,而且這也在他們的預料當中。

  道玄宗的實力放在整個東臨郡雖然算不得什麼,但在河陽府內可是有頭有臉的正經宗門,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交出自家的弟子?

  趙靜明嘆息道:「大人,道玄宗不交人,那咱們現在這麼辦?

  要不然還是先讓李家村周圍的村鎮都撤離吧,然後封鎖那片區域,等待鬼域消散。」

  顧誠忽然道:「道玄宗不交人,我靖夜司還不能去抓人嗎?

  我要攻打道玄宗!」

  此話一出,猶如石破天驚一般,在場所有人都用駭然的目光看著顧誠。

  道玄宗是什麼實力?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打不過的。

  況且人家道玄宗在豐原縣,羅縣靖夜司跨越區域去攻打道玄宗,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太符合規矩。

  趙靜明連忙勸道:「大人,你先冷靜一下……」

  顧誠一揮手,打斷了趙靜明的話,沉聲道:「我現在很冷靜。

  李家村內三十多人的命重要,你我的命更重要,活著才能夠鎮壓妖鬼,才能夠救更多的人,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這個道理我比你們清楚,所以若是沒有五成以上的把握,我是不會出手的。

  於公,鎮壓妖鬼,拯救百姓乃是我靖夜司的職責,事情不在我等的轄區也就罷了,但現在事情就出在我羅縣,我等又怎能視而不見?

  於私,道玄宗弟子殺人不算,還要把人家的遺孀往死路上逼,結果給我羅縣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來。

  這件事情若是不解決,雖然大統領應該不會怪罪我等,但出了這種事情我等卻無力解決,等到年底各個縣的巡夜使據點評定成績時,你們認為我羅縣還能獲得什麼好成績?

  不論公還是私,道玄宗都該殺,該滅!

  不過這件事情也還是有些危險的,所以動手與否,全憑自願。

  這件事情若是能夠解決,上面定然還會發下來很大一筆功績點,最少上千。

  這部分功績點我一分都不會要,全都分給大家。

  現在,誰原意出手?」

  在場的眾人頓時默然。

  攻打一個比自己實力強大的宗門,甚至是能在整個河陽府排得上號的宗門,這種壓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別說顧誠只是剛剛接掌羅縣巡夜使的位置,就算是孟寒堂在這裡,他們也是要思量思量的。

  小乙默默的走出來,站在了顧誠的身邊。

  李家村所發生的事情衝擊著這個少年的心境,哪怕他本身經歷坎坷,但卻也沒有見過如此醜惡之事。

  王奇吐了一口唾沫,大罵道:「道玄宗什麼玩意!大人你這次就算是不動手,等有機會遇到道玄宗的人,老子也定然要揍他們一頓!」

  王奇這種頭腦簡單的傢伙想事情反而沒那麼複雜。

  他就是純粹的同情李家村的那些人,看道玄宗不爽而已。

  齊周這時卻是長嘆了一聲,站出來道:「大人若是不嫌棄我實力低微,我也原意出手。」

  看到齊周站出來,在場的眾人都沒想到,就連顧誠都沒想到。

  這一位在羅縣內的資格雖然老,但卻是出了名的膽小怕事,不願意惹麻煩,一心等退休的主兒。

  這種事情他應該是避之不及的才對,怎麼還會主動站出來呢?

  看到眾人都把目光望向自己,齊周苦笑道:「別這麼看著我,我知道平日裡你們可能都看不起我,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是怕死,但也要分什麼時候。

  我的年齡比你們都大,你們可知道我是怎麼加入靖夜司的?就是因為宗門之禍。

  我是西疆之人。動亂之地,人命如草芥,我年輕時整個鎮子都被西疆鬼宗佔據用來煉鬼,每天都有人去死,但卻沒人來救我們。

  那時候西疆動亂,朝廷乏力,就連當地的靖夜司都被屠了個乾乾淨淨。

  直到整個鎮子都快變成了鬼城,朝廷這才收復西疆,我也最終得救,但最後活下來的,算上我也只有十三個人。

  那種絕望的我經歷過,所以我很怕死。

  今日我遇到了同樣的事情,若是我不出手,而是坐看他們在絕望中死去,我怕到時候哪怕我安穩退休了,卻也睡不好一個安穩覺。」

  趙靜明嘆息了一聲,也是跟著站出來。

  慢慢的,整個羅縣靖夜司裡站出來的玄甲衛越來越多,剩下的那幾個一看,也都是嘆息一聲站出來。

  顧誠衝著在場的眾人一拱手,沉聲道:「多謝諸位的信任,大家請放心,此戰,道玄宗必滅!」

  做事謀而後動是顧誠的習慣,早在從道玄宗出來的時候,顧誠這一路上都在思索著怎麼對付道玄宗。

  綜合現在顧誠所能夠掌握的力量,能滅掉道玄宗的把握在五成以上。

  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在顧誠看來,五成的把握已經足夠多了。

  時間不等人,顧誠直接先帶著人回到羅縣據點,因為要滅道玄宗,光靠羅縣靖夜司的實力還是不夠的,需要找一些外援。

  因為事發突然,所以周家和長樂幫的人還沒有走,而是由羅豐幫的雷鵬招待著。

  顧誠直接找來周家那位老管家,沉聲道:「老先生,我現在有急事要聯繫周兄,你可能辦到?」

  周家的那老管家沉吟片刻道:「顧大人很著急?」

  顧誠點了點頭:「非常著急。」

  「那好,請大人稍等片刻。」

  說著,那周家老管家讓人鼓搗一陣,拿出來一張紙和一只用黃色符紙所折成的紙鶴來。

  「顧大人,因為來的匆忙,所以飛靈紙鶴我只帶了一隻,有什麼事情還請寫在紙上,長話短說。」

  顧誠點點頭,他要寫的東西其實很簡單,他只是想要請周劍星幫個忙,利用周家的影響力,把虞百千暫時調離道玄宗。

  有著虞百千這位七品巔峰的煉氣士在,顧誠根本就別想覆滅道玄宗。

  寫好之後,老管家將信紙塞入到紙鶴當中,輕輕一拉那紙鶴的尾巴,瞬間紙鶴便燃燒了起來,化作一道光芒消失不見。

  「顧大人還請稍等,因為距離較遠,就算是飛靈紙鶴速度極快,還不用停歇,也要一個時辰才能到。」

  顧誠點了點頭,這東西他知道的,乃是煉氣士符咒的一種變種,可以中近距離傳送一些消息。

  雖然這東西速度快,攜帶還方便,不過傳送正經消息時卻沒人會用它。

  一個是因為符咒所能容納的力量有限,無法長距離傳送,二是這東西畢竟是死物,容易別人截獲,還不如信鴿安全。

  長距離傳送一些東西或者機要情報,要嘛靠人,要嘛靠虛空傳送陣這種高級別的陣法。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33 PM

第六十二章 攻打道玄宗

  東臨郡飛雲谷周家祖地。

  一間議事大廳內,十餘名周家的嫡系弟子還有一些執事長老等正在議事。

  周劍星眯著眼睛,捧著一把瓜子在那裡一邊神遊天外一邊磕著,那瓜子還是焦糖味的。

  話說這焦糖味的瓜子還是顧誠教他做的,別說,味道還真不錯。

  就在這時,飛靈紙鶴煽動著翅膀飛入到周家內,因為那上面有著周家的印記,所以並沒有人攔截。

  周劍星一把將紙鶴抓在手裡,感覺到其他人的目光望來,他揮揮手道:「大家繼續,不用管我。」

  打開紙鶴,看到其中的內容,周劍星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色。

  這顧誠的膽子,還真夠大的啊。

  不過在驚訝過後,他更多的則是感覺到有趣。

  蘇家鎮的事情是他欠了顧誠一個人情,以他的性格,不論顧誠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只要別太過分,他都會答應的。

  他只是沒想到,顧誠來求他,竟然是因為這麼一件事情。

  如果說之前周劍星只是感覺那顧誠天賦潛力都不錯,將來會是一號人物,所以值得結交。

  那現在嘛,他承認,自己有些小看顧誠了。

  能在這種時候便敢如此做的,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當然前提是顧誠沒死並且成功了。

  這時一名周家的長老沉聲道:「行了,今天的事情便議到這裡,大家還有沒有什麼想要說的?」

  周劍星一伸手道:「等等,我有。

  最近家族不是挖到一座道門遺蹟,拿到一堆東西需要找道門的人鑑賞一下嘛。

  幫我加個人,河陽府道玄宗宗主虞百千。」

  那名長老詫異道:「虞百千?為何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他是道門哪一脈出身的有道全真?」

  周劍星撓了撓腦袋:「好像哪一脈都不是,最近我不是在管理河陽府嘛,算是個熟人,長老幫忙發個請帖便好了。」

  那名長老聞言也沒有多問。

  周劍星可以說是周家嫡系,這麼屁大點的事情,他當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重新拿出一隻飛靈紙鶴,周劍星給顧誠回了一封信。

  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周劍星看向河陽府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好奇之色。

  顧誠讓他做的他都已經做了,他倒是很想知道,顧誠究竟能夠做到什麼地步。

  ………………

  東林縣內,顧誠看到了周劍星的回信之後,眼中露出了一抹冷色。

  只要虞百千一走,五成的把握便已經有了。

  這時顧誠又將季林峰給喊來。

  「季幫主,昔日我幫你登上長樂幫幫主之位,現在我需要季幫主你幫忙,我想幫主你應該不會拒絕的,對嗎?」

  顧誠凝視著季林峰,看得對方很不自在。

  季林峰無奈的苦笑道:「大人,我長樂幫的實力你也不是不知道,只能勉強自保而已。

  你讓我們種靈藥可以,但你讓我們出手去攻打道玄宗,那根本就是送死啊。」

  顧誠沉聲道:「我知道你們長樂幫的實力,所以也沒想要讓你們去攻打道玄宗。

  我只是想要你們幫我配置一些毒藥而已,那種能夠迎風擴散的毒藥。」

  「可是我們長樂幫只會種靈藥,哪裡會種什麼毒藥啊?」

  顧誠似笑非笑道:「是藥三分毒,能種靈藥便能夠種毒藥。

  河陽府,甚至是整個東臨郡黑市上的一些毒藥,有些可就是從你長樂幫流傳出去的。」

  季林峰可是有把柄在顧誠的手中握著,一個把柄是握,兩個把柄也是握,在顧誠逼視的目光下,季林峰只得放棄治療一般,認命的點頭道:「我這就派人回去調配毒藥,明天一早便能夠送來。」

  這時一旁的柳盈盈忽然丟給了季林峰一張紙,道:「等等,把這些藥材都幫我找來,都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應該不難找。」

  柳盈盈看向顧誠:「我趕屍一脈的屍毒配方不少,我這屍骨霧林瘴布下,應該能夠幫你不少忙的。」

  看到顧誠的目光有些奇怪,柳盈盈輕哼了一聲道:「我趕屍一脈可不是那些連絲毫底線都沒有左道修士。

  況且那道玄宗光明正大的開宗立派,應該也算是正經宗門了吧?怎麼樣,所作所為甚至連那些左道修士都不如。

  左道修士謀財害命,殺人越貨,起碼還是因為利益,而他們呢?就因為一時意氣便害死這麼多人。」

  顧誠敲了敲桌子,長出了一口氣道:「的確,力量沒有善惡,人才有善惡。

  今天大家做好和準備,明天虞百千一走,夜晚我們便開始強攻道玄宗!」

  敲定好了計畫之後,眾人便立刻開始準備。

  磨刀霍霍,向道玄。

  此時道玄宗內,虞百千正拿著周家發下來的請帖,一張大部分時候都陰沉無比的臉,此時卻笑的跟朵花一樣。

  這可是周家鑑寶大會的請帖,是周家總部發給他的。

  其中還邀請了不少東臨郡道門一脈的高人呢,甚至還有白雲觀的道長親自從京城前來。

  自己能跟這幫人並列一起去參加,這對於他來說可是了不得的榮耀。

  雖然昔日虞百千是被逐出道門的,但他可一直都以自己的出身為榮。

  他是正統道門一脈的煉氣士,跟那些左道修士可不是一回事。

  所以在拿到請帖之後,虞百千立刻翻出自己珍藏已久的水袖雲紋道袍,頭戴青禾紫玉道冠,還插了一根白玉的子午簪,拿上自己的拂塵,打扮的溜光水滑騷包的很,這才準備上路。

  叫來鐘林,虞百千吩咐道:「我出去這段時間,讓宗門內的弟子都別出門。

  剛剛惹出了亂子來,都給我老實一些!」

  「知道了宗主。」

  安排好之後,虞百千這才下山上路。

  他卻不知道,官路一旁,早就有人在盯著他了。

  沿途一直都在有人窺探,直到虞百千已經徹底離開河陽府的範圍內,眾人這才靠近了道玄宗的山門。

  趙靜明沉聲道:「大人,現在動手嗎?」

  顧誠看了一眼天色,淡淡道:「再等等,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天黑才好殺人,不是嗎?」

  趙靜明略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

  他們可是靖夜司的玄甲衛,正經的朝廷公門中人,體面的很。

  但被顧誠這麼一說,他們怎麼像是那些殺人越貨的強盜賊人一樣?

  特別是知道了等下他們竟然還要用毒,這種手段可是更不體面了,甚至就連有些左道江湖人都覺得用毒是下三濫的手段。

  所以趙靜明小心翼翼的捅了捅顧誠。

  ??

  「大人,等下非要用毒嗎?那樣會不會顯得太下作了?」

  顧誠淡淡道:「下作?道玄宗足有弟子一百餘人,是我等的五倍,不用毒,拿什麼去跟他們拼?

  況且等下動手乾脆點,利索點,殺的乾淨點。你不說,我不說,除了閻王爺,誰知道我們用了這種下作手段?」

  趙靜明被噎了回去,不過仔細想想,竟然還是有那麼幾分道理的。

  幾個時辰後,黑夜來臨。

  濃郁的夜色將道玄宗所在的山門籠罩,陰雲遮掩了月輝星光,顧誠向著天上望去,心中默念,還當真是殺人放火的好天氣。

  「動手吧。」

  那邊早就準備好的長樂幫武者還有柳盈盈立刻開始佈置。

  長樂幫點燃了煙火,藥丸在火焰的燃燒下,放出濃烈的黃煙向著道玄宗的山門籠罩而去。

  柳盈盈則是手捏印決,陰氣不斷的刺激著她管長樂幫要來的各種毒藥,再輔以屍氣陰氣以及大量的清水,淡淡的瘴氣升騰而起,猶如濃霧,也向著山門飄去。

  下方的顧誠還有靖夜司的人則是默默的將解毒的藥丸塞在了口中,亮出了閃爍著森冷鋒芒的兵刃。

  當聽到道玄宗內傳來了呼喝吵鬧的喧嘩聲後,顧誠一揮手,低喝道:

  「殺!」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34 PM

第六十三章 道玄七長老

  道玄宗內,其實大部分的道玄宗修行者都沒有睡覺。

  雖然說大部分道玄宗的修行者並不是純正的煉氣士,不過以打坐代替睡眠,也是可以增強他們的精神力,讓他們對於力量的操控更加的細緻入微。

  當毒煙和瘴氣將他們籠罩的時候,一部分道玄宗的修行者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立刻中招,慘嚎著倒在了地上。

  直到毒煙和瘴氣都已經蔓延到了整座道玄宗所在的荒山,有人這才反應過來,動用秘法或者是堵住口鼻,大喊道:

  「有人襲宗!」

  不怪道玄宗的人反應太慢,而是他們已經不知道多少年都沒有碰到這種情況了。

  河陽府就這麼大點地方,像是道玄宗、青山劍宗之流的宗門已經能有幾十年沒有過直接攻入對方宗門的大戰了。

  平日裡互相摩擦爭鬥也只是小範圍的,哪里見過這麼大的陣仗?

  當顧誠首當其衝攻入山門的時候,一名紫衣中年人正在號召著弟子布下陣法,吹散毒煙,阻擋瘴氣。

  看到對方的一瞬間顧誠的腦海中便已經浮現出了對方的資料。

  道玄宗七長老之一的唐催,擅長道玄三十六秘術中的浮光掠焰,遠距離可壓制七品武者,但肉身孱弱。

  關於道玄宗的資料是河陽府周家那位老管家給顧誠的,也是周劍星吩咐的。

  幫人幫到底,既然周劍星已經幫顧誠引走虞百千了,也就不介意再錦上添花,送他一些資料。

  此事唐催也是看到了手持利刃上山的顧誠等人,那一身標誌性的黑色玄甲就算是在夜色的籠罩當中都是無比的顯眼。

  「靖夜司!?你們攻入我道玄宗,究竟想要幹什麼!?」

  唐催又驚又怒,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攻入他道玄宗的竟然會是靖夜司的武者。

  顧誠的回應很簡單,腳步一踏,真氣凝聚腳下,轟然一聲炸響,他整個猶如一隻大鳥一般撲向了唐催。

  唐催的面色略有些潮紅。

  那些毒煙好解決,除了一開始吸入的弟子中毒,反應過來之後想要將其吹散還是很簡單的。

  但柳盈盈的屍骨霧林瘴屬於屍毒瘴氣的一種,化身霧氣,融入空氣當中,只要被吸入一口,立刻就會被屍毒入體。

  此時眼看顧誠襲來,唐催也顧不得去壓制什麼瘴氣了,他雙手一翻,十指當中十道火光瞬間爆發,猶如一張大網一般向著顧誠籠罩而來,瞬間將周圍的毒氣和瘴氣全部燃燒殆盡。

  火網纏繞而來,顧誠手中血淵劍一翻,陰燭冥火瞬間綻放,以火對火,瞬間將那火網所撕裂。

  唐催駭然之下,身形一邊向後退去,一邊雙手結印,在身前升起了一道熊熊燃燒的烈焰火牆,看上去十分的駭人。

  但下一刻,一隻粗大的黑僵臂卻是徑直從火牆內探出來,掐住他的脖子狠狠的一扭!

  一顆人頭已經被顧誠握在手中,無頭的屍體噴湧著鮮血倒在了地上。

  「左道旁門,不堪一擊!」

  這些修煉下九流左道秘術的修行者雖然不能說弱,但他們的實力總是在某種特定的環境下才能夠發揮出應有的效果來。

  在這種環境下,他們堪比八品,堪比七品,但沒了這種環境,他們卻是不堪一擊。

  「速戰速決!遇到道玄宗的長老莫要戀戰,將他們引到我這裡來!」

  顧誠對身後的趙靜明等人吩咐著。

  雖然他斬殺一名堪比七品的左道修士很簡單,但換成其他八品的靖夜司玄甲衛,可能就沒那麼簡單了。

  就在這時,顧誠左邊一陰一陽兩道浮空氣勁向著他上下兩路斬來,同時顧誠腳下的土石開始碎裂,化作泥漿拉扯著他的身軀。

  一胖一瘦兩名修行者同時在遠處對顧誠出手。

  胖的是道玄七長老中的陸源廣,擅長道玄三十六秘術中的泥犁化獄。

  廋的是道玄七長老中的陳斐,擅長道玄三十六秘術中的陰陽陷空刀。

  腳下被泥犁化獄所演化的泥漿拉扯,讓他無法移動,同時那陰陽陷空刀更是封鎖了他上下兩路。

  下一刻,顧誠手中的血淵劍向前橫斬而出,真氣繞身一週,不計消耗的爆發,瞬間將那陰陽陷空刀所撕裂,在半空中發出了一聲氣勁爆響。

  與此同時,顧誠一手甩出,五臟廟鬼帶著森森怪笑向著陸源廣撲來,縱使對方想要閃躲,但那肥胖的身軀速度卻還不如一個普通人,泥犁化獄也困不住幽魂鬼物。

  五隻小鬼趴在他的身上大口的撕咬了起來,一瞬間心肝脾肺腎同時傳來了無邊的劇痛,堪比心絞痛、肝硬化、脾臟痛、肺氣腫、腎結石同時發作,甚至讓陸源廣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下一刻,一柄長劍便已經將他肥碩的身軀整個人都給貫穿,解除了他的痛苦。

  陳斐一看不好,直接轉身便逃。

  顧誠提劍向著他殺來,感覺到身後那幽深的殺機襲來,他雙手結連舞動,不顧消耗,陷空刀向著顧誠瘋狂的砸去。

  就在這時,鐘林等其他四名道玄宗的長老終於也趕到了,這讓陳斐頓時鬆了一口氣。

  不過還沒等他一口氣出完,凜冽鋒銳的長劍便已經夾雜著鋒銳的真氣臨空擲來,直接將他整個人都給釘在地上。

  「陷空刀能夠離體,你便不知道真氣也能夠離體嗎?」

  八品內練之時,氣勁鬆散,所以基本上只要兵器離體,那附加在兵器上的氣勁便會消散。

  但更加凝實的真氣可以保證在真氣離體之後仍舊能夠有強大的威能。

  「顧誠!!」

  鐘林瞪著通紅的眼睛,彷彿恨不得要吞了顧誠一般。

  他怎麼都沒想到,顧誠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攻打他道玄宗!

  而且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他們道玄宗七位長老便已經死了三個!

  「我說過來日再見的,現在我來了,鐘長老你驚不驚喜?」

  還沒等鐘林說話,顧誠便已經出手了。

  以一敵四,雖然對方都是左道修士,各自的弱點都很明顯,不過人數一多,雙方互相配合,足以彌補那些弱點了。

  所以在一瞬間,歃血便已經發動!

  於腦海中勾勒陣紋,無邊的血氣在顧誠體內沸騰著,淡淡的血色霧氣飄蕩在他的周身,甚至就連他的雙目都被浸染成了血紅色。

  「李謙!頂上去!」

  鐘林大喊一聲,一名身材壯碩,穿著黑甲的武者雙臂交叉,腳步猛的一踏,爆發出了一股強大的震動之聲,猶如一頭蠻牛般向著顧誠碾壓而來。

  他周身都籠罩著一層黑色的氣流,隱約看上去,竟然是兵將模樣的魂體。

  這李謙修煉的也是養鬼之術,不過卻是戰將之魂!

  黑僵臂被顧誠喚出,手持血淵劍,陰燭冥火在飄蕩在劍鋒之上,沾染著歃血的力量。

  顧誠不躲不閃,迎著那衝撞而來的李謙一劍斬落,森冷的夜色當中,鬼神張目,冥焰熾烈!

  『噗哧』

  強大的力量震得顧誠身形向後倒去,但濃稠的鮮血卻是噴濺了他一臉。

  李謙的將魂,連同他整個人都被顧誠這一劍徹底撕裂成了兩截!

  就在這一瞬間,漫天的樹杈枝椏落下,有些落到顧誠的身上竟然開始發芽,變成堅韌的藤蔓將他纏繞。

  真氣爆發,在掙脫這些藤蔓的瞬間,鐘林的魔傀血偶已經來到身前,關節之上一片片刀刃彈射而出,猶如刀輪一般向著顧誠的關節斬來。

  血淵劍攔在身前,破法劍所帶來的劍道根基極其的紮實,一劍力敵八柄利刃也遊刃有餘。

  但這時凜冽的鋒銳從顧誠身邊傳來,他猛的一偏頭,森然的劍鋒從他臉頰劃過,一絲鮮血流淌而出。

  顧誠的眼睛猛的一眯,煞氣流露。

  那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但她卻可以隱匿在黑暗當中,只有在出劍的一瞬間,才會爆發出鋒銳殺機被顧誠察覺。

  另外一名道玄宗長老不斷的結印,一根根枝椏從各個角度向著顧誠射來,只要有一隻落到他的身上,便會形成藤蔓糾纏。

  魔傀血偶還在不斷的跟顧誠纏鬥著,而女人身形隱沒在黑暗當中,雖然沒有出手,但顧誠一半的注意力卻都被她給牽制住。

  一根藤蔓枝椏纏繞在顧誠的腿上,顧誠卻是故意賣了一個破綻,手中的血淵劍被魔傀血偶在一瞬間彈飛。

  就在這時,顧誠將歃血催動到最大,體內氣血瘋狂的沸騰著,雙手當中十道血線飄散,向著周圍猛的一拉!

  一聲驚呼傳來,那女人手中的纖細長劍直接被歃血的力量所撕裂,她整個人也都被血線給逼到了顧誠身邊,好像是被顧誠給拉到了懷中一般。

  『嗤嗤』

  用力的摟抱當中,十道血線從那女人的體內劃過,氣血之力被歃血吸納,便只剩下一堆碎屍倒在地上。

  隨後十道血線被顧誠凝聚成了一股,隨著他猛然間一甩而出,仿若一隻血色長槍,所過之處無堅不摧,瞬間便將那扔出藤蔓道玄宗長老貫穿。

  短暫激烈的搏殺當中,鐘林的眼中已經滿是驚恐。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道玄宗七位長老便已經被顧誠殺的只剩下他一個!

  此時在他眼中,渾身浴血的顧誠那一身黑色的玄甲已經被染成了血甲,當他望向自己的時候,簡直猶如從地獄中走出來的惡鬼一般。

  鐘林逃了。

  他被嚇破了膽。

  顧不得道玄宗其他的弟子,顧不得他長老的身份,甚至都顧不得他那魔傀血偶,就這麼逃了。

  『咚』

  一塊夾雜著真氣的石頭便輕輕鬆鬆將肉身孱弱的他砸到在地。

  沾滿泥漿和血漿的黑色靴子踩在了他的腦袋上:

  「杜子陽在哪裡?」

  鐘林的眼中滿是驚恐:「就在後山禁閉室!他被宗主罰了禁閉!顧大人別殺……」

  「砰!」

  一聲輕響,鐘林的腦袋已經被踩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35 PM

第六十四章 平怨

  顧誠揉了揉腦袋,掏出苦澀的解毒丸,好像吃糖豆一樣嚼了嚼吞下去。

  他不是被瘴氣給波及了,而是歃血的影響太大了,顧誠靠著那苦澀的味覺和意志力,這才將歃血所帶來的影響壓下去。

  這是顧誠第一次在激戰當中長時間動用歃血,威能的確是驚人,殺的人越多便越強,自身完全沒有氣血消耗。

  但同樣,動用歃血的時間越長,那股瘋狂的殺意,對氣血的渴望便會充斥在你的腦海中,驅使你不斷的去殺戮。

  若是在軍陣當中這可以說是一件大殺器,千人敵萬人敵簡直不在話下。

  但現在這種情況,一旦他控制不好,甚至都會誤傷到自己人的。

  而且徹底被殺意侵蝕,應該也會對他的精神力造成一定的影響。

  所以今後歃血可以動用,但長時間動用,必須要警惕。

  顧誠回頭望去,道玄宗一戰已經有了眉目。

  靖夜司這邊勝了,實際上在顧誠瘋狂殺戮著那幾位道玄宗長老的時候,他就已經勝了。

  道玄宗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種級別的大戰,在他們看來,自家那幾位長老便已經算是強者了。

  他們先是被毒氣和瘴氣給殺了一個猝不及防,隨後又眼睜睜的看著被他們視作強者的七大長老被殺,他們早就已經破膽了。

  趙靜明面色有些蒼白的走過來,對著顧誠恭敬的一拱手道:「大人,九成道玄宗弟子已經伏誅,但有些人卻是用些手段逃走了,追不追?」

  之前趙靜明對顧誠的態度算是尊敬,他是個油滑的人,在顧誠變成巡夜使之後,便立刻轉變了自己的態度。

  雖然按照資歷來說他是前輩,但跟隨顧誠一起經歷過數次任務,他也知道了在實力和能力上自己是不如顧誠的,這種時候若是還擺前輩的架子,那根本就是找死。

  但等到今日看到顧誠出手,往日裡在河陽府的江湖上都能算得上是人物的道玄宗七大長老被他齊齊弄死,他才知道自己跟顧誠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心服口服。

  顧誠環視一眼:「弟兄們的傷亡如何?」

  「道玄宗的人已經嚇破了膽子,根本就沒有形成有效的反攻,大部分都在抵抗和逃命,所以我們損失不大,無人死亡,只有幾個被重創,其餘人有些脫力。」

  顧誠點了點頭:「那便好,喪家之犬,不用浪費力氣去追了。」

  說著,顧誠徑直向著山上走去,來到了道玄宗後山的禁閉室內。

  這裡算是道玄宗最高的一處地方,所以都沒有被毒氣和瘴氣波及。

  杜子陽此時被關在禁閉室內瑟瑟發抖。

  山下的喊殺聲他都聽到了,但在禁閉室內他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逃出去。

  『鏗鏘』

  禁閉室的門鎖被人斬斷,大門被人拉開。

  顧誠看著縮在角落裡面的那個人,沉聲道:「你便是杜子陽?」

  杜子陽猛的哆嗦了一下,點了點頭,剛想要說些什麼,顧誠直接抓著他的腦袋向著牆上『砰』的一撞,頓時鮮血直流,杜子陽也被直接撞暈了過去。

  拎著杜子陽,顧誠走下道玄宗,沉聲道:「把整個道玄宗都給我抄了,其中一些低級丹藥之類的東西大家自己留著,其他東西全都收集起來,分成兩份,一份六,一份四。」

  趙靜明略有些疑惑的看著顧誠。

  滅門抄家這個套路他當然是懂得,不過顧誠還要把東西分成兩份幹什麼?這一戰顧誠表現出的實力眾人都看在眼裡,哪怕他全都留下,其他人也說不出什麼來的。

  顧誠淡淡道:「除了一些丹藥,道玄宗的東西我全都不要,這兩份也不是給我自己留著的,而是給大統領,還有上面那位大人準備的。

  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該不會真以為,上面會不管不顧吧?」

  眼下雖然顧誠算是崔子傑的心腹,不過他擅自做主,幹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崔子傑那邊肯定也要有一些交代才行。

  還有那位鎮撫使大人,顧誠雖然沒有見過對方,但僅憑崔子傑的描述顧誠便能夠依稀猜到對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會不會管這件事情顧誠不知道,但提前做好準備總是沒錯的。

  就在這時,道玄宗山下忽然傳來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

  「顧誠!你想要幹什麼!?造反不成?還有沒有王法了?還有沒有規矩了?」

  陳崇山帶著豐原縣的靖夜司的人在山下大罵著,正在跟羅縣靖夜司的人對峙。

  豐原縣的縣城距離道玄宗很近,甚至還不到一刻鐘的路程。

  但陳崇山根本就沒想到,顧誠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直接跨界帶領羅縣靖夜司進攻道玄宗,還真把道玄宗給覆滅了。

  所以當他在睡夢中被值夜的玄甲衛叫醒時他都已經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才帶著人前來。

  顧誠淡淡道:「造反?陳大人,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造誰的反?就因為我滅了道玄宗便是造反,你把道玄宗當成什麼了?

  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河陽府靖夜司的巡夜使,不是他道玄宗的走狗!

  怎麼,現在看到主人被殺了,所以惱羞成怒想要報仇?」

  「顧誠!你找死!」

  陳崇山手握長刀,指著顧誠,一臉羞怒殺機。

  打人不打臉,儘管整個豐原縣靖夜司的人都知道,他們上司跟道玄宗的關係密切,拿了對方不少好處,但像顧誠這麼明晃晃點出來的,卻還是第一個。

  「我找死?我看找死的是你才對!」

  顧誠的神色一冷:「道玄宗濫殺無辜,違法亂紀,壞了大乾的規矩,也犯了靖夜司的法紀,我滅道玄宗乃是為了這河陽府的無辜百姓,乃是為了捍衛我靖夜司的法紀尊嚴!

  道玄宗在你豐原縣靖夜司境內,你們沒用不敢管,或者說是不想去管,那好,我來幫你們管!

  現在宗門我滅了,人我也殺了,你又能如何?

  陳崇山,別忘了你的屁股坐在什麼位置上,別忘了你自己是誰!」

  此時的顧誠一身浴血,煞氣沖霄,暴怒過後的陳崇山冷靜下來後這才反應過來,顧誠究竟做了什麼。

  道玄宗七長老,雖然沒一個正統的煉氣士或者武者,但也都是堪比七品的存在。

  換成他來,一對一干掉兩三個也是可以的,但七人在一起,他估計連一個回合撐不下來。

  天知道這顧誠究竟是怎麼把道玄宗七位長老全都幹掉的。

  陳崇山是跟道玄宗關係密切這不錯,顧誠滅了道玄宗,相當於是斷了他一條最大的財路這也沒錯。

  但他天生謹慎,外加此時一身煞氣的顧誠有些駭人,保險起見,他只得指著顧誠冷聲道:「顧誠,今日這件事情咱們沒完!

  未經大統領允許,你擅自跨界動手,我還就不信了,這靖夜司還沒有個講規矩的地方了!」

  看著陳崇山帶著人離去,顧誠淡淡道:「放火。」

  趙靜明一愣,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殺人放火,這種事情還用得著人教嗎?」

  趙靜明苦笑了一聲,得,他們這做事的方式可是越來越像強盜,而不是靖夜司了。

  一把火將整個道玄宗付之一炬,將來哪怕是有人調查,也是查不出任何痕跡的。

  當然在顧誠的計畫中,是不會出現這一步的。

  當顧誠等人返回到李家村時,天色已經微微露出了魚肚白,但唯有李家村卻還籠罩在無邊的陰雲鬼氣當中。

  拎著杜子陽來到那李家村前,顧誠一巴掌將對方給扇醒。

  隨著杜子陽悠悠轉醒,讓對方看到這熟悉的李家村,還有那陰風怒嘯的鬼域時,他終於明白了這一切。

  杜子陽涕淚橫流,大哭著求饒:「求大人您饒了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讓那村長為難一下那女人,誰知道那老東西會做的這麼狠,這麼絕!」

  顧誠神色淡然的看向對方:「你相信報應嗎?」

  杜子陽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但卻又憋了回去。

  他說相信,那顧誠說不定會殺了他,讓他償還報應。

  他說不相信,那顧誠也會殺了他,說這就是報應。

  但還沒等他想好怎麼說,長劍便已經從他胸口捅進去,將他整個人都給貫穿。

  杜子陽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抬起頭看向顧誠,但卻被顧誠直接一甩,將身體給扔進了鬼域當中。

  瞬間一陣撕扯咀嚼的聲音便從其中傳來。

  「其實我是不相信報應的。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若這世間真有報應,那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壞人惡事,怨鬼橫行了。

  但是人,總要為自己所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的,不是嗎?」

  顧誠將頭轉向小乙,問道:「會念超度經文嗎?」

  小乙點了點頭,單手放在胸前,低下了頭。

  「爾時救苦天尊,遍滿十方界,彙集諸天仙眾……今幸遇天尊,發大慈悲,開大法門,普集十方……普救群生,救一切罪,度一切厄,出離長夜,得睹光明……」

  在小乙的誦經聲當中,無邊的陰雲消散,露出了滿是淋漓鮮血的李家村。

  猙獰恐怖的山鬼屈膝在地,仰天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悲吟,八隻眼睛當中血淚流淌而出。

  那些血淚流淌到了它的身上,但卻在溶解著它的身軀,片刻之後,山鬼怨氣消散,只留下一隻醜陋的稻草人。

  顧誠抬頭看了看天色。

  黑夜過後,晨曦降臨。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36 PM

第六十五章 截殺

  在山鬼消散的一瞬間,小乙停止了誦經,但顧誠卻愣在了那裡。

  不是因為他有什麼感慨,而是因為在那山鬼消散的時候,竟然有著一股力量主動湧入了顧誠的體內。

  那是一股很熟悉的力量,是斬殺妖鬼所帶來的陰氣,在擴充了一部分黑玉空間後,直接湧入顧誠的體內,雖然沒有增幅他的肉身力量,但卻讓他在煉氣上的境界一躍從練氣後期,跨越到了養神境。

  這一瞬間顧誠的感知便提升了數倍,那是一種奇異的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分毫畢現,甚至就連李家村裡面一些還沒來得及消散的陰氣,都呈現在了顧誠面前。

  顧誠長出了一口氣,他明白,這是那山鬼的餽贈。

  以身化鬼,但她畢竟還是有著一絲人性在的,所以才能夠忍住沒有去傷害祠堂內,沒有欺辱過她的李家村之人。

  顧誠幫她報了仇,她則是在消散的最後一刻,將力量回饋給了顧誠。

  小乙走上前去,將那看似醜陋的稻草人拿起來,忽然長嘆了一聲。

  「有些看不開?」

  小乙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了迷茫之色。

  「當初大統領救下我的時候曾經跟我說過,進了靖夜司,鎮壓妖鬼便能夠換來一方平安。

  但我現在忽然有種感覺,人,比妖鬼更可怕。

  人殺人,比妖鬼所殺的人更多。」

  顧誠拍了拍小乙的肩膀道:「別去想那麼多,不論是天災還是人禍,這些東西哪怕你付出了性命都無法解決。

  所以你能做的便只有四個字,無愧於心。」

  灌了小乙一碗雞湯,顧誠便指揮著羅縣縣衙的那些幫人去統計損失還有救人。

  像是小乙這種年輕人就是喜歡鑽牛角尖,總有些想不開的時候。

  偶爾挑一些沒毒的雞湯灌一灌,雖然解決不了什麼,但起碼有個心裡安慰不是。

  縣衙裡面那些人統計完之後,整個李家村二百餘人,現在便只剩下三十三人存活。

  那些人在知道了這次他們是被顧誠所救之後,一個個都十分激動的想要給顧誠立一個長生牌位來感謝,但卻被顧誠給拒絕了。

  他還活得好好的,有人給自己立牌位祭拜自己,他總感覺有些彆扭。

  而且他也沒時間耽擱,把這裡的事情交給了趙靜明還有羅縣官府處理之後,顧誠立刻便回去閉關回復力氣,因為他還有一個人沒殺呢。

  虞百千!

  獵人打獵時,殺了老虎,留下幼虎是很愚蠢的行為,因為幼虎會記得仇人,等獵人再次上山,成年後的鋒銳利爪會撕裂自己的仇人。

  而殺了幼虎,卻留下老虎,是更加愚蠢的行為,因為老虎,會主動下山找你報仇的。

  斬草要除根,虞百千不死,顧誠寢食難安。

  道玄宗都被自己給滅掉了,別說自己只是靖夜司的巡夜使,就算他是大統領,對方估計都會瘋了一般來找自己報仇的。

  此事的虞百千自然不知道自家的宗門都已經被人給滅了。

  他此時剛剛參加完周家的鑑寶大會,正美滋滋的在酒樓當中喝著酒。

  雖然在鑑寶大會當中,周家拿出來的東西他是一樣都看不懂,但在場來的可都是道門中的前輩高手,甚至還有從京城白雲觀趕來的道門真人,他可是趁此時機跟這幫人套了不少的交情。

  雖然可能在那些人看來,虞百千只是河陽府一個小地方的野道士,沒什麼太大的傳承,但在虞百千看來,這些可都是了不得的人脈。

  這時一名靖夜司的玄甲衛忽然進入酒樓內,看到虞百千後,他立刻上前,小聲道:「虞宗主,我家大人有事情告訴你。」

  虞百千認得對方,對方乃是豐原縣靖夜司的玄甲衛。

  「哦?你家大人有什麼事情,非要大老遠跑來這裡跟我說?」

  虞百千對待那名玄甲衛的態度有些散漫,當然就算是陳崇山來了,他也的態度也不會好多少。

  他不是看不起靖夜司,只是有些看不起陳崇山而已。

  對方這個巡夜使的位置還是靠著自己道玄宗這才上位的,說句不好聽的,陳崇山就是道玄宗養的一條狗,自己喂他肉吃,只是想要讓對方守門而已。

  沒有他道玄宗的扶持,哪怕河陽府靖夜司再缺人,這巡夜使的位置也輪不到他來當。

  那名玄甲衛猶豫了一下道:「虞宗主,您先做好心裡準備。」

  虞百千皺眉道:「猶猶豫豫的,究竟怎麼了?」

  「道玄宗,被人滅掉了!」

  「你說什麼!?」

  虞百千好似不敢置信一般,一臉驚怒的看著那名玄甲衛。

  等那名玄甲衛把事情說了一遍之後,虞百千的面色頓時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氣上心頭,一口鮮血竟然噴了出來。

  酒樓內其他客人都一臉驚恐的看著虞百千。

  喝酒都能喝吐血?這酒裡有毒?

  「顧誠!」

  虞百千淒厲的怒吼了一聲,那聲音宛若杜鵑啼血,包含著無盡的怒意和殺機。

  身形一動,他直接從酒樓的窗戶中躍出。

  酒樓的掌櫃看到這一幕甚至都沒敢追出去要酒錢,生怕對方真訛上自己。

  ………………

  河陽府外一座小山谷中,顧誠脫下了靖夜司的玄甲,換上了一身尋常的黑衣,在那裡抱著劍等待著。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手。

  在羅縣內動手還會波及到其他人,還不如直接在這裡劫殺虞百千,讓對方連河陽府都進不了。

  這次顧誠誰也沒帶,因為帶了也沒用,這注定是一場惡戰。

  周家那邊給他的資料中也有虞百千的資料。

  對方在來河陽府,加入道玄宗之前便已經有師承的,並且還是正統的道門出身。

  煉氣七境觀想巔峰的修為外加一身左道秘術,堪稱十分難纏。

  其他道玄宗那些修行者主修左道秘術,一身修為便相當於是無根浮萍,或許在某方面的確很難纏,但只要找準他們的弱點,幾乎是一擊必殺。

  而虞百千則是主修煉氣,輔修那些左道秘術,正奇兼備,這便猶如錦上添花,威能平添數分。

  在周家的資料當中,虞百千雖然沒有斬殺六品修行者的紀錄,但卻有跟六品湧血境武者交手而不敗的紀錄。

  對於這種級別的對手,其他人來了反而讓顧誠分心,還不如他自己獨自跟對方一搏。

  之前顧誠也曾想過,要不要布下什麼陷阱之類的,但都被他推翻了。

  煉氣士的靈覺太過強大了,顧誠在煉氣一道上的修為才達到養神,他便發現自己的感知強大了數倍,更別說是已經達到觀想巔峰的虞百千了。

  所以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顧誠都沒有動用,直接一搏分勝負,決生死。

  馬蹄之聲由遠而近的傳來,虞百千一身殺機,只盼著快點回到道玄宗,看看還有沒有倖存的弟子。

  當然他最想的做的,還是殺了顧誠!

  然而等他看到站在山谷中央的顧誠時,虞百千卻是愣在了那裡,或許他根本就沒想到,顧誠竟然會主動在這裡等著他。

  「顧誠!你竟然還敢主動來劫殺我!?你還當真是狂妄到沒邊了!」

  虞百千的臉上滿是殺機怒容,握緊手中的拂塵,猶如握緊一柄刀子般,恨不得現在就捅死顧誠。

  顧誠出現在這裡更好,先殺了他,再拿他的人頭去祭奠道玄宗!

  跟驚怒交加的虞百千不同,顧誠此時卻是神色淡然道:

  「虞宗主,我說過,你我還會再見的。

  今日我來,便是來送您上路的。

  道玄宗七大長老都在下面等著您呢,他們走的很安詳,您也要快一些,奈何橋上可不等人啊。」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37 PM

第六十六章 歃血鏖戰,妖箭夜羅

  殺心起,煞氣顯。

  當兩人周身的殺機和煞氣徹底開始凝聚之時,虞百千臉上的怒容反而消失了。

  都已經決定要分生死了,那還有什麼可憤怒的?

  虞百千長出了一口氣,沉聲道:「我只想最後再問你一句,你滅我道玄宗,當真就是因為李家村一事?」

  其實直到現在虞百千都不敢相信,道玄宗的滅門只是因為這麼一件小事。

  他寧肯相信是自己道玄宗在某些方面得罪了崔子傑,或者是影響到了整個河陽府靖夜司的利益而被滅門,而卻不願意相信道玄宗的覆滅竟然是因為這種滑稽的理由,反正在他看來,這很滑稽。

  「除了這件事情,難不成你道玄宗還犯了其他事情嗎?」顧誠反問道。

  虞百千大笑了一聲,冷聲道:「就因為三十多個普通人的性命,你便拉上了我道玄宗一百餘人陪葬?」

  顧誠緩緩拔出自己手中的血淵劍:

  「普通人的性命也是命,你道玄宗弟子的性命也一樣是命。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個道理一萬年前是這樣,一萬年後也依舊是這樣。

  反正都是命,一刀下去碗大個疤,一劍下去捅出個窟窿,誰又比誰高貴?

  虞百千,你到現在還沒看明白,害死整個道玄宗的人其實是你!

  不是我為了三十多條命去拉你道玄宗一百多條命陪葬,而是你為了杜子陽一條命,拉了整個道玄宗陪葬!」

  虞百千長出了一口氣,下一刻,他厲喝一聲:「顧誠!死來!」

  隨著那四個字喝出,虞百千那寬大的袖袍猛然間一甩,四道符籙向著顧誠飛來。

  其中一道在半空中炸裂,化作巨大的火球。

  第二道化作森冷鋒刃,帶著凜冽的鋒芒斬來。

  第三道化作枝椏藤蔓,尖刺帶毒。

  第四道為利刃冰錐,帶著幽深寒氣。

  顧誠的血淵劍之上瞬間一層陰燭冥火浮現。

  燭陰劍出,鬼神張目!

  長劍瞬間橫掃而出,將那四道符咒幻化全部粉碎,但他的身形也是被其中的力量所轟退一步。

  就是這一步,他腳下的大地卻是變得無比的泥濘,還傳來了極大的吸力,宛若沼澤一般,拉扯著他的雙腿。

  五行術法!

  顧誠的眉頭輕輕一皺。

  道家的五行術法雖然是爛大街的東西,但這卻也是道門一脈的基礎,一些道門大派也都是以這些基礎,演化出了一些驚天動地的大神通來。

  虞百千最後那一道符籙,哪怕是顧誠已經到了養神境,感知力極其強大了,但他竟然仍舊無法察覺那符籙是什麼時候出手的。

  這時虞百千手捏印決,一道道火符從他寬大的袖袍當中飛舞而出,連成一個圓環飛舞著。

  隨著那符咒炸裂,化作一隻隻火鴉向著顧誠洶湧而來!

  顧誠一邊要抵擋著的腳下泥潭傳來的拉扯之力,一邊真氣爆發,在那火鴉近身之前便要將其斬碎撕裂。

  大股的火光在半空中炸裂,雖然沒有近身,但那股灼熱的力量還是溢散到了他的身前,甚至讓顧誠的面色都被炙烤的通紅。

  雖然來之前,顧誠便已經將虞百千資料中的實力給拔高了一籌,但真正交手他才發現,對方比想像的更加難纏。

  這也就是顧誠的力量底蘊還算是深厚,能夠擋得住這種級別的攻勢。

  換成是其他尋常的七品武者過來,恐怕此時已經八成熟了。

  不過再這樣下去,顧誠遲早也會被耗死的。

  他的真氣是有限的,虞百千的境界也要比他高上一大截。

  最重要的是,這些道士閒著沒事就開始畫符,誰知道他們身上究竟隱藏了多少符籙?

  他們驅動符籙所動用的力量其實很少,大部分的力量都是用來操控符籙的,消耗要比顧誠少許多。

  在察覺到情況不對後,顧誠直接爆發出了歃血之力,一瞬間霧濛濛的血色便將顧誠的周身所籠罩,血色煞氣沖霄而起。

  『砰』

  一聲炸響傳來,顧誠直接一腳將那泥潭所粉碎,黑僵臂被他喚出,手持血淵劍,陰燭冥火熾烈的爆發著,所過之處,不光將那些火鴉全部撕裂,更是吸收了其中一部分的火力,顯得更加旺盛熾烈了起來。

  一路斬盡火鴉,顧誠手中的長劍已經距離虞百千只有一丈之地,但就在這時,他手中拂塵卻是猶如鋼鞭一般的猛然間甩出,銀色的長絲迎風暴漲,徑直向著顧誠的腰部纏繞而去。

  感覺到那拂塵當中所傳來的力道,虞百千的面色有些微微變化:

  「怪不得鐘林等人都死在了你的手中,你身上有古怪!

  這種力量絕對不可能是尋常七品鍛骨境的武者所能夠擁有的。

  但是可惜,依舊無用!

  它是在消耗著你的氣血,或者是你的其他力量對吧?你還能堅持多久呢?」

  歃血給顧誠帶來的影響極其的明顯,此時的他雙目泛著驚人的殺機和煞氣,並且因為沒有及時得到氣血的補充,雙目中已經泛著瘋狂之色。

  顧誠一瞬間將歃血的力量給提升到了極致,同時周身真氣不計消耗的瘋狂爆發著,最終一聲爆響傳來,那拂塵長絲徹底被撐爆!

  血淵劍帶著陰燭冥火,猶如一條火蛇一般向著虞百千的心口刺來,那種距離,這種速度之下,煉氣士幾乎是無法阻擋的。

  不過就在這一瞬間,虞百千竟然不躲不閃,直接伸出雙手來,向著血淵劍抓去。

  他的雙臂之上一層層猙獰的骨甲從皮肉當中綻放著,甚至連同他的身軀都被整個包裹。

  巨大的骨甲手臂握住血淵劍,發出了鏗鏘一聲爆響,骨屑紛飛,但卻也成功的遏制住了顧誠的那一劍。

  白骨秘道術!

  虞百千一個正統的煉氣士,他所修煉的左道秘法,卻正是傳承自趕屍一脈的白骨秘道術!

  並且看其模樣,虞百千在白骨秘道術之上的造詣甚至要比趙靜明更強,已經可以用骨甲覆蓋全身了。

  與此同時,虞百千那骨甲之上竟然泛起了一絲絲熾熱的烈炎,他竟然將道家火符融入了白骨秘道術當中。

  血淵劍被炙烤的無比灼熱,就連顧誠的雙手都滋滋作響,一股燒焦的味道飄散而出。

  「想要我去上路?你先去給我道玄宗陪葬吧!」

  虞百千狂笑了一聲,不過就在這時,五道陰氣卻是突兀的衝向了他的周身,五臟廟鬼瘋狂的隔著骨甲啃噬著,讓他頓時慘嚎了一聲。

  趁此時機,顧誠直接撒手撤劍,黑僵臂帶著呼嘯的勁風砸向虞百千的腦袋!

  「叱!」

  劇痛當中的虞百千一聲厲喝,金色道紋爆開,瞬間將五隻小鬼轟飛。

  同時他胸口的骨甲卻是猛的暴漲出一根根的骨刺來,將顧誠給架在了半空當中。

  虞百千長出了一口氣,額頭上浮現出了一層冷汗。

  他也沒想到,顧誠這種攻勢極其暴烈的武者,竟然還會煉鬼之法。

  這件事情鐘林是知道的,但不論是鐘林還是他,都沒想到顧誠會對道玄宗動手,所以對於顧誠的真正戰力資料,他們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不過還沒等虞百千把這口氣給出完,被架在自己身前的顧誠匯聚了最後一絲歃血之力,咬破了舌尖,鮮血混雜著真氣還有歃血的力量,猶如一支血箭般衝著虞百千的腦袋噴出!

  顧誠這種反應是虞百千怎麼都沒想到的,雖然他下意識的偏了偏腦袋,但那一支血箭卻是在他的左臉炸裂,瞬間便撕裂了他左臉的皮肉,還連帶著炸瞎了他一隻眼睛。

  「啊!!」

  虞百千暴怒的狂吼了一聲,周身骨刺猛然間炸裂,將顧誠給轟飛了出去。

  捂著自己被炸爛的半張臉,虞百千也是幾近瘋狂。

  他怎麼都沒想到,跟顧誠這個才剛剛踏入七品的武者廝殺一場,他竟然會傷的這麼慘。

  虞百千周身的骨甲的退去,全都凝聚在了手臂之上,化作一支骨箭,但準確點來說,那更像是一支短矛。

  密密麻麻的火符貼在那骨箭之上,對準了顧誠。

  虞百千周身所有靈氣瞬間爆發,點燃了骨箭,灼熱的力量甚至就連空氣都被燒灼出了一層層波紋。

  顧誠咳嗽了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來,面色蒼白。

  歃血被反噬了,哪怕是最後一刻,他都沒能從虞百千的身上汲取到氣血之力。

  看著那燃燒著熊熊烈焰的骨箭,顧誠的嘴角卻是扯出了一個怪異的弧度。

  玩箭啊,他也有啊。

  那柄自從得到之後,就被顧誠收藏起來的妖箭夜羅被他拿出來,宛若枯藤手臂一般的箭身在不斷扭曲著。

  這東西有些邪異,不過越是邪異的東西,效果才最大啊。

  顧誠左手指間凝聚出鋒銳的真氣來,將自己整個右臂都給劃開。

  妖箭夜羅緊貼在傷口之上,沾染了鮮血之後,竟然生出了一個個細小的觸鬚,『擠』進了顧誠的體內。

  顧誠悶哼一聲,一股妖異的氣息已經縈繞在他的周身,甚至就連他的雙瞳都發生了某種邪異的變化,瞳孔漸漸豎起,變得渾濁灰黃。

  腦海中一股意志不斷的侵蝕而來,那是一股飢餓感,一股對於血肉的渴望。

  燃燒著烈焰的骨箭即將來到身前,顧誠強行提起最後一絲意志,彎弓搭箭。

  自身血肉為弓,妖箭夜羅從他的右臂當中浮現,伴隨著一聲邪異淒厲尖嘯,爆射而出!

  那支箭宛若活物一般,箭尖的骨刺閃爍著妖異的光澤,寂滅了虞百千骨箭上的烈焰,箭身那宛若筋膜纏繞的邪異之物伸展著,化作粗大觸手,將那骨箭直接絞殺!

  虞百千瞪大了一隻獨眼,以剩餘的全部力量催動白骨秘道術,在自己的身前撐起了一道骨盾。

  『砰』的一聲巨響傳來。

  骨盾碎裂,妖箭夜羅瞬間將其貫穿,刺入虞百千的胸口。

  下一刻,筋膜上那些粗大的觸手將虞百千整個人都給包裹在其中,貪婪的吸食著他全身的血肉。

  虞百千瞪大了獨眼,身軀抽搐掙扎著,但不到三息的時間,他整個人便被徹底吸成了人乾!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38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20-4-23 01:39 PM 編輯

第六十七章 後果

  山谷之內,滿地血色。

  顧城站在那裡,凝視著虞百千的身軀足有半刻鐘一動不動,默然不語。

  他不是在享受勝利的快感,而是此時他真的是傷勢太過嚴重了,甚至嚴重到了連動都不能動的地步。

  以妖箭夜羅送虞百千上西天后,顧誠便相當於是損失了兩部分的氣血。

  一部分是歃血反噬,還有一部分則是被妖箭夜羅所吞噬的氣血,這甚至已經有些傷及到顧誠的身體本源了。

  當然顧誠這也是謹慎一些,以防虞百千詐屍。

  畢竟對方除了是正統的煉氣士之外,還修煉了趕屍一脈的左道秘法,誰知道他會不會把自己變成殭屍?

  半刻鐘後,顧誠回復了一些力氣,同時也確定了虞百千不會詐屍,他這才走過去看情況。

  妖箭夜羅在被融入了顧誠的血肉之後便好似跟他有了一定的聯繫。

  隨著顧誠隨手一招,妖箭夜羅便重新回到了他的右臂之內,好像跟他的右臂融成了一體,但卻沒有絲毫的變化,很是神奇。

  而且顧誠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妖箭夜羅在吞了虞百千的血肉之後,好像很滿足,所以便陷入了沉睡當中。

  但這種沉睡是有期限的,要嘛是顧誠想動用妖箭夜羅的時候將其喚醒,要嘛就是等它……餓了的時候。

  若是那時候顧誠沒有足夠的血肉來喂養妖箭夜羅,那它可是會吞了顧誠,用來滿足自己那對於血肉的飢餓感的。

  看了一眼已經被吸成人乾的虞百千,顧誠在他身上搜了搜,並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除了一部分常用的丹藥,便只有一大堆的符籙。

  顧誠長出了一口氣,直接一把火把對方送入大地的懷抱。

  這一戰遠比顧誠想像的還要凶險。

  雖然他已經估算到了虞百千很強,但這卻是他第一次正面面對七品以上的煉氣士。

  一連串的術法符籙,如果拉開了距離,單純殺傷力要比武者更強。

  特別是虞百千所修煉的左道秘法竟然還是白骨秘道術。

  跟尋常的左道秘法比,白骨秘道術這種屬於趕屍一脈的秘法已經算是威能相當強大的那種,近戰遠攻都十分強大,無限接近正統的武道和煉氣。

  也不怪柳盈盈這些趕屍一脈的修行者極其厭惡其他人說他們是下九流,起碼趕屍一脈的秘法從威能上來說,的確是很不俗的。

  當顧誠回到羅縣靖夜司的時候,所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他們可是很少能看到顧誠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大人,虞百千他……?」

  趙靜明等人連忙湊過來問道。

  「去跟道玄宗的人團聚去了,這段時間我要閉關,暫且不要打擾我。」

  說完之後,顧誠便立刻開始去閉關養傷。

  動用歃血被反噬,動用妖箭夜羅雖然沒有被直接被吞噬血肉,但融合的時候卻也是被其吞了一部分的氣血,所以現在顧誠需要大量的時間和丹藥來修補自己肉身上本源損傷。

  這種傷勢若是現在沒有得到修復的話,將來會留下暗傷的,而且也會影響到自己的根基和以後的修行。

  不過顧誠這邊才剛剛閉關了五天他就被人喊出來了。

  崔子傑回來了,並且讓顧誠立刻前往州府一趟。

  等顧誠來到州府之後,剛剛踏入大門他才發現,不光是他來了,整個河陽府八縣的巡夜使也都來了。

  崔子傑往日裡一張笑臉也已經消失了,反而變得肅然無比。

  看到顧誠進來,在場的這些巡夜使都是看向顧誠,臉上露出了各種神色。

  有驚奇也有好奇,有打量也有懷疑。

  這幾天的時間,顧誠帶領羅縣靖夜司滅掉道玄宗一事便已經傳遍了整個河陽府。

  誰都驚訝於顧誠做事之大膽。

  要知道河陽府都已經數年沒出過這麼大的事情了。

  結果這顧誠一個剛剛上任的巡夜使,竟然就帶著一個小據點,二十多號人便滅掉了道玄宗,究竟是這顧誠太強了,還是道玄宗根本就是個紙老虎?

  但就算是道玄宗是紙老虎,虞百千可不是紙老虎。

  他跟虞百千的那一戰雖然沒有人看到,但兩個人進入山谷卻是有人看到了。

  最後的結果是顧誠活著出來,虞百千再也沒能離開,只留下一地骨灰。

  面對已經達到觀想巔峰,正統煉氣士出身的虞百千,他們可是誰都不敢說能夠勝過對方甚至是殺了他,這顧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這時崔子傑的聲音響起,頓時打斷了眾人的胡思亂想。

  「顧誠啊顧誠,我就離開這麼幾天,你便給我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你說我現在是該哭還是該笑?」

  顧誠低頭拱手道:「大人見諒,當時事情緊急,要救人便要先殺人,屬下沒有其他的辦法。」

  這時陳崇山忽然站起來,指著顧誠冷哼道:「所以你就為了救三十多號人,滅了道玄宗一百餘口?

  這種問題三歲小兒都知道怎麼算吧?

  沒有辦法?我看就是天生殘暴、目無法紀、肆意妄為,一顆老鼠屎,壞了我整個河陽府靖夜司!」

  顧誠猛的抬頭看向陳崇山,那眼神中的煞氣竟然讓他忍不住退了半步,接下來的話又憋了回去。

  周圍的其他人看到陳崇山這幅模樣,都不禁撇撇嘴,眼中露出了嗤笑的神色。

  他們可都是聽說了,之前道玄宗被滅門時陳崇山便已經跟顧誠打過照面了,但卻被對方給嚇退了,現在一看果不其然,這陳崇山是越混越回去了,竟然對一個後輩怕成這幅模樣。

  陳崇山此時卻是在心中暗罵,這顧誠怎麼越來越邪性了?殺了虞百千後,他眼中所蘊含的殺機和煞氣讓他都有些忍不住心驚。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這事情是他道玄宗惹出來的,他們不拿命來還,難不成還要讓我靖夜司給他們擦屁股不成?

  陳崇山,弄清楚你的位置,別忘了你究竟是站在哪邊的!」

  就在陳崇山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崔子傑低喝道:「都給我閉嘴!

  眼下這件事情鬧的有些大,道玄宗有倖存的弟子竟然跑到了臨安城去攔截鎮撫使大人告狀。

  這件事情被鎮撫使大人知道了,事情究竟要怎麼處理,就連我都無法影響。

  顧誠跟我去一趟臨安府,其他人都給我記住了,以後出現這種事情,務必要先通知我再行動!」

  在場的其他巡夜使都點頭稱是,陳崇山更是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離去。

  他在河陽府的時間很長,在東臨郡的時間更長。

  他可是很清楚的知道那位大人的行事風格,顧誠所做的事情在那位大人看來可是禁忌之事。

  就算是崔子傑想要保住顧誠都是不可能的。

  任你囂張狂妄,也逃不過這一劫!

  等到所有人都走後,崔子傑嚴肅的臉垮了下來,指著顧誠苦笑道:「你啊你啊,你可知道,你這次的事情鬧的有多大?

  鎮撫使大人一心求穩,靖夜司公然出手覆滅一個宗門,這已經是很長時間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了。

  其實事情我也都瞭解了,也不能說你做的不對,但下次出現這種事情,你怎麼也要先跟我商量一下,再做這種決定。」

  孟寒堂是他的心腹,顧誠又是孟寒堂提拔起來的,還跟他的好友鐵天鷹有關係,所以顧誠自然也是他的心腹,方才他那副嚴肅的模樣,其實也是做給其他巡夜使看的。

  顧誠低頭道:「是大人,屬下知道錯了。」

  「知道下次做事應該冷靜點了?」

  顧誠搖搖頭道:「不是,是知道下次做事要做的乾淨一些,殺人要滅口,斬草要除根,絕對不會再留下麻煩。」

  崔子傑瞪著顧誠,一臉的無語。

  當初一個好好的謙遜年輕人,現在怎麼變成這幅模樣了?

  崔子傑搖搖頭道:「算了,你心中有數便好,現在先想想怎麼度過這一劫吧。

  鎮撫使大人親自開口要見你,記住了,說話的時候千萬莫要逆著鎮撫使大人的意思來,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我也會盡力幫你周旋的。」

  「多謝大人,之前我在攻打道玄宗時,除了一些低級丹藥我拿走了,其他東西我分成了兩份,一份四成給大人,一份六成給鎮撫使大人。」

  崔子傑看向顧誠的目光頓時充滿了奇異之色。

  他原本以為顧誠滅道玄宗只是一時氣憤之下的衝動決定,現在看來,顧誠果然不需要冷靜。

  他那哪裡是衝動,分明是走一步算三步,就連滅門之後上面的反應他到算到了。

  四成給自己,是顧誠知道他乃是自己的心腹,所以拿小頭自己也不會計較。

  大頭給鎮撫使,可以讓鎮撫使看到他的態度。

  崔子傑都不得不承認,顧誠在做事這方面可是要比孟寒堂油滑多了,或者說是老練。

  若是換成孟寒堂,恐怕整個道玄宗所有的東西都會被他直接登記造冊充公的。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40 PM

第六十八章 巧舌如簧

  臨安城乃是整個東臨郡的中心大城,其規模之雄偉,僅次於大乾京城,起碼這是顧誠所見過的第二大的城市了。

  來往的行人街景顧誠還沒有仔細看一看,便被崔子傑帶到了東臨郡靖夜司總部內。

  跟河陽府的靖夜司總部相比,東臨郡的靖夜司總部無疑要更加的大氣輝煌。

  就在臨安城的最中心,一座座漆黑的閣樓宅院坐落在其中,門口豎著的兩隻諦聽雕像中,其眼睛竟然是湛藍湛藍的,那居然是用兩顆寶石雕琢的。

  還有靖夜司的建築雖然都是一片漆黑的,這是靖夜司的標誌,也是靖夜司的規定。

  但東臨郡靖夜司總部卻是在黑色中夾雜著一絲金色。

  比如房簷的邊邊角角,還有門釘等看似不起眼的角落,都用純金點綴,在莊嚴肅穆的同時也是添加了一股華貴的感覺。

  這也正應了之前顧誠對於這位鎮撫使的印象,貪!

  貪圖富貴,貪圖功勞,甚至他還貪圖輕鬆空閒,所以最討厭的,便是下面的人給他惹麻煩。

  崔子傑帶著顧誠剛走進東臨郡靖夜司總部內,便聽一個聲音怪笑道:「崔胖子,聽說你手下這次露臉了?

  嘖嘖,鎮撫使大人三令五申,此時正值多事之秋,讓大家都安穩一些,結果你河陽府便鬧出這麼一檔子事情來,看來你不光人胖,這膽子也是肥的很啊。」

  崔子傑的笑臉頓時一黑,扭頭罵道:「老子胖怎麼了?吃你家大米了?陳麻子,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你商南府還有一堆狗屁倒灶的事情沒解決了,還有閒心來笑話老子?」

  說話的那人跟崔子傑正好相反,高高瘦瘦的,臉上還有一堆麻子,看著便有些滲人。

  陳麻子冷笑道:「我的事情是不少,但起碼沒鬧到大人這裡來。

  崔胖子,進去吧,大人一會可就要到了,希望到時候你還能繼續逞口舌之利。」

  崔子傑冷哼一聲,沒有繼續跟陳麻子鬥嘴,徑直帶著顧誠進入到一間議事大殿內。

  此時那議事大殿內還有數名武者在,應該也都是只屬於東臨郡麾下的修行者。

  顧誠站在崔子傑身後等待著,過了足有一刻鐘,那位鎮撫使大人這才到,而對方的形象卻是有些讓顧誠意外。

  雖然顧誠是第一次見到這位鎮撫使大人,但在崔子傑等人的一些言語當中,顧誠已經可以腦補出對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如果讓顧誠來形容的話,昏庸二字,絕對可以很形象的概括出這位鎮撫使來。

  身為一郡鎮撫使,位高權重,結果對方卻只顧自己利益,欺上瞞下,營造出整個東臨郡四方平安的假象來。

  對於他來說,只要自家這官位坐得穩妥,那一切便都不是問題。

  而且對方看似軟弱,但實際上那只是對外的,對內卻是一言九鼎,容不下任何忤逆之言。

  所以之前崔子傑才告訴顧誠,千萬莫要頂撞對方。

  這樣一個存在,在顧誠的想像當中應該是那種滿腦肥腸的痴愚貪婪之輩,但實際上,對方卻是可以用氣度不凡來形容。

  這位鎮撫使大人名為謝安之,名字便很文雅,相貌也是一樣,大概四十來歲,方正俊逸,留著一縷鬍鬚,打理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他並沒有穿靖夜司的玄甲,到了鎮撫使這個級別,倒也不用強制性的穿著玄甲。

  所以謝安之只是穿著一身紫金長袍,身後披著繡著金紋諦聽的黑色披風,代表著他靖夜司鎮撫使的身份。

  這份氣度別說是鎮撫使,說他大派掌門或者是皇親國戚也是有人信的。

  「見過大人!」

  謝安之坐在主位之上,拿起一杯茶輕輕的抿了一口,慢條斯理道:「河陽府巡夜使顧誠何在?」

  顧誠連忙站出來:「屬下在。」

  謝安之打量了顧誠兩眼,輕輕點了點頭,淡淡道:「很年輕,不錯,是塊好材料。

  年輕人都氣盛這沒錯,可以理解,但這,卻不是你違背我命令理由!」

  最後兩個字喝出,一股淡淡的威壓落下,刺激的顧誠想要爆發出真氣來抵擋,但卻硬生生忍下。

  崔子傑有一句話顧誠可是一直都記著呢,千萬不要逆著這位鎮撫使大人來。

  一旁的崔子傑站起來,剛想要說什麼,但謝安之一眼望過來,淡淡道:「崔子傑,這裡沒你的事情。

  這顧誠動手的時候你不在河陽府,不知者不罪,這次我便饒過你。

  但他的事情自然有他來解釋,用不到你來插嘴!」

  崔子傑苦笑了一聲又座了回去,今天這件事情,貌似不能善了了。

  道玄宗這麼一個小宗門在河陽府雖然有些名氣,但在整個東臨郡根本算不得什麼,甚至謝安之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問題的關鍵點不在道玄宗被滅,而在這個時間段顧誠滅了道玄宗,還被人捅到了謝安之的面前。

  之前他在臨安城議事的時候謝安之便說了,這段時間京城那邊的風聲有些不對,所以下面都老實一些,莫要惹事,出了事情也要壓下去。

  結果他剛剛說完便傳來了顧誠這麼一檔子事情,這在謝安之看來簡直就是挑釁。

  所以這次只能說是顧誠倒霉,被抓了典型了,他這次若是拿不出來一個讓謝安之滿意的解釋,怕是沒那麼容易過關的。

  「把道玄宗的人帶上來。」

  謝安之吩咐了一句,立刻便有人帶上來一名道玄宗的弟子。

  那名道玄宗的弟子一看顧誠在這裡,立刻跪在地上哭訴道:「大人,就是他!羅縣巡夜使顧誠無端攻打我道玄宗,覆滅宗門,絕我傳承,還請大人為我做主啊!」

  這名弟子是早在鐘林等人死之前便逃出來的,還是鐘林等人特意吩咐他來臨安城告狀的。

  整個東臨郡的修行者都知道這謝安之的性格,所以他們還在想著,等擋住了顧誠之後一定要鬧到臨安城去,把事情鬧大,然後讓這顧誠吃不了兜著走。

  結果他們還沒看到顧誠倒霉的那一天,便都去見了閻王爺。

  謝安之指著那名道玄宗的弟子,淡淡道:「說說吧,人家苦主來討要公道呢。」

  說著,謝安之還拿起了茶杯,好像準備要看戲一般。

  顧誠將目光轉向那道玄宗的弟子,道:「你說我滅了你道玄宗,證據何在?」

  那名道玄宗的弟子怒聲道:「證據?整個道玄宗被滅,山門被燒,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的,還需要證據?」

  顧誠點了點頭:「哦,懂了,這麼說,你自己就是證據嘍?」

  話音落下,顧誠的右手直接幻化成了黑僵臂,黑粗的殭屍手臂掐著那名道玄宗弟子的脖子,瞬間便將對方的脖子直接扭斷,甚至都沒讓對方慘叫出聲來。

  隨手將手中的屍體扔在地上,顧誠淡淡道:「現在證據沒了。」

  所有人都呆愣在了那裡,包括謝安之都是如此。

  他舉著茶杯放在嘴邊,半晌後才猛的將茶杯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爆響來。

  「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鎮撫使?」

  謝安之臉上的表情已經是陰沉到了極致。

  方才他就算是質問顧誠,表情也是很淡然的,他想看的,只是顧誠的解釋。

  結果誰承想,顧誠竟然當場把人給殺了,當著他的面,把人給殺了!

  「沒有。」

  在場的眾人一愣,那陳麻子甚至都懷疑這顧誠是不是跟崔子傑有著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所以準備今天拉上這個上司同歸於盡。

  在東臨郡,可還從來都沒有人敢這麼挑釁過謝安之這位鎮撫使。

  不過隨後顧誠便低下頭,拱手沉聲道:「屬下雖然早就聽聞大人的威名,但這卻是第一次見到人,所以自然是要把大人放在心裡的,而不是眼裡。

  方才屬下做的孟浪了,還請大人見怪,實在是屬下不想給大人惹麻煩。

  不滅道玄宗,鬼域擴大,還是尋常百姓所形成的鬼域,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當地的縣令捕快都知道了。

  文官跟咱們畢竟不是一個系統的,到時候消息傳出去,我等受罰倒是無所謂,我卻擔心大人您的名聲受損。

  現在道玄宗的人都死光了,大人您大可宣傳我東臨郡靖夜司不畏強權,對修行者和普通人一視同仁,還能獲得更好的名聲。

  對了大人,覆滅道玄宗之後所得之財物,屬下都已經收集整理好了,這些東西不是我河陽府靖夜司能拿的,還請大人您派人來登記造冊,直接充公。」

  這一番話說完,所有人都愣在了那裡,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顧誠好了。

  特別是那陳麻子,一雙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崔子傑究竟是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奇葩?

  黑的被他說成了白的,合著他滅道玄宗,是為了鎮撫使大人滅的?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41 PM

第六十九章 過關

  顧誠滅道玄宗這件事情,黑的白的並不重要,重要的一直都是謝安之的態度。

  所以從一開始顧誠就沒想過要為自己辯解什麼。

  道玄宗有多過分他沒說,自己殺人是為了救人他也沒說,因為這些對於他重要,但對於謝安之這位鎮撫使來說卻並不重要。

  顧誠敢保證,他若是這麼辯解,那最後的結局肯定是會被重罰。

  你顧誠救人殺人,為了大局,那他這個鎮撫使是幹什麼的?吃乾飯的?

  崔子傑讓顧誠不要逆著謝安之的意思,顧誠不光不逆著他的意思,反而把名聲,把好處送到你鎮撫使大人的面前,你要不要?

  顧誠敢保證,謝安之是要的。

  不是因為他貪,而是因為謝安之要的,是聽話的手下。

  不論你的能力如何,也不論你是黑是白,只要在整個東臨郡你足夠聽話,便能夠混得開。

  顧誠這一番話說出來,謝安之好像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臉上的怒容逐漸消失,似笑非笑道:

  「說的卻是比唱的好聽,話都讓你說了,你便是一心為我,沒有半點錯誤?」

  顧誠低頭沉聲道:「屬下當然有錯,錯在能力有限,本想要為大人解決麻煩,沒想到手腳不利索,反而讓麻煩到了大人這邊,給大人招惹了麻煩。

  對就是對,錯便是錯,屬下願意受罰,將來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

  謝安之稍微愣了一下,忽然大笑道:「哈哈哈!有趣,有趣,聽說你是孟寒堂提拔起來的?你跟孟寒堂,當真一點都不像。」

  「孟大人有孟大人的做法,屬下有屬下的做法,但唯一不變的就是我等都是東臨郡靖夜司的一員,都是以大人您馬首是瞻。」

  謝安之一揮手,淡淡道:「行了,都散了吧,功過相抵,覆滅鬼域的功績點東臨郡這邊就不給了。

  道玄宗的那些東西,你們留下一些自己能用的,用不到的直接運到臨安城便好了。」

  對於道玄宗的那些東西,謝安之其實並不怎麼看重。

  他乃是一郡鎮撫使,又怎麼會垂涎道玄宗那點家底?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

  他真正看重的乃是態度,顧誠的態度。

  東臨郡靖夜司以他為尊,他要的,便是下面人的這種絕對服從的態度。

  謝安之走後,陳麻子等人都用古怪的神色看了顧誠一眼。

  他們都是東臨郡靖夜司的老人了,知道謝安之是什麼性格。

  雖然對方賣相不錯,平日裡也好像很少發怒的模樣,但若是有人做錯了事情或者是忤逆他,那可是絕對沒有好下場的。

  顧誠是少有的幾個在犯了事之後,還能夠全身而退的人,甚至他好像還把謝安之給哄的很開心?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後崔子傑這才擦了擦自己頭頂的冷汗,低聲道:「我說你小子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玩的這麼刺激?

  跟鎮撫使大人耍心眼兒,你也真敢想!

  萬一鎮撫使大人是個喜怒無常的性格你怎麼辦?說不定當場就能把你給砍了。

  一個鎮撫使要殺一個巡夜使,甚至都不用往上面匯報,想殺便能殺。」

  顧誠扯了扯嘴角,同樣低聲道:「正因為我知道這位大人的性格,我才敢這麼說。

  而且我懷疑,鎮撫使大人一直保持這種做派,可能是故意的,所以我只要迎合他這種做派便好了。」

  「故意的?什麼意思?」

  顧誠低聲道:「這位大人把自己的性格和喜好展現的如此明顯,要的就是下面的人去按照這種喜好和做派去附和他,不論事情對錯,只有這位大人是對的。

  不論外界傳揚的名聲如何,願意這麼做的,才算是他的人,才算是聽話的人,不願意的嘛,那就不用多說了。」

  謝安之玩的這一套說白了就是有些隱晦的指鹿為馬。

  他當真聽不得半分不同的意見,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不見得,只不過只有他讓你說意見的時候,你才能說,他讓你分黑白的時候,你才能分。

  這種事情做的時間長了,自然能夠篩選出來什麼人是聽話的,什麼人是不聽話的。

  就好比這次他放過顧誠,不是因為顧誠做對了,也不是做錯了,而是因為顧誠表現的很『聽話』。

  而崔子傑能夠在河陽府紮根,倒不是因為他聽話,而是因為他為人足夠油滑,雖然有時候不贊同這位鎮撫使的意見,但卻也從來都不會明面上頂撞對方,只是暗地裡依舊我行我素。

  但很顯然,他這種做派在那位鎮撫使的眼中也不怎麼討喜,份量有限。

  崔子傑嘆息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

  有著這樣一個上司他也有些感覺心累了,是不是自己也要找個時機,調入到京城當中,不當這勞什子大統領了?

  不過這樣的想法只出現一瞬便被崔子傑給拋到九霄雲外了。

  他不是孟寒堂和鐵天鷹,可以放棄權勢一心去追求武道,寧願去京城當個玄甲衛。

  河陽府靖夜司被他經營了十多年,他可不忍心放棄。

  「行了,這次算是渡過了一劫,下次可不要如此行險了,回河陽府去吧。」

  顧誠這時卻道:「大人,能否在臨安城多留一天,我要買一些東西。」

  顧誠要買的是煉製五鬼搬運的材料。

  之前從河陽府靖夜司兌換的材料雖然足夠,但卻有些太低級了,同樣也導致煉製速度緩慢,半個月才煉製完成了一隻半。

  這次來臨安城,顧誠也準備換點好東西。

  「行,那你便去吧,明日我們再返回河陽府。」

  跟河陽府相比,臨安城的修行者氣氛更濃郁一些,甚至還有一個坊市,專門用來給修行者交易的。

  因為有些修行者所用的東西都是有價無市的,用銀子來交易有些不合適,所以便以物易物,其中的硬通貨便是丹藥。

  沒錯,大乾明面上禁制任何修行類丹藥的交易,但是在這臨安城內,卻是明目張膽的用丹藥來作為硬通貨交易,其原因便是,任何開在臨安城內坊市內的店舖,都必須要繳納三成的收益給謝安之。

  當然這都是小意思,這位鎮撫使大人的斂財手段可不止這麼些。

  若是有人在臨安城內動手,靖夜司直接抓起來,先交保釋金,誰交的多先放誰,少的那個重罰。

  這樣一來動手的雙方幾乎是爭先恐後的交錢,生怕自己成了少的那個。

  所以到了後來,臨安城的治安還當真是變得好了許多,因為大部分的人打得過,但卻打不起。

  顧誠手裡面雖然不缺銀子,但他的銀子吃喝住行倒是夠了,買這種修行材料還是不夠的。

  不過在剿滅道玄宗的時候,那些丹藥顧誠也沒少拿,用這種硬通貨,顧誠倒是順利的把自己想要的材料都給換到了。

  正當顧誠準備離開時,他卻看到了一個熟人,準確點來說只是認識的人。

  「秋道長也來臨安府採購修行資源?」

  顧誠所看到的,正是長春觀的那位秋蓮東。

  雖然顧誠沒跟對方說過幾句話,不過他對於秋蓮東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起碼在上次長樂幫的時候,對方並沒有跟自己結仇,並且表現也一直低調。

  甚至長樂幫幫主季海崖的葬禮還是他給主持的,這讓顧誠感覺,這位也是一個厚道人。

  秋蓮東聞言卻是猛的哆嗦了一下,認出了顧誠後,他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原來是顧大人。

  再下宗門內還有事情,就不跟顧大人你多聊了,有機會再見。」

  寒暄了兩句之後,秋蓮東客客氣氣的轉身便走,明顯就是不想跟顧誠多聊。

  顧誠摸了摸下巴,感覺略微有些尷尬。

  人家好像並不願意跟自己多親近,難不成是因為自己滅了道玄宗一事?

  不過顧誠也沒有太在意,拿到了自己想買的東西後,顧誠便徑直跟著崔子傑返回河陽府。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42 PM

第七十章 失蹤案

  河陽府的閉關密室內,顧誠周身圍繞著五臟廟鬼,各自都發生了一些奇異的變化。

  比如那心鬼此時周身便縈繞著大股的火焰,雖然這股火焰對外並沒有太大的殺傷力,但卻已經將它的五行屬性徹底給發揮到了極致。

  拿到了這些更高級別的新材料之後,顧誠用了足足一個多月的時間,終於將這五鬼搬運所要用到的五隻小鬼徹底祭煉成功了。

  一揮手將五隻小鬼收回黑玉空間當中去,顧誠手捏印決,調動體內屬於煉氣士的後天之氣,雖然略有些生疏,但卻沒有絲毫的差錯。

  五隻小鬼圍繞在一起環環相扣,瞬間便已經消失,等它們再次出現時已經浮現在了閉關密室中的一個角落,抬起一個水壺,又瞬間消失。

  下一刻,那水壺就已經出現在了顧誠的手中,速度幾乎是在瞬間便已經完成。

  不過顧誠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五鬼搬運的效果跟他想像的一樣,不過這門神通卻並不是完美的,身為使用者,顧誠在一瞬間便已經發現了其最大的缺陷。

  五鬼搬運無視空間的效果的確是相當驚人的,涉及到了空間的規則,任何真氣罡氣都無法阻擋,堪稱無解。

  但在五鬼搬運出手的一瞬間,準確點說是在它們開始搬運東西的一瞬間,它們會顯露出實體來,可以被防禦,自然也可以被攻擊。

  所以說這門神通如果用來對敵,那最合適的地方就是用來偷襲,讓對手直接猝不及防。

  而且特別是針對肉身孱弱的煉氣士甚至有奇效,一旦被近身,煉氣士的修為必將大跌,哪怕是像虞百千那樣修煉了白骨秘道術這種左道秘法的煉氣士也是一樣。

  但對付武者,五鬼搬運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

  武者肉身強大不說,並且大部分經歷過許多次搏殺的武者都一個習慣,那就是時時刻刻都將自身的真氣散佈在周身,不用太多,薄薄一層就足夠了,消耗不了多少真氣。

  這樣一來可以提升自己的感知,在出現什麼意外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進行反擊防禦,現在的顧誠就有這種習慣。

  所以只要五鬼搬運在現行的一瞬間,便有可能被對方給察覺,至於能不能躲過去或者扛得住,就要看對方的實力了。

  不過就算五鬼搬運有著這樣一種弱點,顧誠對其威能也還是很滿意的。

  況且這天下間也不存在什麼絕對完美,沒有任何缺陷的神通秘法。

  伸了一個懶腰,顧誠也準備出關看看外面究竟如何了。

  顧誠這個巡夜使當的要比孟寒堂『懶』許多。

  孟寒堂做事嚴謹認真,所以下面遞上來的每一個消息情報他都要看過之後才做決定要不要派人去,之前還要仔細的分析一番等等。

  但顧誠可沒有這般細緻的心思,他直接把下面所有遞上來的消息分給了其他玄甲衛的小組,誰認為此地有問題,那便可以去查探,解決了問題報到他這裡來,他再集中送到河陽府去申請功績點,實在解決不了的,再找他這個巡夜使出手。

  這種方法不光解放了顧誠這位巡夜使,更是讓下面的人擁有了更多的自主權力,更加的擁護顧誠。

  當然就算是沒有這件事情,就憑顧誠覆滅道玄宗一戰所帶來的威望和實際上的好處,這個巡夜使的位置顧誠也已經坐穩了。

  李家村那邊的事情顧誠也關注了一下,算是徹底解決了。

  活下來的倖存者已經徹底遷移走,併入其他村子裡了,這些都是由衙門來辦的。

  他們不走也不行,因為李家村那塊地域已經不能用了。

  雖然鬼物已經消散了,不過殘餘的陰氣還在,尋常人長時間呆在那種地方會體弱多病,而且那種陰氣極其濃重的地域還會招惹一些陰邪鬼物,雖然只是低級的,但修行者能扛得住,普通人卻扛不住。

  那麼一大片地域,可不是小乙念幾句度人經便能夠淨化的。

  這時柳盈盈卻是來找顧誠,臉上帶著一絲討好的神色,嬌滴滴道:「顧大人,商量件事情行不行?」

  「打住,好好說話,你想要幹什麼?」

  柳盈盈這女人雖然外表看上去楚楚可憐的,很有迷惑性,但實際上這女人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趕屍一脈出身,而且還在江北之地當散修廝混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可能是單純之輩?

  「我想要加入靖夜司。」

  顧誠詫異的看著她:「你腦子沒病吧?你是趕屍一脈出身,加入靖夜司幹什麼?」

  柳盈盈嘆息了一聲:「趕屍一脈的確強大,整個湘西還有整個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趕屍一脈出身。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是瀘溪柳家三義堂出身,但我卻沒告訴你,其實早在我上一代所謂的柳家三義堂便已經因為一些內部鬥爭名存實亡了,在世的弟子分散在江湖各地,怕是連一百號人都湊不齊。

  所以現在我跟趕屍一脈的關係呢,就相當於是整個道門跟那道玄宗宗主一樣的關係。

  散修不好當,特別是我這麼一個女人,孤苦伶仃,總被人欺負,這不是想要找個好去處嘛。」

  柳盈盈孤苦伶仃是假的,但她想要加入靖夜司卻是真的。

  雖然江湖上大部分左道江湖人都喊著朝廷鷹犬走狗之類的話,但若是真有一天他們有機會加入靖夜司,那大多數人都會答應的。

  靖夜司的確是沒有宗門待遇好,入門便有師父培養什麼的,也不用你整日裡去跟妖鬼拚命。

  但靖夜司能夠保證公平,起碼是大面上的公平,你付出便有回報。

  並且等你到了一定的年齡,氣血衰敗,戰力下降,也可以靠著自己之前所積累的功勞,去靖夜司的一些後勤部門,領著俸祿還不用跟邪修鬼物拚命,豈不是美滋滋?

  跟那些朝不保夕的江湖浪人一比,靖夜司可以說是一個很不錯的去處了。

  之前在覆滅道玄宗的時候,柳盈盈也是幫了忙的,所以顧誠點了點道:「我身為巡夜使,倒也的確有資格推薦人進入靖夜司,這點是沒問題的。

  不過靖夜司需要審核其身世是否清白,有沒有案底,這個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所以我等我把文書遞上去之後,你能否通過,便要看你自己的運氣了。」

  柳盈盈連忙點頭道:「沒問題,我說過了,本姑娘可是很乖巧的,我趕屍一脈的作風也跟那幫左道散修不一樣,絕對沒有案底留下的。」

  顧誠這邊剛剛寫完文書,正準備找人送到河陽府去,沒想到河陽府那邊卻也正好有公文下來,讓他帶一部分人去一趟河陽府,說是有重大的任務需要調動。

  文書上面沒說是什麼事情,不過看其語氣,顧誠還是帶上了趙靜明等自己熟悉的幾個人一起動身前往河陽府,順便還帶上了柳盈盈。

  河陽府靖夜司那邊若是驗明了柳盈盈的身份並沒有案底留下的話,直接便可以辦理入職正式加入靖夜司了。

  當顧誠踏入河陽府靖夜司的大堂後,第一眼便看到了陳崇山,同樣陳崇山也是看到他。

  不過這一次陳崇山的面色卻是陰沉無比,還顯得有些尷尬。

  上次陳崇山離開的時候還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準備等著看顧誠倒霉。

  結果誰知道這顧誠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能夠在鎮撫使大人那裡矇混過關,這簡直讓他無法理解。

  但輸人不輸陣,陳崇山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了一聲:「這不是顧誠顧大人嘛,去了一趟臨安府,挨了鎮撫使大人一頓罵,現在回來了?」

  「這不是陳崇山陳大人嘛,怎麼,金主沒了,所以準備跑來經河陽府執行任務了?你還記得你靖夜司巡夜使的身份?」

  顧誠反唇相譏,兩個人差點就在這河陽府靖夜司的大堂內開始鬥毆動手了。

  這時崔子傑咳嗽了一聲,走進來淡淡道:「行了,都是一縣巡夜使,手下都管著幾十號人,傳出去像什麼話?」

  環視了在場的眾人一眼,崔子傑沉聲道:「今天這次把大家都找來呢,是要調查一宗失蹤案,大家各自縣城內若是沒有大事的,便先將自己手中的事情放下,來州府一起調查這件事情。」

  一名巡夜使皺眉道:「大統領,只是失蹤案而已,需要我們這麼多巡夜使一起調查?」

  崔子傑淡淡道:「知府大人的獨子,丟了。

  對了,這位知府大人還是當朝吏部侍郎的兒子,也就是說,侍郎大人的孫子也丟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44 PM

第七十一章 共同點

  涉及到朝廷的一些高官,這種事情是最難辦的,也是靖夜司最不想去辦。

  雖然說論及實力,這些普通人是跟修行者沒辦法比的,但整個大乾朝廷的秩序都是由他們來構建的,所以雙方其實在名義上只是互相配合,實際上並沒有大小高低之分。

  此時知府的兒子,侍郎大人的孫子失蹤了,對於河陽府靖夜司來說的確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而且這種事情鎮撫使謝安之也不敢去壓,他反而會先來壓一壓河陽府靖夜司,讓他們盡快把人給找到,一想到這裡,在場的眾人便感覺有些頭疼。

  找到了還好,找不到可就是麻煩了。

  崔子傑一揮手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想必你們也都瞭解了。

  所以這段時間,大家都全力調查此事,否則拖延的時間一長,知府大人報上去,我等少不得要被鎮撫使大人責難一番的。

  總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盡快拿出結果來,我也會跟著大家一起進行調查。」

  在場的眾人商議了一下,河陽府八縣的巡夜使,有五位都要參與到調查當中,還包括宋成尋和阿圖魯這兩位。

  敲定好之後,崔子傑立刻帶著人浩浩蕩蕩的前往知府的府邸。

  河陽府知府沈昌旭四十出頭,正值年富力強的時候,並且面容方正俊逸,賣相很不錯。

  顧誠也發現了,大乾的官員賣相好像都很不錯,很少有那種滿腦肥腸,看著就像貪官的那種。

  「大統領您總算是來了,這幾天家裡面都快徹底翻天了。」

  沈昌旭指了指後宅內哭哭啼啼的女眷,一臉愁眉苦臉的神色。

  正常來說他這種級別的官員,哪怕是幾個小妾都是不奇怪的,但沈昌旭卻只有一個正室一個兒子。

  不是因為他不好色,而是因為他那位夫人的背景,比他大。

  崔子傑道:「沈大人莫要著急,既然人都已經失蹤幾天了,怎麼先才來找靖夜司?」

  沈昌旭嘆息道:「之前我只是以為人只是單純的走丟了,以河陽府的這些捕快的能力應該可以輕鬆找到人的。

  結果誰承想找了三天時間,我那孩兒簡直好像是人間蒸發,憑空消失了一般,我這才感覺到不對,所以才來求助靖夜司的。」

  崔子傑點點頭道:「那還請沈大人給我們介紹一下貴公子失蹤時的一些詳細情況。」

  沈昌旭招了招手,叫上來一名三十多歲,臉上帶著刀疤,面容冷冽的男子。

  「這位是我河陽府總捕頭周宗南,江湖人稱『辣手神捕』。

  這件事情一直都是他負責的,他瞭解的也是要比我等都要多。」

  那周宗南並不是修行者,但應該也是練過武的,不過卻沒有修煉內功,所以他的修為應該算是外練巔峰。

  聞言那周宗南沉聲道:「三日之前公子出門遊玩,帶著五名下人,遊玩一天之後去酒樓吃飯,飯前去了一趟茅房,但卻在茅房當中消失不見。

  不論是僕人還是酒樓的人,全都沒有發現公子走出過茅房。」

  崔子傑沉問道:「有沒有調查過,酒樓的人有沒有問題?」

  周宗南道:「在諸位來之前,凡是我能夠想到的方法都已經用過了。

  酒樓沒有問題,下人也沒有問題,甚至是知府大人的一些政敵對手……」

  「咳咳!這個就不用說了。」沈昌旭連忙打斷對方的話。

  周宗南繼續道:「在公子失蹤之後,我已經調查了所有能夠調查的方向,甚至將從公子進入茅房到發現不對開始,路過酒樓和當時在酒樓中的所有人全都調查了一遍,還挖開了酒樓的茅房甚至是整個地下,但卻都沒有發現絲毫線索。

  一個大活人不會憑空消失在閉塞之地,遁地不可能,飛天也沒有人看到,這種事情已經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夠解決的,所以我才建議大人來找諸位。」

  崔子傑想了想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們還是要去人失蹤的那個酒樓去看看。

  其他人各自行動,有想要調查的方向便去調查,沒有的便跟我一起去酒樓看看。」

  大部分人都去了酒樓,顧誠卻沒去。

  有著崔子傑帶頭,自己能看出來的,對方也能夠看出來,自己看不出來,經驗豐富的崔子傑應該也能夠看出來。

  所以自己去了也沒用,顧誠則是留在了府衙這裡,走到那周宗南身邊道:「周捕頭,仔細聊聊?」

  之前靖夜司的那幫人對於周宗南這位河陽府總捕頭其實是有些輕視的。

  他們是修行者,而周宗南只是一個懂一些拳腳功夫的武夫,雙方從本質上來說是兩回事。

  所以在聽周宗南匯報完情況後,便也沒人在意他了。

  但顧誠卻感覺,在某些方面,周宗南其實是要比靖夜司更強的。

  靖夜司擅長的是鎮壓妖鬼,而不是刑偵斷案,如果是前者所為,那還好一點。

  若這件事情本身還有什麼隱藏的內情在,靖夜司未必就要比周宗南更強。

  顧誠做事謹慎並且觀察力強,但若是說論及這的刑偵斷案的水準嘛,他也就是看了幾百集柯南的水平,比靖夜司裡面那些遇到事情就動刀子的莽夫強一些,但肯定是不如周宗南這種專業人士的。

  周宗南看到顧誠這般舉動,他還有些詫異。

  似他這種介乎於普通人和修行者之間的存在,知道關於對方的一些事情,同樣也知道自己跟對方的差距,被修行者輕視很正常。

  所以在說完情況之後,他也沒想多嘴什麼,全都交給對方來辦就好了。

  他卻沒想到,這靖夜司的年輕人,還會主動湊過來跟他說話。

  周宗南一拱手道:「有什麼問題大人儘管問便是了,在下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顧誠一擺手道:「在下顧誠,乃是羅縣巡夜使。

  周捕頭不用如此客氣,這件事情周捕頭調查了數日,縱然沒有結果,但所掌握的東西也比我們要多,我只是想要跟周捕頭你交流交流而已。」

  聽到顧誠乃是羅縣巡夜使,周宗南頓時嚇了一跳。

  他知道靖夜司中的等級之分,之前他還以為這年輕人只是普通的玄甲衛,卻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是巡夜使。

  定了定心神,周宗南道:「其實方才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我這邊各種方法都想過了,但卻依舊沒有發現,公子究竟是怎麼失蹤的,所以才會聯想到一些超乎我們想像的力量。」

  顧誠敲了敲桌子,沉聲道:「不論是凡俗的力量,還是修行者的力量,起碼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的,不過我感覺,沈公子失蹤這件事情,貌似少了些什麼東西。」

  周宗南沉聲道:「理由動機。」

  做為老資格的捕頭,周宗南斷案十餘年,更是打出了辣手神捕的威名,這些事情不用顧誠說,他早就已經想到了。

  「這個方面我之前便已經詳細的調查過了,不論是為了劫財,還是知府大人的政敵,亦或者是公子本身的仇家,甚至是人販子等等我都想到,但沿著這個方向去調查,仍舊是一無所獲。」

  顧誠搖頭道:「既然周捕頭你感覺沈公子失蹤一事是有超乎尋常人的力量插手其中,那你就不應該用正常的眼光來看。

  我是修行者,在刑偵斷案這種地方是不如周捕頭的,但我看問題的角度卻跟周捕頭你不一樣。

  沈公子失蹤一事的理由動機,可能跟他本身並沒有什麼關係。」

  說著,顧誠便將羅縣內,關於餓死鬼一案給周宗南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周宗南沉思了片刻道:「之前我雖然沒有往這方面想過,不過我卻懷疑過,是不是有盜匪人販子之類的,集中擄掠人口,所以我也派人去查過最近這段時間所失蹤的人。」

  「結果如何?」

  周宗南苦笑道:「一無所獲,河陽府這種連帶著周邊縣城足有幾十萬人口的大州府,幾乎每天都有人在失蹤。

  沒有找到公子的線索,反而破獲了幾起殺人綁架的案子。

  我們也曾經對比過,失蹤的人裡面,跟公子究竟有沒有交集,但卻也沒發現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顧誠輕笑道:「這種時候就需要我靖夜司出力了,麻煩周捕頭將這些人的詳細資料都找出來,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對了,還包括沈公子的。」

  等周宗南把這些都找出來之後,顧誠直接丟給了小乙,道:「小乙,查一查這些人的資料中有沒有什麼能跟修行者的力量有關聯的地方,包括他們的住地風水等等。」

  不是顧誠想當甩手掌櫃,雖然都是修行者,但讓顧誠殺人可以,研究這些東西,還是正統道門出身的小乙在行。

  這期間崔子傑等人也回來了,結果是無功而返,那酒樓中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無奈之下,崔子傑也只得讓眾人直接分頭行動,各自找尋疑點查探。

  直到深夜時分,小乙這才來找顧誠。

  「顧大哥,我貌似發現這些失蹤之人身上一些相同的地方了,但不確定對不對。」

  「什麼地方?」

  小乙沉聲道:「最近這三個月當中,河陽府一共失蹤一百零七人,要比往年多三成。

  並且這些人中,有六十七人的生辰八字都屬陰,有人是陰月,有人是陰日,還有人是陰時。

  特別是知府家的沈公子,他竟然是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這種生辰八字最容易招惹陰邪鬼物。

  不過他是官宦世家出身,周圍都是文臣武將,陽氣熾盛,所以才能讓他長這麼大都沒有遇到什麼邪異之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46 PM

第七十二章 長春觀

  生辰八字這種東西是天生的,兩個是巧合,十個也可能是巧合,但一多半都是巧合,這明顯有些不對。

  周宗南疑惑道:「生辰八字都屬陰有什麼不對嗎?或者說,他們有什麼作用?」

  顧誠想了想道:「說實話,這個我也不太瞭解,江湖上的左道秘法實在是太多了,生辰八字這種東西本來就有陰有陽,屬陰也沒什麼不對的,只有像是沈公子這樣全部屬陰的比較稀少。

  但或許有一些邪道修士或許會用其修煉什麼邪法之類的,這些都有可能,特別是道門一脈的邪修。

  周捕頭,眼下能夠發現的線索便只有這麼一個,雖然就連這個線索都不確定,但我們也只能按照這個方向嚴查了。

  還請周捕頭帶著手下的人詳細的查探一番這些人這段時間究竟碰到了什麼人,遇到了什麼事情等等,看看能否再找出一致的地方來。

  對了,特別是道士。」

  周宗南點了點頭,也不管現在是黑夜,立刻雷厲風行一般,便帶著人去查探。

  不得不說,周宗南這個總捕頭的效率還是很高的,第二天午時,他便帶著結果回來了,不過面色卻有些古怪。

  「周捕頭,你那邊查到消息了?」

  周宗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說查到了也可以,但我卻不敢肯定。」

  「為何?」

  「因為這些人,包括公子失蹤前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去過長春觀。」

  聽到周宗南說這件事情竟然還牽連到了長春觀,顧誠頓時微微一皺眉。

  任何牽連到宗門的事情在東臨郡當中都不算是小事,區別只是,若是真跟長春觀有關,那該頭疼的是崔子傑。

  「既然疑點如此明顯,你為何還不敢肯定?」

  周宗南苦笑道:「因為去過長春觀的人太多了。

  在顧大人你們這些修行者眼中,長春觀乃是修行者宗門。

  但在我河陽府這些普通人眼中,長春觀只是河陽府周邊一座很靈驗很大的道觀。

  所以一旦過什麼節日,或者是誰家有什麼喜事之類的,都會去長春觀上柱香的。

  公子雖然去過長春觀,但知府大人和其他河陽府的達官貴人也去過,尋常百姓去過長春觀的更是數不勝數。」

  顧誠敲了敲桌子,眼中露出了一抹沉思之色。

  河陽府的這些宗門內,長春觀的名聲其實是最好的。

  道玄宗那副德性就不用多說了,青山劍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仗著自家有實力,組織商隊欺行霸市的事情幹的不在少數。

  唯獨一個長春觀乃是正統道門出身,也不參與什麼江湖紛爭,反正有名氣在,光是香火錢就足夠他們那十幾個道士享用一生的。

  所以長春觀不光沒有欺辱普通人的舉動,更是每年都會接濟一下道觀周圍村鎮的窮苦百姓,每逢天災人禍都會拿出香火情捐獻,還主動開壇超度亡魂。

  上次在長樂幫時,秋蓮東主動幫季海崖老幫主住持儀式超度,也是顯得很厚道的一個人。

  不過眼下線索既然已經查到了這裡,顧誠也準備帶著人去長春觀看一看。

  因為只是去查探的,也不是興師問罪的,所以顧誠便只帶了小乙和周宗南一起去。

  小乙是道門出身,長春觀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也能看出來。

  周宗南是河陽府的名捕,經驗豐富,說不定也能夠看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長春觀就在河陽府外十餘里的地方,距離河陽府很近,所以前來上香的河陽府百姓絡繹不絕。

  顧誠順著山路一直到長春觀山門都沒看到有道士住持秩序,全憑香客自覺。

  他好像記得,上次秋蓮東好像說他們長春觀要閉關參悟什麼道經,所以就連長樂幫的靈藥分成都不要了。

  一直到了中央大殿內,顧誠才看到了秋蓮東這麼一個熟人。

  「秋道長又見面了。」

  顧誠走過去打了一個招呼。

  秋蓮東那冰冷的面色在看到顧誠後忽然愣了一下,隨後他好像才反應過來,走過來問道:「顧大人怎麼突然來我長春觀了?」

  「有些事情在下想要問問的長春觀觀主邱真人,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秋蓮東想了想道:「幾位先請去客房內等待片刻,我去跟師傅說一下。」

  一路被帶到了客房內,顧誠看向小乙和周宗南,兩人同時搖搖頭,表示沒發現什麼疑點。

  只有周宗南忽然道:「我發現這位秋蓮東道長貌似有些心事。」

  顧誠道:「有心事也說明不了什麼,從我見到這位秋道長第一面開始,我便感覺他有心事了。」

  過了片刻,打門被推開,一名慈眉善目的老道士走了進來,他便是長春觀觀主『長春真人』邱一心,已經達到了煉氣六境凝罡的高手,就連崔子傑面對這位老道士的時候,態度都很客氣。

  「見過邱真人。」

  顧誠等人都站起來拱手一禮。

  邱一心笑了笑道:「不知道顧大人來我長春觀所為何事啊?」

  顧誠道:「在下也就不賣關子了,知府大人的公子失蹤一事,不知道邱真人可知曉?」

  邱一心點點頭道:「當然知道了,沈公子失蹤之前,還曾經來我長春觀上香,保佑其祖母平安呢,那是個好孩子,可惜誰承想竟然會遇到這種事情。

  看來這件事情已經是驚動靖夜司了,不知道顧大人那邊有沒有什麼結果?」

  聽到邱一心這麼說,顧誠反而問不下去了。

  人家都這麼光明正大的給說了出來,自己還問什麼?

  不過來都來了,顧誠也只得道:「暫時還沒什麼線索,不過經過我們調查卻發現,河陽府最近三個月失蹤的人數驟然增多,並且失蹤的人中,一多半生辰八字都是屬陰的,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全都前往長春觀上過香。」

  邱一心一愣,隨後苦笑道:「莫非顧大人懷疑這些人的失蹤與我長春觀有關?

  不是貧道自己辯解,而是來我長春觀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甚至多到我長春觀的弟子都招待不過來了。

  但這些都是香客,我也不好攆人,所以哪怕是我等修行中人要以修行為重,也要招一些俗家弟子為他們算卦解籤。

  不過這事情也的確是巧合,顧大人懷疑我長春觀也是無可厚非的,反正我長春觀就這麼大,顧大人完全可以現在就搜查一下道觀,這個沒有關係的。」

  邱一心的態度極好,顧誠也不可能無憑無據就去搜查在河陽府有著極大名望和極強實力的長春觀。

  所以顧誠只是笑了笑道:「邱真人多慮了,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長春觀又怎麼可能跟這件事情有關呢?

  在下叨擾了,還請真人不要見怪。」

  邱一心笑道:「無事,我長春觀一直都很配合靖夜司,護佑一方平安靠的可不是我們這些只會唸經的道士,而是諸位靖夜司的壯士。

  關於知府公子失蹤一事,若是真跟生辰八字屬陰有關,顧大人可以去查一查煉鬼一脈和趕屍一脈的修行者,只有他們才需要以人命血祭等等邪異之事。」

  「多謝真人指點,我等這就告辭了。」

  寒暄了幾句之後,顧誠便帶著人徑直下山。

  回頭望向香火鼎盛的長春觀,顧誠的眉頭卻是深深的皺起。

  他們沒在長春觀發現任何疑點,甚至就連邱一心的態度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來,甚至別說挑毛病,若是天下所有修行宗門都像長春觀一樣通情達理,那靖夜司一半人都可以直接退休了。

  但顧誠還是感覺到有些不對,因為對方的態度簡直太好了,太配合了,好到讓顧誠都生出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不是顧誠有被迫害妄想症,總感覺有刁民想害朕。

  而是按照常理來說,長春觀這種級別的宗門,在聽到有人懷疑他們時,第一個反應應該是被懷疑的憤怒才是,而不是大大方方的讓你去搜查,就好像等著辯解自己的清白一樣。

  或許是他想多了,總把人想的那麼黑暗,萬一那位邱真人就是如此和善的性格呢?

  人家態度不好自己還能查一查,但人家的態度這麼好顧誠若是還堅持要查,哪怕是報到崔子傑那裡,崔子傑都會感覺他有病的。

  剛回到河陽府那邊,柳盈盈便道:「你們怎麼才回來了?長樂幫的那個幫主來找你,都已經等你半天了。」

  季林峰?他來找自己幹什麼?

  顧誠有些微微疑惑。

  自從道玄宗那一戰後,季林峰好像有些害怕自己,怎麼還上趕著來找他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49 PM

第七十三章 季海崖之死

  幽深的地宮內陰氣瀰漫,一排排的屍體整齊的擺放在其中。

  準確點來說那並不是屍體,還有著微弱的心跳,不過卻各個面色蒼白,有些甚至肉身都已經開始腐爛,有的甚至根本就是一具乾屍,但它們的身上卻都有著屬於活人的一絲微弱氣息,十分奇異。

  秋蓮東拿著一個小葫蘆,挨個把那些『活死人』的嘴掰開,扔進去一顆丹藥,動作熟練無比,好像已經這麼進行過無數次了一般。

  在那最地宮的最深處也有兩具活屍,一具很年輕,只有二十出頭,肉身也沒有絲毫損壞,好像正在沉睡一般。

  另外一具則是異常的猙獰,它穿著道袍,周身都已經剩下了皮包骨,暴露在外的皮膚好像還被塗上了一層油脂,顯得油膩濕滑。

  最重要的是他的臉,已經被撕裂了一半,露出了猙獰的血肉骨茬,但卻仍舊留有一絲生機。

  站在這兩具屍體前,秋蓮東拿出一個藥瓶,單獨倒出來兩枚赤紅色的丹藥喂到這兩具屍體口中。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那被撕裂了半張臉的屍體上,一隻獨眼卻是忽然眨了一下,露出了昏黃色的眼珠。

  開啟層層機關,當秋蓮東走出地宮,看到天上的太陽時,他頓時長出一口氣。

  每當這時候,他都好像是從地獄當中走出來一樣。

  回到後堂內,看到在那裡打坐的邱一心,秋蓮東忽然低喝道:「師父,收手吧!

  靖夜司都已經找上門來了,把那些東西全都銷毀了,咱們還有回頭的機會!」

  邱一心睜開眼睛,神色冷冽肅殺,跟方才面對顧誠時那副慈祥真人的模樣,簡直就是兩個人一般。

  「說什麼糊塗話!

  回頭?做了這麼多事,死了這麼多人,付出了這麼多的心血,現在你讓我回頭?

  靖夜司懷疑了又如何?在動知府家那小子的時候我便知道事情有可能鬧大,但他卻是少有的生辰八字全為陰時的體質,是融合神體的關鍵。

  只要再給為師幾天時間,融合神體成功,師祖復活之後,你我便能夠分享神體血脈,真正的長生不死!」

  秋蓮東苦笑道:「長生不死?師父,別想了,就算是那些達到了聖境地仙的傳說存在,他們也不可能不死的。

  長生不死只不過是傳說而已,這天下間早就沒有神佛了,又哪來的長生不死?」

  邱一心死死盯著秋蓮東,聲音冷冽道:「你怎麼就知道沒有長生?祖師的身軀挖出來之後,就算是過了五百年,仍舊帶有一絲生機,這足以證明我長春觀所流傳下來的長生秘法是真的!

  長春便是長生啊,我長春觀其實就是長生觀!

  蓮東,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也知道,我長春觀已經傾己所有,全部都壓上去了。

  你的師弟師兄師叔們,也都獻出了精血,服用了那種藥,唯有祖師復活,賜予他們神體血脈,才能夠復活他們。

  再堅持幾天,一切都會好的,只要幾天的時間,我長春觀便能夠從一個只能給那些愚民百姓解籤的小小道觀,成為當今道門的至尊!

  什麼白雲觀、太玄道門,通通都是異端!」

  秋蓮東的眼中露出絕望之色,他知道,自己是勸不住邱一心的。

  自家師父之前不是這樣的,但自從挖出了那祖師的屍體,還有那不知所謂的長生秘法後,師父便徹底入魔了。

  幾天過後,他們長春觀究竟是一飛衝天,還是徹底自掘墳墓,又有誰人知道?

  ………………

  河陽府靖夜司內,季林峰一看到顧誠立刻便道:「顧大人,我這裡有些發現,跟我父親的死有關。」

  顧誠疑惑道:「跟季老幫主有關?你不是已經對外宣佈了,季海崖老幫主是你弟弟害死的嗎?」

  季林峰苦笑了一聲道:「當時我以為父親是因為舊傷復發而去世的,所以便把大帽子扣在了我二弟的頭上。

  但父親畢竟是我父親,現在我知道他的死因有蹊蹺,所為子嗣若是不去調查一番,我這心裡也是難安啊。」

  「你發現了什麼?」

  季林峰道:「這段時間我都在整理父親留下來的東西,但我卻意外發現了父親所留下來了一筆賬單。

  我長樂幫販賣靈藥,同樣也收購各種靈藥,湊成完整的藥方出售,所以每一筆的交易,哪怕是內部的交易,也都會紀錄在賬上的。

  但在我父親那裡,我卻發現了一筆沒有紀錄在幫派賬目中的交易賬單,其中的一些靈藥八成都是我長樂幫沒有的,乃是我父親偷偷從外面採購之後補全的。

  這筆交易從一開始便是由我父親親自來做的,而最近的一筆交易,就在我父親死的前一天!」

  「交易的對像是誰?」

  「長春觀長老,邱一寧!」

  季林峰此時臉上也是帶著不解之色,他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父親的死跟長春觀有關。

  他對長春觀的觀感可是很不錯的,秋蓮東還幫他住持了自己父親的出殯儀式呢。

  「那交易的賬單你可曾帶來了?」

  季林峰點了點頭,拿出來交給顧誠。

  顧誠看了一眼賬單,不過卻沒看懂。

  那些靈藥的名字亂七八糟的,他可一樣都不認得。

  這時一直在旁邊聽著的柳盈盈忽然道:「咦,這賬單裡面的有部分丹藥組合起來,能夠煉製三屍蟲。」

  「三屍蟲?」

  柳盈盈道:「三屍蟲是趕屍一脈一種比較惡毒的邪法,煉製出來之後,三屍蟲可以吞食人的精氣神,人的慾望意識,讓人徹底變成沒有意志的活屍。

  這種活屍能夠煉製的東西比較多,但因為必須要用活人才能夠煉製,有傷天和,所以在趕屍一脈內也都是禁忌。

  正統趕屍一脈的門人是絕對不允許煉製這種東西的,當然仇家就無所謂了。

  這賬單上其他的靈藥我認識一些,不過組合在一起能夠煉製出什麼來我可就不知道了,但其中有大半的靈藥可都不是什麼好路數,能夠煉製出什麼來我也不敢肯定。」

  顧誠長出了一口氣,他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了,長春觀的確是有問題的。

  就算長春觀跟這件事情無關,但長樂幫季海崖的死絕對跟其有關。

  「季幫主你先在這裡等著,這件事情我需要去跟大統領匯報一下。」

  此時崔子傑等人還在滿河陽府的找線索,他們也不是一無所獲,倒是抓了好幾個在河陽府內用邪法作亂的左道修士。

  河陽府畢竟是大州府,在其中有一些左道修士興風作浪也很正常,只要不鬧到驚動官府的地步也沒人會管,但這次也算是他們倒霉,只要有些許的蛛絲馬跡,就被靖夜司給找了出來。

  當顧誠找到崔子傑,把自己調查出來的情況還有季林峰發現的事情都給崔子傑說了一遍後,崔子傑也是一臉的驚奇。

  「長春觀邱一心?不應該啊。」

  顧誠問道:「大人,邱一心在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崔子傑揉了揉自己碩大的肚子道:「這老道士嘛,以前倒也老實,就是有些神神叨叨的,自詡為道門正統,所以那些違法亂紀的事情他是不會幹的。

  準確點來說不是不敢幹,而是不屑於去幹,怕影響到他長春觀的名聲。

  若是這些失蹤的人跟他有關,知府公子的失蹤也跟他有關,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而且根據我們的調查,長春觀的弟子最近一段時間除了那秋蓮東,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下山了,就算是秋蓮東下山的次數也是有限的。

  而那些失蹤的人,他們身邊可並沒有秋蓮東出現在其身邊。」

  這時一旁的宋成尋忽然道:「大人,你可還記得長春觀的剪紙法身?

  昔日鎮撫使大人壽辰之時,邱一心便曾經施展過這門秘法。

  剪紙成人,頃刻間幻化的栩栩如生,舞動一個時辰才重新化成了飛灰。

  這種秘法屬正一道一脈,沒有任何殺傷力,屬於傳道布道所用的,長春觀的人就施展過那麼一次,但卻讓屬下記憶猶新。

  長春觀的人雖然沒有下山,但我們怎麼知道,那些下山的人,就是失蹤的人,就是知府公子呢?」

  一直以來都喜歡用暴力來解決問題的宋成尋此時卻是忽然心血來潮,給出了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顧誠也順著他的思路推演道:「生辰八字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極其重要,沒有人會閒著無聊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往外說的,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他們去長春觀求籤解籤的時候,自然要報上自己的生辰八字!

  那些生辰八字屬陰的恐怕在報上了自己的八字之後,便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長春觀!」

  崔子傑長出了一口氣。

  到了這種時候,不論長春觀有沒有嫌疑,他都要過去一探了。

  「去吧,召集現在河陽府靖夜司內所有巡夜使以及玄甲衛,上長春觀!」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51 PM

第七十四章 入魔長生

  幽暗的地宮內,碎了半邊臉的屍體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那昏黃渾濁的眼珠轉動著,映襯出的卻是一股對於食物的渴望。

  他猛的一伸手將身旁那知府公子的屍體拉過來,半張嘴巴張開,一陣撕扯咀嚼吞噬的聲音傳來。

  與此同時,他那破碎的半張臉上,竟然生長出了一絲絲的肉芽來,猶如活物一般的扭曲著,將他那半張臉給修補齊

  那屍體的身上竟然還有黃濁油膩的屍油流淌下來,觸碰到周圍那些屍體,伴隨著一陣肢體扭動的聲音傳來,整個地宮內,不論是那些新鮮的活屍,還是已經乾癟猶如乾屍一樣的屍體,在這一刻全部都睜開了眼睛!

  …………

  長春觀的山門腳下,崔子傑帶著一百餘名靖夜司的巡夜使和玄甲衛一起上山,除了駐守在各縣的人沒來,這已經是現在河陽府靖夜司內所有的力量了。

  雖然現在崔子傑還不能確定這一切便跟長春觀有關,不過他做事也是以穩為主的,多帶些人來總沒錯。

  道觀的大門被敲開,只有一名守夜的俗家道士看著眼前的崔子傑等人,有些不知所措。

  這些俗家道士根本就不算是長春觀的弟子,只是負責平日裡接待一下香客,處理一些雜事的,甚至都沒有進入大殿的資格。

  「這位大人,您這是幹什麼?」

  崔子傑笑呵呵道:「在下想要求見長春觀邱真人,相信這個時間,邱真人應該沒睡吧?」

  邱一心從殿內走出來,輕輕搖搖頭道:「就算貧道已經睡了,崔大統領親自前來,貧道也要出門迎接啊。

  崔大統領還是因為知府公子失蹤一事來的?之前貧道就已經跟那位顧大人說過了,貧道不做虧心事,自然也不怕靖夜司上門,靖夜司想要搜,那就去搜好嘍。」

  崔子傑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笑容道:「邱真人這是把我們靖夜司比作鬼了?我靖夜司半夜敲門的時候雖然不少,但那也是有真憑實據的。

  知府公子那件事情先不說,我想要請教邱真人一件事情,為何在長樂幫幫主季海崖臨死之前,你們長春觀會跟季海崖在暗中交易?

  而且所交易的那些靈藥當中,竟然還能夠煉製出趕屍一脈的三屍蟲來。

  更奇異的是,交易過這些靈藥後不久,季海崖幫主便死了,這可是蹊蹺的很啊。

  當初住持交易的那一位是長春觀的長老邱一寧,那就請他出來,咱們聊聊這件事情吧。」

  聽到長樂幫三個字,邱一心的面色不變,但臉頰卻是微微抽搐了起來。

  他不怕靖夜司調查知府公子的事情,他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哪怕是開放整個長春觀讓對方去搜查都無所謂。

  但長樂幫那件事情,卻是他沒想到的。

  自己明明都已經做的很乾淨了,一切的證據都已經銷毀,季海崖的死就算是修為再強的修行者來都看不出名堂,靖夜司是怎麼知道交易這件事情的?

  邱一心卻是沒想到,季海崖雖然不認得那些靈藥究竟是煉製什麼的,但他畢竟種了一輩子的靈藥,直覺告訴他,這些靈藥煉製出來的東西不是什麼好路數,外加他為人天生謹慎,所以這才留下了一張私藏的賬單。

  「師弟最近正在閉關參悟道經,不能被打擾見客,還請大統領勿怪。」

  邱一心壓下心中的不安,笑著答道。

  崔子傑似笑非笑道:「閉關?我還從來都沒聽說過,除了生死關之外不能被人打擾的閉關。

  這樣吧,只要邱真人讓我見邱一寧一面,若是我懷疑錯了,那我崔某人這三百多斤肉就交代在這裡,任憑長春觀如何處置都行,怎麼樣?」

  顧誠忽然發現,崔子傑竟然也有些混不吝的氣質。

  我一個堂堂靖夜司的大統領這話都說出來了,你長春觀還不讓見人嗎?那可就是在打我的臉了。

  邱一心臉頰抽動著僵在了那裡。

  現在整個長春觀能出來見人的便只有他跟秋蓮東兩個,他上哪裡找人去?

  而他越是這般猶豫,之前還只是懷疑的崔子傑便越感覺他可疑。

  一步踏前,崔子傑步步緊逼。

  「怎麼,我靖夜司現在就想要見個人而已,邱真人都不允嗎?」

  就在邱一心想著要怎麼搪塞過去的時候,整個長春觀的山門內卻是傳來了一陣巨響。

  「咚!咚!咚!」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地下捶著地面,想要掙脫出來一樣。

  秋蓮東一臉驚慌的跑出來大喊道:「師父!祖師他……活過來了!」

  邱一心頓時一臉的狂喜之色:「當真!?活過來了?我成功了?不對啊,應該還有最後一道關隘才能成的,為何提前了?」

  崔子傑感覺到有些不對,連忙問道:「什麼祖師?你師父不是早就死了幾十年了嘛,你哪來的祖師?」

  邱一心此時卻沒有去理崔子傑,而是繼續沉浸在那狂喜和疑惑當中。

  秋蓮東瘋狂的搖頭道:「不是真正的活過來,是……」

  他還沒有說完,只聽一聲巨大的爆響聲轟然爆發,長春觀的大殿碎裂,怪異的嘶吼之聲傳來,半空中陰氣凝聚,陰雲密佈,瞬間讓長春觀這座景色宜人的道觀,變得猶如鬼域一般。

  穿著道袍,周身骨瘦如柴的鬼物從地窟當中踏出,無邊的陰氣被它吸入體內,一瞬間讓它拔高了數尺。

  一半臉猶如殭屍,黑黃色的皮肉緊貼在骷髏之上,眼眸渾濁枯黃。

  另外半張臉卻是被鮮紅的肉芽所補充填滿,更顯邪異,一隻眼睛竟然是猩紅之色。

  隨著那鬼物仰天長嘯,在它的身後竟然有著成百上千的身影浮現而出,有些還保持著正常人的模樣,只是周身陰氣瀰漫,好像行屍走肉一般。

  而有些則根本就是一些腐敗殘破的屍體,此時猶如殭屍一般被覆生。

  邱一心在看到那鬼物的一瞬間立刻便向著其撲過去,崔子傑想要攔,但卻沒有攔住。

  秋蓮東也是在後方大喊道:「師父!別去!祖師沒真正活過來,它也不是祖師!」

  但此時邱一心卻好似入魔了一般,誰的話也不聽,直接跪伏在那鬼物的身前,恭敬的五體投地,大聲道:「長春觀第二十三代弟子邱一心叩拜祖師,恭迎祖師重回人間!」

  那穿著道袍的鬼物歪了歪腦袋,渾濁的眼中閃爍著不明之色,伸出猶如乾屍一般的手臂來,放到了邱一心的頭頂。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邱一心的滿臉的激動。

  雖然眼前的場景跟想像當中的有些不太一樣,不過就如同那長生經上所說,仙神人鬼,不過就是一副肉身皮囊,最後都是殊途同歸的。

  正當他準備等著接受長生的時候,那乾枯的鬼爪卻猛然間一抓!

  『砰』的一聲輕響傳來,無頭的屍體倒在地上,紅白漿液四濺。

  「師父!」

  秋蓮東瞪大了眼睛,滿臉的痛苦。

  崔子傑猛的將秋蓮東拎著衣領拉過來,抽出一柄長刀指著他,怒聲道:「你們長春觀究竟是再搞什麼鬼!?這究竟是什麼玩意!?」

  現在崔子傑已經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明明是調查知府公子失蹤的事情,怎麼到了最後卻冒出來這麼一尊強大的鬼物?看其氣勢崔子傑都心中發寒。

  秋蓮東慘然一笑:「都是因為那所謂的祖師,都是因為那求而不得的長生,把所有人都害死了!

  一年前師父整理我長春觀的典籍,忽然發現了一張祖師留下的手記被夾在一冊無用的典籍當中。

  那手記竟然要讓後代在五百年後挖出他的身軀,其中留有長生之秘。

  師父照做了,五百年的時間祖師的身軀都已經成了乾屍,但卻還留有一絲生機。

  他所留下的長生經裡面,更是紀錄了種種秘法,只要按照上面來做,以丹藥養屍,喂養生辰八字屬陰的活人鮮血。還要把對方變成活屍培養陰氣,甚至要挖出一些屍體來蘊養屍氣,最後便能夠向死而生,重新復活,並且傳授長春觀弟子長生之道。

  最開始的時候所有弟子都感覺那所謂長生經是無稽之談,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師父卻好像是入魔了一般,開始暗中嘗試復活祖師,還把所有的長春觀門人拉下水。

  結果到了最後,始祖沒有復活,我們復活的卻是一個怪物!」

  「艸!」

  崔子傑聽完後都忍不住怒罵了一聲:「邱一心他腦子進水了嗎?還長生?昔日『羅浮真人』葉法善那等修為通天徹地,堪比仙神的存在都沒能長生,就憑他也要去追尋長生?他也配!」

  雖然崔子傑怒罵著,不過他心中卻知道邱一心為何這般入魔了一樣去做這些事情。

  因為他怕死。

  不論是武道還是煉氣,都能夠增強自身壽元,被真氣靈氣洗練後的身軀只要不出意外,肯定比普通人活的時間長,所以當初李老漢說祝顧誠長命百歲他才感覺到彆扭,因為那好像是在咒他早死。

  就以現在顧誠的修為,活到一百歲也不是什麼問題。

  煉氣六境凝罡已經是凝練了罡氣,可以洗練身軀了,所以活到一百五十歲都不成問題。

  但邱一心已經一百四十餘歲了,沒多少年好活了。

  一個知道自己將死的人在發現一個有可能長生的秘法後,就算知道其可能性渺茫,但也會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將其抓住,賭上自己的一切去博那一線生機。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51 PM

第七十五章 屍魔

  邱一心想要博一個長生出來,可惜他失敗了,但卻給在場的眾人留下了一堆爛攤子。

  這時柳盈盈忽然道:「這東西好像是屍魔啊。」

  崔子傑猛的看向柳盈盈:「你知道這東西的來歷?說說它的屬性弱點。

  我記得你,你是顧誠推薦過來的那個趕屍一脈的小姑娘對吧?這一戰若是將這東西解決,算你一功,就算你有案底,我也能讓你加入靖夜司!」

  「我沒案底!」

  柳盈盈辯解了一句,連忙快速道:「我也沒見過屍魔,只是在家族的典籍上看到過描述,跟這東西很像。

  人死後陰氣入體,肉身不腐為僵。

  而屍魔正好相反,肉身哪怕損毀的再嚴重,只要在還殘留一絲生機,魂魄未散的時候下葬,就有可能變成活屍,魂魄永遠被禁錮在屍體內,受盡折磨。

  眼下這長春觀的人用生辰八字屬陰之人的鮮血喂養活屍,已經讓屍魔徹底成型。

  而且這東西還能聚集陰氣,一旦它到了墓葬之類的地方,底下埋藏著的那些屍體,只要沒徹底腐爛的,都會變成游屍行屍。」

  眼看著那屍魔已經帶著身後數以百計的行屍走肉衝過來,崔子傑焦急道:「弱點!我主要讓你說弱點!」

  「火!這東西怕火!」

  隨著柳盈盈大喊了一聲,崔子傑那看似肥碩的身軀卻是以一個極快的速度瞬間躍出,甚至只能看到一個殘影。

  灼熱的罡氣在他雙掌當中凝聚,崔子傑的成名絕技大紫陽手施展而出,接連向著那屍魔拍下,紫紅色的罡氣在夜空中宛若流星閃爍,火光爆裂當中,崔子傑的身形卻是被直接給轟飛了出去。

  那屍魔一身怪力不說,周圍那些陰氣縈繞在他的周身,自己的紫陽罡氣還沒有近身,便已經讓對方的陰氣給消磨的差不多了。

  「不是說這東西怕火的嗎?」

  柳盈盈縮了縮腦袋道:「是怕火沒錯啊,道家的三味真火,佛門的降世業火都可以啊,你的火太弱也不能怪我啊。」

  崔子傑懶得去跟柳盈盈計較了,聞言他直接低喝道:「所有巡夜使退到半山腰,攔截實力較強的行屍,其餘者全部退到山下,攔截其他游屍,千萬莫要讓這些游屍踏入河陽府的地界!」

  說著,崔子傑徑直扔給顧誠一塊令牌:「顧誠,拿著這塊令牌去河陽府的軍營當中,命令當地駐軍幫忙攔截這些游屍。」

  長春觀的場面雖然大,雖然棘手,但還不至於讓崔子傑徹底絕望。

  這個胖子從加入靖夜司開始便一直都在最底層廝混,一路到了大統領這種級別,見過的大事和經歷過的大事可不少,所以此時佈置的也是井井有條。

  顧誠在拿到令牌之後,立刻便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山下疾馳而去。

  河陽府也是有駐軍的,不過人數很少,只有千人左右,最大的官也只是一個參將。

  此時大乾的江山雖然看上安穩,但實際上東南西北的邊疆之地卻是四處漏風,朝廷早就沒有能力在各地大規模的駐軍了,精銳全都在邊疆那裡。

  這河陽府千人左右的駐軍說是駐軍,其實就是後備民兵而已。

  不過就算是後備民兵,平日裡也是有訓練的,幫助他們去抵擋那些低級的游屍還是可以的。

  河陽府的駐軍之地距離河陽府也不算太遠,顧誠只用了半刻鐘便已經到了地方。

  進門沒等守門的兵卒說話,顧誠直接扔出牌子,大聲道:「我要見你們家參將!」

  守門的兵卒雖然不認得牌子,但看到顧誠的氣勢不一般,他立刻便拿著牌子前去匯報。

  不一會一名穿著淡紅色輕甲的中年人便走出來拱手道:「在下河陽府參將宋秉忠,不知道靖夜司的大人前來,所為何事?」

  這宋秉忠看其模樣,也只有七品左右的修為,跟靖夜司的巡夜使差不多。

  河陽府這種小州府的駐軍參將,多半也是那種已經不在壯年,天賦也多平庸之輩,已經處於半退休的狀態了。

  「長春觀中有妖異之事發生,大統領命我來找宋參將調動駐軍,抵擋游屍。」

  顧誠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簡略的跟宋秉忠說了一遍,對方沒有立刻答應,反而道:「明白了,顧大人請稍等,我請示過督軍後便立即動身。」

  顧誠一皺眉:「河陽府的駐軍還有督軍?」

  忠勇侯府就算是再沒落,也畢竟算是武勳貴族,所以家中一些關於大乾軍制的書籍還是有的,顧誠知道督軍是什麼意思,就是上面派來監督統兵大將的。

  大乾剛剛建立的時候其實是沒有督軍這個職位的。

  不過後來大乾國力漸弱,也讓一些在外掌兵,位高權重的大將生出了野心。

  曾經有人統計過,有段時間大乾邊疆的掌兵大將反叛機率竟然高達三成,這可是極其恐怖的一個數字。

  所以後來朝廷才在每個掌兵大將身邊都放一個督軍。

  督軍沒有品級,但一般都是朝廷極其信任之人,有太監,也有外戚,甚至還有國教的道士和尚等等。

  但河陽府這麼一個中心區域的州府,駐軍才只有千人,還要個屁督軍?

  宋秉忠若是敢造反,他連河陽府都出不去,直接就能被靖夜司給鎮壓了。

  宋秉忠尷尬的笑了笑道:「上面派下來的,顧大人還請諒解。」

  看到宋秉忠這幅有些尷尬同時又感覺到憋屈的模樣顧誠便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

  督軍這個職位也已經有超過百年的歷史了,現在已經有些變味兒了。

  因為沒有品級資歷等等要求,所以朝廷經常有人安插關係,把自家親信安插進來當督軍,純粹是混資歷的。

  過了好一會兒,宋秉忠這才拉著一個三十出頭,滿身酒氣,身材肥碩的傢伙走出來。

  那人一邊晃晃悠悠的走著,一邊嘟囔著:「大晚上的殺什麼行屍?腦子進水了吧?」

  顧誠冷冷的看著對方:「這位督軍大人,酒沒醒就去醒酒,禍從口出這句話聽沒聽說過?」

  那督軍剛想要開口大罵,但一抬頭便碰到了顧誠那滿含煞氣的眼睛,頓時一個機靈,酒也醒了大半。

  宋秉忠連忙道:「顧大人莫怪,這位是督軍洪承業洪大人。」

  顧誠一揮手道:「我不管什麼督軍不督軍的,大統領的命令我已經帶到了,你們究竟是發兵還是不發兵?」

  那洪督軍還想要說些什麼,宋秉忠在耳邊說了幾句,對方輕哼了一聲:「發,這就發。」

  聽到對方應允,顧誠直接便轉頭離去。

  大乾中心區域的駐軍竟然爛成了這幅模樣,這是顧誠沒想到的。

  但邊疆的那些軍隊應該不止於此,否則早就沒有大乾了。

  等到顧誠走後,那洪督軍頓時破口大罵道:「不是就一條靖夜司的黑皮狗嘛,神氣什麼?

  有能耐自己去把什麼行屍攔住啊,求我們幹什麼?」

  宋秉忠苦笑道:「在遇到這種邪異之事的時候,各地的官府和駐軍都是要無條件配合靖夜司的。

  眼下靖夜司大統領的命令都下來了,咱們若是不出手,將來上面追查下來我們可是也要受罰的。」

  當然有一句話宋秉忠沒說。

  你洪督軍背後有關係不一定受罰,但自己是肯定會被罰的。

  看著那洪督軍發了幾句牢騷,宋秉忠立刻調集駐軍,前往長春觀。

  此時長春觀下,靖夜司那不到百名玄甲衛都在抵擋著從山下下來的那些行屍。

  這些行屍有些實力很弱,都是些失蹤的普通百姓,但有些好像生前就是修行者,也不知道是長春觀從哪裡挖出來的,又被餵食了丹藥,身軀堅硬,力大無窮,十分的難纏。

  小乙等人也都在山下攔截著,眼看大股的行屍蜂擁過來,頂在最前面的王奇甚至都有些撐不住了,這時一道幽深的冥火劍氣橫掃而來,頓時將數隻行屍攔腰斬斷。

  「還能擋得住嗎?」

  顧誠走過來問道。

  小乙苦笑道:「現在大家全力出手還是能擋得住的,但誰知道長春觀究竟在他們的山上埋了多少屍體,有些甚至是幾百年的屍體了,這長春觀的山門就好像是一座大墓一般,源源不斷的行屍蜂擁而下,越殺越多。」

  顧誠指了指身後道:「河陽府的駐軍馬上就到了,他們大約有一千多人,足可以攔住大部分普通的行屍,你們互相配合應該沒什麼問題,大家都小心。」

  說完之後,顧誠立刻奔著山上而去。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52 PM

第七十六章 你聽說過殺人滅口嗎?

  整個長春觀的山門已經是陰氣沖霄、屍氣瀰漫。

  顧誠一路上山,所過之處已經都被行屍給佔據了,天知道這長春觀的祖師究竟在下面埋了多少屍體。

  血淵劍在顧誠的身前舞動成了華麗的劍舞,殘肢斷臂在他周身飛舞著。

  對付這些普通的行屍顧誠並沒有太浪費真氣,單憑兵器鋒銳就能夠將其斬殺。

  但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力量波動傳來,顧誠左手換成了黑僵臂,猛的向著身後一掃,火光在黑僵臂之上炸裂,顧誠被轟退了一步。

  一個穿著道袍的行屍嘶吼著,嘴角裂開了一個詭異的弧度,眼中也閃爍著對於血肉的渴望,但他手中所結出的卻是正統的道家印決。

  顧誠暗罵了一聲,這行屍是之前長春觀的人。

  長春觀的這幫傢伙為了追尋什麼長生,主動把自己變成了活屍,鮮血獻祭給了那屍魔。

  但他們其實還是有一線生機在的,並不算是完全死亡,只是意志等等都被三屍蟲所吞食,所以他們本能還在,居然還可以用出術法來。

  長春觀的弟子人數其實並不多,只有十幾人而已。

  但這些人裡面可沒有幾個弱者,基本上都是達到了八品甚至是七品的存在。

  這些人變成了活屍才是最為難纏的,就憑崔子傑所帶來的這些巡夜使,竟然沒能壓制住對方。

  隨著那活屍手捏道印,一個個枝椏藤蔓從顧誠腳下瘋狂的躥升而出,向著他纏繞而出。

  顧誠想要以真氣爆發將其震碎,但那些枝椏藤蔓竟然十分的堅韌,就連顧誠的真氣都無法掙脫。

  而那活屍又是一揚手,大片的火符在半空當中舞動著,化作巨大的火陣臨空落下,向著顧誠籠罩而來。

  長出了一口氣,顧誠直接施展歃血,猩紅色的血霧在他周身瀰漫著,瞬間讓那些枝椏藤蔓枯萎粉碎。

  陰燭冥火沾染著血氣斬落,所過之處,瞬間將那些火符全部粉碎,在半空中爆裂著。

  那活屍沒有了神志,只有進攻的本能在,所以直接忘記了,煉氣士跟武者近戰對拼幾乎是必死無疑的。

  迎著顧誠那一劍,他竟然還在往外扔著符咒,但卻被那沾染了歃血之力的燭陰劍徹底斬成了兩截。

  一股股氣血之力湧入顧誠的體內,反倒是讓他一愣。

  之前動用歃血是因為顧誠不想跟這些煉氣士活屍去纏鬥。

  跟虞百千一戰顧誠已經積累許多面對煉氣士時的經驗,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莫要跟對方去纏鬥,若是不能速戰速決,那最後被耗死的一定是你。

  所以顧誠原本都已經決定要犧牲一部分的氣血之力來施展歃血了,沒想到這活屍體內竟然還有一部分氣血之力殘留,倒是沒讓他損失太多的氣血。

  不過剛剛將這頭長春觀的活屍斬殺,轉眼間卻又有兩頭活屍從山上下來,都穿著長春觀的道袍,盯上了顧誠。

  顧誠微微一皺眉,其他那些巡夜使的戰力應該沒這麼弱吧?就算是殺不了這些長春觀的行屍,但攔住他們還是不成問題的。

  沒等顧城多想,兩個行屍已經衝上來,一瞬間道門一脈的五行術法還有長春觀那可以催發草木生機,化作藤蔓木劍的秘術劈頭蓋臉的向著顧誠襲來。

  「當真是討厭的很啊。」

  顧誠忽然發現,他很不喜歡跟煉氣士交手,更喜歡跟武者對敵,一招一式大開大合,完全比拚力量技巧。

  被各種術法符籙密密麻麻糊一臉的感覺並不不好受,這讓他的精神力都緊繃到了極致,不能漏掉一個。

  真氣不計消耗的全部爆發,血淵劍之上陰燭冥火驟然熾烈,猛然間橫掃而下,真氣離鋒七尺,將眼前的一切術法全都蕩平。

  下一刻,顧誠做出了彎弓搭箭的姿勢來,體內的妖箭夜羅被喚醒,猶如乾屍手臂般的箭身在顧誠的右臂當中浮現,散發著妖異的光芒。

  既然這些行屍體內也有氣血,那動用妖箭夜羅是不是也沒問題?

  一聲淒厲的尖嘯之聲傳來,妖箭夜羅爆射而出,所過之處,粉碎任何道法符籙,徑直將一隻行屍貫穿,箭身上的觸手探出,將其吸成了真正的乾屍。

  與此同時,顧誠再一次爆發出歃血來,黑僵臂手握血淵劍,三步跨出,直接躍出了十餘丈的距離,一劍將另外一隻行屍斬殺。

  一招手收回妖箭夜羅,但那妖箭夜羅竟然還傳遞給顧誠一種感覺,那是一種不滿的感覺。

  因為這些行屍之前已經獻祭過一部分的鮮血給屍魔了,所以體內殘留的氣血肯定不如正常同階修行者,這讓被喚醒的妖箭夜羅感覺有些不滿。

  那股意思很明顯,若是下次顧誠將其喚醒,結果卻吞噬不到足夠的氣血,那他可就要吞噬顧誠這個宿主一部分的氣血來彌補了。

  顧誠一皺眉,這玩意還挑食?

  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從上方傳來:「方才你用的那是什麼箭?為什麼好像羅教的妖箭夜羅?

  等等!不是像,那就是妖箭夜羅!

  之前那羅教的叛徒就是在你羅縣被抓住了,所以你得到了妖箭夜羅,並且私藏了,對不對!」

  陳崇山的身影從山上下來,他看向顧誠的目光帶著詭異和狂喜之色。

  其實方才那兩隻行屍就是他負責抵擋的,不過陳崇山在豐原縣呆的有些太安逸了,靠著道玄宗給予的丹藥維持修行,真正的生死之戰他竟然已經有數年沒有經歷過了。

  境界不會退步,但戰鬥力卻是會生疏的。

  所以在跟那兩只堪比煉氣七境觀想的行屍交手時,他被其逼的步步後撤,又沒有顧誠這種爆發力直接貼身將其秒殺,他竟然主動後撤,把這兩個東西給放下了山。

  但他還怕這兩具行屍下山後對山腳下的玄甲衛造成大量傷亡導致他受責難,所以便跟在它們身後,結果便看到了顧誠用妖箭夜羅射殺行屍的那一幕。

  顧誠面色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淡淡的問道:「你還知道妖箭夜羅?」

  陳崇山狂笑道:「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但我在南邊的一位好友給我傳信,說羅教曾經發佈消息,尋找過妖箭夜羅,你可知道這消息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就是三天前!

  這就是命數使然啊,顧誠啊顧誠,你可算是落在我手裡了。

  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跟大統領鎮撫使他們說這件事情的,當然這前提是,你要聽話!」

  從道玄宗覆滅開始,陳崇山便感覺自己一直都在倒霉,而現在可算是時來運轉了。

  自己接到前腳接到消息,後腳他便發現顧誠動用了妖箭夜羅,這不是氣運是什麼?

  至於舉報顧誠,陳崇山可從來都沒想過。

  雖然他深恨顧誠在覆滅道玄宗的時候沒給自己絲毫臉面,但此時舉報顧誠除了能讓顧誠倒霉,他頂天能夠獲得一些功績點而已。

  但他若是握著顧誠這個把柄,那以後顧誠也就只能任由他差遣了,這豈不美哉?

  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不會做,要做,就是損人利己的事情!

  看著一臉美滋滋的陳崇山,顧誠輕輕搖了搖頭,做出了一個彎弓搭箭的姿勢來。

  「殺人滅口這句話,你聽說過嗎?」

  一句話出口,陳崇山頓時從頭頂涼到了腳後跟。

  狂喜被澆滅,他忽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雖然他發現了顧誠的把柄,但問題是,他有沒有實力握住這個把柄呢?

  慌亂當中,陳崇山大吼道:「顧誠!你敢……」

  銳利的尖嘯之聲傳來,妖箭夜羅已經脫手而出,甚至那骨箭的箭尖之上,還浮現著一抹血色,那是歃血的力量。

  陳崇山手中的長刀之上縈繞著漆黑色的真氣,向著身後瘋狂的斬出,但卻都被妖箭夜羅所寂滅。

  慌亂中他逃出了一枚符咒來,這是昔日虞百千給他的符咒,乃是特製的,也可以用武者真氣催發,是他為道玄宗大開方便之門的好處之一。

  隨著符咒爆開,一道火牆在他眼前綻放,強大的靈氣溢散而出。

  但還沒等他鬆一口氣,妖異的箭矢便已經從那火牆當中探出來,將他整個人貫穿,吸乾了他全身的氣血。

  顧誠走過來,一揮手收回妖箭夜羅,這一次妖箭夜羅倒是滿意許多,很顯然陳崇山這個武者的氣血比較符合它的口味。

  「白痴,你以為我敢不敢?」

  顧誠拎著陳崇山的屍體來到另外一邊的游屍群中,直接一甩手,對方的屍體便已經被那些游屍撕得粉碎,徹底死無全屍。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54 PM

第七十七章 滅殺

  陳崇山或許是在發現顧誠的把柄之後興奮過度了,或許是自作聰明,所以做了一個最愚蠢的決定。

  方才顧誠的注意力都在斬殺那兩隻行屍的身上,陳崇山若是悄無聲息的去舉報,顧誠還真有可能吃一個暗虧。

  但他竟然還妄想來以此要挾顧誠,這可就是真正的在找死了。

  顧誠的膽子,比他想像的更大。

  不過陳崇山的事情也給顧誠提了個醒,妖箭夜羅以後再動用的時候要小心一些了。

  羅教不是白痴,妖箭夜羅丟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發現。

  所以以後動用妖箭夜羅的時候,最好要選個沒有活口的時機。

  歃血和五鬼搬運倒是不用擔心,這兩門神通都屬於沒有來歷的那種,靖夜司不干涉手下人的修行路線,只要你忠於靖夜司便好了。

  顧誠一路上山,在山頂上還能夠依稀看到紫紅色的罡氣光芒隱現,這是崔子傑正在跟那屍魔激戰的痕跡。

  不是他不想幫崔子傑,而是這種戰鬥他根本就無法插手。

  眼下顧誠身上的最強底牌,別說妖箭夜羅不能在人前動用,就算是能,那屍魔乾乾巴巴的,都已經成乾屍了,肯定也無法吸納足夠的氣血,到最後被反噬的還是顧誠。

  歃血也是一個道理,無法在交戰的過程當中吸納到足夠的氣血,的那被反噬的可就成他了。

  就在這時,一個嘶啞的聲音忽然道:「顧大人,幫我個忙。」

  顧誠轉身一看,出聲的人正是一臉灰白絕望之色的秋蓮東。

  之前屍魔出世,行屍爆發,誰都沒有去管秋蓮東,現在整個長春觀便只有他這麼一個活人了。

  顧誠冷笑了一聲:「秋蓮東,都到現在這種地步了,你還想讓我幫你?看看你長春觀做出來的事情吧,一個弄不好,便是河陽府的浩劫!」

  秋蓮東慘然一笑:「我當然知道,我想攔住師父,但已經晚了,所有人都入魔了。」

  顧誠淡淡道:「但你仍舊沒有去跟靖夜司說這件事情,哪怕你知道他們做錯了,卻仍舊幫他們隱瞞。

  在長樂幫的時候,你幫季海崖超度主持儀式也只是因為你心中的愧疚。

  說到底,你雖然沒有對那所謂的長生入魔,但你自己,卻有心魔。」

  「我知道,所以我現在才想要彌補,拿我的命去彌補。」

  秋蓮東拿出一枚金色的丹丸,道:「顧大人你修煉過趕屍一脈的截脈煉鬼術,但截脈煉鬼術的缺點便在於無法成長的特性,每過一個階段,便要重新去捕殺一隻鬼物,取其肢體融入自身。

  這丹藥乃是屍魔復活的最後一步,看來是用不著了,但將它融入顧大人你那截殭屍肢體當中,可以徹底轉變其屬性,能夠達到什麼級別我不知道,但肯定要比現在更強的。

  我有辦法滅殺屍魔,但需要有人為我擋住屍魔的攻擊,顧大人若是答應,這東西便是你的。」

  顧誠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下便點了點頭,將那金色丹丸拿過來。

  秋蓮東說的不錯,他的黑僵臂作用隨著他實力的提升的確是越來越小了。

  之前黑僵臂還能算是個大殺器,而現在隨著顧誠的實力提升和黑玉空間越來越大,使用黑僵臂的次數雖然不用操心了,但威能卻大不如前了,只能當做增強力量和偶爾防禦的手段。

  畢竟黑僵臂皮糙肉厚,比較抗打。

  若是能夠把黑僵臂提升一部分威能,倒也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而且顧誠也不怕秋蓮東起什麼歪心思,崔子傑可就在上面呢。

  長春觀門前,崔子傑正跟那屍魔激戰的難分難解,但其實準確點說,他是被壓制的狀態。

  激戰這麼長時間,崔子傑自身的內力罡氣都已經快要耗盡了,一張胖臉憋的通紅。

  雖然他沒有受傷,但對面的屍魔更是沒有絲毫損傷,甚至這段時間它還吸納了更多的陰氣,在它身後都凝聚出了一團團的實體鬼影來,時不時的探出,想要纏繞在崔子傑的身上。

  看到顧誠跑上來,崔子傑找了個空隙厲喝道:「你上來幹什麼?」

  顧誠指著秋蓮東道:「大人,他說他有辦法斬殺屍魔,只要我們給他創造機會便可。」

  崔子傑再一次猶如皮球一般的被那屍魔給拍飛,他想都沒想便大喝道:「有辦法那就趕緊上,等什麼呢?」

  隨著崔子傑的話音落下,他腳下罡氣驟然爆發,雙掌合十,刺目的紫陽罡氣在他雙手當中綻放著。

  一口灼熱的鮮血噴出,猶如火上澆油一般,使得那紫陽罡氣燃燒的更加劇烈了起來。

  雙掌扭動,猶如結印。

  紫陽大手印!

  燃燒著驚人罡氣的印決落下,瞬間便將屍魔的身軀下壓了數尺,將其定在了地上。

  對方那兩隻乾枯的手臂上濃重的陰氣浮現,拚命一般想要想頭頂的紫陽大手印給掀開,但這一次卻被破除了陰氣,雙掌被灼燒的發出了一股焦臭味兒。

  在崔子傑動手的一瞬間,顧誠便已經掩護著秋蓮東衝了上去。

  一張殘破的黃符被秋蓮東拿在手中,那枚黃符應該有很長的年頭了,枯黃破舊,符文甚至都已經有些模糊,同時秋蓮東的右手還拿著一柄小巧的木劍,簡直就好像是玩具一般。

  但那屍魔在看到這一幕後卻頓時有了反應轉身回頭,半邊被肉芽所組成的臉上開始不斷的顫動著,血肉猶如長蛇一般探出來,直奔秋蓮東而去。

  黑僵臂被顧誠幻化而出,手持血淵劍,歃血之力爆發,燭陰劍斬出,幽深的冥火瞬間攔在了那血肉長蛇的面前。

  『嗤』的一聲輕響,血淵劍斬入那血肉長蛇當中,但顧誠的面色卻是一變。

  陰燭冥火瞬間被其中的力量所壓制寂滅,那血肉竟然在蠕動著,僅僅拉扯著顧誠,想要將他給甩出去。

  這時候秋蓮東周身所有的力量凝聚,他的身上竟然燃燒出了一股火焰來,點燃了他身上的那張黃符。

  以身為火,那這一剎那的秋蓮東無比的璀璨絢爛,那柄小木劍被他穿過黃符,死死的釘在了屍魔的後腦上。

  這一瞬間,屍魔都在燃燒!

  它來不及去管崔子傑和顧誠,想要收回雙臂和那血肉長蛇去阻攔燃燒,但此時卻已經晚了。

  那黃符不知道是什麼根腳,屍魔那可以硬撼崔子傑大紫陽手的肉身在那黃符的火焰燃燒中卻是快速的崩潰,化作骨灰。

  一聲淒厲的慘嚎聲傳來,顧誠和的崔子傑都被甩了出去。

  兩個人眼睜睜看著那屍魔和秋蓮東的身軀徹底燃燒殆盡,同樣燒光的,還有長春觀那所謂長生的夢。

  顧誠扶著劍站起來,面色蒼白的長出了一口氣。

  最後那一劍動用歃血可並沒有給他帶來氣血回報,所以他也是損失了一部分的氣血。

  那邊的崔子傑一張臉也是由紅轉白,顯得淒慘至極,顯然最後那一擊也是受傷極重。

  「大人,您沒事吧?」

  顧誠走過去問道。

  崔子傑罵罵咧咧道:「娘的!動用了本源精血,結果這屍魔被秋蓮東給燒的乾乾淨淨,連根毛都沒撈到!」

  顧誠摸了摸下巴,崔子傑這次的確是倒霉。

  屍魔這種級別的鬼物雖然難纏,不過死了之後肯定會留下一些珍稀材料之類的東西,他們雖然用不到,不過上交靖夜司卻能夠換來大筆的功績點。

  當然顧誠是不虧的,他已經提前從秋蓮東那裡拿到好東西了。

  崔子傑嘆息道:「走吧,屍魔一死,陰氣無法再凝聚,那些行屍也應該堅持不住了,看看山下的傷亡大不大。」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55 PM

第七十八章 怒與殺

  就在顧誠等人誅殺屍魔的前一刻,山下的行屍已經堆積如山了。

  靖夜司不到百名玄甲衛頂在最前面,還有上千河陽府的駐軍在後面輔助防守,一時之間倒也擋得住,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眾人越來越疲乏,形勢卻是有些開始崩潰了。

  王奇一邊將面前的行屍撕裂成兩半,一邊無奈的大吼著:「大統領他們還沒解決?我可快要撐不住了,現在就連氣勁都爆發不出來了。」

  小乙苦笑道:「我的符籙也快要用完了,再這麼下去,我們最多能夠堅持一刻鐘。」

  趙靜明的面色忽然一沉,指著前方道:「一刻鐘?若是再加上前方那些,我們恐怕連一刻鐘都堅持不下來了。」

  只見從山上又有一批行屍蜂擁而下,而且不知道為何,這批行屍異常的狂暴,衝擊著防線,讓整個防線步步後撤。

  河陽府駐軍那裡,站在防線後面指揮駐軍的並不是那位參將宋秉忠,而是洪督軍。

  因為行屍是從四面八方下山的,所以宋秉忠在另外一邊指揮,這邊則是交給了洪督軍。

  準確來說不是交給的,而是那洪督軍主動要來的。

  雖然他擔當了督軍這麼長時間,不過只是經歷過一些剿滅山賊啊之類幾十號人就能夠解決的小打小鬧。

  好不容易能夠指揮上百號人,他頓時便來了興趣,強行從宋秉忠那裡要來了指揮權。

  他背景深厚,宋秉忠不敢得罪,也只得乖乖的交給對方。

  最開始的時候那洪督軍的確是蠻興奮的,不過等看到那些行屍越來越多,甚至越來越靠前,他便有些慌了。

  揮舞著肥碩的手臂,洪督軍滿臉驚恐的大聲道:「撤!都保護我撤!那些鬼東西快要過來了!」

  他手下的校尉倒也算是經驗豐富的,看了一眼場中的局勢,他連忙道:「督軍大人勿慌,有靖夜司的修行者攔住最強的那批行屍,我們再抵抗半刻鐘也是可以的。」

  「啪!」

  那名校尉話音剛剛落下,臉上便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老子讓你下令保護我撤退,你沒聽到嗎?」

  洪督軍惡狠狠的說道。

  那校尉護著臉,一臉憋屈之色,只得道:「大人稍等,我通知靖夜司的人後,便立刻統籌後撤。」

  洪督軍用力點著那校尉的腦袋,唾沫星子都噴了對方一臉:「白痴!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立刻保護我撤退!立刻!」

  匆忙之下後撤,不光會坑了靖夜司的人,更會讓他們這邊的駐軍產生慌亂,出現大規模的傷亡。

  但眼下看這洪督軍的態度,那名校尉也只得憋屈的開始下命令,敲響戰鼓後撤。

  對方雖然是督軍,但可就連他家參將都不敢得罪。

  聽到戰鼓的聲音敲響,靖夜司的人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有位軍陣出身的玄甲衛忽然大喊道:「糟糕!這幫混蛋竟然撤了!」

  駐軍慌亂的後撤,兩翼出現了空缺,立刻就把頂在最前方的靖夜司眾人給坑在了裡面,被一群行屍團團包圍。

  王奇怒罵道:「那幫王八蛋搞什麼鬼?就算是撤退為什麼不通知我們一聲?」

  趙靜明慘然一笑:「完了,今天兄弟幾個怕是要栽在這裡了。

  沒想到我等沒死在妖鬼手裡,竟然死在了自己人手裡。

  不對!那幫王八蛋可不算是自己人!」

  被無窮無盡的行屍所包裹,靖夜司的人本身力量就已經耗盡了,此時更加抵擋不住。

  人群中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小乙忽然拿出了一個盒子,取出了一張赤紅色的符咒道:「等下我驅動這張天火誅魔符,大家趁此時機,從我炸開的缺口處逃走。」

  其他人一愣,同為煉氣士的方平大喊道:「你瘋了!?這張符是你上次放棄丹藥,從道玄宗拿來的那張對吧?

  這可是煉氣五境元炁境的強者所留下來的符籙,就算你全盛時期驅動都要耗盡全身力量,現在你用它根本就等於找死!」

  上次覆滅道玄宗的時候,顧誠讓他們拿丹藥,但小乙卻並沒有選丹藥,而是選了這張符咒。

  其他人都以為這是小乙的底牌,但這張底牌卻能要了他的命!

  小乙輕輕搖搖頭道:「我沒瘋,用了它我會死,但大家都能活。

  天火誅魔符只有正統的煉氣士能夠施展,而且最弱也要養神境,所以這裡只有我有資格去拚命。

  我拚命了,大家還能活,我不拚命,大家只能一起死在這裡。」

  王奇咬牙大聲道:「別衝動!還有別的辦法!」

  小乙繼續搖頭道:「大家的實力我都知道,沒別的辦法了。

  其實我也不想死的,我也想活著。

  但死一個,能救大家,這是值得的,我師父當初便是這麼做的。

  昔日我師父以身飼鬼,拖延了時間等到大統領到來,是他救了我和一群香客。

  這是我師父教給我的道理,現在也該輪到我來這麼選了。

  幫我給大統領和顧大哥帶一句話,謝謝他們的照顧。

  還有在京城的孟寒堂大人,他雖然面冷但卻心熱。」

  說著,小乙衝著眾人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來:「諸位,再見了。」

  話音落下,小乙直接衝出去進入屍群當中,匯聚所有力量,以自身精血生命點燃了那道天火誅魔符!

  一瞬間,炙熱的天火驟然降臨,大地猶如火海一般沸騰燃燒了起來,所過之處,所有行屍都被點燃,燃燒成了骨灰。

  王奇等人目眥欲裂,強行壓制著心頭的悲痛,從被火焰炸開的通道中逃出去。

  犧牲對於靖夜司來說是很常見的事情,但這一次他們卻最為受不了。

  小乙在整個羅縣靖夜司內人緣都是最好的,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小乙不會跟任何人去耍心機,這個年輕人只會不計回報的幫你。

  結果今日,卻是小乙付出了性命幫助他們逃離,特別是他們還是被自己人給坑了一把,這更讓他們在悲憤中還帶著驚怒。

  屍群的中心,熊熊烈焰當中,小乙的身形已經不見,只剩下一隻醜陋的稻草人在烈火中神奇的沒有被焚燬,反而散發著點點血色光澤。

  ………………

  顧誠和崔子傑是從另外一個方向下山的。

  屍魔死了之後,那些行屍已經不用去管了,陰氣消散,他們已經變成單純的屍體了,等到天亮之後集中處理火化便好了。

  回到河陽府靖夜司,安頓好崔子傑去養傷後,趙靜明等人都一臉狼狽的走過來,神色中悲傷帶著憤怒。

  看到他們如此模樣,顧誠的心中一沉,道:「怎麼了?」

  王奇悲聲道:「大人,小乙他死了!」

  趙靜明恨聲道:「準確點來說,是被人害死的!本來小乙是可以不用死的!」

  等到趙靜明等人把事情的經過都跟顧誠說了一遍之後,顧誠的面色無比的平靜,但他眼中卻是已經閃爍著森冷的殺機。

  小乙對於顧誠來說是特殊的,可以算是他的朋友。

  不論前世今生,顧誠的朋友都很少。

  上輩子為了生計奔波,算計忙碌,大部分都是酒肉之交,酒桌上稱兄道弟,酒桌下互相算計。

  真正能夠稱得上是朋友兄弟的,不超過五指之數。

  而穿越之後顧誠看到的都是什麼?

  是陰狠算計,是凶厲鬼物,是利益搏殺的猙獰江湖,唯一能讓顧誠認為是朋友的,只有小乙。

  趙靜明等人只能算是下屬同僚,周劍星算是有交情,崔子傑和孟寒堂則是對他有知遇之恩。

  唯有兩個人對顧誠是真心的好,不求一分回報。

  一個是他的奶奶顧老太君,還有一個便是小乙,他來到靖夜司的第一個搭檔。

  顧誠不算好人,雖然他也救過人,但他殺的人卻更多,心裡面裝的更多的是自己的利益算計,所以他可沒資格腆著臉說自己是好人。

  但小乙卻是少有的,起碼是顧誠所見過的人中,心中沒有任何算計,一直都為他人著想的一個人。

  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卻死了。

  難不成,好人當真沒好報?

  顧誠抬頭望了望,一揮手,道:「回羅縣。」

  趙靜明和王奇都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顧誠。

  以他們對顧誠的瞭解,死的人還是顧誠的搭檔小乙,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

  難不成就因為對方是朝廷的督軍,對方有背景,這口氣便要忍下來?

  甚至王奇都忍不住要站出來說,當初你被困將軍山地宮時,小乙可是不顧一切要下去救你的。

  顧誠回頭過來,淡淡道:「我有傷勢未癒,不恢復到巔峰,怎麼殺人?」

  聽到顧誠話語當中那冷冽的殺機,他們頓時明白了,顧誠,依舊是那個顧誠。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56 PM

第七十九章 我意難平!

  河陽府外的駐軍營帳內。

  宋秉忠在營帳中不斷的走來走去,另一邊正坐在椅子上喝酒壓驚的洪督軍不滿道:「老宋,你走來走去的幹什麼?你把我的頭都晃暈了。」

  宋秉忠連聲嘆息著:「督軍大人,你為什麼要下令撤走呢?只要你們再堅持不到半刻鐘,那屍魔就會被崔子傑大統領給解決的。」

  洪督軍一翻白眼道:「我哪裡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把那屍魔解決?那些怪物可都要貼我臉上了,我不跑還在那裡等死嗎?」

  宋秉忠想要說什麼,但最後卻只得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那個校尉都已經把當時事情的經過跟他說過了,若不是洪督軍臨陣慌亂,胡亂指揮,他們絕對是能夠擋住半刻鐘的。

  「但你這麼一撤走,卻是把靖夜司的人都給坑在了裡面,不光各個重傷,甚至還死了一個,最重要的,死的那個是羅縣巡夜使顧誠的人!」

  洪督軍皺眉道:「就是那個上次敢罵我的傢伙?」

  宋秉忠嘆息道:「那位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他來河陽府還不到半年,但卻已經坐上了巡夜使的位置,光憑這點就知道他的實力手腕了。

  而且此人做事堪稱膽大妄為,也堪稱是心狠手辣。

  設計覆滅道玄宗,半路截殺道玄宗宗主虞百千,傳承了數百年的道玄宗就這麼毀在了他手中。

  聽說就連長樂幫現在的幫主都是他一手扶持上去的。

  東臨郡鎮撫使謝安之是什麼樣的人物督軍大人你應該知道,但這顧誠卻是能夠在謝安之震怒之時全身而退。

  我雖然沒有與其深交過,但光憑道聽途說的這些事情便能夠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了。

  這次你坑死他手下的人,聽說那人還是他的心腹,是他來到靖夜司後的第一個搭檔,這件事情又豈能善了?」

  洪督軍哪怕惹出天大的亂子宋秉忠都管不著。

  但問題是這次的軍權是他交給洪督軍的,萬一連累到了自己怎麼辦?

  「難不成他還敢殺到軍營來?」洪督軍不敢置信的問道。

  宋秉忠搖搖頭道:「別人不敢,但那顧誠,我說不準。」

  這時洪督軍身旁,一個身材瘦小,留著兩撇小鬍子的中年人笑道:「大人不用擔心,只是死了一個普通的玄甲衛而已,那顧誠可能還不知道大人的背景,若是他知道了,有怨氣他也只能忍著,只能憋著。

  不過冤家宜解不宜結嘛,那顧誠還是這河陽府的地頭蛇,靖夜司咱們是能不得罪就儘量不得罪,這樣,我出馬去勸勸那顧誠,保證給大人你一個交代。」

  宋秉忠一皺眉,眼中露出了明顯的厭惡之色。

  這傢伙原本是他軍中負責統計糧草的文書,名叫郭淮,為人油滑愛耍小聰明,洪督軍來了之後便巴結上了對方。

  不過這次他還當真自不量力的很,什麼事情都敢往身上攬。

  洪督軍還有些惴惴不安的問道:「那萬一對方還敢來找麻煩呢?」

  聽到宋秉忠把那顧誠說的這麼玄乎,他也是有些害怕了。

  郭淮嘿嘿笑道:「大人放心,一個巡夜使而已,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正好最近白雲觀的道士不是來東臨郡了嘛,您以您父親的名義將他們請來,相信他們肯定會給大將軍一個面子的。」

  洪督軍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不錯,還是你小子主意多,這次的事情辦成了,好處少不了你的。」

  一旁的宋秉忠都快聽不下去了。

  這兩個人一個是真蠢,一個是自作聰明,就算這次無事,他們早晚也要惹出更大的事情來。

  他直接一甩手道:「督軍大人心中有數便好,最近我身體不適,需要休假幾日,軍營內的事情便暫時交給督軍大人掌管了。」

  說完之後,宋秉忠立刻轉身離去,遠離這是非之地。

  ………………

  羅縣靖夜司內,顧誠用了一天的時間,耗光了從道玄宗得來的丹藥,將在跟屍魔動手時所消耗的氣血給修補完善,重回巔峰。

  但等他出關之後卻發現,宋成尋正在等他。

  「是大人派你來勸我的?」

  宋成尋搖搖頭道:「大人沒讓我勸你,只是讓我跟你說一下那洪督軍的身份。

  大人說了,這件事情他也十分憤怒,我靖夜司的人死在妖鬼手中算是犧牲,但死在自己人手中,卻是憋屈的很。

  不過這世間憋屈的事情太多,我輩修行者沒有人能夠一帆風順,有時候忍一時,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那洪督軍的父親乃是韶武軍大將軍洪定山,其實這個倒是不用擔心,因為他這位父親,其實並不怎麼喜歡他的兒子,甚至還有些厭惡。

  而且韶武軍如今駐守在西疆,天高皇帝遠,也影響不到我東臨郡。

  真正難纏的是他母親。

  他母親乃是東臨郡大派玄武真宗的長老白紫薇,因為在懷孕之時與人交手,動了胎氣,所以導致那洪督軍的根基被壞,一輩子也無法修煉武道跟煉氣。

  正因為如此,白紫薇感覺對其虧欠,所以極其寵愛,他這個督軍的位置不是他父親為他弄來的,而是白紫薇付出極大代價買通東臨郡軍方的人為他弄來的。

  對了,玄武真宗跟鎮撫使大人的關係很不一般,據說昔日鎮撫使大人能夠在東臨郡立足,便少不了玄武真宗的幫助,甚至玄武真宗的宗主跟鎮撫使大人都是結拜兄弟。

  所以這件事情哪怕是我們佔理,但鬧到鎮撫使大人那裡,也成了沒理。

  你若是殺了洪督軍,可能就連整個東臨郡都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顧誠長處了一口氣,聲音平靜,但卻飽含肅殺之意:

  「大人說的其實我都知道,那洪督軍根本就是個白痴廢物,但能讓這麼個廢物成為督軍,他的背景可想而知。

  忍一時風平浪靜,但是,我意難平啊。」

  這時宋成尋的嘴角卻是扯出了一個笑容來:「方才那番話是大人讓我轉告給你的。

  但若是換成我,我也一樣會殺,天王老子,照殺不誤!」

  宋成尋因為煉鬼導致性格極端瘋狂,整個河陽府靖夜司內,很少有人願意跟他打交道,他也不願意去跟別人打交道。

  而現在顧誠的選擇卻讓他感覺很合脾氣。

  這時趙靜明忽然走進來,面色陰沉道:「大人,有個自稱洪督軍幕僚的傢伙來了,要見你。」

  「帶進來。」

  那郭淮鬼頭鬼腦的走進來,看到顧誠,他立刻拱拱手笑道:「顧大人,在下乃是督軍大人的幕僚郭淮,今日是為了督軍大人給顧大人帶句話來的。」

  「什麼話?」顧誠面無表情的問道。

  郭淮搖搖頭嘆息道:「上次的事情呢,其實督軍大人也是無意的,這一切都只是一個意外而已。

  只是死了一個玄甲衛而已嘛,顧大人又何必認真呢對不對?

  我家督軍大人的父親乃是韶武軍大將軍,母親乃是玄武真宗的長老,顧大人動了我家督軍,這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我家督軍大人願意在河陽府擺酒給顧大人你賠個不是,從此以後,大家化干戈為玉帛,便都是朋友了,這樣豈不是美哉?」

  郭淮自認為自己這番話說的是軟硬皆施,他顧誠沒有選擇的餘地,接下這個台階,大家皆大歡喜。

  但在宋成尋看來,這傢伙根本就是在火上澆油。

  顧誠勾了勾手指,淡淡道:「過來。」

  郭淮湊上去問道:「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下一刻,顧誠右手已經化成了黑僵臂,磅礡的真氣凝聚在殭屍利爪當中,『砰』的一聲,直接將對方的腦袋給硬生生打爆!

  無頭的屍體倒在地上,顧誠淡淡道:「來人,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拿起血淵劍,顧誠向外走去,宋成尋則是在他身後輕輕搖了搖頭。

  顧誠殺了郭淮,已經證明了他的態度,這件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57 PM

第八十章 我的公道,我自己拿

  殺人很簡單,但殺人的後果很麻煩,這些顧誠都知道。

  顧誠是能忍的,但這次他卻不願意忍。

  但就像他跟宋成尋說的那樣,不殺那洪督軍,他意難平!

  河陽府的駐軍營帳內,一名老道士不滿的看著眼前的洪督軍。

  「居士以洪將軍的名義邀請我來,結果卻是居士你自己的決定?」

  洪督軍賠笑道:「道長莫怪,我這不也是實在被逼的沒辦法了嘛。

  您放心,只要您這次護我周全,等父親他回到京城,我定然會然讓他回報白雲觀的。」

  那老道士不滿的輕哼了一聲,但也依舊還是點了點頭。

  白雲觀就在京城周邊,跟朝廷關係密切,一位大將軍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

  這時外面的士卒忽然慌亂的跑進來道:「大人!靖夜司的那位巡夜使顧誠來了,就在營帳外呢!」

  「郭淮呢?」

  士卒搖搖頭道:「並沒有看到郭大人。」

  洪督軍的面色頓時一白。

  郭淮前去勸說,結果人卻沒回來,他再白痴都知道怎麼回事。

  聯想到之前宋秉忠跟自己說過的,那顧誠如何如何凶殘,他連忙拉住那白雲觀的老道士,哀求道:「道長一定要救我啊!」

  白雲觀的老道士皺了皺眉頭,拉開了洪督軍的手,淡淡道:「貧道盡力而為。」

  拉開營帳的門走出去,顧誠就站在營帳門前,周圍那些河陽府的駐軍都用兵器遠遠的對著他,但卻不敢靠近。

  長春觀那一戰他們都參加了,他們可是知道那些行屍的恐怖,眼前這位可是殺那些行屍猶如殺雞一樣的修行者,那殺他們,肯定也是跟殺雞差不多了。

  白雲觀的老道士走出去,打了個稽首道:「貧道白雲觀守真,見過顧大人。」

  顧誠輕輕皺了皺眉頭,他猜到有人會保護那洪督軍,但卻沒猜到對方是白雲觀的人。

  當世道門最正統的五大傳承,白雲觀便是其中之一,而且白雲觀當代觀主還是大乾這一代的國師之一。

  眼前的老道士氣勢內斂不發,就連顧誠都無法完全看透,他的實力起碼達到了煉氣六境凝罡,比虞百千還要強上一截。

  「守真道長是來攔我的?」

  守真老道士搖搖頭道:「不,我是來勸顧大人的,莫要被怒火淹沒了理智,走入不歸之路。」

  顧誠忽然輕笑了一聲:「看來道長是知道我的事情嘍?你可知道,就因為你身後的那傢伙,害我靖夜司的同僚袍澤殞命?

  白雲觀身在京城,也是會鎮壓周邊的妖鬼邪魔,若是有人在你白雲觀鎮壓妖鬼邪魔時,在你背後捅你一刀,道長又會怎麼做?」

  守真老道士嘆息了一聲,他當然也是不齒那洪督軍的為人,但他來都來了,若是護不住對方,不光拿不到一位大將軍的人情,說不定還會被對方所遷怒,那就更加不值得了。

  所以守真只得道:「洪督軍做的的確不對,但顧大人你卻可以上報靖夜司,上報軍方,相信上面定然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你現在這般私自動手,肆意報復,實乃目無法紀。

  顧大人你是靖夜司出身,大乾的律法和靖夜司的法紀,你應該比我清楚才對。」

  「公道?我的公道不用別人給,我自己會拿!」

  守真道人沉聲道:「但是有貧道在,顧大人你拿不走的,退下吧,莫要執迷不悟了。」

  顧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是嗎?但我若是偏要拿走呢?」

  營帳內的洪督軍此時正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外界的情況。

  看到那守真老道士果真把顧誠給攔住了,他還在心中暗喜。

  郭淮那傢伙雖然不靠譜,但他出的主意還是很靠譜的嘛。

  同時他也在心下發狠,這顧誠竟然還想要來殺他,等有機會,自己便去找母親,讓她給靖夜司施壓,好好整治一下這顧誠!

  但這時外面的顧誠忽然一抬手,一摸淡淡的陰氣在他手中流轉而出,速度極快,甚至就連守真道人都只能隱約看到,那好像是五個小鬼的殘影,但卻轉瞬間便已經消失不見。

  感知到那股陰氣再次出現的地方,守真道人的面色猛的一變,但已經遲了。

  營帳內,洪督軍還在疑惑著,為何那老道士的面色變得這麼難看,他卻忽然發現,幾名士卒都用驚恐的目光看著他。

  五隻小鬼不知道何時已經出現在了洪督軍的腦後,結成一圈,拎著他的腦袋將其整個人都給抬離了地面。

  洪督軍慘叫掙扎著,五隻小鬼輕輕轉動,猶如擰麻花一樣,洪督軍的身子轉了一個圈,鮮血碎肉均勻的噴撒在了營帳周圍,無頭的屍體轟然倒地!

  下一刻,洪督軍那人頭便已經被顧誠拎著頭髮握在了手中,他的眼中滿是驚恐之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死了。

  「我要拿的東西,沒人攔得住。」

  拎著洪督軍的人頭,顧誠轉身離去,河陽府的駐軍不自覺得分開一條道路,無人敢攔。

  未知的存在才是最為恐怖的,在那些河陽府駐軍的眼中,顧誠一招手便取來了他們督軍的人頭,這樣的存在簡直就是鬼神無異了。

  守真老道士看著顧誠離去的背影,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並沒有去阻攔。

  洪督軍都死了,攔了有什麼用?

  他只是感覺自己倒霉,憑白無故的摻合到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當中來。

  …………

  拎著人頭回到羅縣,顧誠將人頭放到了小乙的墓前。

  在天火誅魔符下,小乙的身軀都已經被燃盡,所以眼前的墓只是一座衣冠塚。

  趙靜明等所有羅縣靖夜司的人都在,他們跟在顧誠的身後,對著墓碑行了一禮,又對著顧誠深深一禮,沉聲道:「多謝大人!」

  他們是在謝顧誠替他們報仇。

  是小乙救了他們,所以這個仇本來應該是由他們去報的。

  不過哪怕他們所有人一起上,也是殺不了洪督軍的。

  若是沒有顧誠,要嘛他們有人良心上過不去,強殺洪督軍然後被殺,要嘛就是這麼憋屈一輩子。

  「不用多說了,小乙也是我的同僚。」

  趙靜明拿出來一個盒子,裡面裝的是一隻略顯醜陋的稻草人。

  「大人,這是小乙留下來的唯一遺物。」

  顧誠剛剛接過盒子,他卻看到崔子傑挺著蒼白的面色走了過來。

  「哎,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會動手的。」

  崔子傑嘆息了一聲,將代表著小乙的靖夜司令牌放在他的墳前。

  「小乙是當初我救下,尋常人經歷過妖鬼事件,性格難免沾染上些許陰暗,唯有小乙卻依舊能夠保持陽光的心境,這很難得。

  這次我沒有攔你,因為如果我再年輕二十歲,我的同僚袍澤被人坑死,我也會出手的,因為那時候我不會考慮後果。

  但這一次,你可曾考慮到後果了?」

  顧誠挑了挑眉毛道:「天下之大,除了東臨郡,難不成還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顧誠殺洪督軍雖然是因為意難平,但這卻並不影響他思考自己的後路。

  當初自己決定加入靖夜司是因為要活命,要在這方詭異危險的世界獲得力量。

  靖夜司是一個很好的跳板,很好的平台。

  但以現在顧誠的實力,哪怕是脫離了靖夜司,他也不是無名之輩。

  之前死在他手中的那杜攔江,一個盜墓水賊出身的傢伙都能夠在散修當中小有名氣,他顧誠就算是脫離了靖夜司去當散修,有著黑玉空間在,有著各種神通底牌在,在草莽當中也能夠崛起。

  玄武真宗在東臨郡乃是頂尖的大派,但大乾五十一郡,還輪不到它玄武真宗一手遮天。

  崔子傑輕輕搖搖頭道:「話雖是這麼說,不過你在靖夜司內積累了這麼多的功績,脫離靖夜司後的麻煩先不說,就這麼浪費了多可惜?

  不過有一句話你說對了,天下之大,除了東臨郡,哪都有你的容身之地,靖夜司也不光在東臨郡一處。

  算你小子運氣好,我這裡有個破局的方法。」

  在顧誠疑惑的目光中,崔子傑拿出一個龍紋錦匣道:「就在你去殺洪督軍的時候,京城靖夜司總部那邊安排玄甲衛前往南九郡中的南嶷郡去送這個東西。

  但那位玄甲衛有些倒霉,抄小路結果撞到了妖穴中,自身被重創,已經無法送信了,堅持來到河陽府之後,他直接拿出京城玄甲衛的令牌,要求我河陽府靖夜司出人,代替他將東西送往南嶷郡。

  因為他拿的是京城靖夜司總部的命令,所以可以直接略過鎮撫使,你送完東西也不用回東臨郡,而是直接回到京城覆命。

  到那時候便好說了,以你現在的實力想要加入京城靖夜司總部,沒人會拒絕的,當然你這個巡夜使可能要降成玄甲衛了。」

  顧誠的眼前一亮,天無絕人之路,崔子傑的辦法可以說是現在顧誠最好的選擇了。

  「對了大人,這其中是什麼東西,需要靖夜司當信使,專門送到南嶷郡?」

  「招安令!」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58 PM

第八十一章 一路向南

  大乾歷經五百年,制度還是很完善的,寄送各種東西自然有專門的驛站驛卒。

  就算是軍方的情報等等,也有軍方的渠道,或者是有煉氣士出手,動用虛空傳送陣。

  但虛空傳送陣也有缺陷,那就是佈置繁瑣,並且雖然是成熟的陣法,但每個人所造出來的傳送陣都有細微的差別,這就導致兩邊的傳送陣必須是由同一個人佈置的才行。

  大乾立國五百年,最初的時候幾乎能夠保證每個郡都有虛空傳送陣來傳送各種情報物資,但現在因為邊疆戰亂,虛空傳送陣被毀掉的實在是太多了。

  京城內還能夠保證九成的傳送陣完整,但其他地方可就不一定了。

  就比如這次顧誠要去送信的南嶷郡,就是南九郡當中比較混亂的一郡。

  聽到招安令三個字,顧誠立刻便反應了過來:「南嶷郡那裡又有叛亂了?」

  崔子傑點點頭道:「南九郡那裡一直都沒有太平過,這一次鬧的時間很長,已經接近一年了。

  其人號稱『亂武天王』方鎮海,草莽當中崛起,但卻勢不可擋,數個月便席捲整個南嶷郡,甚至還牽連到了周邊郡府不太平。

  朝廷剛剛派北玄軍過去鎮壓,北玄軍大將軍貝邵傑提議招安,朝廷也應允了,畢竟這種事情也不稀奇了,殺人造反受招安嘛。」

  說到這裡時,崔子傑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譏諷之意。

  朝廷近些年策略的確是有些窩囊的。

  招安這種事情一兩次也就得了,次數多了,卻是讓那些不安分的傢伙越加的猖狂了起來。

  顧誠點了點頭道:「那這招安令什麼時候送到?」

  崔子傑道:「那位玄甲衛說過,年底之前送到便好,不是那麼著急,雖然貝邵傑提議詔安,不過也想要在詔安之前殺殺對方的銳氣,別讓對方提太多過分的條件。

  他是因為自己有事情想要快些回京城覆命,這才走了小路,導致出意外的。

  不過你最好現在便走。

  你殺了洪督軍,消息數日內便會傳到玄武真宗的耳中,這段時間你最好離開東臨郡。

  對了,這次覆滅長春觀也能夠得到一批功績點,反正你都要走了,我提前給你預支了,換了一批你能夠用上的東西。」

  顧誠拱拱手,道:「多謝大人!」

  崔子傑能夠為他做到這一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甚至等到他走了之後,崔子傑說不定還要被謝安之責難。

  趙靜明等人也都走過來跟顧誠道別:「我等祝大人前程似錦!」

  這一刻顧誠在他們心中的地位甚至都已經超越了孟寒堂,不過可惜,河陽府他是呆不了了。

  柳盈盈還在那裡唉聲嘆氣的報怨著:「好不容易找到個靠山,還沒靠穩當呢,山就沒了。」

  羅縣靖夜司這些人依舊會在崔子傑手下行事,顧誠倒是不擔心什麼,所以他也沒耽擱功夫,立刻準備好馬匹,收拾一下簡易的行囊後便直接上路往南。

  五日之後,玄武真宗內。

  一名弟子忐忑的敲了敲一間的宅院的大門,其中傳來了一個悅耳的聲音:「進來。」

  宅院當中,一名宮裝美婦端坐在院落當中正品著茶。

  看其模樣她大概四十多歲,容貌美豔,身材豐腴高挑,但就是氣質顯得有些冰冷,讓人有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她便是洪督軍的生母,玄武真宗的長老白紫薇。

  若是顧誠看到白紫薇的容貌一定會懷疑那洪督軍的父親究竟是什麼容貌,竟然能把洪督軍生成那副滿腦肥腸的模樣,這基因也太強大了。

  「有什麼事情?」

  那名弟子站遠了一些,這才小心翼翼道:「白長老,您兒子被殺了。」

  「你說什麼!?」

  白紫薇身形一動,猶如殘影一般,瞬間便來到那名弟子的身前,狂暴的罡氣在整個院落中掀起了風暴,讓那名弟子差點便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

  「我兒子怎麼會死的?」

  當那名弟子艱難的把事情的經過都給她說了一遍之後,白紫薇一張美豔的俏臉上已經遍佈猙獰的殺機。

  「顧誠!」

  這兩個字從她口中吐出,猶如含著冰碴一般森冷。

  她絲毫都沒有管顧誠為何要殺自己兒子,她只知道,自己的兒子被人殺了。

  白紫薇年輕時情路坎坷,她跟洪定山還有一段複雜的往事,要不然也不會洪定山當大將軍,而她卻依舊在玄武真宗內當長老。

  她在懷孕的時候與人交手傷了胎氣,導致她兒子洪承業一輩子都無法修煉武道和煉氣,就算是有丹藥加成,可能她最後都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所以從小到大,她對洪承業都是異常的溺愛,因為她感覺自己虧欠了這個兒子,同樣她這個兒子也是她惟一的寄託。

  但現在,這個寄託死了,被人殺了,怎能讓她不瘋狂?

  身形一動,白紫薇便已經消失在了院落當中。

  那名弟子卻是長出了一口氣,甚至心中還在想著,洪承業那個白痴早死早好,他在玄武真宗時便惹出了不少的麻煩。

  臨安城內,謝安之一臉陰沉的看著眼前的崔子傑。

  「你再說一遍?那顧誠把白紫薇的兒子給殺了?你還放他去南嶷郡送招安令?」

  現在的謝安之可是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之前那顧誠留給他的印像是知進退,有手段,而且還夠不要臉,顛倒黑白隨口胡說那是信手拈來。

  不過這些不重要,最主要的是對方態度誠懇,夠聽話,這樣的人他其實更喜歡去用。

  結果這才過了多長時間,對方竟然就給自己惹來了這麼大的亂子!

  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白紫薇那個瘋女人,他就感覺頭疼。

  崔子傑一臉無辜道:「大人,我也沒辦法啊,那時候我受了重傷,甚至連顧誠殺人的事情我都是後來才知道的。

  京城靖夜司那位玄甲衛著急的很,立刻就讓我找人把招安令送到南嶷郡去,我當然是選個靠譜點的送嘍。

  上次大人你可是親口說過顧誠不錯的,整個河陽府內也就只有他得到過大人的讚賞,我當然要選擇他嘍。

  等到命令發出去我才知道這顧誠竟然做出了此等事情,這是屬下失察,還請大人責罰。」

  論及說瞎話的本事,崔子傑也是熟練的很。

  稍微調換了一下時間而已,那位京城來的玄甲衛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謝安之看著眼前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模樣的胖子,雖然明知道對方肯定是在糊弄自己,他也是拿對方沒有辦法。

  崔子傑畢竟是大統領,已經算是可以鎮守一方的人物了。

  想要撤掉或者是斬殺這種職位的人物,必須要到京城靖夜司總部報備才行,這也是對於鎮撫使的一種制約,怕對方在當地一手遮天。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一聲厲喝,白紫薇直接闖入謝安之的大堂內,厲喝道:「謝安之!給我將那顧誠交出來!」

  謝安之頭疼揉了揉腦袋道:「白長老你先冷靜一下,事情出了一些意外,那顧誠去了南嶷郡,已經不在東臨郡了。」

  這女人根本就是個瘋子,他最不願意的,就是跟這種毫無理智的女人打交道。

  「殺了我兒子的凶手你便這麼放跑了!?」

  白紫薇一張美豔臉已經扭曲:「今日你若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便與你沒完!」

  「夠了!」

  謝安之厲喝一聲,猛的一甩手,強大的罡氣綻放,他手邊的座椅在那罡氣之下,竟然瞬間化作了齏粉,飄蕩在空氣當中。

  與此同時,他周身如淵的罡氣鼓蕩著,充斥著整間大殿,濃重的壓迫感驟然襲來。

  武道五品觀山,觀山之高,猶如氣沖雲霄,聳立山巔。

  「白紫薇,我跟你客氣是給你整個玄武真宗面子,這裡是我東臨郡靖夜司,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你還想與我沒完,這也是你有資格說的話?」

  謝安之的確是怕麻煩,不想惹事,但他畢竟是一郡鎮撫使。

  而武道五品觀山,已經是可以被稱之為是宗師級別的人物了,白紫薇這幅氣勢洶洶質問的口氣,還真拿他當屬下了?

  感受到謝安之身上傳來的那股壓迫感,白紫薇終於清醒了一些。

  半晌之後她才道:「方才我的情緒有些激動,鎮撫使大人還請見諒,能否將那顧誠給調回來?」

  謝安之搖搖頭道:「晚了,那顧誠已經走了五天,此時都已經離開東臨郡了,你讓我怎麼調回來?況且你認為他現在還會聽我的命令嗎?」

  白紫薇一臉的不甘之色,但謝安之都這麼說了,她還能怎麼辦?拆了靖夜司嗎?

  等到白紫薇帶著不甘離去後,謝安之看到縮在角落裡面裝無辜的崔子傑,一臉不耐煩道:「滾出去!還想留在這裡看熱鬧不成?」

  崔子傑轉身撇撇嘴離去。

  滾就滾,反正這次順利過關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3 01:59 PM

第八十二章 一線生機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是顧誠離開東臨郡了,她也仍舊是不甘心,甚至想要追到南嶷郡去追殺顧誠。

  但這個想法還沒有開始就被掐滅了。

  白紫薇剛剛回到玄武真宗後就被玄武真宗的宗主嚴韶寬給禁足,嚴令她不能外出。

  「師兄!我唯一的兒子慘死在他人手中,我想報仇都不行嗎?」

  嚴韶寬外貌四十多歲,顯得寬厚沉穩,他聞言嘆息道:

  「師妹,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南嶷郡可是要比東臨郡都大,你怎麼去找那顧誠?說不定你到了南嶷郡,對方都已經返回了。

  況且現在整個南九郡的局勢都不對,一片紛亂,你實力雖然不弱,已經達到六品巔峰,但貿然闖進去,也說不定會遇到什麼事情。

  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玄武真宗的長老,你去了外界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代表我玄武真宗,你這種狀態,我怎麼能把你放出去?

  人死不能復生,有機會,你的仇玄武真宗會為你報,但卻不是現在。」

  白紫薇知道嚴韶寬的性格,只要他說不行,那就一定不行,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一臉陰沉的回到自己的院落內,白紫薇忽然喊道:「蘭香。」

  一名年輕的女弟子小心翼翼的走過來道:「師尊,有何吩咐?」

  她這位師尊性格喜怒無常,每當在這種時候她都要小心翼翼的。

  「我玄武真宗是不是有個商隊就在緊貼南嶷郡的廣寧郡?商隊的主事者還是執事段元功?」

  蘭香點了點頭道:「是的,段執事已經執掌商隊好長一段時間了。」

  南九郡遍佈大澤山林,雖然氣候惡劣了一些,不過江湖上六成的靈藥都是產自南九郡的。

  與其從別人手中高價收購靈藥,不如自己組織商隊去南九郡進行收購,玄武真宗也是如此。

  白紫薇喃喃自語道:「從這裡到南嶷郡就算是馬不停蹄也要將近兩個多月,以我玄武真宗的密信渠道傳信到商隊,一個月便足夠了,時間足矣。」

  白紫薇忽然一抬頭,對蘭香道:「用我玄武真宗的密信渠道去給段元功傳信,讓他想辦法,在廣寧郡截殺顧誠!」

  蘭香微微一愣:「可是師尊,宗主已經將您給禁足了,他是不會把宗門密令給您,讓您去這麼做的。」

  白紫薇淡淡:「不用宗門密令,你只要把消息傳出去,屬上我的名字便可以了。

  只要是我的吩咐,段元功一定會去做的。」

  蘭香一臉疑惑的走出去,白紫薇忽然長嘆了一聲。

  不光是段元功,三十多年前,玄武真宗內有許多人都願意為了她付出一切。

  但她卻心高氣傲,不願意選擇宗門內那些實力不如自己的師兄師弟,而是選擇了那個男人,那個讓她後悔一輩子的男人。

  「現在你的兒子都被人殺了,你難倒也無動於衷嗎?」白紫薇望向西邊,喃喃道。

  …………

  在白紫薇發瘋一樣的想要找顧誠報仇時,此時的顧誠已經跑出了東臨郡的範圍,進入另外一郡了。

  而且他也擔心玄武真宗會有追兵來,所以他挑選的路都是大路小路輪著來的,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準備走哪條路,更別說是玄武真宗了。

  所幸的是,他並沒有在身後發現有追兵的痕跡,他這才鬆一口氣,找了一間客棧休息一下,順便給自己換一批馬。

  客棧當中,顧誠這才有時間把崔子傑給他的東西拿出來查看一下。

  其中大部分都是他這個階段能夠用上的修練丹藥,並且其中竟然還有一門功法。

  顧誠打開一看,那是一門煉氣士的功法,名曰《玄陰靈飛經》。

  之前他選修了煉氣士的陰脈經,不過那部功法只能算是入門級別的,能夠保證煉氣入體,基本上修煉到煉氣和養神就是巔峰了。

  崔子傑也是有心,所以便幫顧誠兌換了這玄陰靈飛經,其跟陰脈經乃是一脈相傳的功法,並且還在其中記載了一些玄陰屬性的術法。

  不過其修煉條件卻有些苛刻,顧誠看了一遍,想要入門,必須要找到玄陰之火進行煉化為根基,但這玄陰之火又是什麼?

  顧誠又不是正統煉氣士出身,所以他對於煉氣士一道的常識可不怎麼瞭解。

  還有之前秋蓮東給他的那枚金色的丹丸他還沒用,據說能夠提升黑僵臂的品級。

  顧誠也不擔心這東西有假,他修煉的又不是真正的截脈煉鬼術,黑僵臂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個外物而已,出了問題大不了不要了。

  喚出黑僵臂,顧誠將用真氣將那金色丹丸融化,看著其緩緩的融入了黑僵臂當中。

  下一刻黑僵臂上便發生了一種極為奇異的變化。

  那條手臂好像是活過來了一樣,不斷的在顫動著,陰氣瀰漫。

  上面的黑色毛髮逐漸退去,重新長出來的毛髮竟然是帶著淡淡金色的。

  並且之前那黝黑粗大的手臂又漲大了一圈,但顏色竟然變得赤紅無比,猶如血色,還有一根根紫色的青筋在手臂之上浮現著。

  等到變化徹底完成,顧誠試了試新的黑僵臂的力量,要比之前更強一籌,而且顧誠還能感覺到,黑僵臂應該還有一些功效,但自己卻沒有發現。

  只不過奇怪的是,黑僵臂現在應該不能叫黑僵臂,它已經整個換了個顏色,但卻跟殭屍的等級對不上。

  白僵、黑僵、紫僵、飛僵、不化骨、魃,哪個等級的殭屍貌似也沒有血色帶著金色毛髮的。

  包裹裡面還有一個盒子,那是趙靜明之前交給他的,小乙的遺物。

  顧誠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打開了盒子,看到裡面裝著的那個醜陋的稻草人,顧誠頓時一愣。

  之前趙靜明給了他盒子後崔子傑便來了,所以他也沒有仔細的去觀看。

  這稻草人顧誠是認得的,是李家村那女人血祭引山鬼後留下的,小乙將它收起來,說是要留個念想,當時顧誠還給他灌了一碗雞湯來著。

  但小乙是在天火誅魔符之下跟那些行屍同歸於盡的,這道符霸道無比,就連那些行屍都能夠燒成飛灰,又怎麼會留下一個稻草人呢?

  顧誠猛的想到了什麼,仔細的感知著稻草人裡面的力量,察覺到淡淡的陰氣和鬼氣。

  有陰氣是正常的,這稻草人畢竟曾經用來做為引山鬼的載體。

  但有鬼氣卻不正常。

  山鬼消散,正常來說只會殘留陰氣,而不是鬼氣。

  顧誠的心中有著一個猜測,他立刻運轉黑玉空間內的力量,一道黑光閃耀而出,籠罩在那稻草人之上,瞬間那股鬼氣便被吸納到了黑玉空間當中。

  在黑玉空間當中,那股鬼氣赫然變成了小乙的模樣,不過身軀都是朦朦朧朧的,屬於最低級的幽魂。

  看到小乙這幅模樣,顧誠還是很驚喜的。

  小乙雖然死了,但卻以另外一種狀態存在。

  此時的小乙朦朦朧朧的,看了一眼黑玉空間內那完全漆黑的場景,還有五隻小鬼和眼前的顧誠,他疑惑道:「這裡便地府?不過顧大哥你怎麼也來了?難不成你也在屍魔之戰中死了?」

  顧誠斟酌了措辭道:「這不是地府,準確點來說只是你死了,這裡嘛,應該算是我的一件法器。」

  說著,顧城便將他死後的事情說了一遍,至於黑玉空間,他只說這是自己所得到的一件法器。

  小乙沉默了片刻,對著顧誠深深一禮道:「顧大哥,多謝,小乙欠你一條命。」

  不過隨後小乙卻是苦笑道:「不過現在我都已經是個死人了,就算是想還恐怕也還不了了。」

  顧誠這時候卻猛然間想到了什麼,對小乙問道:「你被吸入到空間內後,直接便恢復了意識了?」

  小乙點點頭道:「是啊,其實之前我也有一些意識的,不過卻是朦朦朧朧的,好像是睡覺一般,直到被吸入到這裡,身軀才變成幽魂的。」

  顧誠忽然冷笑了一聲,伸手一拉,一直呆在角落裡面被當做空氣的五臟道人被拉到了顧誠的眼前。

  「老傢伙,跟我玩心眼兒是不是?」

  之前五臟道人連同五臟廟鬼一起被吸入到黑玉空間內,那時候對方渾渾噩噩的,顧誠還以為對方的五臟廟鬼沒了,所以力量神志便都消散了。

  但現在看到小乙的模樣顧誠才反應過來,這老傢伙竟然一直都在跟自己演戲!

  小乙只剩下一絲靈性鬼氣都能夠回復神志,沒道理五臟道人便會一直都渾渾噩噩的。

  這時那五臟道人發現自己暴露了,他頓時跪倒在顧誠身前,大聲求饒道:「聖尊饒命!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聖尊,只要聖尊大人能饒小人一命,小人就算是成了鬼,也願意為聖尊當牛做馬!」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4 03:12 AM

第八十三章 黑玉空間的開發

  五臟道人的反應讓顧誠有些疑惑。

  求饒就求饒,他喊自己聖尊幹什麼?

  顧誠皺眉道:「什麼聖尊?你為何要管我叫聖尊?」

  五臟道人小心翼翼的指著周圍道:「這可是傳說中的虛境洞天,唯有聖境強者才能夠將其掌握。

  小人之前仔細觀察過那顧誠,那小子怎麼配跟大人您比較?

  大人您一定昔日某位聖境強者,用大神通轉世重修的。」

  五臟道人從一開始便感覺到顧誠不對,後來進入黑玉空間之後,他這才用自己那點可憐的經驗和一些道聽途說的江湖傳聞,多方聯想拼湊,最終得出來了這麼一個結論。

  顧誠不是顧誠,而是某個聖境強者轉世重修的!

  至於為何他對於一些修行界的常識不瞭解嘛,五臟道人也推測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對方可能是因為轉世之後遺忘了一些東西,畢竟是傳說中的轉世重修嘛,一切皆有可能。

  顧誠並不知道五臟道人腦補了這麼多的東西,但卻也沒有去糾正他。

  顧誠只是眯著眼睛打量著五臟道人,淡淡道:「饒過你?饒過你簡單,但你現在有什麼用?你現在的實力只相當於是最低級的幽魂之軀,甚至連你養的那五隻小鬼都不如,我能用你幹什麼?」

  五臟道人連忙道:「小人雖然現在不行,但我可以修練啊,我有鬼修的功法在身,有大人您的虛境洞天在,您完全可以用其中的力量幫我凝聚身軀,然後我再以鬼修的功法修行。」

  說著,五臟道人還看了一眼旁邊的小乙道:「還有這位小哥,我的鬼修功法他也能用的。」

  「你還有鬼修功法?」

  顧誠可是記得,鬼修功法這種東西可是很稀少的,昔日那千魂道人手中才有,就連李如功都沒有掌握。

  五臟道人嘿嘿一笑道:「大人您別看小人只是最低級的左道江湖人,但小人卻是正統煉鬼一脈出身的修行者。」

  「那你的實力為何還這麼弱?」

  五臟道人的面色一僵,略有些尷尬道:「小人是半路出家的,等真正修煉養鬼法時都已經人過中年了,所以這不是耽擱了嘛。」

  顧誠一擺手道:「這些先不說,你方才說,我空間內的力量能夠幫你凝聚身軀?」

  五臟道人下意識道:「是啊,這些大人您沒感覺嗎?」

  小乙也是點點頭道:「顧大哥我也發現了,進入這裡之後,我好像就跟這方空間有了一定的聯繫,做為這方空間的主人,顧大人你的確是能動用這方空間的力量幫我們凝聚身軀,不過好像是有上限的。

  而且我們還可以離開這片空間。」

  顧誠點點頭道:「這個我知道,不過你們離開空間,消耗的是我的力量。」

  小乙搖搖頭道:「不是顧大哥你主動拉我們出去,而是我們帶著空間的力量離開。」

  顧誠輕輕的挑了挑眉毛,關於這黑玉空間,他其實一直都沒有研究明白。

  這東西也沒有說明書,所有的用法都是顧誠一點點的摸索出來的。

  最開始的時候顧誠以為這東西是個監獄,現在看來,果真沒那麼簡單。

  有著小乙和五臟道人在,顧誠對於這黑玉空間的探索倒是能更快一些。

  他們起碼有著思想,能夠把他們感受到的告訴顧誠,而不是像那五隻小鬼一樣,只會比劃。

  在意識之內,顧誠將黑玉空間內的力量包裹在了小乙的身上,原本只是黯淡幽魂之軀的小乙身軀漸漸凝實,陰氣散發,其氣息已經要比五臟廟鬼更強一些了,甚至接近他原本養神境的修為。

  看來這就是黑玉空間的上限了。

  顧誠心念一動,將小乙從黑玉空間內分割出來。

  之前顧誠召喚鬼物所消耗的都是顧誠自己的力量,但這一次分割出來小乙,所消耗的卻是黑玉空間內的力量。

  不過黑玉空間內好像被人啃了一口一樣,雖然還是一片漆黑,但卻明顯縮小了一圈。

  「有什麼感覺?」

  看著眼前陰魂狀態的小乙,顧誠問道。

  小乙看了看自己飄忽不定的身軀,還有些好奇。

  他想了想道:「現在我雖然出現在外界,但卻跟那片空間有著極為緊密的聯繫,好像不論我在什麼位置,只要顧大哥你心念一動,便能夠聯繫到我,甚至將我帶回到空間內。

  同時我也能夠帶一些東西回到這片空間,不過僅限於跟我同屬性的存在,應該就是鬼物的意思。」

  顧誠沉思了一下,小乙說的這個作用一旦用好了,甚至要比他直接從黑玉空間內召喚鬼物用處都大。

  若是像小乙和五臟道人這樣有靈智鬼修多了,掌控一片鬼域,那自己完全可以在需要的時間,利用黑玉空間將他們瞬間帶到自己面前,自己便相當於多出來一隊鬼物大軍。

  當然這些都只是設想,比如距離有沒有限制,鬼物的數量有沒有限制等等,這些都不知道,還需要去驗證。

  但顧誠越來越感覺,黑玉空間的作用沒那麼簡單。

  通幽二字是指什麼?通向幽冥?那幽冥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顧誠暫時不去想這些不明不白的東西,將小乙帶回到黑玉空間內後,顧誠又將五臟道人也給提升到了堪比八品養神的境界。

  連續提升這兩個人的境界所消耗的力量並不是很多,李家村的山鬼寂滅後,湧入顧誠體內,給黑玉空間帶來的增幅是極大的。

  「先將你的鬼修法門給小乙,在黑玉空間內,你們能修煉嗎?」

  五臟道人點了點頭,又搖搖頭道:「在這裡修煉是可以的,但只能提升對於力量的掌控程度,卻無法提升修為。

  這裡是屬於大人您的,你一念可以提升我們的力量,但我們不論如何主動修煉,卻都無法奪走屬於這裡的絲毫力量。」

  「那什麼地方適合鬼修修煉?」

  五臟道人想了想道:「按照典籍中的記載,無人的,陰氣重的深山老林中,古墓中都可以,最好的便是那種鬼塚妖穴,陰氣極重的那種。」

  這種地方顧誠只知道一個將軍山的將軍墓,那裡誕生過鬼域,陰氣足夠重了,但現在河陽府他又回不去。

  所以只能暫時走一步看一步了。

  「對了,你可知道玄陰之火是什麼?」

  五臟道人連忙道:「這個小人知道,玄陰之火乃是誕生於鬼塚妖穴中的一種火焰。

  正所謂陰極生陽,陽極生陰。

  鬼塚妖穴當中陰氣極重,但重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反而會誕生一種沒有任何溫度的火焰,這便是玄陰之火了。

  這種玄陰之火可以用來修煉陰屬性的功法,也可以用來煉器佈陣等等。」

  顧誠瞭然的點了點頭,對小乙道:「這段時間你便留在這空間內修煉,就算不能提升境界也可以熟悉功法,順便幫我看著一點這老道士,別讓他耍什麼花樣。」

  五臟道人連忙道:「大人您放心,屬下怎麼敢耍花樣呢?屬下此後定然為大人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在五臟道人的腦補當中他已經確定了,顧誠絕對是聖境強者轉世,跟著這麼一位聖境強者轉世,未來肯定是錢途無量啊,他哪裡還會耍花樣?當然也不敢耍花樣。

  雖然從人變成鬼修,但這在五臟道人看來並沒有什麼,之前他以五臟廟養鬼,已經是半人半鬼的存在了。

  他卻不知道,也幸虧之前顧誠對於這黑玉空間並不怎麼瞭解,否則的話,他可能早就被顧誠直接給捏死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4 03:19 AM

第八十四章 想死還不簡單?

  廣寧郡益陽府的一座大宅內,一名年近五旬的中年人看著冰藍色飛靈紙鶴上傳來的消息,他的眼中不禁露出了一抹複雜之色。

  他便是玄武真宗的執事段元功,負責玄武真宗在南九郡所有的商隊,雖然不在宗門內,但絕對算得上是宗門內最有權勢的執事之一,甚至若不是因為修為稍弱了一些,他這個執事甚至可以直接晉陞成長老。

  白紫薇猜測的沒錯,她的要求,自己不會拒絕。

  三十年前他願意為了白紫薇放棄一切,現在也是一樣。

  三十多年前的白紫薇還不是現在這個性格暴躁乖戾的瘋女人,而是玄武真宗的一顆明珠,氣質優雅高冷,天賦潛力驚人,不輸於男兒,颯爽英姿,令人一見傾心。

  那時候整個玄武真宗的同輩弟子,誰沒有愛慕過白紫薇?他段元功就是其中之一,不過卻是愛慕的最深的那個。

  但那時候的白紫薇卻並沒有選擇宗門內的眾多愛慕者,甚至就連東臨周家一位嫡系弟子的求親都拒絕了,反而看上了那個該死的男人,結果被毀了一生。

  這次白紫薇來信讓他幫忙劫殺顧誠,這個要求他無法拒絕。

  哪怕明知道信中沒有宗主的印記,應該是她私自的要求,但段元功也不會拒絕。

  就像三十多年前,他幫助對方跟那個男人私奔逃出玄武真宗一樣。

  「承建,拿出商隊內所有可以流動的資金,還有一些丹藥,去黑市懸賞那顧誠的人頭。」

  那名叫承建的弟子是他的親傳弟子,也看到了信件的內容。

  聞言他不由得猶豫遲疑道:「師父,白長老私自做的決定,我們若是幫她,將來可是會被宗主責難的。」

  「怕什麼?責難我一個人扛著。」

  承建苦笑了一聲:「但是師父,那個顧誠可是靖夜司的人,那些黑市殺手怕是未必敢接單子。

  況且廣寧郡這麼大,十餘個州府,誰知道他會通過哪個州府前往南嶷郡?」

  段元功淡淡道:「那幫人都是亡命之徒,只要東西給夠了,他們什麼人不敢殺?

  再說這裡南九郡,靖夜司的影響有限。

  至於路線,告訴所有殺手,都埋伏在立陽府內便好了。」

  「為何?」

  「從中原腹地進入廣寧郡,立陽府是最近的一個州府,外面都是荒林野地,他要補充乾糧給養,不去立陽府去哪?

  這封信中還有顧誠的畫像,讓他們認準了再動手。」

  那承建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按照段元功說的去辦了。

  雖然他感覺師父聽那女人的話一定沒好下場,但他瞭解他師父,認準了的事情,他是不會回頭的。

  …………

  荒草遍地的官路之上,顧誠踏馬疾馳,風塵僕僕,甚至他身上的一身黑色玄甲都披上了一層土黃色。

  從東臨郡前往南九郡,顧誠已經走了一個多月,再往前不久便要踏入廣寧郡的範圍了,而廣寧郡便是南九郡之一,是最貼近中原腹地的一個郡。

  這一路上顧誠都在趕路沒有停歇,但是越走,他的感慨便越深。

  之前在京城和東臨郡,顧誠從來都沒有感覺過這是一個亂世。

  雖然各種案件等等都有發生,但朝廷、修行者宗門,還有妖鬼之間卻達成了一個平衡,不會太亂,起碼大部分的百姓還是都能夠保證安居樂業的。

  但是越往南便越是荒涼,直到顧誠快要進入南九郡的範圍他才發現,大乾的統治在邊緣地域,其實已經開始崩潰了。

  荒村遍野,鬼魅橫行,有時候顧誠一天甚至都遇不到一個人,村子中只有枯骨和幽魂徘徊。

  就算是偶爾遇到了一些州府,也都是破破爛爛的,有著兵戈攻伐的痕跡,甚至看其模樣,時間也不會間隔太遠。

  那些州府內的行人百姓氣色也是遠不如東臨郡這等中原之地,城內地下幫派橫行,街面上公然廝殺鬥毆,一片混亂,也不知道靖夜司的人究竟在幹嘛。

  這些事情顧誠沒有管,因為他管不過來。

  就算他將那些地下幫派屠盡又如何?轉眼間又會有其他人投入到其中,取代舊人,換成新人,但秩序卻不會變的。

  又在狹窄的官路上疾馳了數日,顧誠這才看到了一座像點模樣的州府,立陽府。

  跟東臨郡這種中原之地的州府相比,南邊的州府大多數都顯得很小,這立陽府說是一個州府,但實際上比羅縣大不了多少。

  不過好歹眼下這也算是一座正常點的州府,可以讓顧誠稍微歇息一下,順便準備一些乾糧什麼的。

  剛剛踏入立陽府的街道內,顧誠的腳步忽然一頓,皺了皺眉頭。

  有人盯著他!

  不是對外來人那種好奇的打量,而是有人認出了他來,專門在盯著他。

  達到煉氣八境養神之後,顧誠的感知力已經遠超同階修行者了,他敢保證,自己沒有感覺錯。

  轉身回頭,周圍全部都是立陽府的百姓和來往的路人,根本就分辨不出究竟是誰。

  顧誠冷笑一聲,手握在血淵劍之上,大步向著那邊走去,眼中滿是殺氣,彷彿是看到了仇人,下一刻便要拔劍砍人一般。

  大部分的行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外加準備看好戲的神色,有經驗的也只是下意識的讓開。

  只有一個漢子滿臉的慌亂,立刻轉身便逃。

  『嗤』

  一道真氣彈射而出,打在他的膝蓋之上,讓他頓時跌倒在地。

  顧誠將對方給拎起來,冷聲道:「為什麼盯著我?你認識我?」

  那漢子叫屈道:「這位官人可冤枉小人了,小人什麼時候盯著您了?」

  「那你跑什麼?」

  「官人這話說的有趣,哪條法王規定,這大街上還不允許跑了?」

  顧誠懶得跟對方廢話,血淵劍『鏗鏘』一聲直接出鞘,拍在對方的脖子上,森冷的劍鋒刺的對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說不說?」

  那漢子果斷認慫:「是『血鬼刀』王俊、『飛花公子』慕容器等人花錢讓我游馬幫盯著官人的,小人只是最低級的幫眾,什麼都不知道。」

  這些最低級的幫眾介乎普通人和江湖人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節操可言,在性命和節操面前,當然是果斷選擇了前者。

  「這些都是什麼人?」

  「都是廣寧郡中一些江湖左道散修,平日裡什麼都做,當殺手,做門客等等。」

  「他們人在哪裡?」

  「林坊街五合樓。」

  顧誠把手中的血淵劍收回來,淡淡道:「帶我過去。」

  這幫左道江湖人為何會盯上他,顧誠心中有些猜測。

  發現麻煩便解決麻煩,這裡可不是東臨郡,容不得某些人一手遮天。

  至於求助當地靖夜司,這點顧誠沒想過。

  一個是因為之前崔子傑跟他說過,出了東臨郡之後,就連靖夜司也不能完全相信。

  自家各掃門前雪,每一郡的靖夜司究竟是什麼風格,什麼態度,那可都不一樣。

  況且顧誠想要在立陽府找靖夜司也是很困難的,因為這立陽府,沒有靖夜司分部在。

  南九郡的情況就是這麼慘,東臨郡只是無法保證每個縣都有巡夜使駐守,而南九郡甚至都無法保證每個州府都有靖夜司駐守。

  此時五合樓內,這座專門給一些左道江湖人提供食宿的小酒樓大門緊閉,直接被十餘名左道江湖人包場了。

  這些人奇形怪狀,有老人有童子,有風度翩翩的年輕公子,也有敞胸露懷的粗鄙大漢,總之是一片烏煙瘴氣。

  一名穿著金色繡花長袍,有些娘氣嫵媚的年輕公子輕聲道:「這次的任務目標竟然是靖夜司的人,並且還開出如此多的懸賞,別是有詐吧?」

  扛著血刀的漢子不屑道:「怕個啥子?靖夜司的狗頭爺爺我也不是沒砍過,你膽小便退出,我們來分賞金。」

  那年輕公子眉頭一豎:「粗魯!殺人也要想個安穩方法不是?」

  「一刀下去人頭落地,要甚方法?」

  捧著小酒壺喝酒的老乞丐咧著滿口黃牙嘿嘿一笑:「不如讓我這夜遊鬼去吧,保證讓那廝睡了就再也醒不來。」

  老乞丐身後,一團陰影在他身後邪異的擺動著。

  一名三十多歲,煙視媚行,穿著暴露的女子『咯咯』媚笑了一聲:「你們別這麼粗魯嘛,聽說對方可是達到了七品鍛骨的武者,還很年輕呢,不如讓我先睡服他,牡丹花下死,怨氣也能少點嘛。」

  扛著血刀的漢子不屑的呸了一口:「你這爛貨也好意思叫牡丹?味道這麼重,韭菜花還差不多。」

  女子剛要罵回去,『砰』的一聲巨響傳來。

  大門被直接轟碎,顧誠拎著長劍緩步踏來,衝著在場的眾人咧嘴一笑。

  「殺人而已,哪來那麼多花樣?想死還不簡單?」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4 03:21 AM

第八十五章 點名

  在場的眾人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他們想要殺的人,竟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當了這麼多年殺手,這種事情還當真是第一次見到。

  那老乞丐大笑了一聲:「這位大人還當真是體貼啊,知道我等銀子不多,不能付給那些幫派太多的錢用來監視,所以這是送人上門?」

  老乞丐一邊說著話,一邊操控著他的夜遊鬼化作一道黑影,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他的腳下。

  但這時他卻忽然發現,其他人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對。

  看賞金目標去啊,看自己作甚?

  「小心!」

  扛著血刀的漢子厲喝一聲,但為時已晚。

  五隻小鬼拎起那老乞丐的腦袋擰了一圈,鮮血碎肉均勻的揮灑而出,下一刻,那老乞丐的人頭已經被顧誠給握在了手中,同時腳下真氣爆發,一腳將那陰影給踩碎。

  隨手將手中的人頭扔到了桌子上,顧誠一攤手道:「你們看,殺人其實很簡單,不是嗎?」

  場中寂靜了那麼一瞬間,隨後扛著血刀的漢子厲喝一聲:「殺!」

  話音出口,他身形一動,已經向著顧誠一刀斬來。

  他那柄血刀足有半人多高,刀背帶著猙獰的狼牙鋸齒,刀刃夾雜著血色真氣,那赫然也是一位鍛骨七品的武者。

  這一刀沒有任何變化,只有最霸道的力量和森冷的煞氣,堪稱是大巧不工。

  顧誠黑僵臂……不,現在應該是血僵臂被他幻化而出,歃血髮動,陰燭冥火蕩漾在劍鋒之上,劍落之處,鬼神張目!

  跟那巨大的血刀一比,顧誠的血淵劍簡直猶如牙籤一般。

  但在這股單純力量的對拼之下,那漢子面色卻驟然一變。

  森冷的陰燭冥火帶著一股詭異的力量,侵蝕消融著他的真氣。

  對方那看似不算強大的身軀當中卻是蘊含著極致恐怖的力量,真氣對撞,刀劍對轟,一聲爆響傳來,那漢子竟然直接被斬飛了出去,撞碎了數張桌子。

  在場的眾人又是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點子扎手!

  那『血鬼刀』王俊乃是他們這群當中少有正統武者,根基實力都無比的紮實,幾乎是最強的一個了,但竟然在力量上輸給了對方一籌。

  不過他們卻沒有人想退。

  這幫左道江湖人都是在這一行廝混數年甚至十幾年的,不可能因為死一個人便開始畏懼。

  而且南方這種亂局之地出身的武者,性格也要比中原之地的那些左道散修更加的凶厲。

  「一起上!」

  一瞬間十餘人一起衝上來,各種秘術手段閃耀在這小小的酒樓當中。

  那『飛花公子』慕容器速度最快,他舞動著雙手,一枚枚精巧的暗器宛若天女散花一般,以各個角度向著顧誠襲來。

  他飛花公子這個綽號說的不是他的暗器,而是他的暗器手法。

  顧誠的血淵劍之上真氣爆發到了極致,長達三尺的陰燭冥火劇烈的燃燒著,橫掃之下,任何暗器都在那陰燭冥火當中化作了廢鐵。

  不過就在這時,一個童子,準確點來說應該是個矮小的侏儒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了顧誠的身後,手中拿著兩柄尖刺向著顧誠身後刺去!

  顧誠一抬手,五鬼搬運施展而出,小鬼尖利的笑聲傳來,下一刻便已經出現在了那侏儒的頭頂!

  之前顧誠以五鬼搬運秒殺老乞丐的那一幕太過駭人,他們都堤防著呢。

  那侏儒身形一動,竟然遁入了地底。

  不是挖坑,而是正統道門五行遁法中的土遁,怪不得顧誠沒察覺到對方是什麼時候繞到後面的。

  冷笑一聲,顧誠周身歃血之力被他提升到了極致,雙手血線凝聚,向著地下猛的貫穿而去!

  瞬間地下便傳來了一聲慘叫,鮮血猶如噴泉一般的流淌而出。

  「一個。」

  隨著顧誠的聲音傳來,他的身形直奔那飛花公子而去。

  但在半路上,掙扎著爬起來血鬼刀王俊再次向著顧誠斬來,他好像只有這麼三板斧,力量雖然大,但卻變化不足。

  血鬼刀跟血淵劍對撞,動用了歃血之後,顧誠的雙目都變得赤紅,隨著血煞之氣入體,影響越來越大,顧誠的力量要比對方更強,王俊再一次被斬飛,血鬼刀上都浮現出了一絲裂痕來。

  周圍煉鬼的修士根本就不敢靠近,紛紛放出自己的小鬼向著顧誠襲來,但卻直接被他以降魔金光印擊潰。

  這時一個帶著甜膩香氣的身形卻是主動撞入到他的懷中。

  那身材暴露,煙視媚行的女人雙目當中流光閃耀,強大的精神力波動傳來,甚至堪比煉氣七境觀想境的煉氣士。

  西域移魂大法!

  移魂奪魄,亂其心神。

  但下一刻,顧誠彷彿沒有絲毫影響一般,血僵臂直接一把將對方給拎了起來。

  「不可能!為何移魂大法沒有半分效果?」

  那女人在血僵臂之下掙扎著,但卻瞬間就被捏斷了脖子,屍體被甩到一邊。

  她也算是倒霉,移魂大法哪怕就算是面對同階的煉氣士也是有一些效果的,但此時顧誠已經進入了歃血狀態當中,時刻都被驚人的殺機煞氣侵蝕著意志,又怎麼會被影響?

  甚至她那移魂大法還給顧誠起到了一個提神醒腦的效果,延緩了歃血的反噬。

  「兩個。」

  一抬手,五隻小鬼再次浮現,慕容器見狀立刻爆發出所有真氣來,護住自己的頭部,無數暗器瘋狂的甩出。

  不過這一次顧誠所用的可不是五鬼搬運,五臟廟鬼徑直飛到身前,啃噬著飛花公子的五臟六腑,頓時讓他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嚎來,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真氣。

  劍鋒劃過,人頭衝天而起,也解決了他的痛苦。

  「三個。」

  與此同時,顧誠手中血淵劍直接脫手而出,強大的真氣夾雜著歃血之力,直接釘死了一名想要在後方偷襲的武者。

  「四個。」

  顧誠報數的聲音簡直猶如惡鬼低語一般,響徹在他們耳邊。

  這一刻,他們這些混跡左道江湖數年甚至十餘年的亡命徒心中都忍不住產生了一絲恐懼。

  不怕死敢拚命的那叫亡命徒,但明知道打不過還要送死的,那叫白痴。

  王俊或許是白痴,或許是殺紅了眼。

  他是唯一一個力量極強,能夠跟顧誠正面對戰的武者,但連續兩次被顧誠給轟飛,他好像瘋魔了一般,趁著顧誠長劍沒再手中,再一次怒吼著殺來。

  但是下一刻,顧誠竟然直接以血僵臂握住了對方的血鬼刀。

  歃血之力湧入血僵臂當中,升級之後的血僵臂竟然能夠十分完美的容納歃血之力,不比血淵劍差。

  強大的力量驟然襲來,那巨大的血鬼刀竟然直接被顧誠捏碎,同時血僵臂瞬間便將那王俊貫穿,捏碎了對方的心臟!

  「五個。」

  他們當中最強的幾人都死在了顧誠的手中,這一刻終於是恐懼佔據了上風,這幫人開始潰敗著。

  在他們身後,顧誠拔出了血淵劍,開始挨個追殺過去。

  這叫有始有終。

  半刻鐘之後,最後一名左道江湖人被顧誠從大街上拉回來,他整個人都已經崩潰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他好像嚇的就只會說這麼一句話了。

  「淡定,是誰讓你們來殺我的?」

  那名左道江湖人哆哆嗦嗦道:「我們也不知道啊,黑市的規矩,僱主是可以不暴露身份的,我們也不會去問,但只要我們發出了信號,證明任務完成,他便會來拿人頭,付尾款的。」

  「那好,發個信號。」

  那名左道江湖人哆哆嗦嗦的掏出來一根竹簡模樣的東西,扯開之後竟然發出了一聲很響亮的尖嘯之聲。

  顧誠瞭然的點了點頭:「那這麼說,你已經沒用嘍?」

  對方尖叫著:「你不講信用!我什麼都說了,你為何還要殺我?」

  顧誠淡淡道:「純屬污衊,我何時說過,你只要說了便不殺你這句話了?腦子不好使也就算了,耳朵還不好使。」

  一劍將對方貫穿,顧誠忽然發現,這酒樓的掌櫃竟然還縮在角落裡面沒有跑,反而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

  他開的這座酒樓本身就是為這些左道江湖人準備的,死人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掌櫃的抱歉了,打爛了你的酒樓。」

  那面相憨厚的掌櫃輕笑著搖搖頭,指著那一地的死人道:「客官不用擔心,今天他們把酒樓給包了,錢早就已經付過了。」

  顧誠點點頭:「那便好,掌櫃的可有什麼吃食?」

  來到立陽府時顧誠便風塵僕僕的,隨後又大殺一氣,肚子早就已經餓了。

  掌櫃的又指了指地上的死屍道:「有很多,都是他們點的,可惜這斷頭飯也沒吃上,客官若是不嫌棄,我給您端上來?」

  「他們沒吃上,那我們便替他們吃了。」

  掌櫃的笑了笑,衝著後廚大喊道:「上菜嘍!」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4 03:28 AM

第八十六章 舔狗不得好死

  玄武真宗的那承建聽到州府內傳來的尖利嘯聲,他還有些微微發愣。

  這幫下九流的左道修士看著雖然是一群烏合之眾,不過這動手還是很利索的嘛,這麼快就把人解決了?

  他立刻向著五合樓走去,準備拿顧誠的人頭。

  等他走到樓前才發現大門都破碎了,濃郁的血腥味從其中傳來。

  踏入五合樓內,滿地的屍體頓時讓他嚇了一跳,更別說還有一個身影正背對著他在那裡享用著一桌酒菜。

  在一堆屍體當中大吃大喝著,這種場景怎麼看怎麼有些詭異。

  那承建皺眉道:「殺一個顧誠而已,怎麼死了這麼多人?」

  背對著他的身影轉過頭去,淡淡:「殺一個顧誠,可是會死更多人的,不止眼前這些。」

  看到眼前這人的模樣,承建簡直彷彿見了鬼一般。

  十幾名膽大包天亡命徒,實力不弱的左道江湖人一起出手襲殺此人,竟然卻被他一個人全給殺光了,這是什麼怪物?

  白紫薇傳來的信件當中只提了顧誠乃是靖夜司的巡夜使,絲毫都沒有提顧誠的實力等等,但一個靖夜司的巡夜使怎麼可能有這種實力?

  承建腦海中唯一的念頭便是,白長老把他們害慘了。

  念頭閃出,承建轉身便逃。

  但他只有八品的修為,怎麼可能逃得出顧誠的手掌心?

  還沒跑出樓內,便直接被顧誠給拎了回來。

  「說說吧,你是什麼人?究竟為何要殺我?」

  承建咬著牙,一言不發。

  「咦?挺硬氣的嘛,你不怕死?」

  「要殺就殺!哪來那麼多廢話?」

  承建的眼中雖然露出了畏懼之色,但他卻知道,自己說了,可能死的更快。

  顧誠喚出五臟廟鬼來,冷笑道:

  「嘖嘖,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夠硬氣多久!」

  不過說完顧誠卻摸了摸下巴,感覺有些不對。

  這話說的怎麼像是那些反派惡人?自己明明是無辜受害者才對。

  五臟廟鬼啃噬的劇痛不是一般人能夠堅持下來的,承建堅持了不到一百息的時間,哀嚎慘叫連連,已經徹底挺不住了。

  「我說!我全都說!」

  承建涕淚橫流,一股腦的把所有事情都招了出來。

  「我是玄武真宗的人,白紫薇長老因為大人您殺了她的兒子,所以傳信我玄武真宗在廣寧郡的商隊執事,也就是我師父來殺大人您。

  白紫薇的舉動並沒有通過宗主的允許,但因為我師父是白紫薇昔日的愛慕者,到現在也痴情不改,所以寧願冒著被宗主責罰的風險,也要動用商隊的財產來召集殺手截殺大人。」

  顧誠摸了摸下巴,這跟他猜測的差不多,除了玄武真宗,也沒有人會特意在半路選擇截殺他。

  「段元功在哪裡?實力如何?」

  「在益陽府內,師父的實力是七品鍛骨巔峰。」

  「你們玄武真宗在外,便只有這麼一個商隊?」

  「有好幾個,不過其他商隊實力都很弱,甚至還有一些都是普通人組成的,只有在南九郡這裡我們需要收購的東西較多,才有宗門的執事親自來執掌。」

  顧誠活動活動手腕,吃飽喝足,又要殺人了。

  三日後,益陽府中,顧誠拖著那承建一路來到玄武真宗商隊的駐地。

  益陽府要比立陽府大很多,並且因為是廣寧郡的中心,所以來往的商隊行人都不少。

  顧誠一臉煞氣拖著一個人前行,這幅場景略有些奇怪,不過卻沒人來多管閒事。

  在整個南九郡之地的人都知道,閒事,不是那麼容易去管的。

  越是離玄武真宗的商隊越近,承建的心中便越是慌張。

  自己當了叛徒,把顧誠給引來了,若是最後師父殺了對方,那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但看那顧誠心狠手辣的程度,最後也一樣不會放過自己。

  到了門前,承建小心翼翼的對顧誠道:「大人,我去叫門,可以殺對方一個出其不備。」

  看到顧誠點頭,承建走過去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了一個聲音:「誰啊?」

  承建忽然大喊道:「師父!快逃!顧誠殺來了!」

  說完之後,他周身氣勁爆發,直接向著一旁逃去。

  有了這樣一句話,萬一他師父真把那顧誠給幹掉了,自己也有了示警的功勞不是?

  他想的倒是不錯,但跑著跑著他忽然感覺不對。

  地面上為什麼有具無頭的屍體在奔跑?

  下一刻,他的人頭便已經被顧誠握在了手中,向著大門甩去!

  大門剛剛打開,裡面的人便看到一個人頭衝著自己飛來,這頓時讓他們嚇的大叫了一聲,頓時一片混亂。

  這時段元功從其中出來,看到外面的顧誠,他的面色猛的一變。

  這麼多左道江湖人竟然沒能殺得了對方,還讓對方順著線索追了過來,承建究竟是怎麼做事的?

  不過下一刻,他便看到了院落中,承建的那顆人頭。

  顧誠看向段元功,淡淡道:「段元功段執事對吧?

  聽說你因為愛慕白紫薇那個女人,所以主動摻合到這件事情當中來要殺我?

  嘖嘖,三十多年前的時間,人家都嫁了人,兒子都有了,你竟然還這麼深情,主動來趟這趟渾水。

  你可知道,像你這樣的人,在我們那裡有個稱呼,叫做舔狗。

  而舔狗,通常都是不得好死的。」

  段元功並不知道舔狗是什麼意思,不過沾上一個狗字,通常都不是什麼好話。

  他冷聲道:「之前僱傭那幫左道江湖人殺你,只是因為我不想沾染上麻煩,畢竟商隊以後還要在廣寧郡辦事。

  但現在看來,那幫左道江湖人太過廢物,烏合之眾,辦事就是不靠譜。

  也罷,你既然主動送上門來,我便親自殺你!」

  隨著段元功的話音落下,他腳步一踏,強大的真氣轟然爆發,瞬間便已經來到了顧誠的眼前,並指如劍,真氣離體,幽冷森然的鋒芒向著顧誠周身大穴接連點出。

  陰脈劍指!

  血僵臂被顧誠換到了左手之上,一條手臂護在身前,將那些真氣鋒芒全部擋下,同時直接抓向段元功。

  但段元功的身形卻好像是一條游魚般,腳下踩九宮變化,三步踏出便已經來到顧誠身前,迎接他的卻是一柄閃耀著幽深冥火的長劍!

  不過下一刻,段元功手中冰寒的真氣被他催發到了極致,雙手握爪,竟然直接握在顧誠的血淵劍之上,每一爪落下,都爆發出了冰寒至極的玄冰真氣,壓制著陰燭冥火之力,沿著顧誠的血淵劍抓向他的胸口。

  二十四式擒兵散手!

  玄武真宗能夠立足東臨郡,成為東臨郡最為頂尖的宗門,自然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玄武真宗主要突出的便是一個『真』字,信奉除了自己的肉身,包括任何兵刃都是外物。

  所以玄武真宗的弟子甚至就連兵器都不用,而是將近戰搏殺的種種功法變化給演繹到了極致。

  眼看那閃爍著寒冰真氣的雙手已經要捏向顧誠的雙臂,歃血爆發!

  棄劍出掌,濃重的血色煞氣猶如實質一般在顧誠的掌中爆發,五指之間五道血線編製成網,劃過對方的雙手,輕易便撕裂了對方的寒冰真氣。

  段元功悶哼了一聲,方才那一瞬間,他的雙手就已經被那血線割裂的鮮血淋漓。

  那股力量簡直好像是無堅不摧一般,他的真氣竟然完全擋不住那股切割之力。

  但段元功卻並沒有退。

  好不容易把對方逼到棄劍,自己退了,才是真正的敗了。

  鮮血淋漓的雙手結印,寒冰真氣匯聚其中,化作拳印轟然落下!

  顧誠也是將歃血之力還有自身真氣融入血僵臂當中一拳拳跟對方硬拚著力量。

  真氣和真氣對轟,血僵臂跟拳印相撞,段元功已經感覺到雙臂有些發麻了。

  這時他看準一個空隙,準備用他玄武真宗的秘技裂風腿突襲顧誠,但真氣剛剛想要凝聚在他的雙腿之上,他卻頓時慘叫了一聲。

  就在那一瞬間,他的一條腿便已經被五隻小鬼硬生生的拉扯了下來!

  血僵臂一拳砸落,將對方的真氣徹底擊潰,歃血之力提升到了極致,五道血線凝聚成了一股血柱,直接將那段元功的胸口捅出個血洞來。

  「商隊執事當久了,光顧著做生意了,就連怎麼與人搏殺都忘了嗎?」

  顧誠拿回自己的血淵劍,輕輕搖了搖頭。

  段元功白瞎了他這一身七品巔峰的修為,論及生死搏殺的經驗,他甚至還不如那幫整日裡打生打死的左道修士。

  此時整個商隊據點都已經鳥獸人散了,這地方只是玄武真宗在外的商隊總部,所以其弟子的質量並不怎麼高,主要都是精通行商類型的弟子。

  顧誠也懶得去追殺,而是直接開始翻箱倒櫃,看看對方究竟積累了什麼好東西。

  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他來一趟,可不能白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4 03:29 AM

第八十七章 劍技:九鳳歸巢

  商隊宅院內的東西讓顧誠有些失望,因為他並沒有找到太多有用的東西。

  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靈藥材料,佈陣材料等等修行所用的基礎材料,的確是價值不菲的。

  但那些東西都堆積了一間間屋子,恐怕要好幾輛馬車才能夠拉空,他要這種東西有何用?

  不過想想也正常,這畢竟是為了宗門而準備的商隊,這些基礎的修煉物資是主流才是正常的。

  顧誠只是在段元功的屋子裡面翻出來了幾個錦匣,那是段元功自己私藏的一些好東西,有丹藥等等,拿起這些東西,顧誠這才準備離開。

  不過等他剛剛走到門口,外面卻是傳來了一陣聲響,十餘名玄甲衛徑直把院落圍住。

  「何人膽敢在我益陽府行兇?」

  領頭一名身穿玄甲的中年人看到顧誠也是一身的玄甲,他不禁皺眉道:「你是哪部分的玄甲衛?在我益陽府動手為何不通報一聲?我乃是益陽府靖夜司副統領。」

  顧誠懶得跟對方廢話,直接扔出了京城玄甲衛的令牌。

  京城負責送信的那位玄甲衛去不了了,這令牌自然也要交給顧誠的,要不然到了南嶷郡,誰知道他是哪個?

  那位副統領看到令牌,面色有些微微變化,但他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屍體,輕笑了一聲道:

  「原來是京城來的兄弟,但不管兄弟你是哪來的,在我益陽府的地面上動手殺人,總要給個理由不是?畢竟我等乃是靖夜司的人,而不是強盜啊。」

  顧誠淡淡道:「你也知道我是靖夜司的人,那你便不知道此人敢在黑市之上懸賞我嗎?

  身為一府靖夜司,別告訴我你們的消息差到了這種地步,這種事情居然都不知道。」

  那益陽府的副統領語塞了一下,沒等他找藉口,顧誠便直接一指裡面道:「這件事情乃是私人恩怨,商隊內的東西都在裡面我沒有動。

  無主之物可以直接充公了,這些諸位處理便好了。」

  一聽這話,那位副統領頓時眉開眼笑,衝著顧誠一拱手,大笑道:「不愧是京城來的,兄弟果然大氣!

  放心,這裡一切都交給我等處理好了,兄弟一路順風。」

  顧誠拿回令牌,直接轉身便走。

  南九郡之地,就連靖夜司都爛成了這幅模樣,看來崔子傑說的果然沒錯,在這裡,就連靖夜司都不能完全相信。

  天高皇帝遠,崔子傑在面對京城來的玄甲衛時都要客氣對待,配合對方完成任務。

  但在這南九郡之地,此地的靖夜司自主性顯然太強了,完全都不把京城靖夜司太當一回事。

  顧誠被懸賞的時候沒見,那是因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現在他們來了,自然也是為了這商隊中的東西來的。

  不過這吃相嘛,未免有些太過難看了一些,簡直就像是聞著味道而來的野狗一般。

  離開益陽府之後,顧誠先找地方換了一身衣服,把他那身標誌性的黑色玄甲給換掉,換成了尋常的黑色短打武士服。

  在其他地方靖夜司的身份或許還有點用,但在南九郡這裡,反而容易被人注意到。

  從段元功那裡拿到的東西顧誠也仔細的翻看了一遍。

  幾瓶丹藥都是極品,療傷的,修行的,不過有兩瓶乃是用特殊靈藥煉製的丹藥,專門增長寒冰真氣的,顧誠卻是用不到。

  最後一個錦匣裡面竟然是一招劍技,名曰九鳳歸巢。

  那應該是一套完整劍技的殘卷,所以只有一招。

  劍技跟劍法其實是不同的,前者關注於劍的本身,極為的純粹。

  你沒有一絲內力時用出來是劍技,當你能夠動用罡氣時所用出來的,依舊是劍技。

  技近乎道便是此意,就好像昔日孟寒堂給顧誠所舉的例子,武聖裴斐能夠用小金剛伏魔拳敗盡大威德金剛寺一眾高手,不光是因為他自身的武道修為,也是因為對方已經把武技,給提升到了『武道』的程度。

  而劍法則是需要配合本身的修為才能夠施展出最大的威能來,就好比現在顧誠所用燭陰劍,陰陽兩脈的力量互相配合,催發陰燭冥火之力,這就是標準的劍法。

  劍與法合一,方能圓滿。

  前者難修,後者易懂,所以現在的江湖上劍法多,劍技少,並且大部分的劍技都是那種給入門武者打基礎所準備的,高級別的劍技簡直猶如鳳毛麟角一般。

  玄武真宗並不修煉劍法,但這式劍技卻被段元功給珍藏了起來,可想而知這可不是凡俗劍技,應該是他準備回去交給其宗門,或者是用來跟別人交易所用的。

  在那錦匣上還有個備註,應該是段元功所留的。

  「疑似《山海劍經》殘卷之一。」

  顧誠揉了揉腦袋,山海劍經這個名字他並沒有聽說過,但既然是段元功特意留下的,那來頭應該不小,自己可以找機會打探一下。

  出了廣寧郡顧誠也並沒有踏入南嶷郡的範圍,前面還有大片荒無人煙的官路,當然說是官路,實際上也是破破爛爛的。

  南九郡本身就多山地密林,面積雖然極大,但人卻並不算多,所以每個郡的間隔之地都有大片荒無人煙的區域,跨過這些地方,才能夠到南嶷郡。

  一邊趕路,顧誠也順便研究了一下那九鳳歸巢。

  按照劍技中所說,九鳳歸巢的九鳳是上古傳說中的神鳥九鳳,居於大荒當中。

  九鳳歸巢,歸於大荒。

  劍技一出,精氣神合一,猶如九鳳歸巢一般勢不可擋,擊潰眼前的一切。

  說來雖然簡單,不過想要真正領悟那九鳳歸巢的精髓,還是要徹底領悟其核心的劍意才能夠做到。

  一路策馬疾馳了數日,顧誠這才終於在官道旁看到了一家客棧。

  數日都沒吃過正經東西,顧誠也準備在這裡先歇息一天。

  反正崔子傑說過了,年底送到便可以,此時距離年底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呢,完全足夠。

  推開客棧的大門,顧誠頓時一皺眉。

  刺鼻的汗臭撲面而來,喧囂怒罵之聲也是絡繹不絕。

  整間客棧幾乎坐滿了人,都是一些奇形怪狀的左道江湖人。

  南嶷郡此時正逢亂局,大部分行商都跟南嶷郡斷了聯繫,來往這裡也只有這些左道江湖人了。

  看到顧誠推門而入,幾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有個明顯喝高了的傢伙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調笑道:「呦呵,哪裡來的小白臉,年紀輕輕就學人家闖蕩江湖啊?」

  跟在場這些奇形怪狀,粗鄙不堪的左道江湖人比,顧誠倒也的確算得上是小白臉了。

  顧誠一眼望過去,那飽含煞氣的眼睛好像也讓對方徹底醒酒了,身子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這時一個柔媚但卻清脆的女聲忽然傳來:「別喝了二兩馬尿就在老娘這裡耍酒瘋,嚇跑了老娘的客人,老娘跟你沒完!」

  客棧二樓,一名女子走下樓來。

  她大概三十多歲,穿著一身尋常的麻布長裙,勾勒出纖細的腰肢和凹凸有致的身形,袖口挽到了小臂,露出兩隻白玉般的胳膊。

  她的相貌並不算是傾國傾城的那種美豔,但柳眉鳳眼瓊鼻,小巧精緻,組合在一起卻給人一種極致嫵媚的感覺。

  這女人一舉一動都在散發著驚人的成熟風韻,看得在場的那些左道江湖人目不轉睛,甚至還暗中流著口水。

  不過奇異的是,這些凶神惡煞的左道江湖人哪怕再眼饞眼前這嫵媚成熟的女人,但卻都只敢看著,沒有一個敢亂動妄為。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4 03:29 AM

第八十八章 姑娘,做人要厚道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小客棧,外加一個美豔無比的老闆娘,顧誠忽然發現這情節有些熟悉,但不太適合多想。

  老闆娘款款走來,輕笑著道:「客官不用怕,您是吃飯還是住店?」

  「先吃飯,有什麼吃食都端上來些。」

  顧誠環視一週,貌似客棧內沒有位置了,不過有張桌子只有一人。

  那是一名壯漢,豹頭環眼,相貌說是威武也可以,說是凶惡也行,反正不怎麼像好人。

  「這位兄台可否拚個桌?」

  那壯漢眼睛瞪的猶如銅鈴一般,悶聲悶氣的問道:「你是不是讀書人?」

  顧誠莫名其妙的搖搖頭道:「當然不是。」

  那壯漢頓時面色轉晴,大笑道:「不是就好,坐坐坐,隨便坐。」

  顧誠坐在他對面,拱拱手道:「在下顧長安,兄台很討厭讀書人?」

  那壯漢冷哼了一聲:「某叫寇安都,是個強盜,正常情況下只劫財,不殺人的那種。

  不是我討厭讀書人,而是我討厭有人騙我,就他奶奶的讀書人心眼兒多,最會騙人!

  有次我劫了個讀書人,他說他上有八十歲老母,讓我放過他。

  本來讀書人沒啥油水,我是真準備放了他的,但我轉念一想,這傢伙才二十出頭,他老娘六十歲能生了他?真以為老子是白痴不成?我一氣之下便將那傢伙給剁了。

  後來我又劫了一個讀書人,這次他說自己上有八十歲的老父親。

  我問他多大,他說他十八。

  我又問他母親多大,他說他母親三十六。」

  顧誠咳嗽了一聲道:「這次他可能真沒騙你,六十多歲也是有可能的嘛。」

  寇安都冷哼道:「但老子還是把他剁了。」

  「為什麼?」

  「老子活了三十多年還沒討到老婆,一個六十多的老梆子還老驥伏櫪,一隻梨花壓海棠?老子他娘的越想越氣!」

  顧誠摸了摸鼻子,左道江湖人裡面奇葩輩出,眼前這強盜,很顯然就是一個奇葩,腦回路貌似不太正常。

  「對了寇兄,跟你打聽一件事情,南嶷郡周圍,有沒有專門販賣情報之人?」

  眼前這位寇安都雖然看上去腦回路有些奇葩,不過好歹也是可以正常交流的,這點倒是比那些左道江湖人正常多了。

  顧誠打聽這些,其實是想要找消息問問關於玄陰之火的線索。

  之前在靖夜司內的時候,顧誠缺了什麼都可以去找靖夜司用功績點兌換。

  但現在不在靖夜司了,有些東西可就全都要靠他自己去找了。

  況且靖夜司也不是萬能的,有些稀缺或者是不可複製的東西,就算是靖夜司內也是沒有的。

  寇安都衝著樓上的方向努了努嘴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你是說老闆娘?」

  顧誠有些詫異的問道。

  這客棧的老闆娘的確是嫵媚美豔的很,不過一般販賣情報的黑市頭子,江湖風媒,怎麼也應該是江湖人才對,但他在那老闆娘的身上可沒感覺到有修為的痕跡。

  寇安都低聲道:「沒有老闆哪來的老闆娘?這間客棧就是她,無名客棧秋二娘在這方圓百里之內的名氣可是很大的。

  顧兄弟你應該是第一次來南嶷郡對吧?

  你來的時候應該發現了,前面幾十里沒有一家客棧,你離開客棧再走幾十里也沒有一家客棧。

  這間無名客棧便是方圓百里之內唯一一間客棧,左道江湖人來往住宿,交易消息什麼的都在這裡。

  但唯有一點,別去打秋二娘的主意,那是一朵帶刺兒的花,扎手的很。

  客棧後面養了好幾條狗,眼睛都是通紅通紅的,那都是吃人肉吃的。

  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敢去調戲秋二娘,下場可是很淒慘的。」

  顧誠的眼中露出了一抹詫異的神色,合著這位客棧老闆秋二娘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方圓百里內唯一一間客棧能夠立足這麼久,已經能夠證明這秋二娘的實力了。

  而且這來往的江湖人可都是脾氣怪異暴躁,桀驁不馴的,實力稍微弱一些都鎮不住。

  結果到了這秋二娘的店裡,一個個卻老實的猶如貓咪一般,可想而知這是用多少人命填出來的。

  小二將酒菜端上來,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沒什麼好東西,但顧誠已經好幾天沒吃上正經的熱乎飯菜了,跟寇安都寒暄了兩句,立刻埋頭大吃了起來。

  就在這時客棧的大門又被推開,一股輕微的血腥氣忽然傳來。

  一名身穿靖夜司玄甲,容貌姣好的年輕女子走進來,面色略微蒼白,肋下還滲著鮮血,明顯受了重傷。

  大部分左道江湖人只是看了一眼便繼續低下了頭。

  在南嶷郡這種地方靖夜司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甚至他們已經下意識的把靖夜司當做是修行勢力了,只不過是身後有靠山,不可能真正滅絕的修行勢力。

  但一名身材乾枯瘦高,整個人好像是個骷髏一般的人忽然站起來,獰笑了一聲:「這不是咱們的林雪然巡夜使大人嘛,怎麼變成現在這般地步了?

  你可還記得,就在一年前的今天,我結拜大哥林阿生便是死在了你的手中。

  今天你可算是落在我手裡了,小娘們看我怎麼炮製你!」

  客棧二樓,秋二娘的聲音悠悠傳來:「打碎了東西可是要賠錢的,先掂量一下自己兜裡的銀子夠不夠。」

  那好似骷髏般的人大笑道:「二娘放心,就算是把你這客棧拆了,我也是賠得起的。」

  林雪然的神色一變,厲喝道:「崇明鬼!你敢!

  你若是動我,宛林府靖夜司饒不了你!」

  那崇明鬼桀桀怪笑了一聲:「嚇我啊,我不動你宛林府靖夜司你便饒得了我了?你們宛林府靖夜司還有多少人?有那時間來追殺我嗎?

  放心,這麼漂亮的姑娘我可捨不得就這麼殺了,等我玩膩了,再殺了你,送你下去陪我大哥!」

  林雪然暗暗叫苦,如今她身受重傷,剛想要來客棧休息一陣,養好傷再走,沒想到卻是碰到了仇家。

  向著客棧四面張望過去,看到坐在那裡埋頭大吃的顧誠,林雪然衝著他大聲道:「這位公子救我一次,我乃是宛林府靖夜司巡夜使,日後我宛林府靖夜司必有厚報!」

  這客棧內這麼多左道江湖人,林雪然只求助顧誠,不是因為看出來他實力強,而是因為這裡也就只有他看起來比較像是一個『好人』,能夠站出來幫忙。

  像那寇安都,職業是個強盜,長得也像是個強盜,林雪然怎麼敢去求救?

  顧誠嘆息了一聲,從埋頭大吃當中抬起頭,看著那林雪然,輕輕搖搖頭道:「姑娘,你這是在道德綁架你知道嗎?

  在場這麼多人,你若是直接求救,有實力救你的,想救你的自然會出手的。

  結果你卻偏偏求我一個,我若是不幫你呢,那就是見死不救。

  我若是幫你呢,萬一我實力不如人家,豈不是也被你給拖下水了?

  所以姑娘,做人要厚道啊。」

  那林雪然一臉的懵逼,要嘛就幫,要嘛便不幫,誰承想顧誠反倒是教育起她來了。

  對面的寇安都反倒是一拍桌子,大聲叫好:「顧兄弟這話說的有道理,老子最討厭也是這種人。

  求人不如求己,生死看淡,提刀就干。怕死還混什麼江湖?」

  那崇明鬼這時候卻是把目光轉向顧誠,冷笑道:「那個小白臉,別他奶奶的多管閒事,要不然我連你一起殺!」

  顧誠瞥了對方一眼,淡淡道:「教你一個道理,要殺人就趕快殺,非要在報仇之前享受一下仇人絕望的快感嗎?

  反派死於話多這句話聽過沒?

  還有就是,殺人就殺人,能不能別像個瘋狗一樣,四處亂咬?」

  這幫最底層的左道江湖人素質堪憂,一個個就沒幾個正常的,特別是這種明顯就是修煉了煉鬼秘術的傢伙,更不正常。

  那崇明鬼雖然沒聽明白顧誠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卻聽懂了顧誠說他是瘋狗。

  這讓他頓時大怒,雙手快速的結印,一陣陰氣襲來,不見絲毫鬼影,但顧誠腳下卻不知道何時浮現出一座血色鬼陣來,生有四隻胳膊的猙獰鬼物正從那鬼陣當中爬出來,抓向顧誠。

  左手降魔金光印落下,刺目的金色佛光爆發,頓時將那鬼物粉碎。

  同時顧誠右手一動,五鬼搬運施展而出,那崇明鬼猶如骷髏般的腦袋頃刻間就被擰下來,鮮血噴撒而出,濺了周圍的人一身。

  「當真掃興。」

  顧誠隨手將人頭扔出去,繼續開始吃飯。

  整間客棧內頓時一片寂靜,就連那些被撒了一身血,看似面相凶惡的左道江湖人也都不敢有半句廢話,只是默默的擦了擦身上的血,繼續喝酒吃飯,不過聲音卻小了許多。

  誰也沒想到,這小白臉下手竟然這麼狠,這麼邪異。

  那在他們當中還算是小有名氣的崇明鬼,一個照面就被對方給擰下了腦袋。

  跟這幫左道江湖人打交道有時候也很簡單,只要你表現的比他們更強,比他們更狠,那便沒人敢來招惹你。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4 03:31 AM

第八十九章 宛林府靖夜司

  「又殺人!老娘早上剛剛收拾好的,當老娘這裡是屠宰場嗎?把洗地的銀子交了!一百兩!」

  秋二娘掐著腰,柳眉倒豎,不過生氣卻也給人一種薄怒嬌嗔的感覺。

  顧誠剛想要掏錢,那林雪然連忙道:「我來我來!」

  說著,她立刻掏出來一百兩的銀票遞上去。

  「多謝這位大人幫忙,敢問大人是屬於靖夜司哪個部分的?」林雪然對著顧誠拱手問道。

  顧誠詫異道:「你怎麼知道我是靖夜司的人?」

  就連在場的其他人都是用驚詫的目光看著顧誠。

  這小白臉是靖夜司的人?開什麼玩笑!

  這傢伙一言不合就把人腦袋擰下來,行事之狠辣,比他們這幫左道江湖人更甚,哪裡像是靖夜司的人?

  林雪然小聲道:「鎮魔金光印,我靖夜司的修行者大部分人都會選擇把金光印這式印法升級一下,以便對付陰邪鬼物的。

  所以會這門功法的不是和尚,那九成便是我靖夜司的人了。」

  顧誠挑了挑眉毛,看來除了那身玄甲,鎮魔金光印這門功法也已經打上靖夜司的痕跡了。

  「不用客氣,那傢伙嘴臭找死而已。」

  顧誠並不想跟這女人打太多的交道,能在南九郡這地方當上巡夜使的,也不會是單純之輩。

  而且最開始的時候她挑上顧誠求救,可能還有激將的意思,以為顧誠是那種初出茅廬,剛剛開始闖蕩江湖的大派弟子。

  這樣的年輕人最受不得激,特別是一個長相還不錯的女人求救,他們就更加不會拒絕了。

  不過林雪然卻主動湊到了顧誠的身邊,問道:「看這位大人的模樣,應該不是本地人吧?來這裡公幹?」

  顧誠隨口道:「在下顧長安,是來自海天郡的巡夜使,奉我家鎮撫使大人之命,來南嶷郡追捕通緝令上的凶手,那傢伙殺了不該殺的人,所以大人比較重視。」

  林雪然點了點頭,倒也沒有懷疑,因為這是常有的事情。

  大部分靖夜司的人雖然都只是負責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不過萬一有人犯了大事,引起了極其嚴重的後果,那靖夜司這邊也會開始跨區域追蹤對方的。

  顧誠將目光轉向秋二娘,問道:「秋二娘這裡還兼職販賣情報?」

  秋二娘點了點頭:「這方圓數百里內,包括整個南嶷郡的事情,你想要在我這裡打探都可以。

  不過前提是,你要有銀子。」

  銀子顧誠當然是有的,而且還不少。

  洗劫了玄武真宗的商隊之後,雖然他們商隊內大部分的銀錢都已經換成了貨物,不過段元功這個商隊執事還當真是肥的很,私人的家底便有兩萬多兩,這些銀票自然也被顧誠給收入囊中了。

  「我想要問問,這附近從哪裡能弄來玄陰之火?最好是可以用銀票交易的那種。」

  秋二娘還沒說話,那林雪然忽然眼睛一亮道:「顧大人不用打探了,我宛林府靖夜司內便有玄陰之火在。

  南九郡之地多山丘密林,妖穴鬼窟遍地都是,我宛林府靖夜司的玄陰之火可都是高品質的。

  正好宛林府靖夜司此時正缺人,只要顧大人你能夠幫個小忙,寶庫裡的玄陰之火任您挑選。」

  秋二娘眯著眼睛道:「小姑娘,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當著我的面搶生意?這位客官說的還真不錯,你這姑娘可不厚道啊。」

  林雪然聽說過這位無名客棧秋二娘的名字,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歷,不過顯然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

  她只得拿出一疊銀票來交給秋二娘,道:「銀子我照付,可否在客棧內招攬一些其他人?」

  秋二娘看到銀票,頓時眉開眼笑道:「隨意隨意。」

  林雪然站起來沉聲道:「諸位,我宛林府靖夜司有個任務需要大量人手,只要諸位能夠去,宛林府靖夜司寶庫內七品以下,包括七品的寶物任由諸位挑選。」

  說完林雪然看向顧誠道:「顧大人,你看如何?」

  「任務具體是什麼?」

  林雪然看了一眼周圍道:「人多眼雜,這裡有些不方便說,等到了靖夜司後自然會跟大家說的。

  不過顧大人不用擔心,你我都是靖夜司的同僚,我是不會讓你吃虧的。

  玄陰之火的品級在寶庫上應該在六品,但只要顧大人加入,東西便是你的。」

  顧誠想了想,點了點頭。

  想要獲得玄陰之火,其實最快的還是要去靖夜司中去找。

  就像這林雪然說的一樣,南九郡多山地密林,妖穴鬼窟最多。

  正常人也不會去剿滅這種地方,只有靖夜司會做。

  客棧內的大部分人對於林雪然的招攬都興致缺缺。

  他們這些左道江湖人對於靖夜司幾乎都有一種天然的敵視和抗拒。

  若是其他人發佈這種任務,他們或許還會考慮一下,但靖夜司嘛,基本上沒這個可能。

  坐在顧誠對面的那寇安都反而是有些興趣,他直接問道:「你們靖夜司有沒有血靈芝?」

  林雪然點頭道:「有,當然有。」

  寇安都一揮手道:「兩株,給我兩株我便跟你去,別看我要的多,打起來也是一個頂倆。」

  林雪然想了想道:「沒問題。」

  敲定之後,林雪然直接跟兩個人離開。

  雖然她現在還有傷勢,但有顧誠兩人在,也能夠護住她。

  客棧的二樓,秋二娘透過窗戶看著三人騎馬離去的身影,臉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來。

  路上顧誠問了一下林雪然關於宛林府靖夜司的事情。

  宛林府靖夜司有些奇葩,因為對方並不屬於任何一個郡,而是由南嶷郡和廣寧郡共同管理的,並且宛林府也不在州府內,因為現在已經沒有宛林府了。

  幾十年南九郡動亂,宛林府已經毀在了兵禍當中,後來也一直都沒有重建。

  但南嶷郡和廣寧郡之間這麼大的地域,也不都是無人區域,總是要有靖夜司的人來管理的,所以上面便決定,不建州府,但保留當地靖夜司。

  顧誠和林雪然一路縱馬走了幾十里,這才看到一座破敗的城池,荒無人煙,但其中卻有一座極其明顯的黑色建築聳立在其中,門口立著諦聽的雕像,正是靖夜司的標誌。

  一路踏入靖夜司內都顯得極其冷清,並沒有多少個人,林雪然帶著顧誠步入中間的一座宅院內,一名面色蒼白病態的中年人咳嗽了一聲,問道:「回來了?可有收穫?」

  林雪然道:「出了一些意外,被黃石老妖發現,差點便栽在那裡,逃離後又遇到了左道修士找我的麻煩,幸虧這位海天郡來公幹的顧大人幫忙,這才平安回來。

  大人,正巧我們的任務不是缺人嘛,顧大人還有這位壯士都願意參加。」

  林雪然對著顧誠介紹道:「這位便是我宛林府靖夜司的大統領蕭燦。」

  那蕭燦好像是有傷在身,聞言他衝著二人一拱手道:「二位願意來幫我宛林府靖夜司,在下感激不盡。

  關於具體的任務,因為還有一些人沒回來,所以等到晚上才能跟諸位說一下。」

  寒暄了兩句之後,顧誠和寇安都便被安排下去休息。

  屋內,寇安都捅了捅顧誠,問道:「顧兄弟,宛林府靖夜司這幫傢伙靠不靠譜?」

  顧誠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靖夜司的人嗎?」

  顧誠反問道:「你也是強盜,但你敢肯定,各路盜匪巨寇,他們所想的都跟你一樣?

  靖夜司太大了,各個州府郡縣都有靖夜司存在,他們具體是什麼性格,又是什麼行事作風,誰人可都不敢肯定。」

  寇安都想了想,感覺顧誠說的還算有道理。

  入夜之後,宛林府靖夜司內的人總算是都回來了,眾人也都齊聚一堂。

  不過這宛林府靖夜司內的人也太少了一些,加起來才只有十多人,不過實力還都算不錯,達到七品境界,有著巡夜使封號的便有五六人,剩下的也都是八品。

  其他巡夜使也帶回來一些左道江湖人,有六人之多,其中一個人倒是讓顧誠多看了兩眼。

  那人很年輕,看模樣只有二十出頭,容貌英俊,嘴角總是帶著一絲笑容。

  他穿著一身灰撲撲的短打武士服,好像是初出茅廬的江湖新人一樣,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感覺。

  但顧誠卻能聞到,對方的身上有著濃重的血腥氣和煞氣。

  動用的歃血久了,顧誠對於血氣和煞氣極其敏感,他是不會感覺錯的。

  這看似人畜無害的年輕人手中沾染的鮮血,怕是比他還要多。

  並且他身上肯定也有什麼秘法或者是寶物,能夠凝聚煞氣。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4 03:32 AM

第九十章 黃石老妖

  靖夜司大堂之上擺滿了酒席,蕭燦舉起杯沉聲道:「今日大家匯聚一堂便是緣分,不管是靖夜司還是諸位江湖中人,先飲了這一杯,咱們再說任務。」

  那幫左道江湖人都是撇了撇嘴,他們都是衝著靖夜司開出的懸賞來的,扯什麼緣分不緣分的?朝廷這幫傢伙就會弄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不過眼下好處還沒有到手,他們倒是給了蕭燦這個面子,都喝了一杯。

  喝完之後蕭燦沉聲道:「這次的任務呢,說起來也簡單。

  我南九郡之地遍佈荒山密林,所以經常會誕生一些極其強大的妖物。

  在我宛林府靖夜司南邊的山脈中便有一個千年道行的老狐狸都拉起一眾妖物,號稱黃石老妖,為禍周圍的小路官路。

  我宛林府靖夜司嘗試過想要將其剿滅,但卻失敗了。

  那黃石老妖手中有件秘寶極其的難纏,上次我宛林府靖夜司集體出手,結果卻折了不少兄弟,就連我也被重創。

  所以這次我決定穩妥一些來,先行將那寶物偷取,然後再想辦法將其剿滅。

  黃石老妖那件秘寶必須放在專門的陣法中才能夠動用,平日裡黃石老妖都在那裡守護著,但就在今晚,那黃石老妖將會舉行他千歲的壽辰,邀請了周圍山林內的一些鬼物妖物參加,他定然會離開那裡的。

  所以我便決定要趁此時機,潛入那黃石老妖的後山,偷盜秘寶。

  不過我靖夜司的人手不夠,所以這才找來諸位幫忙。

  我等負責潛入後山偷取秘寶,而諸位則是扮成來參加壽辰的妖鬼,潛入壽宴當中。

  我們動手之時定然會發出極大的動靜來,到時候諸位一聽到動靜,立刻便揭露身份逃離,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顧前不顧後,為我們爭取一些時間便可以了。」

  那群左道江湖人中有人問道:「那黃石老妖是什麼實力?我等有沒有危險?」

  蕭燦沉聲道:「那黃石老妖雖然有著千年道行,但其本體只是一隻尋常的黃狐狸,血統不強,雖然算是已經化形的妖怪,但實際上是不如踏入了六品的武者。

  但是只要它動用了那秘寶,就連六品的武者或者是六境的煉氣士都不是其對手,這才是真正棘手的地方。

  壽辰之時不光有那黃石老妖在,還有黃石老妖的一眾手下和他邀請來的那些妖物鬼物,所以危險肯定也是有一些的。

  不過諸位只要聽到我這邊傳來信號,立刻逃離便好了,逃命這種事情,應該不用我教吧?

  換句話說,這次的任務若不是這般危險,我又怎麼可能把諸位都找來幫忙呢?

  你們應該也都知道我靖夜司的規矩,我靖夜司內的各種資源必須要用功績點才能夠兌換,現在我拿出來做為報酬,可是已經違規了,若是任務簡單,我又豈會犯險?」

  蕭燦若是說任務簡單,沒有任何危險性,那他們反而會在心中猜測,這蕭燦是不是在誆騙他們。

  但現在這蕭燦已經把任務說的如此直白了,他們反倒是放心了不少。

  思前想後,只有一名左道江湖人選擇告辭。

  他是個煉鬼的左道修士,血肉精血都因為養鬼被吞噬大半了,骨瘦如柴的,甚至都打不過一個普通人。

  他養的鬼又不能馱著他跑,所以這裡他幾乎是速度最慢的一個,逃命起來可是危險的很,這種任務他可不能接。

  走了一個,在場算顧誠還有七人。

  蕭燦沉聲道:「諸位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顧誠沉聲問道:「第一點,我們如何隱藏氣息?妖鬼的壽辰我們去了,那可是顯眼無比的。

  第二點,我們需要聽到什麼信號時撤退?

  第三點,我們最後要撤到哪裡?萬一那些妖鬼窮追不捨怎麼辦?」

  蕭燦大笑道:「顧兄弟不愧也是我靖夜司出身的,這想的就是周到。

  不過你放心,這些我都已經想好了。

  隱匿氣息這裡,我有特質的符籙,可以掩蓋諸位身上的陽氣。

  信號嘛,就用我靖夜司的金光符,這個顧兄弟你應該是知道的。

  最後大家直接逃來我靖夜司便好了,我宛林府靖夜司雖然人數少,不過也是完整建制的靖夜司,外邊有陣法的,那些妖鬼追不到這裡來。」

  看到蕭燦準備的如此仔細,顧誠也就沒有多問的,只是點了點頭。

  吃過飯後,蕭燦將隱匿氣息的符籙發給了眾人,挨個貼在了他們身上。

  顧誠檢查了一下,那符籙並沒有問題,並且只要貼在了身上,一股陰氣徹底將他們籠罩,顧誠若是閉上感覺,他甚至只能感覺到眼前是站了幾具屍體,而不是活人。

  蕭燦沉聲道:「黃石老妖的壽辰在午夜子時開始,大家現在便開始分頭行動,直接混進去便好了。

  那老妖怪學人玩什麼壽辰宴席,實際上卻不倫不類,連請帖都沒有,誰人都可以進入其中的。」

  商議好之後,兩撥人立刻分開,沿著兩個方向進山。

  顧城等人按照之前蕭燦的指示沿著一個方向走了二十多里,終於聽到一聲聲彆扭的嗩吶絲竹之聲響起。

  那曲調不倫不類,似喪似喜,好像吹奏的人都是新手一樣,十分蹩腳。

  顧城等人走上去,只見一座山谷當中披紅掛綠,豎著亂七八糟的燈籠,有些竟然還是白色的,跟出殯一樣。

  幽深的霧氣在眾人周圍瀰漫著,隨著顧誠等人走近,崎嶇的小路之上陸續也有著各路妖鬼前來。

  有人身鼠頭的,也有馬身但卻長了人頭的,還有虛無縹緲的幽魂,無頭的鬼怪,乾癟的殭屍,整個場景猶如百鬼夜行一般。

  妖物化形這種事情其實並沒有等級一說,而是完全看自身血統和天賦的,有時候反而是越弱的妖怪,越是容易化作人形,而有些血統極強的妖物,就算是到了大妖級別,也無法化形。

  比如老鼠、蛇、狐狸、黃鼠狼之類的妖精,有些甚至成了精怪便可以化形,只不過不太完整而已,就好像是那人身鼠頭的妖物一樣,而且實力也不強,雖然算是八級的精怪,但尋常獵人就能弄死它。

  一路跟著那些妖鬼走到大門口,顧誠的隊伍中已經有人開始瑟瑟發抖了起來,甚至還有些後悔。

  這些身在南九郡的左道江湖人跟妖鬼打交道的機率要比跟中原之地的修行者更多。

  但就算是打過交道,那也是單獨一個的,而不是像現在,直接便落到了妖鬼巢穴當中,身邊就沒幾個活人。

  顧誠經歷過長春觀的屍潮,眼前這種場景只是小意思而已。

  那寇安都也不知道是膽大還是心大,此時甚至還有心思研究周圍的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妖怪。

  之前被顧誠所注意的那年輕人表現也淡定的很,其他人嘛,多少還是有些慌張的,但此時後悔也晚了。

  一路走到那山谷的入口,有兩隻生著人身,但卻留著狐狸耳朵還有尾巴的小妖在那裡迎客。

  隨隨便便的登記一下,果然沒要請柬。

  不過等顧誠等人過來時,他們卻忽然道:「咦,你們是什麼妖?化形化的這麼逼真,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們呢?」

  此話一出,眾人的面色頓時一變,暗罵蕭燦沒有交代清楚。

  他們能說自己是什麼妖?人妖嗎?

  這時顧誠直接把自己的血僵臂亮出來,粗大的殭屍手臂爆發出了驚人的煞氣來,嚇得那兩個小妖連連後退。

  「聽聞黃石老仙壽辰,咱們哥幾個特意弄了幾張人皮過來以示重視。」

  在將軍墓當中顧誠可是連凝聚了鬼域的惡鬼都敢去糊弄,更別說是這兩隻呆頭呆腦的小妖了。

  「原來是幾位殭屍老爺,請進請進。」

  兩隻小妖的態度都變得客氣了不少,連忙把眾人迎進去。

  寇安都在後面小心翼翼的捅了捅顧誠,低聲道:「我說顧兄弟,你就不怕妖鬼?」

  顧誠頭也沒回道:「怕什麼?畜生成了妖,修煉再多時間也是畜生。

  鬼是人變的,人都不怕,還怕鬼?鬼可惡不過人心。」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6 11:58 AM

第九十一章 妖穴驚魂

  山谷內是一座巨大的洞窟,此時那洞窟當中也是張燈結綵,各路小妖來往不停,顧誠等人都只是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座下,小心謹慎的觀察著妖穴中的場景。

  一名身穿黃袍,滿臉皺紋,乾癟猶如殭屍,甚至雌雄難辨的老傢伙被四個小妖用轎子抬上來,小妖大喊道:「黃石老仙駕臨!」

  根據靖夜司的記載,真正強大的妖物基本上都在南蠻的密林,西疆的荒山,還有遼東的深山老林當中,那些強大的妖物基本上都是有著極強血統的存在,一尊妖物便能夠毀滅一城。

  這樣的妖物才有資格稱仙成聖。

  這老狐狸雖然有著千年的道行,但看其模樣已經蒼老的不成樣子,顯然是離死不遠了,竟然還敢號稱什麼老仙。

  也就是在這裡他能夠囂張一下,放在真正的大妖面前,基本上就是個打雜的份。

  那黃石老妖用尖利的嗓音道:「今日諸位來我壽辰,老身很是欣慰,往日裡大家聚一次不容易,今日大家盡情開始吃喝,勿用客套!」

  「多謝老仙!」

  一隊隊小妖把酒菜給端上來,竟然還有歌女助興。

  不過所謂的歌女卻是一個個尖嘴猴腮,有的耳朵還長著黃色毛髮,舞動的時候,一隻大尾巴還從裙底時不時的漏出來。

  至於酒菜更是讓顧誠等人望而卻步。

  那一盤盤不知道是什麼的肉烤的焦糊,還有各種奇形怪狀的果子,就連那酒水都是渾濁無比的,不知道是用什麼釀製的。

  這裡可是妖穴當中,天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做的。

  一旁的寇安都卻是面色鐵青的指了指自己眼前。

  寇安都身前的桌子上竟然放了一隻人的手臂,雖然焦黑無比,但卻能看出來,那絕對是人手。

  一瞬間所有人的面色都是陰沉無比。

  雖然在場的眾人都是左道江湖人出身,歷經江湖廝殺,本身也絕對算不得好人,但起碼他們都是人。

  此時看到自己的同類卻是被當做血食擺在自己眼前,這讓他們怎能無動於衷?

  再看看自己眼前的肉塊,這下眾人也能猜出來,這究竟是什麼肉了。

  顧誠低聲道:「冷靜,別忘了我們現在究竟在何處。」

  寇安都面色鐵青的點了點頭。

  這時顧誠等人旁邊桌子上,一頭身材肥碩無比,頂著個碩大野豬頭的豬妖抓住面前的肉塊胡吃海塞著。

  看到顧城等人都沒有動,他一遍大嚼著一邊問道:「我說兄弟幾個,你們怎麼不吃啊?

  現在外面風聲緊,能吃到人肉的機會可不多了,這次可多虧了老仙壽辰,這才能吃上人肉的。」

  眾人的神色一緊,顧誠再一次亮出血僵臂,淡淡道:「哥幾個是殭屍,只吃新鮮血食的。」

  那豬妖點了點頭,繼續胡吃海塞,但他身邊一個身材矮小,尖頭尖腦,好似黃鼠狼成精的傢伙卻是捧著一條人手湊過來,疑惑道:「你們都是殭屍?但我怎麼沒見過你們?你們是混哪個山頭的?」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同時暗罵那蕭燦不靠譜。

  光給了他們壓制陽氣的符籙,但面對這種盤問的時候應該怎麼說?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望向了顧誠。

  顧誠也是靖夜司出身,而且一路走來,可就屬這位最為淡定,他們也都下意識的把對方當成了領頭人。

  顧誠腦子一轉,咳嗽了一聲道:「我們兄弟幾個是剛從墓中爬出來的,還不太瞭解周圍的事情,具體是哪座山頭,我們還真不知道。」

  那黃鼠狼精繼續疑惑道:「剛從墓裡爬出來你們便知曉化形之術?」

  顧誠一皺眉:「我等生前都是邪修,死後想要變成殭屍,所以便在墓裡放了化形之術,這有什麼問題嗎?」

  那黃鼠狼精搖搖頭:「不對,還是不對,剛從墓裡爬出來,你們又是怎麼知曉老仙壽辰的事情?」

  「聽別人說的。」

  「聽何妖何鬼所說?這方圓幾十里內的妖物鬼物我可全都認得,只要你說出一個外形來,我便知道是哪個!」

  那黃鼠狼精嘿嘿一笑,一副我早就看穿了你的表情。

  其他幾人的神經也都緊繃了起來。

  顧誠雖然回答淡定,糊弄一般的妖物鬼物沒什麼問題,但這黃鼠狼精雖然實力不強,卻比人還狡詐多疑。

  顧誠嘆息一聲,忽然用血僵臂直接將那黃鼠狼精掐著腦袋拎起來,狠狠的摜在了地上,瞬間腦漿迸裂,嚇的那豬妖瞪大了眼睛,但還不忘繼續大嚼著。

  「就他媽的你話多!」

  整個洞窟當中蹩腳的音樂停止,跳舞的女妖也都愣在了那裡,瞬間一片寂靜。

  一名站在黃石老妖身邊的小妖頓時跳起來怒喝道:「敢在老仙的壽辰上動手殺人,好大的膽子!你是哪個山頭的?」

  那黃石老妖的面色也是陰沉了下來,很顯然他不高興有人在他的壽辰上搞事情。

  顧誠站起來,一臉義憤填膺道:「老仙明鑑,這條黃皮子方才大言不慚,說什麼帶黃字的稱號只有他黃皮子一脈能用,您自號黃石老仙,實乃不倫不類,不講規矩。

  我等參加老仙壽辰,老仙不要賀禮,還為我等奉上歌舞血食,這黃皮子卻不知感恩,在下一時激憤所以動手殺了他,還請老仙恕罪。」

  一邊說著,顧誠一邊用眼睛斜了一下那豬妖。

  看著地面上腦漿迸裂的黃鼠狼,他頓時哆嗦了一下,將腦袋埋在面前酒菜裡,心中默唸著,自己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聽到。

  這傢伙就是一個瘋子,他要是跳出來戳穿對方,自己的腦漿估計也要淌一地了。

  雖然自己不怎麼聰明,但有腦子還能吃喝,沒了腦子可就啥都沒了,人死了能變殭屍,豬死了能變啥?

  此時那黃石老妖一聽這話,頓時冷哼了一聲,用尖利的聲音道:

  「放他奶奶個屁!

  胡黃白柳灰,五家仙的稱號是遼東那邊的習慣,關他什麼事情?一條不知道從哪跳出來的黃皮子也敢大放厥詞?

  老身自號黃石,是因為在一塊黃石前拜月得道,因不忘初心,這才取名黃石的。

  我知道,這山上有不少妖鬼都對老身我不滿,下次不滿大大方方的說出來,老身我最恨那種背地裡嚼舌根的東西!」

  顧誠連連點頭:「沒錯,在下也是最厭惡此等行徑。」

  黃石老妖擺了擺手,示意顧誠可以下去了。

  在場的眾人也都鬆了一口氣,成功渡過一關。

  不過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胸口一熱。

  摸了摸胸口,卻只摸到了一手的灰,那鎮壓陽氣的符籙,竟然已經燃燒成了灰燼!

  再看看其他人的神色,顯然也都是如此,但此時蕭燦他們那邊卻依舊還沒有動靜傳來。

  顧誠的第一個反應便是自己等人被坑了。

  雖然之前蕭燦並沒有說這符籙能夠持續的時間是多少,顧誠也檢查過了,符籙並沒有問題。

  但他不可能估算不到,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得手。

  如今這才多長時間,壽辰才剛剛開始不久,符籙便失效了,這其中絕對有問題!

  但此時已經容不得顧誠去多想了。

  隨著符籙燃盡,他們幾人身上的陽氣漸漸顯露出來,在這一眾妖鬼的眼中變得無比顯眼刺目。

  黃石老妖的面色瞬間變得猙獰無比。

  「幾個生人竟然就敢闖入這裡,你們還當真是膽大包天。

  又是宛林府靖夜司周元嘯派來的對吧?老身跟你們靖夜司井水不犯河水,但你們卻步步相逼。

  那好,今天你們誰都別想走了,都留下來給老身的壽辰當加菜吧!」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6 11:59 AM

第九十二章 斬妖

  被無數妖鬼盯著,那一瞬間寒意沖上了眾人的心頭。

  就連顧誠此時也顧不得去想蕭燦究竟是在故意坑他們,還是真忘了告訴他們符籙持續時間的問題。

  「逃!」

  顧誠大喝一聲,身形直奔洞窟入口而去。

  門口兩個守門的小妖想要逃離,但卻被顧誠直接斬飛了頭顱,化作了兩隻狐狸。

  寇安都等人也都跟著在顧誠身後向外逃離著,那黃石老妖大吼道:「追上去!殺了他們!」

  黃石老妖看了一眼身後,遲疑一下,叫來幾名小妖道:「去後山看看,啟動陣法,莫要讓外人進去。」

  吩咐好了之後,黃石老妖這才身形一動,寬大的袖袍迎風鼓動著,身形竟然直接飛了起來,衝著眾人追去。

  寇安都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大罵道:「靠!這老妖怪竟然還會飛,他這是狐狸成精還是蝙蝠成精的?」

  一名左道修士跑的慢了一些,直接被那黃石老妖給盯上,他口中一吐,粗黃色的妖氣化作巨大的匹練直接纏繞在那名左道修士的身上,瞬間便將其陽氣精血全部吸光,變成了人幹。

  等到顧誠等人逃出了洞窟,來到那山谷洞口時才發現,山谷的洞口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一塊塊巨石徹底堵死。

  看到這一幕眾人頓時懵在了那裡,寇安都大罵道:「一定是靖夜司那幫王八蛋!」

  轉頭看到顧誠,寇安都道:「我沒說你啊顧兄弟,你雖然也是靖夜司的人,但也一樣被他們坑在了這裡。

  但現在怎麼辦?這幫王八蛋分明就是要趕絕我們!」

  顧誠拔出血淵劍,沉聲道:「沒辦法了,硬拚吧。」

  一名左道江湖人大喊道:「拼?你看看這裡有多少妖鬼?數百個!咱們還不到十個人,拿什麼拼?」

  顧誠淡淡道:「數百妖鬼,其中九成九都是精怪小妖,戰鬥力並不強,普通人都能夠獵殺,也就只有那黃石老妖比較棘手。

  只要你們能夠幫我擋住其他妖鬼,黃石老妖我來對付。

  況且現在不不拼,準備去給那些妖鬼加餐嗎?」

  寇安都解開了身後的包裹,拿出一柄長刀和鐵桿來,組合在一起,竟然是一柄一人多高的青龍偃月刀。

  這種兵刃太過沉重,並且變化極少,所以適合戰陣殺戮,並不適合江湖上武者廝殺搏鬥,顧誠也沒想到寇安都用的是這種兵刃。

  「娘的,顧兄弟說的有道理,老子人都不怕,還怕這些妖魔鬼怪?想吃人,老子先吃了他們!」

  那一直都帶著笑容的年輕人忽然問道:「顧兄,你有多少把握解決那黃石老妖?」

  顧誠眯著眼睛道:「一分把握都沒有,但不拚一拚,誰又知道有沒有把握?」

  那年輕人大笑道:「顧兄說的有道理,我叫陳當歸,今日一戰若是不死,再交個朋友。」

  隨著陳當歸的話音落下,他忽然扯下了自己的左臂衣袖。

  他的左臂都被一層層白色的麻布所包裹,等到他解開那層麻布的時候,露出來的卻是一條極其駭人的胳膊來。

  他那一整條胳膊都被一層黑紅色的筋膜所包裹著,密密麻麻,還散發著微微的紅芒。

  同時一柄纖細狹長的血色長刀被他握在手中,這一瞬間,原本這個時刻臉上都帶著笑容的年輕人身上,卻散發出了一股濃重的血腥煞氣,好像是從地獄當中爬出來的惡鬼一樣,就連他臉上的笑容都變得猙獰無比。

  「顧兄,還有在場的幾位兄弟,等下若是都活過來了,我卻陷入了瘋狂,麻煩幫個忙,給我一刀,我方便,大家也都方便。」

  江湖上各種左道秘法層出不窮,但陳當歸身上這東西好像並不是修煉出來的,跟顧誠歃血的副作用好像有些類似,聽他的口氣,使用過多後好像會迷失自己。

  不過此時眾人也來不及考慮那麼多了,一眾妖鬼已經衝了上來。

  陳當歸那猙獰詭異的左臂之上裂開了一道縫隙,一隻猩紅色的眼睛從其中探出,眨了眨,瞬間陳當歸整個人都被血色所籠罩,殺入妖鬼群當中,瞬間殘肢斷臂漫天飛舞,血腥慘烈至極。

  同時寇安都也是手持青龍偃月刀斬出,氣勢大氣磅礡,一刀便將眼前一頭巨大的黑熊精給斬成了兩截,漫天的血雨紛飛著。

  光是這一刀的威勢便足可以媲美軍中那些悍將猛士了,他去當強盜還當真是有些可惜了。

  其他人出手幫著顧誠去擋住那些妖鬼,顧誠手中血僵臂浮現,血淵劍之上燃起了陰冷的幽深冥火來,一劍斬落,直奔那黃石老妖而來。

  妖霧震盪,那黃石老妖一口妖霧突出,徑直將顧誠籠罩在其中,燭陰劍斬空,顧誠眼前卻都是一片霧濛濛的神色,讓他看不到一切。

  下一刻,歃血之力驟然爆發,顧誠十指當中十道血線凝聚成網,直接環繞在周身快速旋轉著。

  歃血之力霸道無比,直接開始溶解那妖霧。

  這時顧誠背後一隻尖銳的利爪探出,直接抓向那歃血之力凝聚出的血網來,但卻瞬間被切割的鮮血淋漓。

  黃石老妖慘叫了一聲,收回利爪,一臉驚駭的看著顧誠。

  雖然他是尋常的狐狸成精,肉身並不算強,但利爪之下尋常武者的真氣根本就抵擋不住。

  那一絲絲的血線,絕對不是正常武者的真氣!

  顧誠看向那黃石老妖,似笑非笑道:「原來是一隻沒有傳承的野狐狸。」

  蕭燦至少有一點沒有騙他們,那就是這野狐狸成精的黃石老妖在沒了那法寶之後,果然是不如六品武者的。

  人族的修行者講究是的天賦,是宗門傳承,而妖物通常講究的則是血統和種族傳承。

  遼東的深山老林才是狐族大妖的大本營,妖族一脈也是有傳承的,哪怕就算是野狐狸,也會被傳承看家的幻術本領還有其他妖族秘法。

  而眼前這黃石老妖顯然是沒有傳承的,只憑自己的肉身本能和天賦在對敵。

  那黃石老妖好像是被顧誠給戳到了逆鱗,聞言頓時尖叫了起來。

  「野狐狸?等下老仙我便將你點了天燈,讓你知道野狐狸的厲害!」

  隨著那黃石老妖的話音落下,他整個人瞬間膨脹了起來,化作一頭數一丈來高的巨大黃毛老狐狸,簡直比一頭猛虎身形都碩大。

  顧誠一揮手,五鬼搬運直奔對方的腦袋而去。

  不過尷尬的是,五鬼搬運第一次失去了效果。

  五隻小鬼在黃石老妖的脖子上佈下鬼陣開始搬運,但鬼陣的光芒亮起,巨大的阻力傳來,根本就無法撕裂對方的腦袋。

  一陣強大的妖霧自黃石老妖的頭上爆發而出,直接將五臟廟鬼給震飛了出去。

  「養鬼的彫蟲小技,也敢在老仙我面前獻醜?」

  巨大的狐狸身軀利爪轟然落下,陰燭冥火斬出,但卻瞬間被對方周身的妖霧所寂滅。

  那妖霧也不知道是什麼屬性的,不光可以起到迷惑的作用,還有著極強的腐蝕性。

  就在這時,顧誠左手匯聚的歃血之力化作一道血柱,徑直向著那黃石老妖的眼睛貫穿而出!

  灰黃色的光芒閃過,黃石老妖的身軀以極快的速度閃過過去,利爪拍下,直接將顧誠給轟飛,在地上滾作一團。

  與此同時,他的尾巴一甩,一根根黑色毛髮猶如鋼針一樣,直奔顧誠而去。

  這老狐狸一身毛髮都是土黃色的,唯有尾巴上全部是黑色的毛髮。

  顧誠一開還以為這是天生的,結果成想這竟然是他的一種秘技。

  翻滾在地來不及躲閃,顧誠直接豎起巨大的血僵臂攔在身前,那些黑毛刺入顧誠的血僵臂當中,簡直猶如無數箭矢一樣,震得他連連後撤。

  但奇異的是,那些黑色毛髮刺入血僵臂當中後,血僵臂中竟然有著一股力量在將其融化。

  「血魔?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黃石老妖驚訝的大叫了一聲,不過隨後便冷笑道:「一隻胳膊成了血魔又有何用?老祖今天便吞了你,順便嘗嘗血魔的味道!」

  黃石老妖的身軀化作灰黃色的匹練向著顧誠猛衝而來。

  這老妖怪雖然沒有狐族的傳承神通,屬於那種野妖精,但正因為如此,這種最原始的肉身搏殺才是他最為擅長的,速度和力量都發展到了極致,顧誠就算是有歃血在身也沒用,被其轟的步步後撤,內腑都傳來了一陣陣劇痛。

  而且纏鬥了這麼長時間,這黃石老妖可是連一分傷勢都沒受,沒讓顧誠吸取到氣血,歃血的反噬已經快要來了。

  顧誠的眼睛一眯,不再一昧的閃躲,看準一個機會,他竟然直奔黃石老妖的胸腹部而去。

  滾滾妖霧襲來,利爪鋒刃在前,顧誠手中的長劍蕩漾起了一層璀璨的鋒芒來,氣勢無雙,一往無前!

  九鳳歸巢!

  這式劍技顧誠現在只能算是學了一個皮毛,有形卻無意。

  不過此時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施展卻正好,長劍左右震盪,險之又險盪開了那利爪,劍勢一往無前的刺出。

  顧誠也是一側身子,幾乎是擦著對方的利爪,刺入那黃石老妖最為柔軟的腹部。

  黃石老妖怒嘯了一聲,這一劍沒刺入重要的部位,只是給他添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傷口而已。

  但顧誠卻是露出了一摸笑容來,他的右臂之上,妖箭夜羅已經被喚醒,沿著手臂,頃刻間便已經刺入了對方的胸腹當中!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6 12:00 PM

第九十三章 殺他個回馬槍!

  箭是用來射的。

  但誰也沒規定,箭不能用來捅人。

  以黃石老妖那腐蝕性極強的邪異妖霧,就算是遠距離顧誠動用妖箭夜羅都未必能夠穿透妖霧,射中速度極快的黃石老妖。

  而且在場還有其他人在,他們雖然未必就認得妖箭夜羅,但顧誠也要小心一些才行。

  此時顧誠險之又險的貼身近戰,終於靠近了黃石老妖最為薄弱的腹部,在妖箭夜羅的吞噬之下,黃石老妖逐漸發出一聲聲的怒吼,但卻根本就無法阻攔那股吞噬血肉的妖異力量,最終徹底倒地,化作一隻蒼老的老狐狸。

  顧誠悄無聲息的收回妖箭夜羅,但他的面色卻有些怪異。

  殺了黃石老妖這種強大的妖物,以黑玉空間的力量怎麼也能夠讓顧誠的肉身修為大增的,結果誰承想,卻一絲力量都沒有,全都被妖箭夜羅給吞了。

  這支妖箭也太貪了一些,對手的血肉不夠它會不滿,好不容易殺了一個血肉多的,結果卻全都被它給獨吞了。

  而此時隨著黃石老妖一死,其他那些妖物鬼物瞬間崩潰,鳥獸飛散,都沒了戰意。

  寇安都等人在後面追殺了一陣後也停下來了,因為他們也都力竭了。

  別說這是幾百頭妖物,就算是幾百頭野獸讓他們來殺,也不是一時半刻能殺光的。

  而且之前顧誠等人一共是七人前來的,除了一個因為開始的時候跑得慢被黃石老妖給殺了,現在又死了兩個,便只剩下四人了。

  那陳當歸此時卻好像是很痛苦一般,強行用手合上他手臂之上的那隻眼睛,如釋重負一般長出了一口氣,這才將手臂重新纏上。

  顧誠伸手將黃石老妖的腹部拋開,想要看看有沒有妖丹在。

  妖物在有了一定的道行之後都會結出妖丹的,那可是好東西,就算是自己用不到,賣出去也能賣個好價錢。

  不過可惜,妖丹是有,但卻已經乾癟的猶如石頭一樣,都被妖箭夜羅把力量給吸乾了。

  寇安都看向顧誠:「我說顧兄弟,現在應該怎麼辦?」

  顧誠看了一眼被堵住的山谷道:「前面是走不出去了,從後面走吧,順便確認一下,蕭燦等人究竟為何要騙我們。」

  眾人穿過洞窟,來到那黃石老妖的後山,此時那後山之地也是一片屍體,各種小妖都倒在了地上,被人斬殺。

  這下子眾人全都明白了,他們從一開始,就被蕭燦幫人給耍了!

  蕭燦跟他們說的計畫是兩邊一起行動,是他們先動手,然後顧誠等人吸引注意力。

  結果他們卻在符籙之上做手腳,符籙是真的,但時間卻是短的,他們一下子便成了誘餌,把黃石老妖等妖鬼全都吸引過來,而他們則是趁機去後山奪得寶物,沒有分毫損傷。

  寇安都大罵道:「他娘的,那幫靖夜司的王八蛋竟然這麼陰險,把老子當餌料!」

  說著寇安都又看了一眼顧誠:「顧兄弟,我可沒罵你啊。」

  顧誠這時候忽然道:「他們是不是靖夜司的人,可還不一定呢,你們記不記得,黃石老妖之前說我們是周元嘯派來的。

  在他的印象當中,宛林府靖夜司大統領應該是周元嘯,那這蕭燦又是哪個?」

  寇安都摸著腦袋道:「那蕭燦難道不是宛林府靖夜司大統領?顧兄弟你不是靖夜司的人嗎?」

  顧誠搖搖頭道:「我是中原之地靖夜司的人,相隔這麼遠,怎麼可能知道他們的底細?

  你們都是南九郡之人,難不成還不知道宛林府靖夜司的底細嗎?」

  寇安都摸著腦袋道:「別說宛林府,就算是俺家那邊的靖夜司大統領姓啥我都不知道,顧兄弟你還是我第一個打交道的靖夜司中人。」

  陳當歸也是搖搖頭道:「宛林府有些特殊,周圍並沒有城市州府,我等也只是經常路過此地,知道這地方有靖夜司,但誰會去管那靖夜司的人是誰?」

  顧誠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饒有興趣的神色:「這可就有趣了。」

  他敢肯定,那林雪然,還有蕭燦絕對是靖夜司出身。

  身份可以遮掩,但有一些細節卻是無法遮掩的,他們一舉一動中的一些小細節,絕對是靖夜司出身無疑。

  顧誠忽然道:「諸位,有人拿我們當餌,差點便坑死了我們,這口氣大家都嚥得下去嗎?」

  寇安都甕聲甕氣道:「老子最討厭有人騙我!」

  陳當歸臉上帶著笑容,眼中帶著殺機道:「我這個人不挑食,什麼都嚥得下去,唯獨這怨氣是嚥不下去的。」

  最後那人看到幾人都表態,他則是猶豫了一下道:「諸位,這件事情我就不摻合了。」

  雖然被人坑了,好處東西也沒拿到,這讓他很是憤怒。

  但方才那一番廝殺就已經讓他心驚肉跳了,完全是靠著運氣這才活下來的。

  這幾位簡直就是瘋子,逃過一劫不算,竟然還想要主動再去找對方的麻煩,他可不想再來一場生死大戰了。

  顧誠等人也沒有為難對方,人各有志,那名武者便先行離去了。

  寇安都道:「現在就動手?」

  顧誠搖搖頭:「先在這裡回復一下力氣,我還有一些東西需要找找。」

  顧誠要找的是玄陰之火。

  蕭燦擺了他們一道,那宛林府靖夜司內究竟有沒有玄陰之火還是一個未知數。

  這黃石老妖的妖**便屬於陰氣匯聚之地,應該有玄陰之火的存在。

  顧誠在後山找了一圈,果然找到了那玄陰之火。

  玄陰之火的外貌就跟鬼火差不多,碧綠泛黑,沒有一絲溫度,反而帶著一絲寒意。

  其本體是一塊石頭模樣的東西,輕飄飄的,在夜間就會綻放出玄陰之火來,但如果在日光下暴曬的久了,玄陰之火便會逐漸消散。

  拿到玄陰之火後,顧誠忽然心中一動,將小乙還有五臟道人放出來,顧誠問道:「這裡可適合你們修行?」

  五臟道人看了一眼周圍道:「咦,是個現成的妖穴,陰氣濃郁,終日不見陽光,是個好地方。」

  顧誠道:「那你們就先在這裡開始休息,一旦發現不對,便在黑玉空間內給我傳信,我好將你們拉回到黑玉空間內。」

  兩人都是點了點頭,小乙忽然道:「顧大哥,我發現我腦子裡面有東西。」

  「有東西?」

  小乙點點頭道:「這段時間我修煉五臟道長的鬼修之法,我忽然發現我腦海裡殘留了一些像是煉鬼之法的東西,跟那李家村裡引山鬼的秘法,同出一源,應該是我附身那草人的過程中,烙印進我腦海中的。」

  顧誠望向五臟道人,五臟連忙道:「小乙公子跟我說過,那應該是源自於湘西一脈的煉鬼之法,跟我所傳承的一脈不同,比我這一脈少了幾分靈動,但更……惡毒一些,威力也更大。」

  一個有著巫女血脈的普通女人,還不是修行者,以怨氣獻祭便能夠引來如此強大的山鬼,湘西一脈的煉鬼之術的確是堪稱很霸道的。

  顧誠將目光轉向小乙道:「所以你準備修煉嗎?」

  小乙頓了頓,點頭道:「我想修煉,現在我都已經成為鬼修了,再去修煉鬼之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最重要的是,它能夠帶來……力量。」

  生死之間所帶來的那種感覺能夠改變很多東西,比如顧誠的心態,也比如小乙的心態。

  之前的小乙對於力量並沒有太多的執著,他雖然也不算鹹魚,但只是抱著一種得過且過的狀態在修行,沒有太多的危機和緊迫感。

  直到這次死了一次後,他才感覺到沒有力量的那種無力之感。

  若是他當初也有觀想境的實力,那便可以輕易點燃符籙,不用付出性命便能夠救下所有人,也不用連累顧大哥丟了巡夜使的位置。

  仇人都已經被殺,小乙心中並沒有殘留太多的怨恨,但卻也多了對於力量的渴望和執念。

  對於這種事情顧誠也沒有多說,反而在他看來,這是一件好事。

  擁有強大的力量不是用來去掌握別人的命運的,而是讓自己的命運,不被別人所左右。

  顧誠看了一眼五臟道人,對小乙道:「盯著那老傢伙,別讓他耍花樣。」

  五臟道人頓時叫屈起來:「大人明鑑,以前那些誤會不是早就揭過了嘛,現在我對大人您可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鑑,人鬼可證的。」

  顧誠沒理他,吩咐了小乙幾句後,便去跟寇安都等人會和。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6 12:01 PM

第九十四章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宛林府靖夜司內,幾名玄甲衛將一具具的屍體從後堂拖到了院落當中,集中起來,澆上了火油。

  這些屍體足有幾十具之多,最重要的是,他們所有人都穿著靖夜司的黑色玄甲衛!

  林雪然跟在蕭燦身後問道:「大人,反正我們也要走了,還處理這些屍體幹什麼?」

  蕭燦淡淡道:「同僚一場,直接一把火燒了,就讓他們跟這宛林府靖夜司一起埋葬吧,他們不是對朝廷忠心嗎?那好,就跟靖夜司死在一起嘍。」

  說著,蕭燦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輕哼道:「我小瞧周元嘯那傢伙了,就算是偷襲,竟然也沒能殺得了對方,還被他給震傷了心脈。

  對了,他們人還沒回來?有著那幾個傢伙做誘餌,黃石老妖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過去,後山那幾個小妖怪,應該是很好解決的。」

  林雪然看了看時間道:「應該快了,那幾個傢伙實力不弱,應該能拖延黃石老妖很長一段時間的。」

  蕭燦忽然皺眉道:「對了,不是我說你,之前我不是讓你們引一些左道江湖中的高手前來嘛,你怎麼把一個靖夜司的玄甲衛給引來了,萬一惹出不必要的麻煩怎麼辦?」

  林雪然隨意一擺手道:「大人勿用擔心,對方只是海天郡出身的尋常玄甲衛而已,死了便死了,靖夜司每年失蹤死亡的玄甲衛就連他們自己都統計不過來,沒什麼大不了的。

  況且那傢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林雪然此時的神情可不是客棧當中那種無助可憐的模樣,她可是還記恨著顧誠沒有第一時間來救她,反而教育她的事情。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他不會記恨傷害過自己的人,反而會記恨那些在自己求助的時候,沒有幫助過自己的人,渾然忘了一件事情,幫你是情分,但不幫卻也沒有罪過。

  就在這時,大門打開,幾名玄甲衛氣喘吁吁的回來。

  「東西可到手了?」

  那幾人連忙道:「大人放心,已經順利到手了。」

  「來來來,進屋看。」

  把眾人帶到大堂內,其中一名玄甲衛拿出來一個盒子,打開一看,頓時濃郁的幽深妖氣綻放而出,邪異而又森冷。

  那其中竟然是一枚珠子,但卻不是那麼圓,通體猶如琥珀琉璃,泛著昏黃之色,唯有中央有著一抹血色,好像是一輪血色彎月般。

  蕭燦一拍巴掌,大笑道:「就是此物!萬年妖骨所化的赤月妖靈珠!

  天王大人以人身修妖法,世所難見,這赤月妖靈珠對於天王大人的幫助極大,我等拿著此物去拜見天王大人做為投名狀,定然可以直接成為天王大人的心腹!

  收拾收拾東西,咱們連夜就去南嶷郡!」

  就在這時,兩聲慘叫忽然傳來,大門被轟碎,兩顆人頭被扔了進來。

  「幾位這麼著急走幹什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諸位難倒忘了,你們不光是欠著我們的錢,可還欠著我們的命呢!」

  看到走進來的顧誠三人,蕭燦的面色頓時一變。

  「你們怎麼可能還活著?你們逃脫了黃石老妖的追殺?」

  顧誠挑了挑眉毛道:「你說那個老黃皮子?早就去投胎去了,下輩子估計還是個畜生。

  蕭大統領,不,現在我也不知道應該稱呼你為誰了。

  你欠我們的東西,當真便不打算還了?」

  蕭燦根本就不信,就憑他們這幾個人就能夠斬殺黃石老妖。

  就算黃石老妖沒了赤月妖靈珠也不可能,那妖穴中可是有著數百妖鬼在呢。

  當然這也不怪蕭燦失算,而是他根本就沒想到,自己的運氣竟然這麼好,找來的七個人當中,三個都是不能用常理度之的怪物。

  蕭燦在愣了一下後忽的冷笑道:「你們既然能從那妖穴當中逃出來,那可是積了陰德了,不趕快逃命,還敢過來送死?

  也罷,外面那堆屍體等下也是要燒燬的,也不差你們這三個了,動手!」

  話音落下,周圍十餘名靖夜司的修行者連同那蕭燦直接便衝殺了上來。

  寇安都和陳當歸默契的跟在顧誠的後方,攔住其他靖夜司的修行者,讓顧誠可以直面蕭燦。

  雖然他們才認識不久,但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默契還在。

  在這種大戰廝殺當中所培養出來的默契遠比口頭指揮更加的精準。

  那蕭燦有著武道六品湧血的實力,湧血跟鍛骨相比,強就強在將真氣淬煉成了罡氣。

  練氣於血,流水不腐,氣血流動猶如鉛汞,真氣在這種強大的氣血凝聚之下,便會轉化成罡氣,碎金斷兵,無堅不摧。

  外練的氣勁是鬆散的,鍛骨的真氣是凝實的,而湧血的罡氣則是無限接近實體,甚至修煉到高深處,還能夠達到以罡氣化形的境界。

  若是正常情況下,顧誠可不敢去跟六品湧血境界的武者對敵,境界壓制太過巨大了,人家一道罡氣掃過來,顧誠除了歃血這個底牌,幾乎任何手段都攔不住。

  但這蕭燦卻是重傷之軀,他又能動用多少罡氣?

  血淵劍之上帶著幽深的冥火劍芒向著蕭燦刺來,但蕭燦卻是不躲不閃,手中墨色罡氣綻放,雙手成爪,徑直抓住顧誠的劍鋒,沿著劍鋒向後一抹,森冷的陰燭冥火竟然在他那一抹之下,盡皆寂滅!

  罡氣化爪,帶著幽深冷冽的氣息徑直抓向顧誠的胸腹,一環扣一環,摧鋒碎骨,那竟然是一套極其狠辣的爪法。

  顧誠身形急退,血淵劍蕩漾起了一層璀璨的波紋來,真氣在那一瞬間全部爆發,九鳳歸巢!

  一退一進,以攻代守。

  那一劍的鋒芒一往無前,顧誠竟然直接把自己的中門讓給蕭燦,那他那一劍卻也奔著蕭燦的眼睛而來。

  一寸長一寸強,若是蕭燦再不退,他能將顧誠貫穿,但顧誠也能一劍從他眼睛當中穿過去。

  蕭燦面色一沉,這傢伙只不過是七品鍛骨而已,哪來這麼多手段?

  他剛準備好遠大前程,可不想跟顧誠同歸於盡。

  所以蕭燦身形一動,主動後撤。

  但就在這時,血僵臂幻化而出,歃血催動,粗大的殭屍手臂帶著駭然的煞氣,猛然間向著蕭燦砸去!

  「砰!」

  拳爪相撞,顧誠感覺到一股大力襲來,他身形直接被轟退了數步。

  蕭燦一動不動,但他手上的墨色罡氣卻是已經消散。

  歃血之力跟罡氣對撞,竟然也不落下風。

  「你那是什麼力量?竟然能夠讓你以鍛骨境界硬扛罡氣!」

  顧誠沒有回答對方,只是淡淡道:「你的傷勢比我想像的還要重,竟然已經到了連罡氣離體都做不到了。」

  鍛骨境的武者便能夠做到真氣離體,沒理由蕭燦卻做不到。

  所以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對方的傷勢太重了,甚至重到已經達不到罡氣離體了。

  「就算不能離體,也一樣殺你!」

  蕭燦化爪為印,雙手捏出拳印來,墨色的罡氣在其中游動著,竟然好似盤龍在繚繞一樣。

  墨色盤龍印猛然落下,那股氣勢大氣磅礡,勁風襲來,徑直封鎖了顧誠周身所有閃避之處。

  『砰』的一聲爆響傳來,顧誠直接被轟飛了出去,陰燭冥火消散。

  蕭燦這印法有佛門印法那種大氣磅礡的味道,哪怕就算是罡氣無法離體,但卻也將力量給發揮到了最大限度,若不是顧誠有著歃血在身,他是絕對擋不住的。

  蕭燦一印接著一印的落下,溢散的罡氣震得顧誠手臂發麻,哪怕是有血僵臂和歃血的加持,在這種絕對力量的對拼上,差了一個大境界的顧誠也是虧的。

  「我看你還能擋多久!」

  這時顧誠那因為長時間激發歃血而變得通紅的眼眸中,卻是綻放出一抹詭異之色。

  「應該是你還能打多久才對,激發了這麼多罡氣,你的傷勢還撐得住嗎?」

  在蕭燦又一印落下的時候,顧誠猛然間把歃血之力催發到了最大限度,左手換成血僵臂,竟然直接握住了蕭燦的拳印。

  墨色罡氣和血色煞氣在兩個人的雙手當中爆發綻放,頓時讓周圍數丈的地面全部震碎。

  與此同時,五臟廟鬼突然飛出,不過卻不是使用五鬼搬運,而撕咬對方的五臟六腑,使得剛剛爆發出全部罡氣,沒有絲毫罡氣護體的蕭燦頓時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嚎來。

  聚集起最後一絲罡氣,五臟廟鬼全部被彈飛出去,但方才那一瞬間的劇痛卻讓他控制不住內力,傷勢驟然爆發,一口鮮血猛然間噴出!

  顧誠手中捏印,五鬼搬運施展而出,不過卻不是對方的頭顱,而是胳膊。

  觸不及防之下,也沒有罡氣防禦,蕭燦的手臂竟然瞬間就被五鬼搬運給拉扯了下來,鮮血隨著斷臂飛濺而出。

  顧誠運氣最後一絲歃血之力凝聚在劍鋒之上,九鳳歸巢,勢不可擋!

  一瞬間顧誠的身形直接化作血色殘影,劍未到,血色的劍芒卻已經將蕭燦徹底貫穿!

  隨著後續長劍刺入,蕭燦的體內,大量的氣血被歃血所吸納,終於將反噬給壓制了下來,這讓顧誠頓時長出了一口氣。

  舒服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6 12:03 PM

第九十五章 緣由

  隨著顧誠斬殺蕭燦,其他那些靖夜司的修行者心態都已經徹底崩了。

  蕭燦就算是受傷,那是六品湧血境界的高手,病虎也是虎,怎麼可能正面被一個七品的傢伙給斬殺?

  但事實就擺在他們眼前,隨著蕭燦一死,他們心中的戰意也沒了,但卻潰敗的更快了。

  陳當歸甚至都沒有解開他手臂上那古怪的封禁,便跟寇安都聯手將對方解決。

  「等下,留個活口!」

  陳當歸這人雖然看上去一臉笑容,人畜無害的模樣,但他出手卻堪稱狠辣,刀刀都是奔著要害去的。

  聽到顧誠的話,陳當歸這才收刀,剩下最後一個人,正是那林雪然。

  顧誠似笑非笑的走過去,道:「嘖嘖,看來在客棧內我說的不錯,你果然不是個厚道的姑娘。

  怎麼說我也是救了你,結果你卻要害我。

  最毒婦人心,何其歹毒啊。」

  林雪然跪坐在地上,做出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哭訴著:「我也是被逼的,還請顧大人饒我一命,奴家知道錯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女人本身就是一件兵器。

  林雪然的長相併不差,她做出這般模樣來,倒還真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氣質。

  顧誠笑了笑道:「想要活命?很簡單,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到底是誰,周元嘯又是誰。」

  林雪然遲疑道:「您當真不殺我?」

  顧誠面色肅然的點了點頭:「我叫顧誠,誠信的誠,我父母為我取這個名字,便是讓我重信守諾,你認為我會對不起我的名字?

  說不殺你,我便不會殺你。」

  看到顧誠如此表態,林雪然這才道:「我們真的是宛林府靖夜司的人,不過蕭燦卻並不是大統領,而是副統領,我們真正的大統領是周元嘯。

  之前南嶷郡叛亂,『亂武天王』方鎮海帶著大軍差點便推到了廣寧郡的外圍,我們宛林府靖夜司也被波及,上百人損失了三分之一。

  蕭燦提議的撤走,但周元嘯卻對朝廷忠心耿耿,非要死守在這裡,甚至還準備潛入南嶷郡內探聽消息。

  這種危險的事情蕭燦當然不會答應,所以周元嘯便跟蕭燦大吵一架,斥責蕭燦貪生怕死,不配穿靖夜司的玄甲,還要上報撤銷蕭燦副統領的位置。

  周元嘯雖然為人死硬,但在南九郡靖夜司中卻是老資格的大統領,跟數位鎮撫使都有關係,一旦他上報蕭燦的壞話,他在靖夜司內的前途便徹底毀了。

  所以蕭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聯絡他的心腹,偷襲殺掉周元嘯,又幹掉了其他靖夜司的人,準備去投靠方鎮海。」

  說到這裡,林雪然連忙道:「我雖然是蕭燦的心腹,但我其實是不想他做的如此絕的,我還勸過他莫要殺大統領,我們暗中逃離便好了,但他卻深恨大統領,非要殺了對方才解恨。」

  顧誠淡淡道:「還有呢,繼續說,那你們奪那黃石老妖的秘寶是做什麼用的?」

  林雪然道:「我等之前是靖夜司的玄甲衛,貿然投靠方鎮海,對方未必會信任我們。

  況且之前蕭燦便是副統領,也算是鎮守一方的人物,他也不甘心在方鎮海麾下當個小嘍囉。

  方鎮海以人身修煉妖族秘法《天妖九劫》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黃石老妖的赤月妖靈珠對於方鎮海的功法有著極大的幫助,所以蕭燦才準備奪取,做為投名狀,在方鎮海的麾下爭得一席之地。」

  「就這麼多了?」

  林雪然連忙道:「真的便只有這麼多了!」

  顧誠滿意的點了點頭,對陳當歸道:「她便交給你了。」

  陳當歸溫和的笑了笑,但手已經握在了他那柄血色長刀之上。

  林雪然尖叫道:「顧誠!你騙我!你說過不殺我的!」

  顧誠淡淡:「誰騙你了?我是不會殺你的,但有前車之鑑,別人殺你,我可不會再救你一次了。

  你們可是差點就把人家給坑在了那裡,一命換一命,現在人家想報仇,我也不能攔著不是?」

  林雪然尖叫著怒罵了起來,但那邊的陳當歸卻已經是一刀斬下,瞬間便沒了生息。

  「嘖嘖,夠狠。」

  陳當歸淡淡:「不狠早就死八回了,不過我只是狠,顧兄你卻更過分,臨死還騙人家。」

  顧誠搖搖頭道:「我可沒騙她,是她自己理解錯了而已。

  別愣著了,找找吧,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

  顧誠等三人把整個宛林府靖夜司搜了一遍,但等到搜完,就連一直都帶著笑容的陳當歸臉都黑了。

  除了蕭燦等人身上的一些常用丹藥之類的東西,整個宛林府靖夜司的藏寶庫竟然都是空的!

  聯想到之前林雪然說過的事情,他們頓時明白了,應該是上次方鎮海兵逼廣寧郡時,已經把這裡給洗劫一遍了。

  之前他們還感覺自己下手狠了點,現在他們則是感覺自己下手還是有些太輕了。

  這幫王八蛋竟然從一開始玩的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把戲,不光坑他們,就連許諾給他們的東西都是假的。

  眾人商議了一下之後,還是直接各拿個的。

  蕭燦是顧誠殺的,所以那赤月妖靈珠自然是歸顧誠的,而且他的實力擺在這裡,也只有他有資格拿這東西。

  其他玄甲衛身上的一些散碎東西,則是被陳當歸和寇安都二人所瓜分。

  顧誠問道:「二位接下來準備去哪裡?」

  寇安都撓了撓腦袋道:「南嶷郡這裡太亂了,商隊來的都少了,劫不到東西,我準備去廣寧郡看看。」

  陳當歸抬了抬自己的胳膊道:「我也要去廣寧郡,我這胳膊隔一段時間就需要用藥物來壓制,那裡有個南九郡中比較大的藥材交易市場,我去那裡碰碰運氣,看看能否找齊我要的靈藥。

  之前靖夜司的人便是如此許諾我的,說我要的靈藥他們這裡都有,結果沒想到卻被坑了一把。」

  顧誠拱拱手道:「既然是如此,那便就此別過吧,有緣再會。」

  跟在場的幾人道別之後,顧誠直接在宛林府靖夜司內點了一把火,將一切都燃盡。

  這次的事情雖然跟顧誠無關,完全是宛林府靖夜司自己的內鬥,不過他畢竟也是摻合到其中了,萬一後面有人來追查,查到了一些關於他的蛛絲馬跡,這種事情也難以解釋。

  還不如一場大火,直接把一切全部燒光來得利索。

  從宛林府靖夜司再到南嶷郡,顧誠又快馬走了七天,這才進入到南嶷郡的地界。

  所過之處,都是兵戈的痕跡,野外幾乎是荒涼一片,村落當中早就都空了,也不知道他們是為了躲避兵災進入了縣城府城,還是在兵災中喪生。

  就算是那些大州府,也能在外面的城牆上看到攻城略地所留下的斷壁城牆。

  顧誠沒打算在南嶷郡多留,交差之後他就可以直接回京城覆命了,所以他直奔南嶷郡最中心的大城廣陵城而去。

  郡守府,南嶷郡靖夜司總部都在廣陵城內,北玄軍大將軍貝邵傑前往南嶷郡平亂,臨時將軍府所駐紮的地方也是廣陵城。

  入城之後,顧誠不禁皺了皺眉頭,城內的士兵也有些太多了點,來回在街上巡視著,身上有著濃重的殺伐之氣,還帶著點草莽煞氣,並沒有太多令行禁止的感覺,這朝廷精銳的邊軍北玄軍,軍紀貌似比他想像的更差。

  隨便找了個人打聽出將軍府的位置,顧誠特意重新換上了靖夜司的玄甲,這才到了將軍府門前。

  顧誠下馬對守門的兵卒道:「麻煩二位通報一聲,京城靖夜司有密信要送給貝邵傑大將軍。」

  那兩名守門的兵卒一臉怪異的神色,好像看到了什麼不敢置信的東西一般。

  「你是靖夜司的人?東西是要送給貝邵傑的?」

  顧誠點了點頭,輕輕皺了皺眉頭,這兩個人什麼毛病?

  仔細盯著顧誠看了好幾眼,其中一名兵卒這才帶著古怪的表情道:「跟我進來吧。」

  顧誠跟著那名兵卒進入將軍府內,大堂內隱隱傳來了一陣議論說話的聲音。

  議事大堂的最中央端坐著一名四十出頭,虎背熊腰,面相英武無須的壯漢,他穿著一身黑色麒麟甲,周身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極其的冰寒。

  兩邊坐著一排武者,大約十多人左右,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著打扮也是各異,有的穿著戰甲,有的穿著文士長袍,還有一名女子竟然還穿著苗疆特色的彩裙。

  顧誠隱約感覺到了有些不對頭,這時那名帶他進來的兵卒衝著最中央的壯漢一禮,道:

  「天王,他自稱是從京城來的玄甲衛,要送一封密信給貝邵傑。」

  聽到這個稱呼,顧誠腦袋瞬間嗡的一聲,腦海中只浮現出一個字來:

  「艸!」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6 02:10 PM

第九十六章 編造黑白

  雖然口吐芬芳顯得有失身份,不過對於現在的顧誠來說,這個字卻完美的詮釋了他現在的心情。

  在那士卒喊出天王兩個字後,顧誠便已經猜出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怪不得城中那些士卒的軍紀如此渙散,像江湖草莽多過於像大乾的邊軍精銳。

  怪不得守門的士卒看他的模樣如此奇怪。

  怪不得在這將軍府內,竟然有這麼做奇形怪狀的左道江湖人。

  眼前坐著的可不是北玄軍大將軍貝邵傑,而是那位掀起南嶷郡戰亂的『亂武天王』方鎮海!

  而實際情況也跟顧誠猜測的差不多,方鎮海坐在這裡,那貝邵傑去了那裡也就不用多想了。

  之前崔子傑跟他說,貝邵傑不著急用招安令,其實是想要在詔安之前殺殺方鎮海的銳氣,讓他在招安的時候別提那麼多過分的條件。

  貝邵傑身為一軍大將還是要臉的,朝廷派他來平叛,他感覺沒有絕對的把握平定叛亂,想要招安也就算了。

  若是他一兵不發,上來便要求招安,那朝廷隨便派一個文官來便好了,何苦還要勞師動眾的調遣北玄軍過來,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呢?

  所以貝邵傑便想要象徵性的打兩場,挫挫對方的銳氣再提招安這件事情。

  結果沒想到,貝邵傑卻自己玩脫了。

  試探性的打兩場,竟然把整個北玄軍,把整個南嶷郡,把他自己都給打沒了,直接讓方鎮海佔領了廣陵城,徹底掌控南嶷郡。

  這件事情就發生在三天前,只不過南嶷郡這裡的叛亂太多了,所以方鎮海佔領廣陵城,老百姓根本就習以為常一般。

  而方鎮海麾下的軍隊基本上也都是江湖草莽,當然沒有能力弄來戰甲了,所以入城便打開了軍械庫,把大乾的精製戰甲都套在了身上,起碼在外人看來,現在的廣陵城跟之前屬於貝邵傑掌控的廣陵城,沒什麼兩樣。

  顧誠也是有些倒霉的,若是沒有宛林府靖夜司那幫人在半路上耽擱了他的行程,他便可以在貝邵傑死前來這裡了,結果現在卻是撞到槍口之上。

  議事廳內所有人的目光此時都放在了顧誠的身上,眼中露出了玩味的神色。

  方鎮海更是似笑非笑的打量著顧誠:「你是代表朝廷來給貝邵傑送東西的?讓我猜猜,送的是招安令對不對?

  可惜啊,本王是用不到那東西了,朝廷施捨的殘羹冷飯本王不屑去吃!

  招安令現在貝邵傑是收不到了,不過你可以到下面給他送去。

  來人,拖出去砍了!」

  眼看著這外面的人便要動手,顧誠忽然大喊道:「天王且慢!

  我雖然是靖夜司派來送招安令的,但實際上我卻是準備前來投靠天王的!

  天王不分青紅皂白便殺了我,豈不是讓那些準備棄暗投明,前來投奔天王的義士心寒?」

  方鎮海一揮手,淡淡道:「你說你是來投奔我的?小子,你以為本王是白痴不成?」

  顧誠腦筋急轉,上前一步,拱手沉聲道:「在下怎敢矇騙天王?

  在下雖然是靖夜司的人,但卻不是京城靖夜司中人,而是東臨郡河陽府麾下的巡夜使。

  因為河陽府駐軍督軍害死我的兄弟袍澤,在下一怒之下便殺了那狗督軍,擰下了對方的狗頭,但卻也惹了大禍。

  正巧京城靖夜司派人下來送招安令,但卻在河陽府出了意外,在下聽聞天王在南嶷郡的義舉,便主動接下這個任務,前來南嶷郡投靠天王您。」

  說到這裡,顧誠做出一副激憤的模樣:「當今天下,朝廷無道,法紀不公!

  在下為朝廷賣命,兄弟袍澤為了鎮壓妖鬼邪修出生入死,結果卻被自己人害死,在下不服也不甘!

  那狗督軍有著極深的背景,甚至我東臨郡的鎮撫使都要扔我出去頂罪,在下已經被逼到了絕路。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揭竿起義!

  所以在下前來送招安令是假,實際上是想要探聽一下那貝邵傑的虛實,然後帶著情報來見天王,希望以微薄之力,助天王拿下整個南嶷郡。

  但誰承想天王神威,在我來之前便已經將那貝邵傑給解決。」

  在場的眾人都用奇異的目光看著顧誠。

  這傢伙說的是真的?

  但他說的若是假的,這傢伙是怎麼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編造出來這一切的?還栩栩如生的,跟真事兒似的。

  方鎮海狐疑的看了顧誠一眼,淡淡道:「說的倒是不錯,但本王怎麼信你?就憑你一張嘴?」

  顧誠沉聲道:「在下所說之事在東臨郡幾乎是人盡皆知,南嶷郡怎麼也有跟外界聯絡的渠道吧?天王稍微打聽一下便知,在下絕對沒有半句謊言。

  而且在下得知了天王的義舉之後,也多番打聽過關於天王您的事情,心中更加欽佩。

  得知天王您修煉天妖九劫,尋常丹藥並不能提升修為,所以在下來的時候,特意找了一個妖穴,屠盡其中的妖物,奪得一枚赤月妖靈珠獻給天王,當做是見面禮!」

  一聽這話,方鎮海頓時神色一動:「你說的當真?」

  顧誠直接掏出那枚赤月妖靈珠遞了上去:「天王請看。」

  方鎮海接過那赤月妖靈珠,只看了一眼頓時便露出了一抹喜色來。

  他的天妖九劫用尋常的人族丹藥修行效果有限,甚至基本上沒什麼效果,唯有這種妖族靈物才能夠提升他的修為。

  這一枚赤月妖靈珠對於他來說,足可以讓他的修為上漲一截了。

  此時方鎮海看向顧誠的目光已經有些變了,起碼信了一半。

  對方應該不是朝廷的臥底,畢竟自己攻陷廣陵城只是三天前的事情,之前朝廷還惦記著要招安自己呢,怎麼可能派臥底前來?

  不過方鎮海也並沒有第一時間便認可顧誠說的,他喊了一聲:「蒙山。」

  「屬下在。」

  一名中年道人站出來,應了一聲。

  「我好像聽說你那一脈有個師弟便在東臨郡,用你那一脈的萬里牽魂秘法去問問對方,究竟有沒有這回事情。」

  那名叫蒙山的道人點了點頭道:「沒問題,不過東臨郡太遠了,屬下這一脈的萬里牽魂也不可能真正達到萬里,可能需要一些時間,還請天王稍等。」

  說著,那蒙山道人盤坐在地,手捏印決,一股靈氣溢散而出。

  最為奇異的是,他頭頂竟然有個透明的影子飄散著,好像就是他的模樣,猶如靈魂出竅一般,飛散而出。

  在場的眾人在那裡等待著,或好奇,或冷笑著打量著顧誠。

  這傢伙說的若是真的,那獻上寶珠的功勞足夠他在方鎮海麾下佔據一席之地了。

  但他說的若是假的,呵呵,他定然會後悔說假話的。

  方鎮海可是最恨有人騙他的,等這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才知道,活著還不如被人一刀砍了。

  整個大堂當中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當中,顧誠卻是一副鎮定的模樣,顯得底氣十足。

  因為他並沒有『說謊』,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要去編造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假的始終是假的,早晚會被人給拆穿的。

  但在真正發生過的事情中換一個說法敘述出來,意思可是會截然不同的。

  大約過了三個時辰,那蒙山道人的『魂魄』才真正歸位。

  他長出了一口氣,面色略微有些泛白,好像消耗極大的模樣。

  「天王,這顧誠所說的基本上沒錯,都是真的。

  我那師弟說了,這件事情在東臨郡掀起的風波極大,那督軍的父親乃是朝廷的一位大將軍,母親乃是東臨郡大派玄武真宗的長老。

  而且這顧誠竟然是在白雲觀道士的守護之下,強行斬殺的那督軍,當真是義士也!」

  這蒙山道人好像還對顧誠頗為讚賞一般,似乎很欣賞對方的勇氣。

  方鎮海聞言頓時站起身來,走到顧誠身邊,拉起他的胳膊大笑道:「小兄弟莫怪,我等幹的是殺官造反的買賣,做事自然是要嚴謹一些了。

  你說的對,當今天下朝廷無道不公,跟著本王,你是不會失望的。」

  轉過頭去,方鎮海大喊道:「來人,設宴!今日迎接一下這位從靖夜司棄暗投明來的顧誠小兄弟!」

  單獨一個七品的武者來投靠方鎮海,他頂天只是看一眼,勉勵幾句打發一下便足夠了,設宴歡迎什麼的,基本上不可能。

  但顧誠卻是靖夜司的人,被朝廷逼迫,『棄暗投明』來加入他麾下的,這種事情宣傳出去可是大大給他長臉的。

  最重要的是,顧誠還給他獻上了那枚赤月妖靈珠,光是這個功勞就足以讓顧誠受到這種款待了。

  當然這也做給別人看的,讓他們知道知道,只要投靠他方鎮海,只要獻上足夠份量的東西,那就值得他如此禮賢下士的對待。

  顧誠心中長出了一口氣,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道:「多謝天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6 03:22 PM

第九十七章 好漢幫

  方鎮海的宴席之後,顧誠便被安排在了將軍府的廂房內住下。

  宴席的過程有些一言難盡,但在顧誠看來,簡直就是群魔亂舞。

  方鎮海崛起於草莽,他麾下的人也都是那些左道江湖中的草莽高手,性格各異,參差不齊。

  顧誠裝作激動的敷衍了一陣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內。

  今日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無妄之災,同時也打亂了他的計畫。

  原本顧誠是打算送完招安令之後便回到京城覆命的,但現在一看,一時半刻他是回不去了,就算是回去了,估計也沒好下場。

  雖然他只是在方鎮海這裡露了一面,但看到的人卻太多了。

  而且他做為主動投靠方鎮海的『正面典型』,相信方鎮海肯定會大肆宣揚的。

  估計過不來多久,顧誠可能就要上靖夜司的通緝令了。

  推開內宅的大門,顧誠的面色卻是猛的一變。

  在他的內宅當中,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坐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女人,穿著黑色的緊身夜行衣,顯露著凹凸有致的誘人身形。

  她的臉上帶著一張古怪的面具,純白色,但在中間卻有一道黑色的彎曲弧線,只露出兩隻眼睛,沒有過多的裝飾。

  武道煉氣雙修,顧誠覺得自己的感知力已經足夠強大了,但踏入宅院後,他竟然都沒感覺到屋內有人。

  「天王到現在還不信我,居然還派人來試探我?」

  那帶著面具的女人咯咯輕笑了兩聲:「方鎮海那傢伙可沒資格來驅使我,人家可是專門為你而來的。

  嘖嘖,這種險象環生的死局都被你給破去了,倒還真讓人意想不到呢。」

  顧誠猛的一皺眉,他忽然感覺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這時那女人將自己臉上的面具摘下,露出了一張嫵媚的俏臉來,竟然是那無名客棧的老闆娘秋二娘!

  顧誠長出了一口氣,問道:「你究竟是誰?」

  能夠完全瞞過自己的感知,又敢在半夜出現在將軍府的後宅,這女人的身份,怕是有些超乎自己的想像,起碼絕對不是經營著風媒屬性客棧的老闆娘。

  秋二娘理所當然道:「我當然是秋二娘嘍,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現在的重點不是我是誰,而是你想要當誰。

  今日你急中生智將方鎮海給糊弄過去,雖然成功過關,但你有沒有想過,從今以後,你的身上可都要打上一個反賊的標籤了。」

  顧誠挑了挑眉毛:「你是朝廷的人?」

  隨後他卻是冷笑道:「看來白天的事情你都已經知道了,那你也應該知道,我說的可並不是假話。

  我本來就是被逼出東臨郡,逼出靖夜司的。

  我可不曾有半分負了朝廷,而是這個朝廷負了我!

  洪督軍那種人都能夠成為朝廷的督軍,謝安之這等人都能成為鎮撫使,還被上面年年嘉獎,這個朝廷怕是早就爛透了!

  如今方天王順應天意,揭竿起義,就算是造反又能如何!?」

  顧誠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實際上他卻是仍舊在懷疑,對方是方鎮海派來試探他的。

  秋二娘愣了一下,隨後輕笑道:「你還當真是多疑的很,不用演戲了,我當真不是方鎮海的人。

  你以為你的事情其他人當真都不知道嗎?蕭燦殺了周元嘯,打赤月妖靈珠的主意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只不過算計到最後這東西卻成全了你。

  我若當真是方鎮海的人,只要把這些東西都說出去,你還能站在這裡跟我說話?」

  顧誠眉頭一皺,沉聲道:「你是靖夜司的人?」

  秋二娘搖搖頭道:「別瞎猜了,我不算是朝廷的人,更不是靖夜司的人,準確點來說,我的組織是跟朝廷的一些大人物有合作的,所以你把我當做朝廷的人也可以。

  顧誠,我也不跟你賣關子了,如今你投入方鎮海的麾下,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都要為自己想一條後路,方鎮海他蹦達不了多久的。

  雖然眼下天下紛亂,不過最先跳出來的,卻都是炮灰而已,真正有實力的,哪個不是在暗中積蓄著力量?

  方鎮海草莽出身,眼高手低,剛開始的時候也只是想著殺人放火受招安,沒想到聲勢越來越大,這才席捲了整個南嶷郡,自以為朝廷真收拾不了他,竟然還敢自號天王,跳樑小丑,也敢稱王?

  朝廷近些年雖然有些乏力,但還沒到大廈將傾,群雄逐鹿的時候呢,方鎮海他越高調死的就越快。

  如今你能打入方鎮海的麾下,並且還因為獻上寶珠得到了他的重視,這個機會很難得。

  與我們合作,配合我們搬倒方鎮海,我們會為你找一條後路的。」

  顧誠打量著眼前的秋二娘,心中卻陷入了沉思。

  對方不是方鎮海的人,這點顧誠可以肯定了,但她說自己是朝廷那邊的,她拿什麼確定?

  「你說你是朝廷的人,又有何證據?」

  秋二娘愣了一下,搖搖頭道:「現在你想要證據,我還當真拿不出來,不過等到了最後,你會知道我們是什麼人的。

  最重要的是,我們能給你安排一條後路,一條只有我們能給你的後路。

  你投靠方鎮海,反賊的名聲一旦傳到京城當中去,你忠勇侯府的那些家人怕是會倒霉的。

  別說你那忠勇侯府已經是落魄到家的底層勳貴,就算是那些家中有人擔當朝廷要員的大族,有族人幹出了通敵的事情,那也是朝廷禁忌。

  但只要我現在傳個消息回去,你的家人立刻就會被保護起來。」

  顧誠冷笑道:「你既然這麼瞭解我,那你應該知道,我的家人恨不得要我現在就去死。」

  「但你的奶奶顧老太君呢?她可不一樣。」

  秋二娘道:「別小看我們的力量,你殺了洪督軍,得罪了你的頂頭上司謝安之,但現在就算是你回到東臨郡,我們也有把握讓謝安之不敢動你。

  你在靖夜司本就有功績,這次的事情雖然是意外,但我卻可以將其改成是你主動配合我們潛伏到方鎮海身邊當臥底的,事後論功行賞,你在靖夜司內又能達到什麼地位?

  跟我們合作,你是不會吃虧的。」

  顧誠沉思了一下:「照你這麼說,我是沒有選擇的餘地嘍?」

  秋二娘輕笑著道:「當然有,只不過你是聰明人,我手中有關於你的資料。

  從你來到靖夜司之後所做出的任何事情,雖然有些選擇不是最穩妥的,但卻是最合適的,起碼是最合適你自己的。

  一個聰明人知道現在究竟應該如何選擇,當然你就算是不選擇,我也不會告發你的,損人還不利己的事情,我還不屑於去做。」

  顧誠長出了一口氣道:「那我需要做什麼?」

  沒用多思考,顧誠已經做出選擇來了,因為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因為就像秋二娘說的那樣,方鎮海根本就靠不住,跟著他造反的確是死路一條。

  甚至方鎮海那根本就不能算是造反,頂天算是武裝暴動。

  看看現在方鎮海麾下那幫江湖草莽,再看看他對於麾下人的安排便知道了,他雖然有造反的心,但實際上就連他自己都沒準備稱帝建國,只是停留在割據一方,當個土皇帝稱王稱霸的地步。

  大乾這艘船可還沒沉呢,起碼不會因為一個方鎮海而沉。

  所以要想在方鎮海倒霉之前不被牽連,顧誠也只能選擇站在他的對立面,他可不想被安上一個莫名其妙反賊的罪名被靖夜司通緝。

  至於對方許諾的那些好處,顧誠也不知道真假,只能日後再看。

  秋二娘道:「方鎮海獨霸南嶷郡,已經是樹大招風了,你要做的很簡單,那就是在背後推波助瀾,讓他更加膨脹一些,他越是高調膨脹,死的便越快。

  具體的東西我不會安排給你,你自己看著來便好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安排,暫時也不會跟你聯繫的。

  而且方鎮海麾下有位實力不俗的正統煉氣士在,今日我也是趁著他醉酒後才來跟你見面,經常聯繫容易暴露。

  等到最後我們真要對方鎮海動手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這段時間你見機行事便好了。」

  顧誠點了點頭道:「資料,我要關於方鎮海和其麾下的一些資料,這些你應該有的。」

  秋二娘拿出一本冊子交給顧誠:「我們能調查出來的都在這裡了,看完之後便燒掉。

  多的我也就不說了,你在方鎮海這里見機行事便是了。」

  說完之後,秋二娘便要離去。

  顧誠這時候忽然道:「對了,你的組織究竟叫什麼名字?就算你們背後那位大人物的名字不能說,我總要知道自己究竟是為誰在辦事。」

  秋二娘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怪異笑容:「組織的名字?我們貌似都有好些個名字了,說個我最喜歡吧,我的組織最開始的時候叫做:好漢幫。」

  「英雄好漢?」

  秋二娘搖搖頭道:「不是,取的是一個好漢三個幫之意。

  在這世上一個人想要做成一件大事太難了,好漢幫,幫人也是幫自己。

  就好像你現在這樣,你是為我們做事,但同樣也是為你自己做事。」

  說完之後,秋二娘手中捏出奇異的印決來,她整個人竟然好似化作了墨汁一樣,融入無邊的夜色當中,身形消失不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6 03:24 PM

第九十八章 八大金剛

  秋二娘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甚至她秋二娘這個名字都有可能是假的,應該說百分百是假的。

  不過現在留給顧誠的選擇餘地很小,應該就只有這麼一條,所以他也只能選擇走下去。

  長出了一口氣,顧誠也並沒有報怨什麼的。

  這個江湖,這個天下,一切都是要看實力來說話的。

  沒有實力你便只能去當棋子,去走別人安排的路,這個沒什麼好報怨的。

  從顧誠追求力量開始這個道理他就明白,所以他一路搏殺究竟是為了什麼?

  說的高大上一些,是為了能夠掌控自己的命運,但說的現實一些,便是想要讓自己從棋子,變成那下棋的人。

  夜晚顧誠一夜無眠,都在看著秋二娘給他的資料。

  強行將那些資料都背下來之後,顧誠這才一把火,將其全部都燒了個乾淨。

  第二日清晨便有方鎮海麾下的兵卒來通知他過去議事。

  還是那個議事大廳,不過這次多了一把椅子給顧誠,雖然只是最外面的。

  整個大廳內有十多人,全部都是方鎮海麾下的心腹,還有負責各個主要部門的負責人,比如後勤啊,財政啊之類的。

  因為並沒有朝廷那種官階品級之分,所以看起來有些雜亂。

  但實際上這十多個人裡面,真正算是方鎮海麾下的高層,真正是他心腹的便只有八人,號稱八大金剛,秋二娘給他的資料當中都有詳細的記載。

  這八大金剛分別是:

  老大高建德,五十多歲,相貌方正,氣質沉穩,就坐在方鎮海下首的第一位。

  據說這高建德曾經甚至還是方鎮海的結拜大哥,雙方的關係極其密切,他也是整個集團中,所掌握權勢僅次於方鎮海的存在,實力也達到了武道五品觀山,屬於能夠坐鎮一方的宗師強者。

  老二雲海真人乃是一名穿著雲紋道袍的老道士,看起來仙風道骨的模樣,他便是之前秋二娘所說的,那位正統煉氣士,已經有著煉氣六境凝罡巔峰的實力。

  雲海真人這個正統煉氣士為何要加入方鎮海麾下誰也不知道,但他實力超群,更是少有的正統煉氣士出身,方鎮海麾下的高階丹藥和陣法都是他所提供的,所以此人在方鎮海麾下有些超然物外的意思,就連方鎮海都對其頗為尊敬。

  老三黃老蛟看著好像是個老年漁夫一般,十分的不起眼,但其在投靠方鎮海之前卻是南九郡曲瀾江之上的水匪頭目,也是號令一方的人物,其雖然是下九流出身,但一身水道秘術,遠攻近戰皆備,不輸六品巔峰武者。

  他是帶著上萬水匪加入方鎮海麾下的,所以一來便直接排到第三位,其下自成規模,方鎮海麾下水戰主要靠的便是他。

  老四『笑金剛』法見身材肥碩,時刻都帶著一臉油膩的笑容。

  此人乃是南九郡當中有名的淫僧,被南九郡靖夜司通緝了好些年但都沒抓住他,境界雖然是六品中期,但配上他的一些獨門的左道秘術卻是極其的難纏,堪比六品後期。

  老五安康虎乃是一名身形雄偉,穿著戰甲的壯漢,身後立著一柄一人多高的赤血狼牙棒。

  此人乃是南九郡的盜匪大當家,被方鎮海擊敗後便一直都跟著他,實力為六品後期,但其擅長戰陣廝殺,絕對是一員戰將,所以方鎮海麾下的精銳先鋒部隊,便是由他所掌控的。

  老六蒙山道人便是之前施展那萬里牽魂秘法的中年道士,其人不算是道門正統出身,只是道門的一個小分支,精修魂術,據說是被裹挾意外加入方鎮海麾下的。

  似他這種道門分支出身的修行者是不被正統道門承認的,跟旁門左道無異,過的並不算太好。

  所以在方鎮海開出各種修行條件的允諾後,他索性便留在了方鎮海的麾下,其實力堪比六品中期,但魂道秘術卻有一些十分奇異的用法,不能用戰力來衡量。

  老七藍彩蝶乃是一名三十歲上下的女子,有著獨屬於苗疆女子的那種火辣美豔,其人乃是苗疆小族出身,因為自身家族被滅,流落江湖,最後投入方鎮海的麾下,一身苗疆秘術和蠱術也足以讓她抗衡六品初期或中期的武者。

  老八連劍督是一名三十出頭,氣質有些陰厲的青年人,乃是六品初期的劍修武者。

  他能夠成為八大金剛之一,不是因為方鎮海,而是因為高建德。

  高建德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一直都唯高建德馬首是瞻,方鎮海給高建德一個面子,同時也因為對方的實力不錯,所以便成為了八大金剛之一。

  方鎮海看著下方的眾人,看到人都到齊之後,他咳嗽了一聲道:「行了,開始今天的議事吧。」

  如今方鎮海麾下的亂武軍剛剛攻陷廣陵城,但整個南嶷郡還沒有徹底掌握,有些州府仍舊在抵抗,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該如何掌管統治南嶷郡,這可是個大問題,所以方鎮海麾下幾乎每天都在議事,就是在討論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因為他麾下的主力便是軍隊,有能力治理一郡的人才一個都沒有,有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在方鎮海的麾下卻是讓他感覺頗為頭痛。

  至於之前廣陵城的那些官員嘛,幾乎全都被方鎮海給砍了。

  在他看來,那些當官的最能代表朝廷的身份,不殺他們殺誰?

  所以他也不管那些當地的官員究竟是投降還是死硬到底,直接一聲令下全都砍了。

  此時他也是有些後悔的,雖然連忙停手,招降了一批人,不過最大的官兒也就是知府,水平有限還不夠用。

  商量了幾個問題之後,八大金剛中的老二雲海真人沉聲道:「天王,今日四極宗又有人來催了,要讓我們趕快履行承諾。

  這些事情是我們攻打廣陵城之前作出的承諾,此時若是賴賬,不光會把四極宗給得罪死,甚至會影響天王您的名聲。」

  聽到這件事情,顧誠忽然一抬頭,這件事情他知道,秋二娘給他的資料當中有紀錄。

  四極宗乃是南嶷郡當中數一數二的頂尖大宗門,實力很強,其宗主甚至是五品觀山的宗師級強者。

  因為四極宗在廣陵城外,所以方鎮海在攻城之前便已經跟四極宗的宗主見過面了,甚至還切磋了一下,結果自然不用說了,方鎮海贏了。

  這位亂武天王以人身修煉妖法,他本身就有五品觀山巔峰的修為,外加人『妖』雙修,幾乎是同等境界無敵的存在。

  所以四極宗宗主便選擇站隊,可以讓四極宗在城內的弟子做為內應,但方鎮海卻也要保證在佔領南嶷郡之後,許給對方極大的好處。

  當初方鎮海因為急需要攻城,所以想都沒想便許諾出一大堆的好處,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說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條竟然是給對方管理整個南嶷郡江湖的權利,而方鎮海則是不許插手江湖事務。

  而現在方鎮海則是有些後悔了,整個南嶷郡的江湖局勢,那麼多的力量好處,他怎麼可能不插手?

  但此時反悔,丟掉的名聲方鎮海卻承受不起。

  本身他就已經當了反賊了,全靠江湖草莽的力量才能夠堅持走到今日。

  結果他卻是說話不算話,做出的承諾跟放屁一樣,今後誰又有誰會跟他合作?

  所以這件事情也讓方鎮海很頭疼,已經拖了好幾天了。

  方鎮海揉了揉腦袋:「實在不行就先拖著吧,他們除了催促,也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你們也都仔細想想這件事情,別一天天的除了殺人就是殺人,能不能辦點正事?」

  在場的眾人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方鎮海麾下這八大金剛,最擅長的還是征戰殺人,就算不殺人,這種糟心的事情他們可不會出頭的。

  眼下他們跟四極宗的關係很敏感,萬一弄巧成拙,出了問題誰來負責?

  這時候顧誠忽然站起來,道:「若是天王不嫌棄,這件事情屬下願意為天王分憂。」

  顧誠若是想要在方鎮海麾下真正發展,那此時在方鎮海的一眾心腹,在八大金剛的麾下,他肯定是要保持低調,穩步發展的。

  但他可是演潛伏,當臥底來了,不走到一定的地位,可是連當棋子都沒有資格的,所以他必須要高調,要快速的提升自己在方鎮海心目中的地位,無需去管其他人的態度。

  在場的眾人也都看了顧誠一眼,目光中神色各異,有不屑也有譏諷。

  他們都是憑藉自身實力和能力坐在這裡的,唯有這小子是靠著獻上一枚寶珠才有資格坐在這裡。

  這種事情他們都不敢參合,這小子如今卻在這裡大放厥詞,什麼事情都敢往身上攬,當真是不知所謂。

  方鎮海一皺眉,問道:「你有多少把握?」

  顧誠義正言辭道:「一分把握都沒有!

  不過我等身為屬下,為天王分憂解難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若是因為事情困難,若是因為沒有把握便坐視不管,把事情又推給天王,那天王要我們這些屬下又有何用?

  所以屬下就算是沒有把握,也願意竭盡所能,為天王把事情做好!」

  這一番話說的在場的眾人目瞪口呆,甚至連那平日裡以拍馬屁聞名的『笑金剛』法見都自愧不如。

  這小子要嘛就是真對方鎮海忠心耿耿,這些話都是隨心而發。要嘛就是真不要臉到了極致,連自己都騙。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20-4-27 04:50 AM

第九十九章 上青樓

  顧誠這一番話說的是義正言辭,先不論他有沒有這個能力,起碼他這個態度在方鎮海看來就要比其他人默不作聲的模樣舒服多了。

  方鎮海沉吟了片刻,暗中跟雲海真人傳音幾句,最後沉聲道:「顧誠,你剛剛加入本王麾下,可能有些事情不太瞭解。

  你有幫本王做事的心是好的,不過也是要量力而行的,軍中無戲言,這件事情你若是接下了,解決了會有獎賞,弄砸了,可也一樣會有處罰的。

  所以本王給你一個機會,你再考慮一次,這事情,你當真要接?」

  顧誠站出來沉聲道:「屬下說出去的話便不會再收回去,此行定然竭盡全力,為天王解憂!」

  方鎮海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不錯,你可需要什麼東西?」

  顧誠道:「只需要一枚能夠代表天王的令牌,和一位熟悉南嶷郡武林的隨行護衛便可以了。」

  方鎮海點了點頭,一揮手,直接讓人把這些東西給顧誠安排好。

  等到顧誠走出議事大廳後,八大金剛中的老大高建德皺眉道:「天王,你為何要讓這小子去做此等重要的事情?

  他之前只不過是一個靖夜司的巡夜使而已,實力也只有七品,就算是獻上了寶珠算是個大功勞,但讓他坐在這裡已經算是抬舉他了,又將這等重要之事也交給他?」

  方鎮海咳嗽了一聲,雲海真人在一旁笑了笑道:「天王也是想要試探一下此子而已,雖然此子說的事情都是真的,還獻上了寶珠,不過事情總有些巧合,還不能完全相信。

  這次的事情不論成敗,等只需要看他究竟是認真做事,還是在暗中壞天王的根基,便知道對方是真是假了。

  而且四極宗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諸位都是天王麾下的心腹,這件事情若是大家去做的話,一旦跟四極宗真正翻臉,那便極難挽回了。

  但此子不一樣,這顧誠只是剛剛加入天王麾下了,若真是辦砸了,也可以將其扔出去平息四極宗的怨氣,進退自如。」

  高建德皺了皺眉頭,方才方鎮海暗中跟雲海真人傳音應該就是商量這些。

  但從什麼時候開始,天王竟然開始跟別人商量這些事情,而不是跟自己商量了?

  顧誠拿著代表著方鎮海和整個亂武軍的令牌,領了一隊侍衛,大約有十多人。

  領頭的侍衛統領是一名大概三十出頭的青年武者,他衝著顧誠拱手道:「屬下江元冬,見過顧大人。」

  「你是這南嶷郡本地的武者?」

  江元冬點頭道:「屬下在未加入天王大人麾下開始,便在這南嶷郡廝混了。」

  「那好,給我介紹一下關於四極宗的種種事情,還有整個南嶷郡武林的大致情況。」

  其實這些東西顧誠都是知道的,秋二娘給他的情報資料詳細無比,甚至詳細到了根本就不像是江湖風媒能夠打探出來的消息。

  但他初來乍到,若是表現的太過瞭解反而可疑,所以他要來這一隊侍衛不光是給自己做掩護,還是為了能讓方鎮海安心。

  他敢肯定,現在方鎮海絕對沒有完全信任自己,也不會放心自己拿著他的令牌四處招搖的,肯定會派人來暗中監視自己的。

  既然是這樣,自己索性大大方方的要一批人過來,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行事,把人擺在明面上。

  江元冬說完之後,還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顧誠。

  他雖然是南嶷郡的人,但卻並不是方鎮海麾下的老兵,只是尋常人的江湖人,被方鎮海開出的優厚待遇所吸引,這才加入他麾下,跟其一起造反的。

  南九郡這地方朝廷的掌控之力薄弱,三天兩頭就鬧叛亂,對於這些底層江湖人來說,造反還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對於顧誠此人,他還當真是有些好奇的。

  畢竟這年頭只聽說過有造反的投降朝廷被招安,還沒聽說過有朝廷的人,主動去投靠反賊呢。

  顧誠沉思了片刻,對江元冬等人道:「你們先去把身上的盔甲都換了,換一身尋常的衣物。」

  「換衣服做什麼?」

  「上青樓。」

  顧誠說上青樓,是真的上青樓,此時他便穿著一身玉白色的錦緞華服,坐在廣陵城最大的青樓碧玉樓當中,就連血淵劍都被他弄了一個鑲金帶玉的騷包劍鞘,好似富家公子一般,而江元冬等侍衛則是打扮成了家丁的模樣。

  雖然南嶷郡剛剛經歷過戰火,不過卻並不影響城中的繁華模樣。

  不管是朝廷也好,還是方鎮海這等反賊亂黨也罷,廣陵城不論誰來執掌,都只是城頭變幻大王旗而已,大家也一樣是該吃飯吃飯,該逛青樓就逛青樓。

  所以整個廣陵城只是在方鎮海剛剛進城的時候稍微的騷亂了那麼一瞬間,第二天便一切正常了。

  碧玉樓內此時開始選著月度花魁,這也是跟京城那邊學的招數。

  一堆姑娘們鶯鶯燕燕的走出來,哪位客人捧場便花錢買花獻上去,一朵花便是一兩銀子,哪位姑娘得的花最多,便是這個月的花魁。

  所以這碧玉樓也是成了一幫紈絝子弟一擲千金的消金窟,那些得到花魁的姑娘也是會用盡渾身解數,報答自己的恩客。

  一排排的姑娘在樓中央的花台上婷婷裊裊,顧誠此時端著一杯酒,卻沒去看台上的酥胸長腿,而是在看一個男人。

  那男人大概二十出頭,容貌還算俊朗,此時正擼胳膊挽袖子跟人家拼酒,點評著台上的女子,一副標準紈絝子弟的做派,實際上這位也是南嶷郡中很有名氣的一位紈絝子弟。

  這人名為王臨,乃是南嶷王氏家主的小兒子,因為其相貌跟王氏現在的家主王楷之年輕時幾乎是一模一樣,所以頗為受寵。

  而南嶷王氏則是南嶷郡世家當中實力最強的一個,最重要的一點便是,王氏跟四極宗有仇,有大仇。

  昔日王氏一位家主便是死在了四極宗的手中,王氏本身更是被四極宗重創,若不是因為那一代王氏出了幾位人傑力挽狂瀾,可能便沒有現在的南嶷王氏了。

  顧誠來這裡,自然就是為了這位王家家主最為寵愛的小兒子來的。

  王臨此人也是有些奇葩的,此人好酒好色好玩,正常來說這也沒什麼,紈絝子弟的標準配置嘛。

  但是這王臨的口味卻是有些奇葩,王家這麼多美貌侍女他看都不看,去偏偏喜歡有成熟風韻的,年齡大的。

  此時台上一名三十多歲,身材豐腴,容貌美豔的女子走上來,王臨頓時眼睛一亮,舉著酒壺大吼著:「為我席雅姐姐拿上一千花!」

  碧玉樓雖然是廣陵城中最大的青樓,不過一擲千金,為了捧一個女人就花一千兩的還真不算多,畢竟一千兩都能夠贖身大部分的姑娘了。

  旁邊有人嗤笑道:「王公子這是缺少母愛啊,咱們都是捧現在的頭牌姑娘,您倒好,捧個十多年前的頭牌姑娘,這是想回家吃奶了?哈哈哈!」

  周圍的眾人跟著大笑了起來,他們也都是廣陵城或者是南嶷郡出身的大族公子,倒也不怕對方的身份。

  況且青樓當中的一些爭執,他王臨若是好意思用背後的家族來壓他們,那才叫丟人呢,這也是他們這些紈絝子弟的一些潛規則。

  而且王家家主就算是再寵愛這個兒子,也不會為了青樓中的爭端為他出頭的,他可丟不起那個人。

  王臨冷笑道:「老子願意你管得著嗎?哪像你們幾個,出門捧姑娘都捨不得銀子,玩不起就別玩!」

  被王臨這麼一激,那幾人頓時心頭火起,大喊道:「給我蘭香姑娘加五千花!」

  王臨大怒道:「給我加六千!」

  他旁邊的下人小心翼翼的拉了一下王臨。

  「幹什麼?」王臨沒好氣道。

  「公子,咱們的銀子不夠了。」

  王臨頓時瞪大了眼睛:「你們出門怎麼就拿這麼點銀子?」

  那下人委屈道:「您這個月的份額都用光了,也就只剩下這麼點了。」

  周圍的人聽到,頓時大笑道:「到底是誰玩不起?王公子還是先回家拿銀子再來捧姑娘吧,但我估計王家主把你吊起來抽一頓的可能性比較大。」

  就在那王臨羞怒交加,不知道應該怎麼搬回一局的時候,顧誠忽然喊來一名青樓的下人,扔出一疊銀票,淡淡道:「給那位席雅姑娘加上一萬花。」

  此言一出,整個青樓都安靜了下來。

  這年頭奇葩是越來越多了,竟然有人花一萬兩銀子去捧一個『年老色衰』的過氣花魁?

  花台上那席雅姑娘簡直都快要站不住了,她也沒想到,自己都快要到當老鴇的年齡了,竟然還有人肯這麼捧自己,難不成現在這人的口味真的變了?

  其他幾名紈絝子弟面色不善的看著顧誠:「小子,你哪來的?我怎麼看你如此眼生呢?外面的肥羊也敢來摻合我們的閒事,活的不耐煩了?」

  顧誠輕哼了一聲,直接扔出了方鎮海的令牌來。

  看到那上面『亂武』兩個字,眾人頓時都不吭聲了,連忙灰溜溜的低調離去。

  廣陵城乃至於整個南嶷郡的天都變了,現在的南嶷郡究竟歸誰管,他們的父輩可都叮囑他們好幾天了。

  他們敢去跟王臨叫板,但可不敢在這種時候得罪方鎮海麾下的人,特別還是因為青樓妓女這種滑稽的事情而得罪。

  王臨這時候卻是眉開眼笑的走到顧誠的桌前,遞上一杯酒,擠眉弄眼的笑道:「多謝兄弟給我解圍了,看來兄弟也是同道中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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