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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張君寶 -【超級教師‧二】《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42 AM     標題: 張君寶 -【超級教師‧二】《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p29695797 於 2012-9-20 10:59 PM 編輯

【小說書名】: 超級教師‧二

【小說作者】: 張君寶

【作者簡介】: 小寶的夢想是擁有一家自己的工廠!現在看來距離那目標是越來越遠了。  

                      大家有什麼夢想呢?正在實現嗎?

【內容簡介】:

  兵哥震撼歸來,《超級教師》精彩繼續!

  教師軍團的兄弟們,請幫忙廣而告之,推薦票和收藏多多益善。
   

  黑道奇才當教師,教書泡妞玩黑道。

  我的口號是︰“凡是叛徒,統統都應該下地獄;凡是我的學生,一定要成才!

  因為我是中海有史以來的超級教師。”

  [風格]︰輕松、趣味、叛逆、high到爽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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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43 AM

本帖最後由 allan1023 於 2009-1-13 05:59 PM 編輯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1章 教師?流氓?

    濕潤的海風,明媚的陽光,層層疊疊的白色海浪沖刷著如鑽石般閃爍點點光芒的沙灘,不時鑽出一隻忙碌爬行的小螃蟹。馬鞍籐和海砂菊熱烈生長,裝點著沿岸海灘,蔚藍蔚藍的天空,一望無際的大海,讓人心曠神怡,仰望這一片天地,就連心胸也變得加倍開闊起來。

    這是四月份的秋山,一個風景美麗如畫的海濱小城。

    在臨近海灘的一個小廣場邊上有一家名叫「海之鄉原味」的小海鮮餐館,藍色門面裝飾,窗明幾淨,桌椅整齊,中午已過,卻冷冷清清,沒一名顧客。

    一個表情陰沉、鬍子拉渣的男人頭戴廚師高帽,嘴裡叼著燃盡的煙頭,坐在乾淨得一塵不染的廚房中間猛打呵欠,女服務生阿鳳無所事事地剝大蒜皮,朝窗外投去嚮往的目光。在離餐館不遠處的沙灘,有兩對男女正在進行沙灘排球,男的古銅色皮膚,形體健碩,女的身材曼妙,婀娜多姿,都是清涼的比基尼打扮,太陽下汗水揮灑,沙土飛濺,傳來一兩聲激烈而興奮的叫喚,引得不少遊客圍觀。

    風韻猶存的四十歲老闆娘柳蘭花的蘭花玉指彈掉賬簿上一隻賴著不肯走的蒼蠅,向門內看了一眼,叫道︰「廖學兵,再沒有生意餐館就要倒閉了,還不快想想辦法。」

    那個叫做廖學兵的男人是餐館裡兼打荷、水台、上雜、砧板為一體的廚師,雖然做的菜不算太出色,但幾乎樣樣會幹,手腳勤快,一人頂得上四五個雜工,不光廚房,就是電燈壞了、水管爆了、桌子腿斷了,照樣能夠修好,請了他只需要出一份工資,卻不用再找別人。可惜長達半年的旅遊淡季還未結束,餐館慘淡經營,生意每況愈下,柳蘭花就連他的工資都快要開不出來了。

    廖學兵似乎沒有聽到老闆娘的喊話,呆了半晌,方才慢悠悠扔掉煙頭,從斷電的烤箱裡翻出一隻沒烤糊的螃蟹,掀開硬殼,挖出蟹肉,邊吃邊說︰「以我從事特級廚師的二十年經驗來看,本餐館確實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否則難以吸引顧客。菜餚我已經做得好上加好了,這點毋庸置疑,關鍵是要重新制定菜名,比如青豆燴石斑魚叫做『石上鳴秋蟬』,我建議改成『噴火女郎』,雪耳蟹黃蝦仁改為『短裙少女』,椰子盅改為『大奶盅』如此等等,另外讓阿鳳換穿超短裙,哦,不,還是比基尼比較好,至於蘭花姐你呢,就打扮成兔女郎吧,要穿網眼絲襪,胸口掛一塊招牌,上寫『用餐者可獲贈吻一個』,這樣一來,生意肯定會比原來要好。」

    柳蘭花呸了一口︰「死廖學兵盡出餿主意,好啦,今天又沒生意,還是放假吧,愛幹嘛就幹嘛去。」

    正在出神的女服務生阿鳳突然跳起來喊道︰「哦耶!又得分了!那個帥哥好厲害啊!」

    「這有什麼?」廖學兵不以為然︰「想當年我唸書的時候獨霸排球界,呃……學校的排球界,教練稱讚我是難得一見的天才,要不是決賽那天我得了小感冒,差點就上了,連庫爾尼科娃都不得承認她離我還有著那麼一點點距離。」

    「拜託,庫爾尼科娃是打網球的,而且她現在已經過時了,廖大哥,你什麼時候能跟上潮流啊,吹牛也吹得專業一點吧。」

    廖學兵面不改色︰「是的,沒錯,庫爾尼科娃跟我打排球不是對手,科比*布萊恩特若與我對陣檯球肯定也要慘敗下風,至於貝克漢姆想在乒乓球項目上對我形成威脅,恐怕得練十年。阿鳳啊,去幫大哥買包煙,五塊的河水就好。」

    「想得倒美!」阿鳳眼珠一轉,說︰「你要是打排球贏了那個帥哥,我就去給你買。」

    老闆娘收拾著檯面,聽了他們的談話,笑道︰「廖學兵,你就去吧,反正閒著無事,要是贏了我請你吃海鮮。」

    特級大廚師頓時義正詞嚴,一臉的正氣凜然︰「我廖學兵做人堂堂正正,上頂天下立地,一顆紅心在中間,怎能吃嗟來之食?再說那個男的人品下流,長相猥瑣,手腳生疏,一看就知道是新手,我不能抹殺自己的良心去欺負一個蠢蛋。」

    阿鳳歪著腦袋想了片刻,說︰「廖大哥,周星星當初請你去演唐僧就好了。」

    廖學兵拍拍屁股收拾裝備,套上一頂白色的漁夫帽,解下圍裙,準備去釣魚以便度過一個閒極無聊的下午。秋山市有很多尚未開發的景點,在距離海岸線四公里左右的春南礁面積四點四二平方公里,水溫適宜,海藻豐富,風平浪靜,有大量魚群,是個極合適垂釣的去處。

    柳蘭花叫住他說︰「喂,廖學兵,你年紀不小了,成天吊兒郎當,無所事事,也不考慮考慮婚姻大事,這樣吧,我幫你介紹個女孩,晚上有空過來一趟雙方見個面怎麼樣?我覺得你老實本分,人又勤快,挺適合那女孩的。」

    「什麼?蘭花姐要當媒婆?這可不行,我一無所有,身無一技之長,沒有房子車子,長相又不好看,面目可憎,游手好閒,缺乏上進心、懶惰無聊,週身沒半點長處,人家女孩子怎麼可能看得上我呢?還算了吧。」

    「就你廢話特別多,少囉嗦,蘭花姐可一直關心著你的終身大事呢,我已經約好那位女孩了,她今年二十五歲,家裡也是漁民,條件算不上太好,自己在一家服裝專賣店打工,工資不高,但人還不錯,和你門當戶對,再說了,她可是美女哦,有很多追求者的,你再不努力就晚了。」

    「有這麼好的事?蘭花姐,您可不要把媒婆的精神發揚得太光大了,對方有你說的那麼好嗎?怎麼就知道我專愛美女?」

    柳蘭花猶豫了一陣,說︰「呃,我還是事先說清楚了的好,那女孩家裡都是女人,沒有男孩,家長要求女婿入贅。你如果沒意見,晚上我帶你去見個面。」

    「那還是算了,我廖學兵身負光耀門楣、光宗耀祖的艱巨任務,老家的祠堂還等著準備書寫濃重的一筆,怎能忘本入贅別人家?」

    「喂,你什麼都沒有,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還談什麼條件,那女孩可是見過你一次,對你很滿意的,不妨再考慮幾回吧,我先不要回絕她。」

    「好好好。」廖學兵敷衍道︰「我去散散心,有話明天再說。」當下不由分說扛起釣竿和塑料桶出門去了。

    海灘外和風送爽,陽光也不甚強烈,三三兩兩的遊客經過,時而停下腳步欣賞風景,或是跟挑著擔子的阿嬸選購鮮亮的貝殼工藝品。廖學兵身穿一件繪有椰樹的熱帶風格短袖T恤,褲腿高高挽起,戴著熊貓墨鏡,嘴裡叼著手工捲煙,肩膀上扛著釣竿,乍一看去,十足土生土長的漁民大叔,幾個女孩子提著相機跑了過來,笑道︰「大叔,能不能和我們合個影?」旅行者總是喜歡與當地土著合影留念做為日後吹噓的資本,尤其是廖學兵比土著還像土著的傢伙。

    在狹長而略顯得空曠的海灘,這幾個身材玲瓏青春靚麗的女孩編織出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啊?是嗎?這怎麼好意思?」廖學兵有些為難的撓撓頭,淳樸漁民的樣子裝得比在樹影下修補魚網、皮膚黝黑的男人還像得多︰「好吧,為遊客服務是我的榮幸,來到秋山市,給你們的旅途留下最不可磨滅的回憶。」

    「呵呵,大叔真會說話,能不能以大海為背景?我想戴一下你的帽子……」其中一位女孩大方地挽起他的胳膊,叫道︰「哇,大叔的肌肉好強壯!」

    廖學兵志滿意得,抓緊拳頭,讓肌肉高高鼓起,說︰「那當然,我正要準備去抓鯊魚。」

    「是嗎?大叔,你好厲害!」幾個女孩子都興奮地跳起來,圍住他嘰嘰喳喳說過不停,把擺好相機的人晾在旁邊。

    「好了,我們還是不要太打擾大叔,免得耽誤了他老人家的工作。」

    老廖心道︰「我究竟什麼地方看起來像『老人家』了?」

    「卡嚓」幾聲,廖學兵左擁右抱的畫面永遠定格在膠片裡面。

    揮別可愛的女孩,他步行兩公里,來到漁村外一個廢棄的小碼頭。漁夫老林正在自家的小漁船裡敲巧打打,修補船艙。

    「老傢伙,要出海嗎?順路載我去春南礁。」

    「哦,是小廖啊。」皮膚暴曬在太陽下比炭還黑的老頭抬眼望他︰「今天又不用工作嗎?年輕真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等等,和我把網抬過來。」漁網一般都垂有鉛塊,一張標準的兩米網起碼重六七十斤,必須要有兩個人抬才算輕鬆,撒網時更需要絕大腕力才能把網完全撒開,每一個漁民都是優秀的運動員。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2章 導遊業務

    半個小時後,廖學兵哼著八十年代的過時歌曲踏上春南礁的泥沙。選了一處背陰的好地方,支起釣竿。釣魚是很考驗耐心的事,他漸漸打起呵欠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細細的腳步聲。一個和悅溫柔的女聲說道︰「大哥,這裡的魚很多嗎?我觀察了你很久,一條魚都沒上鉤呢。」

    這個聲音悅耳動聽,婉約彷彿風鈴輕輕碰擊,只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像是包含了蠱惑人心的魔咒,心神俱醉,再也不能忘懷,可比餐館服務員阿鳳時常念叨的二流歌星梅詠琳要好聽得多。春南礁時常有遊客僱傭遊艇前來遊覽,碰到人不算稀奇,他沒有回頭,目光仍舊落在書皮老舊的《雅典的泰門》上,說︰「收穫並不重要,能夠沒有俗事干擾地享受一個清靜的下午,是足以讓人沉醉的過程。」

    這是老廖裝逼玩深沉的不二法門,手裡時常捧著莎士比亞的名著,不是《哈姆雷特》也不是《奧賽羅》、《威尼斯商人》,而是別人不太熟悉的《雅典的泰門》,不是喜劇、正劇,而是悲劇,這就足以讓某些人投去仰慕的目光,而且書皮破舊,顯示已經翻過一段時日,書名還是英文原版,絕不是買精裝本名著充門面的暴發戶可以比擬,往往在特定情況下唬住不懂裝懂的人。事實上,老廖只是借用了名著的外皮,裡面包的還是通俗讀物《歲月--我和大明星慕容冰雨不得不說的故事》,作者某娛樂公司經理。

    「大哥,可以教我釣魚嗎?」那位女孩子在他身邊蹲了下來。

    廖學兵正要拒絕,不經意地抬眼一瞥,只見那女孩戴著淡黃色的遮陽帽,一頭飄逸筆直的長髮,眼楮又大又黑,閃閃發亮,鼻樑端正,微笑的嘴角泛起迷人的弧度,生得非常漂亮,只是眉目間似乎有種濃得化不開的憂鬱,緊繃繃的牛仔褲透露出渾圓翹挺的屁股,身材火辣,比餐館裡又黑又蠢又花癡的阿鳳不知強出多少倍,他情不自禁地吹了一聲輕佻的口哨之後又重新變回古板嚴肅的面孔︰「請問小姐貴姓,仙鄉何處,芳齡幾何,電話多少?您的皮膚仿如凝脂白玉,是用什麼方法保養得這麼好的?我年輕時曾當過資生堂美容高級顧問,學有幾招秘籍中的秘籍,能讓人青春永駐,年年都是十八歲,您若有空的話不妨交流一下經驗,我準備兩杯八二年的波爾多紅酒,咱們邊喝邊談……」

    女孩子微微一笑︰「大叔,你的搭訕方法落伍了。」

    「哦,哈哈,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廖學兵的臉皮比城牆還厚,正色道︰「釣魚,是一門非常講究技巧和品德修養的學問,沒有堅強的毅力和持之以恆的決心,是無法釣得起魚的。要是沒有準備學上十年八年的耐力,就別想釣魚了,尊敬的女士,告訴我你的電話號碼和家庭地址,我改天帶上教材登門為你授課,放心,我的專業知識毋庸置疑,得到當地漁民協會的質量認證,不要說鯊魚,就是鯨魚海豹北極熊,隨便釣上三五頭都不算難事。」

    女孩被他的話逗笑了,美麗容顏如花朵般綻放,說︰「大哥,你真風趣,我計劃在秋山市玩兩天,請你做嚮導可以嗎?如果耽誤了你的工作,價錢方面我們可以商量。」

    「是嗎?多少錢?」廖學兵被這個完美的笑容迷得三魂走了六魄,終於把「視錢財如糞土」的廢話硬生生吞回肚裡。

    「一百塊,可以嗎?」女孩不等他做聲又加了一句︰「每小時一百塊,我要玩兩天,就是四十八小時,四千八百塊,我先付你兩千塊定金。」

    廖學兵艱難地吞下幾乎就要燃燒起來的口水,餐館生意不好,他的月薪只有一千塊,每月抽煙喝酒就花掉七七八八,日子過得捉襟見肘,緊巴巴地令人難受,這四千八百塊巨資宛如從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你要不張嘴叼住,以後就別混了。他用比光還快的速度換上平生最和善最誠懇地笑容︰「樂意效勞之至。」心中腹誹道︰「這個死女人錢多,不如等下找個沒人的地方先奸後搶劫……」

    女孩隨即拿出皮夾,點出二十張紅彤彤的鈔票,附上名片遞過去,說︰「那就這麼定了,你這兩天都跟著我,我想散散心,現在可以教我釣魚了嗎?」

    名片帶有一股淡淡的宜人清香,表面樸素,沒有多餘的頭餃,上面白紙黑字寫著「羅敏敏」,下面是一串電話號碼。廖學兵這才注意到,女孩子週身上下都是名牌產品,小手包是LV,雖說LV現在氾濫得好比地攤貨一般,用來裝垃圾都嫌掉價,但老廖目光如炬,可以看到那個小手包做工精細,面料昂貴,式樣時尚,沒有一萬塊拿不下來,顯示女主人身份非富即貴,實在不可以小覷。這種女人相對秋山市的生活水平來說,最不缺的是錢,她眉宇憂愁,可能感情上受到什麼挫折,專門來一個並不出名海濱小城排解煩憂。

    廖學兵拿人手短,不得已放下亂七八糟和心事和偽裝版《雅典的泰門》,拾起釣竿,在小盒子裡抓起一條蠕動掙扎的蚯蚓裝上去,女孩羅敏敏不太敢看,皺著眉頭說︰「好噁心,為什麼不在商店裡買魚餌呢?」

    「自己動手會比較有樂趣。」廖學兵甩開長線,並解釋了一番浮標對釣魚產生的作用,說︰「看到浮標有動靜,說明有魚上鉤,這時需要潛心等待一兩秒鐘,讓魚兒吃釣……其實釣不釣得上都無所謂,關鍵是提起魚那一瞬間產生的愉悅快感。有一次我釣到一條二十七磅的松鼠魚,村裡那幫小孩子看見我不知有多崇拜。那條松鼠魚足有兩尺長,拿在手裡活蹦亂跳,我們足足吃了三天三夜。」

    羅敏敏撐著腮幫看他︰「我喜歡看你吹牛時眉飛色舞的樣子。」

    廖學兵好像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說︰「女士!這可不是吹牛,我有證據!」從偽裝版《雅典的泰門》裡翻出一張泛黃的老照片,一個面目模糊的男人在廢棄碼頭的陽光下提著一尾大活魚哈哈大笑--不得不說,這又是老廖的必備道具之一,用別人的照片聲稱是自己的成就,詐騙不知情的遊人去海之鄉原味餐館就餐。

    羅敏敏接過照片,看不出什麼情緒地笑了一笑,又還回去︰「照片上的人不是你吧,他和你的體形相差很多,你肩膀較寬。」

    「不錯,被你看出來了。」廖學兵無可奈何地搖頭︰「我肩寬腰細,身材挺拔,曾經是省健美隊教練,當初為了響應祖國號召,本著支援廣大農村,讓全民以最快速度奔小康的理想,這才帶著滿腔熱血來到秋山市為著發展本地漁業揮灑自己的汗水,為了人民的安居樂業奉獻自己的青春。」

    羅敏敏笑靨如花,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說︰「算了吧,我覺得你應該去表演相聲。」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44 AM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3章 海龜酒店

    在春南礁呆了三個小時,兩人一無所獲,塑料桶裡空空如也,換做平時,羅敏敏早已呵欠連天,深覺氣悶了,但眼前這個男人不停說著有趣的笑話,氣氛無比的融洽,就好像情侶之間的約會,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已到傍晚。她笑道︰「天快黑了,我們回去吧,你是導遊,我請你吃晚飯。」

    「免費晚餐?羅小姐,您就像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在春南礁的另一頭,停著一艘遊艇,艇身刷著大大的「豪華號」字樣,漆皮陳舊,長十七米,寬四米,上下兩層,甲板粘有腥臭的青苔,這確實是秋山市最豪華的遊艇之一,雖然已經使用了整整十五年。

    羅敏敏說︰「上去吧,遊艇是我租的。」

    「你租的?花了多少錢?」

    「每小時一千二,不算太貴。」羅敏敏彷彿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千二?你當了冤大頭,也罷,身為合格的優質導遊,我一定替你討回公道。」廖學兵認得「豪華號」的船主老王,當先跨上舢板,叫道︰「王老八,快出來。」

    一個乾瘦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從船艙裡走出,見是他,以為是來搭便船的,說︰「阿廖,你不上班又跑來釣魚?柳老闆沒怎麼著吧?快到船艙裡面去,我今天有僱主,別讓她看到了。」

    羅敏敏已經走了上去,掠一掠鬢角的髮絲--這個極有女人味的動作讓兩個老男人為之一呆--說道︰「王先生,麻煩你現在把船開回去吧,上岸後我結帳給你。」

    王老八忙把廖學兵拉到身後,應了聲︰「是!如果您晚上需要住所,我可以為您介紹最好最實惠的賓館。」

    「不用了,我有導遊,他會為我介紹住所。」

    「啊?」

    廖學兵頓時挺胸凸肚,大力拍著王老八的肩膀︰「老東西,我就是羅小姐的導遊,沒嚇著吧,另外我得跟你談談遊艇的租賃費用。雖說我和你交情,可羅小姐目前是我的主顧,拿人錢財為人消災,你這該死的豪華號多少年沒租出去了,平時都用來打漁撈蝦,從秋山到春南礁花不了幾分錢的汽油,不如咱們意思意思?」

    羅敏敏笑道︰「不用了,王先生一路上忙裡忙外,很是辛苦,就當是給王先生的服務費吧。」

    王老八大喜,口中卻假意推辭︰「您這……叫我怎麼好呢……」

    廖學兵心想︰「反正老子姿態已經做足,也不能擋著鄉親們的財路,她愛充大款就充去。」

    上了岸,羅敏敏兩手空空,除了鈔票什麼都沒帶,對跟在後面的老廖說︰「我突然叫你當導遊,還沒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廖學兵,學習的學,兵器的兵。」

    「廖學兵……」羅敏敏陷入沉思當中︰「最近很多人用這個名字……你也是剛改過來的吧?好的,那我叫你廖大哥吧,你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回家,晚上陪我一起吃飯,夜裡還要陪我逛街。等下我多訂一個房間,你就不用回家睡了,這兩天的時間都歸我。」

    廖學兵想說你很喜歡信任陌生人,就不怕被人給賣了麼?不過這樣的廢話終於沒問出口。羅敏敏反而先開口打消他的疑慮︰「我有看人的眼光,你值得信任,反正我知道你不會害我的。走了,去吃海鮮吧,給我介紹一家合適的餐館。」

    兩人沿著沙灘行走,在夕陽下拖出兩道修長的背影。

    他沒把羅敏敏帶回海之鄉原味餐館,而是去了寧海路一家還算高檔的海鮮餐廳。這家餐廳名叫「海龜酒館」,裝飾著十六世紀的北歐海盜風格,連餐桌都是用粗笨的橡木板製作,天花懸掛復古油燈,牆壁掛著生銹的細刃古劍,唯一不足之處就是收費有點離譜,所以顧客不是太多。他們選了二樓臨窗的座位,可以看到夜色中的大海和返航的漁船。

    鋪上白淨的桌布,燃起明晃晃的蠟燭,說話細聲細氣的侍者夾著法文菜單過來了。

    「廖大哥,你點菜吧。」羅敏敏把菜單推過去,通過閒聊,她知道廖學兵只是本地漁民,有心要看他的笑話--因為廖學兵看起來淳樸而豪爽,即使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也算不上過分。

    菜單上滿是扭曲花哨的法文,老廖一個字也不懂,皺著眉頭裝模作樣地看了一遍,說︰「來一份馬賽海鮮湯、鮭魚奶油凍、咖喱油煙蝦段、大蝦釀龍魚卷、磨坊主婦小龍蝦、黑菌鵝肝吐司牛排,呃,差不多了,這家餐館品味真差,居然用法文來糊弄人,料想老闆肯定是個附庸風雅的蠢貨,不知道老子以前是巴黎學院的客席教師嗎?那些洋鬼子在老子面前,連母語都不敢說。」那些菜名,說得有板有眼,都是正宗的法國菜系,他在廚房裡混了大半年,便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了。

    侍者看著他身上的廉價汗衫,本來神色還有些倨傲,立即變成訕訕然,匆匆記下菜譜離開。

    羅敏敏又是驚訝又是好笑︰「廖大哥,你真懂法語嗎?那個服務生都被你嚇傻了。」

    廖學兵點起一支寒酸的河水牌香煙,說︰「羅小姐,請您千萬不要盲目的崇洋媚外,公道地說,法語並不優美也不動聽,我認為這種語言以及使用它的人嚴重浪費了地球資源。」

    「好吧,我想聽聽秋山市的歷史和人文景觀,廖大哥可以為我解說一下嗎?」羅敏敏不打算和他爭辯。

    「秋山是個好地方,屬於亞熱帶季風氣候,日平均氣溫二十一度,空氣清新,陽光充足,素有南方的北戴河之稱,在每一個角落,風中都會傳來海的呢喃低語,尤其是海水潔淨,沒有污染,質量很高,這裡的沙灘上的沙子,都是高品質的石英砂,細膩緻密,晶瑩潔白,就像精鹽一樣,躺在賓館的陽台上仰望純淨的星空,耳邊是海風吹拂,海浪的輕述,海灘上情侶們燃起的篝火,香甜可口的椰子和檳榔應有盡有,怎麼樣,心動了嗎?我覺得兩天的假期是太短了,沒玩夠半個月,你絕對不想回去。」

    「好吧,如果真像你這麼說的話,我會考慮待半個月。」

    海鮮大餐菜餚一道道送上,廖學兵一抖餐巾,平整的鋪在大腿上,抓握刀叉的姿勢優雅正宗,沒半分失禮之處,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吃東西時的順序一點不差,配合著他一直挽起沒放下的褲管和舊汗衫、沾有鳥糞的漁夫帽,口中自信的說話,看起來像極了專業的騙子--但換一個角度來說,更像是落魄的王子。在他謙和的話語以及溫柔的注視中,羅敏敏過得很開心,覺得這一頓晚餐非常可口,心道︰「這個男人,似乎生來就是專門哄女孩子的,如果他懂得修飾邊幅,恐怕會迷住不止一個排的女人。」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45 AM

第一卷漁村風雲-第4章漁夫的兒子




  街下傳來一陣喧嘩的打鬧聲,廖學兵探頭一看,臉色瞬息變了,向羅敏敏賠禮道:「羅小姐,有點不可預料的突發狀況出現了,我可能不能繼續陪你今晚上逛街遊覽風景,還請見諒,放心,我是個誠實能幹勤勞善良勇敢的男人,既然答應當導遊就不會擅自逃跑,這樣吧,我把定金還給你,如果有需要的話就打我電話,號碼是45612345,說找廖學兵就可以了。」說著把那遝鈔票掏出來。
  羅敏敏望著錢有些驚異,這個男人說話幽默風趣,長得也不難看,料想有他陪伴一段時間可以解除旅途煩悶,沒想到他品格真不是一般的好,兩千塊說多不多,對秋山市的居民也絕算不少了,他竟肯拿出來還給自己,不禁對這人刮目相看。

  寧海路是當地政府的形象工程之一,修得寬闊筆直,沿街栽種棕櫚和扁桃樹,只是治安不太好,常有小混混尋釁滋事。廖學兵看到的是下面有一夥人爭執打鬥,其中一人是他的弟弟唐啟倫。

  大約有二十多人,都是一些十八九歲年少氣盛的孩子,明亮的路燈下只見他們身穿不倫不類的奇裝異服,有的鼻子打著洞,有的染成金髮,人人神色不善,分成涇渭分明的兩邊,還有人手裡提著小刀和球棒,雙方不知在爭論什麼,表情非常激動,眼看就要打起來了。他的弟弟唐啟倫滿臉青春痘,站在最前排,咬牙切齒,兇惡地瞪著對方。

  廖學兵一骨碌出門,叫道:「阿倫,你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快回去,你媽媽要擔心了。」

  唐啟倫聽而不見,和對方為首一個高大的男生扭做一團,你揪住我的衣領,我捏著你的脖子,誰都不肯放開。廖學兵又叫道:「阿倫,你和他們在爭什麼?快向賠禮道歉好走啦!」幾個男生都在哄笑:「大叔,您還是躲遠一點吧,免得等下傷及無辜就不好了。」

  唐啟倫沒好氣地說:「滾遠點,死廖學兵,我的事不用你管!」

  這個年僅十七歲的男生是廖學兵家裡主人的兒子,唐啟倫不服父親管教,時常在外頭瞎混,兩人關係很不融洽,但主人家的兒子若鬧出什麼事端,總不能坐視不理。

  「喂喂,我這是為了你好,不要不識抬舉,跟這幫蠢貨有什麼好玩的,你看他們都拿你當炮灰卻沒人肯幫忙。」廖學兵邊說著點了支煙,朝他們走過去。

  秋山市再大也大不到哪裡去,不少孩子都認識海之鄉的大廚,知道廖學兵生性斯文,很少與人發生矛盾,換句話說就是懦弱,當下便有人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說誰是蠢貨?我們的事不用你管,識相的滾遠點。」

  廖學兵愕然,道:「誰管你了?喂,阿倫,你怎麼跟他們打架,打架可是不好的行為,不光會對別人造成傷害,還容易弄傷自己,就是不小心踐踏花花草草,或者讓小朋友看到也是不好的啊,你有沒有想過你爸爸的感受?他年老體弱,孤苦無依,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就是盼著你能快點長大,成家立業,不要四處鬼混……」

  「哪裡來的鳥人?」站在旁邊一個眼神冷酷的銀頭髮男青年說:「小倫,他是你什麼人?」

  「跟我沒關係!」唐啟倫怒吼道,話音剛落,對方一記直拳迎面而來,正好擊中鼻子,砰的一聲,似乎連周圍的人都清晰可聞。他腦子昏眩,鼻腔流出長長鮮血。

  廖學兵對那人道:「喂,同學,這樣可不好,傷害他人身體是觸犯法律的。」突然,腦後激起一串風聲,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噹!」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後腦傳來,他一聲未吭,直挺挺躺倒在地。

  身後一個又高又瘦的男生手裡握著鋁合金球棒,還保持著揮擊的姿勢,高聲笑道:「我最討厭嘰嘰歪歪的人了,他媽的,沒見過這麼不知好歹的東西,兄弟們的活動他湊什麼熱鬧?」

  廖學兵俯面趴倒,鮮血從後腦逐漸蔓延到地上,浸濕了衣襟。有人上前踢了兩腳,他仍舊一動未動。「是不是把他打死了?我們要不要報警?」

  「報你的媽的警!我們快跑!」銀頭髮的男生說。

  這時唐啟倫等人也發現了異常情況,都有些驚恐,停下手腳,不知所措地看著地上染紅鮮血的身軀。兩伙叫罵打鬥的人重新分開,中間隔著兩米的距離,另一邊的內部也在吵鬧。

  廖學兵頭痛欲裂,視線變成電視失去信號時的雪花點,什麼都看不清楚。腦中撲來一個個陌生的笑臉,有英俊的男孩也有漂亮的女孩,每一張臉龐都是那麼生動,他們說著一串串聽不明白的話音,然後是一個陌生的城市,無數的摩托車從街道中穿行,摩托車手似乎在瘋狂地叫喊著「國王」,到處都是血霧瀰漫,刀光劍影。

  最後所有的笑臉像玻璃一樣破碎,所有的笑聲驟然遠去,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結束了腦海的幻象。

  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廖學兵撐著膝蓋慢慢爬起,抹掉一臉濃稠的血液,目光左右掃了眾人一圈,眉目間的表情平靜淡漠得像是剛從菜市場買了兩斤豬肉返家的家庭婦男。

  他一反手,順手脫掉身上骯髒的汗衫。

  一時間,眾人不禁齊齊倒抽一口涼氣,幾個女生摀住自己的嘴巴。廖學兵呆在秋山市大半年來,還是第一次當眾光著膀子。

  只見他肩膀、胸口、後腰、雙臂,躺滿橫七豎八密密麻麻的傷疤,有的好像樹葉,有的彷彿蜈蚣,有的如同鋸齒,有切傷、砍傷、刺傷、削傷、劈傷、割傷、擦傷、裂傷,有槍傷刀傷還有斧傷,天知道就是一個人在刀叢裡打滾,都不可能受到這麼多的傷,道道傷疤觸目驚心,每一條紋路似乎都有著不同尋常的歷史,每一個疤點彷彿都藏著不堪回首的往事。

  拿球棒的男孩見他沒事,頓時放下一直的懸著的情緒,罵道:「阿叔,我們幫派要解決一點小小的爭端,麻煩你滾遠點,不要妨礙我們。」

  唐啟倫猶豫了一陣,說:「廖學兵,這裡沒你的事,還是快走吧,我等下就回家。」

  「呃,剛才是誰偷襲我的?」廖學兵摸了摸後腦勺的傷口。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46 AM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5章 威風猶存

    「是你大爺!怎麼著?不服嗎?告訴你,我叫歐龍生,住在南門街一巷,有種就來找我,大爺隨時奉陪。」
 
 唐啟倫看起來不大高興:「歐龍生,你說話注意點,他是我哥!」

 歐龍生氣勢洶洶地揪起他衣領說:「你哥又怎麼樣?再囉哩八嗦的連你一塊打。看什麼看?一中那檔事要不是我們願意插手,你以為你還有今天?」

 唐啟倫敢怒不敢言,只好把眼光移往另一邊。

 「阿倫,看看你這狗熊樣,我早就說過不要跟他們玩了。」廖學兵語調還是那麼平靜,沒有絲毫的慌張,唐啟倫一點看不出他就是平時遇事忍讓退卻的懦弱哥哥。

 歐龍生揮舞著球棒說:「大叔,我警告你不要插手幫派的事,小倫是我的小弟知道嗎……」

 廖學兵不等他說完,一拳過去,錯開球棒揮舞交織而成的光影防線,這個囂張的男孩忽然感覺到眼前的空間發生扭曲變幻,身邊的朋友和棕櫚樹都變得模糊不清,然後他的眼球暴凸,鼻樑嗡的一聲,爆出一蓬血霧和破碎的骨頭渣子。

 就好像集束炸彈轟炸地面,毀滅的力量大得無以復加,歐龍生先是呼吸一窒,昏了數秒鐘之後,破損的末梢神經開始產生劇痛,他甚至痛得連鼻涕眼淚都從創口混合著鮮血一起濺出來,捂著鼻樑在地上滾來滾去,嗓子嗚咽,一句話都說不出。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現場一片死寂,一個和和氣氣的廚師,從沒跟人紅過臉吵過架,看似也從來沒有過動手打架的經驗,竟然一拳把第二中學棒球部主將歐龍生打得半死不活,有點令人難以想像。要是別人事後聽說了,也不會覺得什麼,關鍵是在現場的人都知道,歐龍生身高一米八五,經過長期大量的運動,臂力驚人,曾經將棒球擊出一小時一百八十五公里的速度,無論眼力、意識都在別人之上,怎麼可能連區區一名中年大叔的拳頭都躲不過,而且還傷得那麼慘呢?這可真讓人想不明白了。

 眾學生互相對看,前面兩個破口大罵:「去你媽的蛋!」挺起小刀向廖學兵扎去。

 廖學兵看都不看,對他們視若無睹,待兩個人衝到面前,才伸手抓住他們的後腦往中間一合,兩人猝不及防,迎面相撞,你咬住我的鼻子,我啃緊你的下巴,都撞得牙齒隱隱生痛,腦袋昏昏沉沉,仰八叉地摔倒。這一手大家在電視上都見識過,只有強者戲弄弱者才會發生如此場面,看看那位廚師大叔,還拍了拍巴掌,彷彿剛切完黃瓜大白菜,一臉說不出的輕鬆愜意。

 「你是幹什麼的?」銀頭髮男生問了一句廢話,手裡抓緊小刀。

 廖學兵懶得回答,抓起歐龍生的頭髮一路直拖,來到路邊,揪住他的腦袋往堅硬的黑鐵路燈桿子撞了過去。手法之冷酷,心志之堅定,讓一堆學生混混不寒而慄。路燈桿子嗡嗡震動,鮮血撲灑開來,這個先前囂張跋扈的男生如同死狗賴在地上,耷拉著腦袋,兩眼翻白,頭皮破損,只剩下出氣,沒有進氣。他週身上下,從頭到腳,全都染滿腥臭的血液。

 混混們再也待不住了,齊發一聲喊,朝他衝過去。

 廖學兵對著迎面而來跑得最快的男生就是一巴掌,力量之大,臉龐瞬間彷彿濺起火星,那男生嚎叫著翻滾開去,帶倒一大片人,剩下的人不由自主全都停住腳步。

 「我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罩紗燈,最討厭別人打打殺殺,你們這幫人渣打架鬥毆,吸毒**,偷摸拐騙,危害社會,做惡不知多大。做為一個正直無私的人,一個善良誠實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我要好好教訓你們。」廖學兵捏住銀頭髮男生的脖子,竟然就這麼將一個百十來斤重的人單手提起,腳離地面半尺有餘。速度疾快,只是電光火石一剎那,又好像練過葵花寶典的東方不敗,銀頭髮男生根本無可避讓,甚至思維還停留在幾秒之前的階段,及至反應過來,已是身懸半空,呼吸不暢,臉龐漲得通紅。

 身後一個男生鬼鬼祟祟,挺刀向他腰間扎去,廖學兵反腳一踢,那男生飛出三米開外,嘴裡少了四枚牙齒。

 「放、放開我!」銀頭髮男生艱難地叫道,雙足亂踢亂蹬,拚命掙扎,卻脫不出堪比鐵鉗的手掌控制。

 「聖光在上!我沒看錯吧!」一個小混混大喊道:「單手提起了阿凱!他、他是史泰龍轉世、李小龍重生還是成龍靈魂附體、施瓦辛格奪舍、劉震撼投胎?」

 對面等著看笑話的另一群混混們嘴裡的香煙早就掉在地上,人人嘴巴箕張,好像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情景。

 廖學兵說:「你懂什麼,這是當年在少林寺食堂學藝時練出來的,我得罪了方丈,為了突破十八銅人陣,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每每想起,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心酸回憶,唉!也多虧了夢遺大師,我的一手黯然銷魂飯做得爐火純青。」

 「開、開什麼玩笑……」小混混有點口齒不清:「少、少林寺能有這麼好?」

 廖學兵丟下銀頭髮男生,對著他的肚子踢了一腳:「滾,奶臭未干就敢到街上瞎混,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阿倫,跟我回家,再囉嗦我讓你脫兩層皮。」

 唐啟倫驚訝、緊張、疑慮、恐懼諸多情緒交集在一起,看到一直在打滾哭喊,沒人敢上前幫忙的阿凱,最後垂頭喪氣地說:「是……」

 眾人自動分開一條道路讓他們出去,廖學兵抓住一個人問道:「同學,天色晚了,是不是借我兩塊錢坐公交車回去?」那人抖抖索索掏出破舊的錢包剛要點錢,他劈手奪過,直接塞進自己口袋,搖搖頭正色道:「唉,同學,你身懷巨款,容易引起壞人的注意,這對你,對供養你讀書、吃喝玩樂的家庭來說是極不合適的行為,為了糾正這錯誤,我暫時替你保管錢包。」

 那人的錢包裡好歹還有一百零幾塊錢,聞言急道:「大哥,保管多久?我全家的生活費都在裡面……」

 「看你這麼急,那就明天,先說好了,我只替你保管錢包,至於錢包裡面的錢,算做保管費。你明天早上八點鐘到海濱路二號垃圾桶領取。」

 「喂,大哥!大哥!」

 寧海路的街頭,留下一群失魂落魄的年輕人。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2:00 AM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6章 幻覺?

 吹著公交車廂裡涼爽的空調,廖學兵已經用餐巾紙擦去了臉龐和身上的血跡,唐啟倫老老實實坐在旁邊,雙手搭在膝蓋,比第一天進學校的小學生還要規矩,大氣不敢多出。有好心的顧客過來詢問,他指指後腦的傷口,說是摔著了,那顧客便不再理會,只是好心要他有空去醫院看看。

 公車行至朝陽村,乘客逐漸稀少,路燈也比市區要暗淡,唐啟倫偷眼看了看廖學兵,小心翼翼問道:「廖……咳,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不就是海之鄉原味館的廚師嗎?不要多問了,等下我們從陽台溜進去,不要讓你爸媽看到。」廖學兵說完這句話,卻陷入悠長的回憶中。

 事實上,他不知道自己是誰,唯一記得的就是自己叫做廖學兵,其他的一概不知。去年八月份的某一天,廖學兵從昏迷中醒來,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漂浮著飛機的殘骸,沒有一個活人,他受了非常嚴重的傷,奄奄一息,搭在橡皮圈裡,絕望地等待死亡降臨。

 似乎是飛機失事了,但廖學兵一點都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他發現自己失去了所有記憶。

 大海上八月的太陽極其熾烈,足以把人曬化,缺乏淡水和食物補給,傷口浸在海水裡化膿,足足掙扎了兩天兩夜,他以為出現海市蜃樓的時候,遠處的地平線飄起一道白帆。

 那是秋山市漁夫唐永全出海捕魚的船,廖學兵終於得救,這個消息還上了當地小報的二版花邊新聞。半個月後廖學兵慢慢康復,便在唐永全家裡住了下來。

 秋山市居民淳樸善良,熱情好客,對朋友那是無話可說。家裡多了一個人,唐永全不以為意,把廖學兵當做自家兄弟看待。他今年五十歲,廖學兵感念救命之恩,便認他為叔。

 唐永全幼年家庭貧困,結婚得晚,生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大兒子是整天在街頭打架廝混的唐啟倫,大女兒十七歲,小女兒十四歲,在學校住宿,與廖學兵很少見面,彼此關係也不大和睦。

 老廖賦閒半年,年初在餐館找到工作,除去煙酒開銷,剩餘的工資都交給唐永全,老唐也不推辭,卻把錢都存進銀行,料想等他日後有了別的想法,再把錢還給他。

 家在朝陽村一百四十四號,臨海的一棟三層小樓房。這幾年漁業吃香,唐永全漸漸有了活路,依靠捕魚存錢買了一棟巴洛克風格的舊式洋樓,面積不大,但是重新粉刷裝飾之後倒也像模像樣,住得舒心。在二樓寬闊的露天陽台點起蠟燭架,用音響播放一首理查德克萊得曼的鋼琴曲,迎著舒爽的海風,念一段「駿馬啊,四條腿!大海啊,全是水!」是唐永全認為最浪漫的享受之一。

 兩人下了車,躡手躡腳走到樓前一棵高大的椰子樹,廖學兵探頭看看全叔房間朦朧的燈光,低聲道:「阿倫,快把我頂上去,從這棵樹可以跳進陽台,小心別讓你爸爸發現了。」

 唐啟倫苦著臉沉腰扎馬,廖學兵踩著他的肩膀哧溜一下就上去了,動作連最靈活的猴子也望塵莫及。要是平日唐家大少爺回來得晚了,才不用這麼廢話,直接一腳把門踹開,反正父親也不管,逼得急了老子就離家出走。眼下他這麼肯偷偷摸摸的爬樹,不是顧忌父親,而是害怕頭頂上那個一身傷疤的二流廚師。

 阿凱曾經說過:「傷痕是男子漢的勳章。」如果這麼認為的話,那麼廖學兵應該早就是掛滿勳章的大元帥了吧?或許他的傷疤不是打架留下的紀念,而是去年在海上漂流被鯊魚咬的……?

 思潮起伏不定,廖學兵壓低嗓子喊道:「快上來,還等什麼?」他忙朝手掌吐了口唾沫,攀住樹幹,費盡吃奶的力氣,這才要死要活地爬上去。攀爬椰子樹的難度可比其他樹難度要大得多,唐啟倫氣喘吁吁,手腳並用,掌心差點磨出血泡,勉強看到二樓陽台的邊緣,往下一瞧,四米距離的地面看起來遙不可及,連忙收起顫抖的小心肝準備躍過去。

 「喂,等什麼?快跳啊。」

 唐啟倫抬頭一看,只見廖學兵氣定神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蹲在陽台上抽煙了。該死,這傢伙是妖怪嗎?怎麼連樹幹都沒感覺到顫動他就過去了?最後小混混不知道怎麼過去的,重重摔在地板上,一下地就虛脫了。

 廖學兵獨自住在三樓的小閣樓裡,沒有門口,樓梯直通而上,老式的木地板收拾得乾淨整潔,窗口擺放一盆鬱金香,推開窗戶可以看到海上升起的明月,波光粼粼,鷗鳥翔集,彷彿貝多芬《月光曲》裡描述的畫面,風景好得沒話說。左邊是一張狹小的木板床,旁邊是床頭櫃,上面有凌亂的書籍和塞滿煙蒂的易拉罐。千萬不要以為這傢伙學問多高,巴爾扎克《舒昂黨人》書皮下包的是倭島女星愛田由寫真集,《福瑪*高爾傑耶夫》裡面藏的是鬼怪故事,《演員的自我修養》的封面則包著《泡妞一百零八招》。

 匆忙沖了個澡,後腦腫起大包,還疼得厲害,隨便找到兩塊創可貼貼上,廖學兵有點莫名其妙地想:「我剛才是怎麼了?突然就把一夥人揍得落花流水,開玩笑的吧?算了,不管它,還是好好睡一覺。」那些紛亂的幻覺,一群摩托車手歡呼國王的場面早已離他遠去,他一點也不覺得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2:01 AM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7章 逆子?孝子?

 第二天一早,明媚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到他的後腦勺--由於受傷的緣故,只能趴著睡。今天是星期六,全叔的兩個女兒都回家了,唐啟倫也不用上課,正好可以一家人團聚。

 洗漱完畢,大家聚在餐桌前看電視,唐永全的妻子則在廚房裡燒菜。

 唐永全的大女兒叫做唐靜柔,一個很溫柔的名字,也許是叛逆期到了,為人十分冷漠,很少與父母親說話,就是吃飯時能見到人,平時不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就是出去和朋友玩耍,偶爾還會夜不歸宿。老唐說了幾句,女兒就賭氣絕食幾天,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此刻她穿著一件短袖小T恤、素花短裙,光著腳,盤腿坐在地板上,桌子上有一包吃掉一半的炸薯條。這個女孩子很漂亮,秀麗的臉龐,用等離子燙得筆直的長髮,額前幾縷髮絲挑染成酒紅色。不用像父輩那樣起早貪黑的幹活,少曬陽光,皮膚細嫩白皙,身材凹凸有致,一看之下賞心悅目,讓人感歎青春的美好。

 二女兒唐靜寧也是剛到叛逆期,打扮得比姐姐更誇張,只是濃妝艷抹的粉底配合著青稚的容貌,未免顯得不倫不類。讓老唐頭疼的是,二女兒據說正在談戀愛,每個禮拜都伸手要去一大筆零花錢。

 廖學兵走進大廳,不理會兩姐妹像看白癡似的不屑神情,向老唐打了個招呼:「全叔早啊。」

 「早。」唐永全由於操勞過度,看起來就是一個完全的糟老頭子了,給他遞了一支煙說:「昨晚上有個女的打電話找你,問你到家沒有,我以為你睡著了就沒去叫你。是不是在外頭交了女朋友?哪天帶回來讓我和你大嬸看看?」

 「有女的打電話給我,這可奇也怪哉了。」廖學兵轉頭對唐啟倫道:「小倫,你怎麼不去廚房裡幫忙?」

 要換在往日,小混混最多也就是揚眉冷哼一聲:「要你管?」自從經歷了頭天晚上的風波,他屁也不多放,當下如聞綸音,滿臉堆笑,點頭哈腰道:「哈,是是,我這就去。」那低眉順眼的模樣,比二鬼子還要諂媚百倍,一骨碌就跑廚房去了。

 唐永全不是奇怪,而是非常奇怪,這個不成器的混蛋兒子平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不做家務,今天居然主動進廚房幫忙,莫非太陽從西邊出來,老天開眼了?

 他老婆黃秀麗有些不安,道:「小倫,你出去外面看電視,這裡有我就行。」

 唐啟倫笨手笨腳根本就不知從何幫起,聞言鬆了一口氣,正要藉機溜出,卻發現廖學兵正在電視機面前發呆,看起來根本沒有任何威脅,但那一巴掌扇掉別人半口牙齒的威風歷歷在目,頓時停下腳步,縮進廚房訕笑道:「媽,我幫你洗碗。」

 「碗已經洗過了,你在外頭乖乖看電視就好。」黃秀麗以為兒子突然獻慇勤的異常舉止有著另外的目的:「零花錢用完了嗎?等下我跟你爸爸商量商量。」

 唐啟倫大喜,謊話脫口而出:「啊,零花錢!是是,早用完了,呃,那個什麼,學校要交學雜費、資料費、活動費,總共五百塊,老師叫下週一一定要交。」

 黃秀麗說:「怎麼又要交錢,開學時不是交過了嗎?」

 唐啟倫完全就是一副無辜的眼神:「我們都高三了,再過幾個月就要考大學,不多買點資料來練習怎麼行?」

 「好,好,等下給你。」為了兒子的學業,黃秀麗選擇無條件相信他的話。

 廖學兵微笑著插嘴,很善意地提出一點點小小意見:「小倫,那麼學校有沒有收費通知、收費清單以及收費許可證?教育部不是頒發過通知嗎,學校不得巧立名目收取除學費學雜費以外的其他費用,說不定你們學校在想著法子騙錢,我看全嬸還是給市教育局打個電話咨詢一下的好,免得白花五百塊錢,得到一批過期作廢的學習資料。」

 黃秀麗說:「是啊,哪有可能一下就要交五百塊的道理,我得問問,小倫,收費通知帶回來了嗎?」

 唐啟倫的氣焰被澆得熄滅,總算急中生智,猛拍一下腦袋,佯做恍然大悟道:「是啊,老師怎麼沒給我們發通知?一定是他們商量好了賺學生外快的,不行,我過兩天要找同學們一起問問,看他們怎麼解釋。」

 黃秀麗簡直驚異於兒子今天的改變,揩乾淨手,摸摸他的頭充滿感慨地說:「小倫,你終於學會獨立思考問題了。」

 唐啟倫不悅地把母親的手拔開。

 餐桌上因為有廖學兵在旁邊,他的動作舉止規矩多了,誰知道這個好像神經病的傢伙會不會突然不高興就拎起自己的頭髮往墻壁上撞呢?還是老實一點的好,一切等出門找到阿凱他們再說。

 唐永全夫婦驚訝地發現兒子彷彿一夜之間長大,居然主動替父親盛粥,吃完早餐還收拾餐桌!不可能!這一切都是幻覺!然而兩個女兒都沒有變化,吃完東西後一聲不吭地回自己房間去了。

 廖學兵給老闆娘柳蘭花打電話請假,柳蘭花覺得今天照樣沒生意可做,就隨他去了。再拿出那張散發著淡香的名片,照著電話號碼撥過去:「羅小姐,我是廖學兵,你的導遊。」

 羅敏敏的聲音很慵懶乾澀,看起來似乎睡眠不足:「哦,是廖先生,你總算沒忘記昨天的約定,那麼就過來吧,我在星都皇室酒店一二零七號房間等你。」星都皇室酒店是秋山市最高檔的酒店了,對外號稱五星級,其實只是三星級而已,急於發展的城市總喜歡取這種華而不實的可笑名稱。

 老廖回小閣樓換件清爽的襯衫,下身是沙灘短褲和涼鞋,便趕了過去。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2:03 AM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8章 舊人如逝

 不出所料,有錢人家的羅大小姐住在最豪華的總統套房裡面,要不是她事先交代總台,廖學兵這身漁夫似的打扮還真進不去。酒店的裝飾擺設對普通人來說,確是奢華之極,大堂天花中央那個據說價值十萬的水晶大吊燈讓市民們津津樂道,服務人員的裙子開叉程度也讓人們品頭論足了許久。

 老廖坐在總統套房柔軟的沙發上,懶洋洋地神色,沒有一點劉姥姥進大觀園的表現,淡漠得這好像是豬圈一般。羅敏敏沒怎麼細想,笑著說:「昨天晚上你失約了,依照我們之前的約定是要扣錢的,不過如果你今天表現好,讓我玩得開心的話,我可以考慮不扣。」

 「是嗎?那麼有沒有實際性的獎勵呢?」廖學兵揣測著對方的真實心意,按照道理說,這麼有錢的富家小姐應該不會缺少男人陪同,她為什麼選擇自己一介貧民,難道只是因為她內心空虛,而自己說話風趣排解了她的寂寞?

 根據計劃,早上去劃船,下午游泳。劃船沒什麼特別的事,也就是在一個相對比較平靜的海灣裡泛舟,享受光陰交錯帶來的無所事事的快樂。廖學兵為了對得起這份薪水,使盡渾身解數,從海灣的來歷講到小遊艇的製作過程,再扯上當地的志怪傳說故事,儼然一位淵博的專家,幾乎沒有不懂的事情,羅敏敏聽得津津有味,渾然忘卻煩惱憂愁。

 上了岸,羅敏敏找到一個空閒的救生員,把相機遞過去:「你好,請問能不能幫忙照張相?」「樂意效勞。」救生員對美麗女性向來沒有免疫能力,他甚至巴望這位女士墮幾次海,然後自己有機會一親芳澤。

 廖學兵說:「我來就可以了麼,何必叫別人?」

 「不,我和你合影。」羅敏敏瞇著眼睛看他:「就在這塊礁石下面吧,對了,你擺個姿勢好嗎?」

 「什麼姿勢?事先聲明,我一不說茄子,二不做『V』字形手勢,三不扮人妖,四不赤身裸體,五不……」

 「行了,廢話真多,你不要笑,保持一個表情,對,就是要看起來憂鬱一點,側著臉,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羅敏敏說著,從後面雙手環抱住他,纖纖玉手纏上小腹,老廖一驚,沒有掙扎,很嚴肅地說:「這又玩什麼鬼把戲?我是一個坐懷不亂、有氣節的男人,在父親多年的教導下從來不受任何誘惑,如果羅小姐想尋求特別服務,我可以為你介紹酒店,他們在秋山很有名,比如一夜七次郎、西門大官人、東方不敗,我有他們的名片和電話。」

 羅敏敏臉蛋微紅,怒道:「不要想歪了,你這輩子沒見過女人嗎?」

 救生員若有所思,舉著相機道:「小姐,你們擺的造型很像一部電影,可我又偏偏想不起來是什麼情節了。」

 羅敏敏擺脫窘態,應道:「是的,我是表哥的影迷。」這兩人談的是一部曾經引起轟動的愛情電影,此時他們擺的姿勢就是影片裡的經典造型之一,她突然直愣愣的呆住,腦海裡一個念頭繞來繞去:「這人和表哥同名同姓,身材相貌也有相似之處,莫非真有關係不成?」

 廖學兵這明白自己被人當做某某影星的替身看待了,不過也沒關係,只要有錢進賬就好。

 拍了幾張照片後,羅敏敏看看陽光,凝視著他的臉,突然說:「廖大哥,我們拍一張接吻的照片怎麼樣?」

 「什麼?接吻,不行不行,我還是處男之身!」廖學兵連忙大搖其頭。

 羅敏敏倒沒有堅持,只是歎了一口氣說:「若能COS一下『不倫之戀』就完美了。」那副蕭瑟的語氣,好像在她心裡藏著不可磨滅的回憶。

 下午這位富家小姐接到一個電話,急著要趕回去,臨行前給了老廖五千塊錢做辛苦費。

 廖學兵乍得巨金,喜不自勝,彷彿中了彩票,神魂顛倒,一點也沒想到別的事情。這些錢,自然要給一部分給全叔,蒙他收留,還在他家白吃白住,這點恩情不能忘記。

 晚上,吃過晚飯後,唐家兩姐妹出奇地沒有出去找樂子,而是留在大廳看電視。廖學兵的小閣樓沒有門口,隔音效果奇差,老早就聽到她們在議論今天晚上會在中海電視台直播某某明星的訪談節目了。年輕女孩總是喜歡崇拜明星,這點沒什麼奇怪。

 訪談節目八點鐘準時開始,他聽見一陣莫名激動的叫嚷聲。兩個小女孩歡呼雀躍:「果然是柏幽城,太好了,他還是那麼帥,我愛死他了。」

 「什麼柏幽城?若是蛋糕宗師、白案高手什麼的我可能會感興趣。」走進大廳,廖學兵發現竟然連唐啟倫也在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屏幕,三兄妹那副專心致志的模樣,估計能讓他的課任老師羞憤地一頭撞死。

 電視上先是出現片花,有經過精心剪切的黑白畫面和字幕,「一段愛恨情仇的歷史,一段波瀾壯闊的人生,他,讓萬千影迷為之尖叫,他,改寫了無數人的觀念,他就是蟬聯三屆的影帝,重量級偶像--柏幽城!敬請關注本台八點檔《輝煌人生》節目,為您帶來不一樣的感受!」

 唐家兩姐妹狠狠地瞪著電視,眼睛冒出亮晶晶的星星,似乎再不播放節目就要把這台電視機吞進肚子裡去。

 「嘿,靜柔。」唐啟倫奪過妹妹的爆米花說:「不是有新聞說柏幽城要出演《楓橋》第二部嗎,這次應該會提到了吧。」

 「沒見過你這種人。」唐靜柔送他一記白眼:「新《楓橋》劇組已經確定了,柏幽城不打算出演。聽說慕容冰雨退出娛樂圈的事對他打擊很大。」

 「也真奇怪,慕容冰雨事業如日中天,為什麼突然退出歌壇?真是太可惜了。」

 廖學兵裝出一副很內行的樣子,插嘴道:「慕容冰雨老了,自然就就退休了,也沒什麼稀奇嘛。你們說的這個柏幽城,肯定是對行業內的人情世故產生厭倦,所以也準備要退了,唉,這麼一來,世界就清靜了。」

 三兄妹對看一眼,突然爆出肆無忌憚的狂笑聲:「哈哈哈,慕容冰雨老了?她事業如日中天呢,你這個老頭子懂什麼?只怕連慕容冰雨是誰都不知道呢,算了,懶得跟你解釋,反正都是有代溝的人了。」

 廖學兵攤攤手,無可奈何地說:「好好,我不發表意見,在旁邊看著就是。」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2:04 AM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9章 爾虞我詐

    唐靜柔換了個話題︰「我希望等下柏幽城能透露一下表哥的行蹤,他去了美國那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這些狗仔隊幹什麼吃的。」

    電視屏幕突然切換了一道畫面,是一部電影的場景,畫面拍得極其精緻細膩,美輪美奐,秋天的楓樹林和長橋,美麗的女主角和憂傷的男主角,美得讓人無言歎息,畫外解說道︰「眾所周知,柏幽城是表哥的好朋友,他曾經說過,表哥是他一輩子的良師益友,或許,今天晚上他能給我們廣大觀眾帶來表哥的最新消息。」最後畫面定格在一男一女熱烈接吻的鏡頭上。

    若說唐靜柔剛才的眼神祇是一支小小蠟燭,現在立時變成了一百瓦的亮堂堂大燈泡,熾烈得嚇人,口中喃喃道︰「表哥真的好帥哦!」

    廖學兵皺著眉頭問︰「那個長得很像傻瓜的傢伙,為什麼大家都叫他表哥?」

    「傻瓜?」唐靜柔慢慢轉過頭來,眼楮像是噴發前夕的火山,「你說表哥是傻瓜?」其他兩兄妹眼神同樣很不友善,剛才那句話似乎觸犯到了他們的禁忌。

    「我,我什麼都沒說……」廖學兵苦笑著口是心非了一回,取出香煙順勢點上,猛吸一口,噴出一股濃濃的白煙。

    瞬間,兄妹幾人都不同程度地呆住了,「表哥……廖學兵……表哥,你怎麼也叫做廖學兵?」

    「我怎麼就不能叫做廖學兵了?難道說那個所謂的表哥跟我同名?不行不行,這是赤裸裸的剽竊,他竟然使用和我一樣的名字,太不像話了。」

    兄妹幾人根本就沒理會他的話,唐啟倫索性連電視都不看了,湊過來說︰「你們看,他是不是有點像表哥?」

    唐靜柔也有些震驚,最後終於搖了搖頭︰「雖然輪廓有點像,但是氣質差遠了,表哥哪有那麼蠢的笑容?而且眉目表情都有很大差別,完全不在一個檔次。」氣急敗壞地揪下廖學兵的香煙,叫道︰「我最討厭別人有事沒事就學表哥的抽煙姿勢啦!學得不倫不類,一點都不像!而且還取這個名字,知不知道一點都不好聽?」

    廖學兵愕然不已,嘀咕道︰「抽個煙而已,用得著發這麼大的火?」

    年齡較小的唐靜寧倒沒什麼意見,撇嘴道︰「《楓橋》有什麼好看的,都已經過時了,我還是比較喜歡『祭司』組合。」

    他索性懶得和小孩子談論這種令人費解的問題,煙抽到一半便趕緊上樓看書去了。

    連續幾天,唐啟倫都老實做人,晚上也不再去玩樂,唐永全以為兒子脫胎換骨了,廖學兵快要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光的時候,這小子找上門來,賊兮兮地審視著小閣樓內的陳設,給躺在床上裝模作樣看名著的傢伙遞了一支扁盒加長型三五牌香煙,言不由衷地說︰「大哥,看的什麼書?哇,不是吧?《資本論》這麼深奧你也讀得懂?我要向你學習了。」

    「小子又騙你爸媽要錢了?」廖學兵把整盒香煙劈手奪過,道︰「年紀輕輕的不學好,這包三五我沒收了,就當給你個教訓,我和你父親乃八拜之交,哦不不,算是生死之交,理所當然要好好管教你,抽煙對人體生理健康有很大影響,尤其是你剛剛發育,以後切不可再沾染這玩意。」邊說著,點起香煙美滋滋地吸了一口。

    唐啟倫一上來就被他來了個下馬威,有點不服氣︰「既然知道抽煙不好,那你怎麼還抽?」

    廖學兵沉痛地說︰「孩子,佛說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我勇於獻身,把自己的生命投入到禁煙行列當中,爭取早日把香煙抽完,也好斷絕你們繼續吸煙的念頭。當你明白了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的道理,自然會回來和我一起抽的。」

    「好吧,就算你是對的。」唐啟倫辯不過他的滿嘴歪理,說︰「學校不用上晚自習,今晚我請你去喝酒怎麼樣?」

    「喝酒有什麼好的?不如早日修心養性,斷絕塵世的念頭。」

    唐啟倫一眼瞥見他《資本論》書皮裡包著的松島楓火爆寫真畫面,低聲道︰「去暗夜迪廳,有漂亮的小姐陪哦,由我買單,不用你出一分錢。」

    「漂亮的小姐?」廖學兵噌地一下彈起,眼中亮起驚喜交集的光芒,假惺惺說道︰「這……怎麼好呢?酒吧是一個墮落的吸引人犯罪的場所,我怕把持不住啊。」

    「都是一些十八九歲的姐姐哦,還有從中海過來的大學生,很清純的,我們偷偷的去,不讓老頭子知道。」

    「這個……這個……好吧,既然你盛情邀請,我也就勉為其難,卻之不恭了。」

    換好衣服,兩人乘坐公交車來到市內的暗夜迪廳。在秋山呆了大半年,廖學兵雖然沒去過娛樂場所,但對暗夜酒吧還是有所耳聞的,這是一間消費很昂貴的迪士高舞廳,時常有國內知名的樂隊駐場表演,還有令人熱血沸騰的鋼管舞女郎,猥瑣淫蕩的DJ,嗑藥、K粉者數不勝數,赤裸裸的色情交易,據說酒吧老闆和警察局有關係,所以各種觸犯法律的行徑幹得明目張膽,不用顧慮外人眼光。

    只是晚上九點鐘,迪廳裡已經非常熱鬧了,燈光五彩繽紛地閃爍,晃花人眼,震耳欲聾的音響幾乎掀破天花板,DJ對著話筒瘋狂大喊︰「High起來!給我全都High起來!各位朋友,扭扭你們的腰,千萬不要太風騷!」各類紅男綠女在舞池中央如同著了魔似的搖擺身體。

    唐啟倫帶廖學兵直接上了四樓,這裡都是包廂,經過重重隔音,已經比下面大廳要安靜得很,但仍有一陣陣鬼哭狼嚎的歌唱從某間包廂內破門而出。

    「你還叫了別人?」廖學兵問道。

    「是啊,叫了幾個同學,要不光是我們兩個就太寂寞了。」唐啟倫推開門口,鋪天蓋地的歌聲衝擊著兩人的耳膜。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2:06 AM

第10章  兵哥,是誰?


  見到眼前的場面,廖學兵一下呆住了,那天晚上參與打架的七八個男生都在,包紮著鼻樑的歐龍生,模樣頗為可笑,鼻青臉腫的銀頭髮青年阿凱,人人臉色不善地瞪著他。

  唐啟倫反手關起門口說:「阿凱,人我已經帶到了,你們看著應該怎麼處理吧。」

  廖學兵腦子轟然一聲:「這小子把我給賣了!」

阿凱抄起啤酒瓶對著桌子邊緣敲下,嘩啦一聲,只剩下鋒銳的玻璃菱角,沖廖學兵冷笑道:「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我看你今天怎麼捱過這關。阿倫,你表現不錯,哥們給你記一大功。」其他人也都紛紛站起,手裡或是抓著金屬棒球棍,或是拿著細刃的尖利小刀,甚至還有人提著刃身極薄的片刀--這玩意老廖熟悉得很,片肉時如切豆腐,簡直不費吹灰之力,要是割在人身上,後果不堪設想,他一下明白自己中了圈套,很顯然小混混們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哈哈,兄弟們,上,給我往死裡打。」小混混們佔盡優勢,張狂地大笑起來。

廖學兵一見情況不對,罵了句「婊子養的!」轉身開門要跑,往常娛樂場所包廂的門口總是一擰便開,這次卻出了意外,或許小混混事先做過設計,門口鎖得死死的,無論用多大的力氣始終紋絲不動。唐啟倫叫道:「你們不是說只讓他給你們道歉就行了,為什麼還要打人?」歐龍生賞了他一巴掌:「去你媽的,給我閉嘴。」

  一個啤酒瓶飛了過來,砸在旁邊半尺的牆壁上,彭的一聲巨響,銳利的玻璃渣子和著泡沫濺射開來,包廂內燈光幽暗,他閃避不及,被濺了一頭一臉,劃出好幾道血痕,火辣辣地生疼。

  「你單挑的本事我佩服你,可我們是流氓,哈哈哈哈,從來不講究單打獨鬥,你有本事一挑十看看,我跪下來叫你大爺!媽的,讓老子住了兩天醫院,是屎可忍尿不可忍!」

  廖學兵無法可想,背脊壓住門板,開始仔細審視四周情勢。關於那一天為什麼會打架,他根本就想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有那麼強悍的爆發力。大半年來他從來都是嘻嘻哈哈的過日子,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遇到這種情況。這麼多人虎視眈眈地看著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這間包廂面積寬敞,寬六米長十米,幾十個人在裡面折騰都不成問題。阿凱打了個響指說:「前幾天讓你們一起看《紅番區》,學到什麼東西了沒?」在茶幾上立起一支沒啟封的啤酒,接過棒球棍,擺了個十足穩重的架勢,往前一揮。球棒擊中啤酒,哐啷一聲,啤酒在半空爆開,眾人紛紛躲避,仍是被玻璃渣和啤酒液體灑了大片。

  阿凱罵道:「他媽的,換一支木製球棒,用空瓶。」再次揮擊,啤酒瓶飛了出去,以極快的速度掠過半空,狠狠砸中門框。玻璃渣又一次割傷了廖學兵的皮膚。

  廖學兵冷汗如雨,叫道:「喂,我警告你們,這麼做是犯法的,小心我報警。」

  阿凱捏著鼻子笑道:「我爸就是警察局局長。」小混混們笑得極為開心,彷彿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隻瑟瑟發抖的可憐蟲。怪不得世界上這麼多人喜歡折磨別人,原來由此產生的快感比上床還要強烈。

又來了兩次酒瓶攻擊,都讓廖學兵險之又險地逃脫過去,小混混們樂此不疲,越玩越有興致。包廂的隔音效果很好,老闆為了照顧客人們的特殊樂趣,也沒加裝監控攝像頭,因此包廂內的「死亡遊戲」就連門外走廊的服務生都不知道。

  唐啟倫見狀不忍,哀求道:「阿凱,龍哥,算了吧,反正他已經吃過苦頭了,就放過他吧。」附近有人罵道:「兔崽子多什麼嘴?」一腳下去,這小子徹底老實了。

  廖學兵往前一撲,想要脫離目前的困境,幾支球棒揮了過去,又把他逼回原位。又是一隻酒瓶從黑暗中飛過來,他來不及防備,正中腦門,頓時嗡地一聲,兩眼昏花,分不清方向。

  阿凱冷笑不止:「嘿嘿,不經打的逼毛,敢惹我們,早晚死路一條。」

腦海裡光影交互旋轉,廖學兵再一次產生了幻覺。

  在一個遙遠而陌生的城市,大街小巷裡塞滿數之不盡的摩托車,巨大的引擎通過輪胎震顫大地,灰煙瀰漫天空,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眼望不到邊際,他們的表情執著、狂熱,在對著一個方向瘋狂呼喊:「向兵哥致敬!」「我的國王!」

  廖學兵心道:「兵哥?他們在喊什麼人?是在叫我麼?」

  阿凱見這傢伙昏昏沉沉,上前揪住他的衣領冷笑道:「跪下來叫一百聲爺爺,放你一馬。」

  廖學兵驀然一下清醒了,抖掉身上的玻璃殘渣,臉上掛著猥瑣的笑容,彷彿突然之間換了一個人,笑道:「龜孫子,既然你非要叫我爺爺,我也只好答應。」抓住阿凱的頭髮向前一帶,阿凱猝不及防,栽進成堆的玻璃渣裡面,滿手滿臉都插著尖銳的碎片,鮮血往外嘩嘩直流。他提起阿凱,微微一頓,又重新把人塞回玻璃渣堆,如此反覆三次,阿凱頭臉被血染紅,痛苦地哀嚎起來。

  「找死!」歐龍生憤怒地叫喊道:「你對阿凱做了什麼?」又一個酒瓶揮出,速度疾快,肉眼難辯,眾人都道他這次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廖學兵單手接住,撲了過去,敲碎酒瓶,尖銳的菱角不等任何人反應,插上歐龍生的小腹。

  驟然,身後五六隻球棒砸了下來,他不避不讓,純以背脊生受了這一輪攻擊。「我看你不死!」換做旁人,只怕早就趴下了,廖學兵巋然不動,伸手奪過另一人的細刃小刀,那人居然還叫了一聲:「我的啄木鳥!」

  「這把刀叫啄木鳥嗎?」老廖把刀戳進他的肩膀,再一拔出,鮮血像噴泉一樣冒了出來,那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仰後翻倒。眾人為他的凶悍所懾,均是吃了一驚,紛紛向後退開,將他圍做一圈。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2:09 AM

第11章  柔道九段?


  有個矮小的年輕人分開人群,讚道:「好傢伙,好手法,讓我來會會你。」

  「三K哥!」眾人驚喜地叫道:「您終於肯出手了!拜託給他一點教訓!」

  「怎麼說老子也是中海黑龍會成員,修理這個小癟三不成問題,你們太丟臉了。」所謂的「三K哥」以大人訓斥小孩的口吻對他們說道。

  眾人恭維道:「是是,三K哥出手,神鬼走避,連骷髏團的人都要退避三舍,至於這麼一個餐館打雜的敗類,自然不在話下。」歐龍生則捂著肚子有氣無力地咒罵不已。

  三K哥冷笑三聲,拿出一把同樣式樣的細刃小刀,說:「小哥,敢情你不知道啄木鳥的來歷吧。要是在中海,玩得起啄木鳥的人沒幾個,關老大發過話,嚴禁任何人使用啄木鳥,他的話我不敢不遵守,不過出了中海,這條規矩就不用理會了。」

  「那又怎麼樣?」

  「對我說話最好保持一點敬畏的心理,讓你看看什麼叫做玩刀的宗師。」三K哥拎著刀,左手交右手,右手交左手,宛若馬戲團裡的雜耍,快得叫人看不清楚方向,眾人爆出一陣陣歡呼:「三K哥,把他剁成肉醬給兄弟們解恨!」

  三K哥左手放在桌子面攤開,五個手指分開一定距離,緊接著,啄木鳥小刀戳了下去,十秒之內戳了二三十刀,均是在指縫當中來來回回,從尾指、無名指到拇指的指縫,插了個遍,迅捷飛快,令人眼花繚亂,如此快的速度,竟沒有一次碰傷自己,這份眼力、手力十分驚人,顯然做過一番訓練才有這等成果。三K哥表演完畢,看著廖學兵,下巴微微揚起,說不出的驕傲得意。一干小混混眼睛張得老大,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廖學兵愕然道:「哦,我明白了,你是玩魔術的吧?能不能從帽子裡變出兔子?」

  三K哥氣急敗壞:「再強調一遍,我是玩刀的宗師,小子別耍花樣!」一刀刺向廖學兵。

  老廖任何時刻都沒這時沉著冷靜,看清來路,只見小刀刀尖微微顫動,上可剁自己肩膀,下可刺自己小腹,果然有點名堂。再看三K哥,臉上得意的笑:「你就是孫悟空也飛不出我的五指山!」

  「滾!一個玩雜耍的也敢在老子面前賣弄!」廖學兵直接就是一腳,在刀還離自己尚有半尺距離的時候,腳跟高高揚起,已經踹中三K哥的那張臭臉。

  「空手道?」有人驚呼。

  三K哥慘叫一聲,滾落在地,啄木鳥小刀不知飛哪裡去了。廖學兵提起他,左手抓住右臉,右手抓住左臉,就這麼前後一反,一個刺耳心酸的聲音,喀嚓!三K哥的頭顱被扭了個倒轉,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親眼看到了自己的後背!

  這麼殘酷的畫面足以給人帶來全方面全身心的打擊。眾小混混平時再怎麼囂張,終究還是沒見過世面的半大孩子,頓時毛骨悚然,一個個慘叫起來,往門口就跑。無奈門口已被鎖死,眾人擠做一團,都在相互叫罵。

  「你們這群浪費糧食的廢物,知道什麼叫做寄生蟲嗎?」廖學兵拉住一個人的頭髮,一記響亮的耳光抽了過去,打得那人鼻血滲出,不知所措地說:「不、不知道……」他這才慢悠悠地說:「以你們的智商,我很難解釋,就接受一點肉體上的教訓好了。想設計整我?你們讀過《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嗎?一個人沒有點修養是不足以在這個世界上存活的。」

  「大哥,饒了我們吧,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有人開始求饒。

  「饒你?剛才你怎麼不饒過我?」廖學兵把說話的那人塞進角落裡猛踹,踢得他糞便都要從大腸滾出來。這麼一來,再也沒人敢多說半句廢話。

  「不管你們是什麼人,以後見一次打一次。」他扯起還在發愣的唐啟倫,抓住門口手柄微一用勁往裡一拉,螺絲釘崩脫,鎖頭彈起,兩人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過了好久,小混混們才逐漸反應過來,「快,快叫救護車,三K哥快要不行了。」「快報警,他行兇傷人,起碼要關十年八年。」「報你媽的警,我爸是局長,他要是知道了,非剝了我這層皮不可。」便有人忙著打電話,叫服務生送來急救藥箱。

  但更多人的仍舊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顯然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有人喃喃道:「這……這就是阿倫的大哥?即使站在敵人的立場上,我還是非常崇拜他,太威風了……簡直帥得不像話……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人,他彷彿活在英雄電影裡。」話頭一開,沒受傷的人轉而議論起廖學兵的來歷。

  「你們說阿倫他大哥混哪個碼頭的?」

  「廢話,他在海濱那一帶的海之鄉原味餐館當廚師。那天晚上他不是說了嗎?曾經在少林寺學過……」

  「你腦子進水了嗎?他那分明是開玩笑,我覺得這人來歷不簡單。」

  「喂,我警告你們不要盲目說敵人的好話,話說他也太強大了,莫非是什麼柔道九段?」

  ……

  廖學兵去醫院簡單處理一下傷口基本就沒什麼大礙了,免不了對唐啟倫一番數落。唐啟倫垂頭喪氣,耷拉著腦袋,宛若出賣祖國被抓了個現行的漢奸,任由責罵,不敢回嘴。

  「我操你媽的,上次不是說了不准和他們混在一起,你看看自己,成天被人指使,活得像條狗一樣,你不丟臉我都覺得丟臉,全叔怎麼有你這麼個畜生兒子?蒼天怎麼不下道雷把你劈死?我看你還是快點找堆狗屎把自己噎死算了。」廖學兵脾氣上來了,戳指大罵,絲毫不留情面,髒話脫口而出,與平時的斯文形象來了個大逆轉,凶暴得好像東南亞金三角殺人如麻的黑道老大,唐啟倫蔫著一張臭臉,哪敢吭聲?

  「怎麼?不說話?騙我去迪廳給人揍的勇氣哪裡去了?」老廖看著這個在家裡跟父母耍威風,在外頭當龜孫子的混小子,氣不打一處出,一腳把他蹬翻。街道旁邊有人看了幾眼,匆匆走開。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2:10 AM

第12章  良家少女


  「我……我是被逼的……」唐啟倫弱弱地說。

  「你就不會反抗嗎?蠢豬、飯桶!」

  「在學校裡有人欺負我,於是我就找二中的人幫忙,就是阿凱他們,報仇之後請他們吃了幾頓飯,他們叫我加入幫會,我覺得好像也蠻不錯,就加了。雖然在幫會裡他們都看不起我,可是在學校裡再也沒人敢欺負我了。後來他們叫我做事我就不敢不答應了。」

  「你真是天生的垃圾。好了,我要回去睡覺,以後無論任何事都不要來煩我。」

  唐啟倫情急之下抱住廖學兵的大腿:「大哥,你要是不管我,以後他們會把我打死的。」

  「是麼?你始終還是全叔的兒子,起來吧,以後不要隨便抱別人大腿,須知男兒膝下有黃金,即使死了也要死得有尊嚴。把那幫人的名字地址告訴我,明天我一個個去警告他們。」

  「這樣好麼?我怕他們報復……阿凱肯定恨死我了。」

  「滾!」

  唐啟倫還能做什麼?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後。

  回到朝陽村的小洋樓,老廖又親熱地攬著這小子的肩頭,語重心長地說:「阿倫啊,你看你父親頭髮已經花白,不過幾年就要老了,你再不學好怎麼對得起他?」

  唐啟倫差點就要感激涕零了:「是是,我以後一定學好。」

  「這樣吧,你高三了,學校也快要畢業考了,你考出個好成績來孝敬他老人家,我也就算放下一樁心事了。你如果考得不錯,我讓那幫鳥人以後見著你都跪下來叫大爺。」

  「真的嗎?」唐啟倫覺得他有這個能力。

  「你要是不學好,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唐啟倫見他語氣鬆動,忙順著桿子往上爬:「大哥,你都快三十歲了,還沒個女朋友,我爸提過好幾次要幫你介紹對象,反正不如這麼辦吧,我介紹我們班幾個女生給你玩玩,事先體會一下戀愛滋味怎麼樣?」

  「漂亮的女高中生?」老廖的心臟險些停止跳動,虛偽地推辭道:「不行不行,我一把年紀了,怎麼好意思禍害良家少女呢?」唐啟倫正感氣餒,想不到他居然又接著說道:「有沒有什麼可愛的女大學生?這樣的話我良心也不會受到那麼多譴責。」

  唐啟倫心中大喜,暗想:「馬屁果然拍對了,以後跟著他混,我也不用看阿凱的臉色。不過大學生上哪找才好?我再想想辦法……不如跟老頭子多詐點錢財,去夜店請個小姐假扮女大學生?」

  回家躲回房間蒙頭就睡,第二天早上不等老頭子起床就去學校了,廖學兵也是一大早趕到餐館,唐啟倫沒發現他們兩人的異樣。

  海之鄉原味餐館關門好幾天,終於重新營業,柳蘭花和阿鳳都顯得有氣無力,沒什麼幹勁。這個情況下去,恐怕沒幾天就得倒閉。

  「喂,廖學兵!」柳蘭花氣勢洶洶地問道:「叫你去相親,這幾天人死哪去了?害人家白等你一個晚上,我這個媒人差點被白眼瞪死,你不想的話就早點說嘛,幹嘛叫我白操那麼多閒心?」

  廖學兵簡直有些莫名其妙:「我也沒答應啊,還不都是你自作主張,再說我一無所有,人又長得歪瓜裂棗不成體統,要是人家看不上我,還不是照樣丟大臉?算了,蘭花姐,你要是介紹什麼女人,還是降低點標準的好,什麼二婚的、帶小孩的、獨眼龍、麻子臉、五十歲以下都成,我也只能找這號人了。」

  「你長得蠻不錯了,要是年輕幾歲,追你的女孩子可以組成足球隊,以後不要這麼作踐自己。若不是蘭花姐我怕影響不好,就招了你這位如意郎君。」柳蘭花臉頰突然沒來由的一紅:「那個女孩見過你幾次,對你印象不錯,你還是抽個時間去見個面吧。」

  廖學兵掐指一算,心想:「算來我今年也快三十了,以前的事情什麼都記不起來,不如就在這個小城市終老,也該找個老婆成家才是,若那女孩真的人品不錯,倒不應該拒絕人家的一番好意。」便點點頭道:「我得做好準備,那就星期六晚上,不過我長這麼大還沒和女孩子單獨相處過,該做什麼討對方歡心,蘭花姐可要在旁邊指點指點。」

  柳蘭花大力拍著他的肩膀:「放心吧,沒有蘭花姐應付不來的場面,先去幹活,等下我向你詳細解說。咦,你的臉怎麼了?」

  「昨晚上修窗子,不小心打碎了玻璃。」

  他一整天都在想著昨天和人打架時為什麼會出現古怪的幻覺,幻覺中那些人為什麼歡呼國王,自己為什麼又輕而易舉修理了一大堆小混混。難道這是來自失憶以前的記憶?不管怎麼說,希望那個被扭傷脖子的人沒死,不然下半輩子只能在監牢裡度過了。

  廖學兵一直都有想過自己失憶以前究竟是什麼人,但失憶畢竟是失憶,能想得出來就好了,所以時間久了也就不了了之,不願多想。

  十二點剛過,日頭正烈,老廖剛要催促老闆娘關門大吉,海濱突然來了一幫客人,擠在廳堂裡吵吵嚷嚷,十多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小伙子分坐兩張桌子,門口停著十輛外觀彪悍的摩托車,人人奇裝異服,打扮怪模怪樣,一看就不像善類,正是昨天晚上的仇人阿凱一夥。

  柳蘭花知道這群年輕人的厲害,他們鬧起事來天不怕地不怕,連命都敢豁出去,現下又結幫成派,成日敲詐勒索,何況那個銀頭髮的阿凱是警察局局長兒子,有名的太子黨,誰惹得起他們?當下趕緊賠著笑臉迎上前去說:「各位要吃點什麼?上等的海鮮,應有盡有,本餐館特色名菜,蟹黃拼黃鱸、炸直子母蝦、百花玉環、白灼鮮海魷、火腩大白鱔、蚝油魚腐、紅燒大翅裙、鮮掌琵琶翅,價格公道實惠,味道鮮美上佳,消費每滿百元,免費贈送五支冰鎮啤酒,先生們要用餐嗎?」

  ps:大家說說,兵哥去相親了嗎?小倫會去夜店請姑娘扮大學生嗎?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2:11 AM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13章 要錢?要命?

    一群年輕人卻沒有理會,粗口話連天,各說各的,這個罵:「他媽的,什麼破餐館連個漂亮的小姐都沒有,早點關門算了。」那個喊:「什麼海鮮應有盡有?我要吃龍肝鳳膽你有嗎?」還有人淫笑著問:「老闆娘,您這身皮肉多少錢一斤?」

 柳蘭花也是過來人了,哪會將這些渾話放在心上,笑道:「我的皮肉可不值錢,怕是你看不上。本餐館不光有海鮮,就連廚師也是中海五星級大酒店聘來的大廚,包你們滿意。」

 廖學兵知道這幫傢伙是衝自己來的,在廚房裡透過小窗子向他們掃了一眼,淡淡地說道:「阿鳳,把我那把重三斤二兩六錢的青龍偃月厚背斬骨刀扛來。」

 聲音不大,而且隔了一道門,還是被小混混們聽到了,頓時大廳裡寂靜無聲,落針可聞,人人表情僵硬,誰也不敢說話。

 柳蘭花看見氣氛詭異,忙笑道:「莫非各位對本餐館不太滿意?請儘管放心,本餐館是消費者協會評定的『信得過餐館』之一,你們要是吃出什麼問題,盡可以投訴我們,假一賠十,絕不二話。」

 「呃……」包紮得像木乃伊一樣的阿凱終於開口道:「我們找廖師傅有點事聊聊,可以嗎?」當場拍出一沓厚厚的紙幣接道:「要是有什麼妨礙的地方,這點錢就算是賠罪。」

 「這怎麼好意思?」柳蘭花目測那沓錢的厚度,起碼不下兩千塊,一時心花怒放,什麼疑問都沒有了,更不考慮一群小混混怎麼會找到老實巴交的廖學兵,揚聲叫道:「小廖,快出來接客。」

 廖學兵見此事無法善了,打開工具箱,翻出一柄精心打製的片刀別在腰後,推門而出。這把片刀只比巴掌長點,薄得像紙,刀刃微微下傾,刀背還設計有一排鋸齒是用來挑骨頭渣的,像極了電影裡開膛手傑克的道具。

 眾人見他頭戴白色高帽,腰繫圍裙,腳穿一雙南方人常穿的木屐,走起路來咯噠咯噠地響,與昨天那個「傳說中的打手」形象大相逕庭,都不禁十分愕然。

 廖學兵抓起桌上鈔票一點,說:「你當我是要飯的乞丐?老子具有高尚的情操和不為兩千塊折腰的氣節,怎麼說也得給個面子,多加兩千。」

 柳蘭花大驚失色,忙說:「小廖,你說話注意點,人家是客人呢。」對阿凱賠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位廚師腦子可能是進水了……」接下來她驚愕得下巴差點掉到地上,只見阿凱根本沒說什麼,對眾人使了個眼色,小混混們便各翻腰包,你掏五十,我掏兩百,轉眼湊夠了兩千塊錢堆在桌子上,說:「好了,兩千塊夠了,總數是四千,你數數。」

 不是吧?這幫年輕人的腦子肯定被驢踢過了,天下怎麼可能有別人叫給錢就給錢的混混?柳蘭花頭一次發現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廖學兵把錢全都塞給老闆娘,心想:「反正他們找我沒好事,可能出門就要動手,我多給老闆娘要點好處。」

 阿凱終於敢拿正眼看著老廖了,略帶猶豫說道:「呃,這個……廖大哥,我們有事找你聊聊可以嗎?」

 「四千塊陪聊,這麼好的事我自然願意,去哪聊你們說。」廖學兵做好了被圍毆的準備。

 「就去海濱廣場,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中午的氣溫對大多數人來說實在有點難以忍受,廣場上基本沒人,只有幾個流浪漢躺在樹蔭下懶洋洋地午睡。小混混過去一通喝罵,把流浪漢趕開。

 大家選了個相對蔭涼的位置,在石椅邊或坐或蹲,都拿眼光打量老廖。

 老廖首先觀察四周的樹叢,沒發現有什麼埋伏,這才說:「你們這班寄生蟲又要玩什麼花樣?」

 阿凱見他掏出五塊錢的廉價香煙,忙把自己的萬寶路遞上,謙和地笑道:「今天來是特別為昨天晚上的事賠罪,希望廖大哥網開一面,不要記仇。」

 「哦,要怎麼賠罪?就那四千塊嗎?」

 「呃……」阿凱基本算是承認,四千塊在秋山市來說,是大數目了,年頭的麒麟幫和碼頭工人產生矛盾,切下對方兩隻手指,結果某個大佬干涉的情況下,也只賠了三千塊了事。難為他們一幫還沒出校門的小混混,這次算是很有誠意了。

 廖學兵向來得勢不饒人,揭開臉上的創可貼冷笑道:「才四千塊就想把這場事打發嗎?你看看你老子我,受了多大的傷害,自從昨天晚上以後,我的生理和心理受到嚴重的創傷,被玻璃渣劃傷,就等於毀容,我明天還要去相親你知不知道?可憐我光棍了三十年沒娶上一門媳婦,都被你們搞砸了。天理何在啊,蒼天,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若有人親眼見到,只會以為他失心瘋,但小混混們啼笑皆非,都知道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嫌給的錢少。

 「廖大哥,能饒人處且饒人,我們也向你賠禮道歉過了,該怎麼辦你說吧。」畢竟還是十七八歲的孩子,正當血性衝動,脖子一梗就站了起來,與他冷冷對視。

 廖學兵不假思索,片刀脫出,在半空中劃了一道匹練似的圓弧,架在阿凱脖子上。這個舉動根本沒經過大腦考慮,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動作,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但勢又不能收回去,硬著頭皮說:「怎麼,還想反抗不成,老子爛命一條,死了也是死了,拉上你墊底不算可惜。仔細看看,只要這麼一刀下去,你的腦袋就得分家,再拿兩千出來,否則一切免談。」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2:15 AM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14章 爆他卵蛋

    清冷的刀鋒擱在脖子上,饒是阿凱再膽大包天,也不禁手足冰冷,泛起一陣雞皮疙瘩,冷汗浸濕後心,勉強笑道︰「廖大哥,有話好商量,別動刀動槍的,我們都是斯文人、斯文人……兩千塊好說,不過你得幫我們一個忙。」看他那樣子,似乎自己牙縫裡迸出半個不字,包管只剩一個橫屍街頭的局面。

    一個看起來誠懇老實的中年大叔居然在威脅十多個氣血正旺的小混混,而且氣勢完完全全佔了上風,這事要是傳出去,任誰都不敢相信。老廖這才勉為其難地收起片刀,說︰「既然還有兩千塊,這個忙我幫定了,什麼事?強姦婦女還是殺人放火?」

    眾人自歎不如,都有種年紀活在狗身上的感覺。

    阿凱大大鬆了一口氣,險些虛脫,蹲在地上,手指抖抖索索地掏出香煙,再抖抖索索地點上,連打幾次火都沒打著。大家都不覺得有什麼可笑,要是換做自己,只怕會當場撒尿。因為根據昨天晚上扭折三K哥的脖子所想,他一定是個隱藏在普通餐館偽裝起來的亡命之徒,甚至可能犯過幾樁人命官司。

    過了好一陣子,阿凱慢慢平靜過來,說︰「本來想請三K哥幫忙的,昨天晚上送去醫院,結果查出他曾經在中海販賣毒品,是個通緝要犯,當場就給醫院的人認出,立即報警抓起來。一通審訊,我也慌了,就編了個話,說見過通緝海報,在迪廳見到逃犯,就假意上前套近乎,騙到包廂裡動手,我爸還以為我們勇擒毒梟,狠狠誇獎了一番。」

    「你小子還真有潛力……」廖學兵也覺得這少年前途不可限量。

    「因為是重案,對三K哥審訊,無論他說什麼話,我爸都會包庇我的,反正最終他被抓了,跟我們沒關係。」阿凱還有句話沒說,他父親以為兒子終於有出息了,當場獎勵兩千塊零花錢,這不,馬上拿來孝敬廖學兵了。「請廖大哥幫忙,關係到我的終身大事,請您千萬不要推辭。」

    老廖漸漸有了興趣︰「這麼嚴重?說來聽聽。」

    「我們學校高三二班的秦海燕是學校校花,我追了她一年,始終沒什麼搞頭。眼下快要畢業,我也不能讓自己的人生就這麼灰暗下去,免得惹人恥笑,誰知道突然來了個擋橫的,叫做楊立學,那個敗類是學校柔道部主將,也要追秦海燕,跟我約定本週六單挑,誰輸了誰退出競爭行列。媽的,老子身為堂堂男子漢,怎能嚥得下這口氣?」

    周圍小混混紛紛叫道︰「廢了那畜生!」「老子一腳踢爆他卵蛋!」

    老廖說︰「可是這好像與我沒關係吧?」

    「話還沒說完,楊立學是柔道黑帶水平,一腳能踢碎一指厚的木板,我肯定不是他對手,這次絕對要完蛋了。廖大哥,我想請你明天下午放學攔在學校揍他一頓,打得狠一點,最好直接送進醫院,這樣一來,星期六的單挑他就輸定了。你放心,要是他敢報警,我爸是警察局長,最多在看守所蹲一個晚上做做樣子就出來了。」阿凱原意是打算請三K哥幫忙打人的,但三K哥既然廢了,轉而央求比他更強的廖學兵豈不更好?心甘情願籌出四千塊,也有籠絡的想法,只要把錢收下,以後要有什麼事情叫他出手,還不是小事一樁?

    「在看守所蹲一個晚上白賺兩千塊,這個主意妙,我說小子,為了女人你還真敢幹。」廖學兵摸著下巴猜測︰「不會又是什麼圈套吧?跟警察串通好,抓我進去就永遠出不來了。」

    「不會不會,廖大哥你千萬要相信,我向來說一是二,從不干陰損下流的壞事。」

    眾人也都幫腔道︰「是啊,凱哥最講誠信了,他的話簡直就是一口唾沫一口釘,哪可能騙人呢。」

    廖學兵冷笑不止︰「用這種方法來競爭女人,完全侮辱了『泡妞』這個神聖的詞彙,追了一年都追不上,居然還敢死皮賴臉,你還真夠不要臉的,要是我早就撒泡尿把自己淹死算了,免得活在世上受罪。再說,就憑我清白可表天日的良心,怎麼可能為了區區兩千塊錢就幫你毆打一個素不相識的無辜者?」

    「這……你是不答應了?」阿凱看起來不太高興了。

    「喂,警告你不要擺出那張臭臉看我。」廖學兵坐在石椅上翹起二郎腿,慢騰騰地說︰「即使你依靠非常手段贏到單挑,那又怎麼樣,你有把握泡到那個女同學嗎?最多不過是爭口閒氣罷了,要是泡上了,才是對情敵最大的打擊,也是自己最大的收穫,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泡妞?單挑只是旁支末節而已,擺不上檯面。」

    「你說來說去,那要怎麼樣?」阿凱氣呼呼地問。

    「給我兩千塊錢,我包你三個禮拜內泡到那個女生,讓所謂的柔道黑帶主將無話可說。」

    「你開什麼玩笑,三十歲沒娶上老婆的大叔?」

    這話可揭到廖學兵的痛處了,他當即大笑三聲,掩飾自己的窘態,用正經得堪比聯合國大會發言的姿態說︰「你知道什麼叫做情聖嗎?情聖不是為了愛情苦苦付出自己所有的傻瓜,而是無數異性為他癡迷乃至獻出貞操,而且還不用負任何責任的牛人,很不幸的告訴你,我對此頗有一套心得體會,看到我餐館的老闆娘了沒?她屢次提出要拋棄家產和我私奔,都被我嚴詞拒絕,這都是我渾身上下不經意散發出來的魅力使然。」

    眾人嗤之以鼻︰「去,那個老娘們有什麼好說的。」「一眼就看出來你在吹牛了,還得瑟個什麼勁。」

    「廢話少說。」廖學兵揮了揮手,攬住阿凱的肩頭笑道︰「追女孩子,最重要的不是誠心,而是手段,你想你又不是那個柏什麼城的帥哥,也算不上特別有錢,而且一身毛病數不勝數,校花怎麼可能看得上你?扮酷還是耍帥?過時了,你要還是個男人,就千萬不能放棄,趁早拿出兩千塊,我傳授你幾招泡妞秘籍,包管有用,讓女人們哭著喊著撲上你的床。」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2:17 AM

第15章  二十四孝


  老廖雖然失去記憶,但學過的知識、對人情世故的體會通通還在,因此說起話來長篇大論,讓一干毛頭小子愣在當場。

  「對對,泡妞得用手段,我太傻了,還妄想用誠意感動她。」阿凱大點其頭。

  「我現在就免費贈送你一招,不是跟柔道主將約好單挑的嗎,你不用管結果怎麼樣,反正泡妞最重要。找個信得過的女生把校花請過去觀戰,即使你輸了,但也贏得她的同情,要知道女人總是很有母性的,萬一她因此對你敞開胸懷呢?柔道主將贏了又能如何?校花都投入你懷抱了,他充其量也只是個笑話而已。」

  「這個?不會太冒險嗎?要是海燕她只喜歡強者,我可就虧大了。」

  「哈哈,我的話只是做為參考,要是有了兩千塊,再拿出具體方案供你實施。」

  阿凱終於心動,囁嚅道:「兩千塊是不是太貴了,我現在沒那麼多錢。」

  「好說好說,先欠著,事成之後你再慢慢還錢。要是三個禮拜泡不到,我倒給你兩千。」

  「那好吧,我們先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事不急在一時,須知只要有恆心,鐵桿也要磨成針。過幾天想清楚了再來找我,提醒你們一句,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那只是一些泡不到馬子的可憐蟲給自己找的藉口,女孩子終究還是喜歡一個正直、善良的男人,你們這幾天最好是改變形象,在學校裡規矩做人,不要四處惹事。」

  「是嗎?聽廖大哥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是這麼回事。」

  告別了眾位小混混,廖學兵平白給老闆娘賺了四千塊,自然懶得回去幹活,索性回家睡覺。

  幾天下來,唐啟倫白天按時上課,晚上按時睡覺,每天作業做完,回家了還給父母問好,搶著做家務。班主任給家裡打過幾次電話匯報他這段時間的表現,讚不絕口。唐永全看在眼裡,喜在心上,平日去鄰居家串門,說話也加倍的響亮,暗想不枉生了這麼個混蛋兒子,終於開竅了,說不定再加把勁,真能考上中海大學呢。

  星期五的晚上,唐靜柔姐妹倆照例和同學們出去娛樂,唐啟倫卻彷彿《二十四孝》中的經典孝子,給父母端茶送水,陪在旁邊一起看電視,即使是黃秀麗非常愛看的黃梅戲擺在面前,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還時不時發表意見,與母親討論這個人唱腔,那個人的化妝以及老掉牙的情節。

  唐永全憋了好幾天,再也忍耐不住,開口問道:「小倫,你這幾天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我健康著呢!」唐啟倫說著還在客廳打了個觔斗。

  「那,你怎麼……」全叔欲言又止,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才不傷害兒子的自尊心。

  「我明白了,你是說我這幾天的表現吧,自從看過《泰坦尼克號》以後,我的的思想境界有一定層次的提高……」

  「這跟《泰坦尼克號》有什麼關係!說實話吧,你到底想要什麼才會突然表現得這麼好?」

  「我什麼都不想要。」

  「那你怎麼會……」

  唐啟倫覺得拍廖學兵馬屁的時機終於來臨了,鎮靜地說:「是廖大哥,他教會我重新做人的道理,在他諄諄善誘的教導下,我明白了,一個人的一生應該這麼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這樣在他臨死的時侯就能夠說『我已把我整個的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最壯麗的事業……』」說到這裡,猛覺露了馬腳,硬生生停住話語。

  唐永全怒道:「不要再背書了,這篇課文我小學時也讀過的!你這個脾氣怎麼可能聽得下你廖大哥的話?換個理由再說吧!」

  唐啟倫暗想這話要是被廖大哥知道了,是被扭歪脖子呢,還是被塞進玻璃渣子裡?不行,千萬得改變廖大哥的形象,讓老爹懂得在廖大哥那副淳樸善良的外表下隱藏著多麼正義無私的愛心,這麼一來,或許廖大哥一高興就順手幫自己擺平阿凱那夥人了。他主意已定,暗自點頭,正色道:「爸,前幾天我和同學在酒吧裡玩,正好碰見廖大哥,後來他說你們年紀輕輕不努力學習,將來一定會後悔的,把我們好好教育了一頓,聽了這番話,我突然醒悟過來,覺得非常難受,爸,你在外邊每天捕魚供養我們兄妹讀書,是多麼的辛苦,然而我卻沒有報答過你的養育之恩,從此以後,我要好好讀書,聽你的話,也聽廖大哥的話。」

  這番話半真半假,語氣倒是非常誠懇,唐永全一介老實本分的漁民,哪有那麼多彎彎道道,完全相信了兒子的話,與老婆對看一眼,說:「這個阿兵居然還會教育別人,幸好也多虧了他,不然我家阿倫不成器哪,阿倫,你以後要聽廖大哥的話,向他學習。對了,他當時是怎麼教育你的?」

  唐啟倫苦苦思索,努力要把廖學兵塑造得盡善盡美,想了很久才裝出沉湎於回憶的樣子說:「是這樣的,我們在酒吧裡大吵大鬧,還說等下怎麼去幹壞事,被廖大哥聽到了,他很生氣,就說『一個人的一生應該這麼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雖然我以前學過,但是根本沒放在心上,但是聽他一說,突然覺得振聾發饋、醍醐灌頂(這兩個詞唐啟倫前幾天看電影聽到,正巧用上),什麼都清醒過來了,感覺自己十幾年來渾渾噩噩,實在不應該這麼做。於是我回到家裡開始反省,還制定了一份計劃書,爭取七月份考上中海大學,為父親爭光,也為我們朝陽村爭光。」

  「好,好,好。」唐永全連說三個好字,激動不能自已,多年的期盼,不就夢想兒子能有出息麼?如今這個夢想居然有變成現實的可能,咱老唐家也要出大學生了,而且還是名牌大學!

  他老婆黃秀麗說:「廖學兵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刻還得靠他。老頭子啊,我們教育了孩子十幾年,三個兒女都不聽話,廖學兵短短幾句話,倒把孩子教好,我看不如這樣,讓他幫個小忙,每天抽幾個小時對孩子們進行思想教育,阿柔和阿倫都要高考了,不加強鞭策不行。」

  「好,聽你的,阿倫,你上去把你廖大哥叫下來。」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2:19 AM

第16章 寡婦製造者

  廖學兵下樓時還是十分莫名其妙,唐啟倫倒很自覺地迴避大人的話題,躲回房間去了。

  反正都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那麼久,黃秀麗也不客套,單刀直入,把前話一一向他分解。

  老廖聰明敏感,不用說得特別詳細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唐啟倫還好說,但是那個刁蠻任性又叛逆的唐靜柔,大半年來兩人對話不會超過三百字,去給她上思想教育課豈不是自尋死路?一時十分為難,可是老唐的救命之恩、收留之情擺在面前,好意思拒絕麼?

  「阿兵,我們都是黃土埋半身的人了,一生沒什麼追求,眼看孩子們一天天長大,就盼望他們能學好,可是……唉,實際情況你也看到了,阿倫還沒什麼,可是阿柔小小年紀什麼不學,偏偏學會了交男朋友,我們還不敢說什麼,一說她就要上吊絕食,這樣下去怎麼得了?你得好好教育他們,就當做自己親弟弟親妹妹一樣,該打的打,該罵的罵,只要能學好,我什麼都認了。」黃秀麗滿臉悲愴,表情之生動自如足可入選奧斯卡最佳女主角,差點就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廖學兵點起一支煙,沉吟道:「老嬸子不消說,我能做的自然去做,關鍵是要給孩子們一點時間,接受教育總得有個過程,凡事不可操之過急,否則適得其反,我盡量試試,也不知道他們肯不肯接受,要是不行,老嬸子千萬別怪我。」

  婦道人家的頭腦總是比較簡單:「你既然能讓阿倫上進,靜柔兩姐妹肯定不成問題,去教育她們,我們盡量配合你,如果考得上中海大學就是最好的。」

  廖學兵的冷汗如同印尼大海嘯般撲騰撲騰往外翻滾,中海大學是整個亞洲的一流名牌大學,招生嚴格,每一名新生都是佼佼者,而唐啟倫、唐靜柔兄妹成天曠課,半個學期下來課本還是新的,基本沒有翻過,考試成績一塌糊塗,能考得上中海大學,那可真是老天瞎眼了。黃秀麗說話不經大腦,還以為無論什麼學校只要依靠努力就能進去。他勉強賠笑道:「好的,我盡力而為,不過靜柔要是不聽話,我也沒辦法。」

  老唐夫婦倆目光殷切無比:「那麼這件事就拜託廖兄弟了,務必要讓阿倫和阿柔考上海大啊。」

  廖學兵只能傻笑著點頭。

  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他可沒敢推托,既然答應了唐永全,怎麼說也得努力一番,縱使唐靜柔嬌嬌貴女,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這三個寶貝兒女可是全叔的心頭肉,若是真的教好他們,也算是積了陰德。

  返回小閣樓,開始尋找對策,事情說不上太難,但也絕不容易辦得到。青春期的孩子最是逆反,你要他往東西,他絕對往西,你要他捉狗,他偏偏攆雞,說什麼都聽不進去。

  把唐啟倫叫了上來,廖學兵在這個小混混面前,大爺的架勢擺得十足,懶洋洋地靠在床頭,不朝他帶上一眼。唐啟倫乖覺,拿出一包扁盒三五香煙放在桌上,道:「大哥有什麼訓話?」

  「也沒什麼,你爸讓我督促你們兄妹三人努力學習,爭取考上中海大學,為建設和諧共榮的朝陽村做貢獻。我思來想去,只好在你身上下手了。」

  唐啟倫硬著頭皮道:「只要大哥不讓阿凱他們騷擾我,學習還是有一點指望的。」

  「說到阿凱,他今天帶人去餐館找我了。」

  唐啟倫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阿凱肯定不會放過我的,他為人小氣、自私、變態、貪婪、好色、衝動、粗魯、殘忍,睚眥必報,我這次死定了。」

  「不要背後說人壞話,阿凱其實沒你說的那麼差勁。」廖學兵收了錢,自然要幫著說上一兩句好話:「就憑他那點本事,還不夠我看。當時十多個人手裡拿著砍刀,氣勢洶洶衝進餐館,老闆娘險些報警。」

  唐啟倫嚇得慘無人色,說:「他們,沒搞出人命吧?」

  「當時情況很危急,我馬上就站了出來,大聲說,有種就衝著我來,他們都被我震住了。」

  唐啟倫不知是真是假,但看他前幾天晚上的表現,真實度還是較高的,一時只覺十分刺激,彷彿黑幫電影裡的火爆場面,聽得熱血沸騰,問道:「那接著下怎麼辦?」

  「阿凱不太服氣,還想動手,我立即掀翻桌子,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

  唐啟倫緊張得幾乎停止呼吸,又說:「那他有什麼反應?」

  廖學兵拿出那把片刀,刀身微微顫動,好像一片薄紙在風中搖晃,說:「就是這把刀,名叫『寡婦製造者』,我珍藏了好幾年,終於派上用場,知道為什麼叫做『寡婦製造者』嗎?」

  「不知道。」

  「嘿,用這把刀取了一個人的性命,他的老婆自然就成了寡婦,專門製造寡婦的工具,夠殘忍吧。阿凱的腳就軟了,你們那幫小混混,一個都不敢亂動。」

  唐啟倫套用蕭峰「雖萬千人吾往矣」的英雄氣概想像廖學兵當時的情形,深為神往,讚道:「大哥就是大哥,他們這班混球見了你哪還有不腿軟的道理?大哥,我以後跟定你了。」

  「閒話少扯。」廖學兵說這番話就是為了震懾唐啟倫,道:「阿凱在我面前只不過是一棵大白菜而已,我想怎麼剝都成,你最好老實點,過幾天的畢業考試成績要是不夠理想,不單是我,阿凱就足夠叫你在秋山混不下去了。」

  「大哥莫非跟阿凱達成了什麼協議?」

  「沒什麼協議,反正他們服軟,過幾天要請我去暗夜酒吧消費,當做賠罪,我到時候也可以說說你的情況,料想他們不會不聽。」

  「那大哥千萬不要拋棄我啊,我爭取好好學就是了。」

  恐嚇一番夠了,廖學兵才說出真實目的:「你爸讓我教育你們三兄妹,可我跟靜柔關係不怎麼樣,你說吧,透露一下你妹妹的訊息,我好尋找弱點下手。」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2:20 AM

第17章 可愛的靜柔

  「靜柔她,嗯……怎麼說呢,以前還挺膩我這個哥哥的,後來讀高中就生分了,一天下來也沒幾句話。反正我知道她在外頭結識了一幫狐朋狗友,還交上了男朋友,玩得比我還瘋。」

  廖學兵摸著下巴沉吟道:「小太妹,不好對付啊,對了,靜柔平時都喜歡幹什麼?有什麼興趣愛好?」

  「她啊,她最愛明星了,喜歡柏幽城、慕容冰雨這幾個國際巨星,房間裡貼滿畫報,還有廖學兵,不是說你,是指演《楓橋》的表哥,雖然過了一年多,表哥一直都沒風聲,但她還是很喜歡,那天你第一次進門,我妹人都傻掉了。後來才知道不是同一個人,我們村那個揀垃圾的阿伯也叫廖學兵,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不足為奇,你和表哥正好有點像。」

  「追逐偶像,乃人之常情,她還有什麼弱點?比如日常生活,學習成績情況。」

  「哼,那個死丫頭一點不把我當哥哥看,在學校和什麼人結成七姐妹,叫她幫忙介紹個漂亮的給我當女朋友,也不給面子。她學習比我還糟,整天騙家裡要錢去買化妝品和漫畫書,還去約會,根本不成樣子,我要有大哥您這麼威風,非一巴掌把她抽死不可。」

  「我叫你說重點,誰讓你發牢騷了?」廖學兵眼睛一瞪,晃動著的片刀發出點點寒光。

  唐啟倫苦著臉道:「我再想想……有了,靜柔的男朋友是學校籃球隊隊長郭子翔,如果大哥你破壞他們的戀愛關係,我保證她從此好好學習,不再沉湎於玩樂。呃……我好像想到了什麼,對了,靜柔崇拜偶像,喜歡成熟的男人,如果大哥成為她的偶像,管叫她做什麼就做什麼,決無而話可言。」

  廖學兵眼睛一亮:「好傢伙,看你頭腦比三葉蟲還簡單,居然想得出這麼有建設的話題。不錯不錯,這恐怕是最好的辦法了。」

  唐啟倫笑得賊兮兮地說:「就怕我妹妹到時候情不自禁,以身相許……」

  「嘿嘿……」老廖經他提醒,腦子禁不住想起唐靜柔嬌俏可愛的臉龐和青春姣好的身材,只可惜她是全叔的女兒,不好下手,不耐煩地揮手道:「你先回去做功課吧,我一個人好好想想。」

  第二天趕到餐館上班,卻迎來一個不好的消息。餐館沒開門,柳蘭花把他和小鳳叫到一起,撥弄著手頭一本空蕩蕩的賬簿說:「廖學兵,阿鳳,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說,生意一天比一天糟糕,稅務、房租、水電每月那麼沉重的擔子,已經開不出薪水了。昨天晚上我獨自想了想,決定把這間店盤出去,我也不用再操那麼多心,關於你們,我會照常發放本月的薪水,沒辦法,只能這麼做,對不起你們了。」

  「啊,老闆娘,你真的不做了?」

  「是啊,生意怎麼樣你們都看得到的,另外昨天那幫人給了四千塊,我全都給你,不會佔你便宜。學兵,你是個好人,幫了我那麼忙,我卻沒能給你什麼。……」柳蘭花情緒有點激動,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唉……」廖學兵還能怎麼樣?只好長長歎了一口氣。

  「對了,這段時間我可能會找別的事做,你不要跑太遠,那個女的還等著你去相親呢。」

  「好說好說……」

  拿了錢,收拾一下廚房,他微一猶豫,把片刀一起帶走。

  晚上回家跟全叔匯報一下情況,全叔夫婦倆倒沒怎麼樣,安慰了一陣,要他把全副精力放在督促兒女們的學業上,至於家裡的經濟,用不著操心。確實,唐啟倫這幾天的變化有目共睹,堪稱浪子回頭的典範,班主任為了讓家長安心,頻頻來電誇獎,說這孩子在學校又幫助同學了,這孩子居然按時交作業了,這孩子上課不睡覺了,聽得唐永全老懷大慰,精神面貌煥然一新,彷彿突然之間年輕了十歲。

  鑒於這個情況,老廖更覺得要教好唐家兄妹才是自己的本分。人家這麼對你,你不爭口氣行麼?

  吃過晚飯,他便開始監視唐靜柔的一舉一動。

  這丫頭吃過幾口飯,推說飽了,匆匆上樓。全叔習以為常,沒說什麼。

  廖學兵也趕緊回到小閣樓思索對策,對了,看看她現在在做什麼。直接進入房間?不用想了,不現實。趴在門口監聽?能聽得到什麼呢!他看到角落裡的一捆尼龍繩,頓時靈機一動,光明正大的方法肯定不行,不如走旁門左道算了!管他道德不道德,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牢牢繫住床腿,他對著掌心吐一口唾沫,鬼鬼祟祟通過窗口順著尼龍繩吊到下面,其時天色已晚,四周朦朧一片,唐永全家的這棟洋樓又為椰子樹所遮擋,縱使附近有人經過,也看不見他。

  用繩子吊下去情況看起來還是很凶險的,但這對廖學兵來說不成問題,他頭一次驚訝地發現自己身手敏捷好比猿猴,就算不用繩子,也能照樣只利用窗戶的邊緣穩穩攀在牆上。

  唐靜柔的房間在二樓靠左,就在小閣樓的正下方,唐啟倫的房間裡播放一首叫做《追車人》的歌曲,掩蓋了他行動發出的細微聲音,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比007還要刺激萬分──這好歹是窺探女孩子的閨房,你要不覺得刺激你就不是男人。

  廖學兵左手抓緊繩子,小心翼翼伏在窗口邊上,大氣不敢稍出,右手輕輕撥開窗簾一條細線,向內張望。古往今來用到這種方法教育孩子,也算是奇聞了。

  他頭一次見到靜柔的閨房,只見裡面粉紅色佈局,氣氛溫馨寧靜,左邊靠角落一張大床,床單有可愛的卡通圖案,左邊是書桌電腦和衣櫃,中間靠牆的地方是梳妝台。

  靜柔不在房間,床上放著兩件凌亂的衣服,隔壁傳來水流嘩嘩的聲音,原來這丫頭正在洗澡。老唐買的是舊式洋樓,所有風格全部依照巴洛克式樣建築,並根據洋鬼子的習慣,每個房間都設計有獨立衛生間。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2:21 AM

第18章  禽獸兵哥


  廖學兵耳聽身邊蚊子嗡嗡的飛舞,焦急等待靜柔,實在不勝其煩,心道:「我和她沒什麼接觸,不如就趁這個機會進去看看,也好多做瞭解,以後要是有了什麼交集,也好做出針對性舉措。」

  說幹便幹,放掉繩子,拉開窗戶,悄無聲息鑽進房間。此時此刻,他不禁神經緊張萬分,要是被人抓到現行,就用不著活下去了。

  用窗簾掩飾自身行藏,看到房間確實沒人,他鬆了一口氣,走過去翻開靜柔的書包進行察看。沒一本課文,全是漫畫書、言情小說、化妝盒、鑰匙鏈、錢包、手機。拉開抽屜,是一些電話費交費清單,第二個抽屜卻鎖上了。仔細審視房間裝飾,打算要從裝飾風格中判斷女孩子的性格愛好。

  牆壁上貼滿明星海報,其中最耀眼奪目的一張是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接吻,陽光打在他們臉上,顯示著那逝去的歲月和熱烈燃燒的青春。廖學兵看著看著,心中有種異樣的感受。

  突然,洗澡間水聲停了,接著是按動門把手的聲音。廖學兵大吃一驚,此時他距離窗口尚有五六米遠,想要在一瞬間返回外面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當下不假思索,打開衣櫃的門就鑽了進去。

  衣櫃有六扇門口,裡面完全連通,分別放著大衣、床單、被子各樣衣物,其中一扇門是透明玻璃,他擠在角落裡,借助大衣掩蓋,可以清楚看到外面。

  鼻端穿來一縷奇異的香味,廖學兵定睛一看,掛在他旁邊的除了大衣,還有十幾條內褲、胸罩和吊帶胸衣。天!老廖泛起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這些小內褲,白的清純,紅的性感,真的太可愛了,若不順手牽羊拿幾條回去收藏,上對不起天,下對不起地,中間對不起自己這顆獸血沸騰的紅心哪。

  定了定神,悄悄扯下一件胸罩揣進褲兜,才見到唐靜柔用毛巾抹著濕漉漉的頭髮,從洗澡間裡出來。

  這個叛逆的女孩或許在自己的房間裡沒什麼戒心,除了一雙透明的塑料拖鞋,什麼都沒穿。玲瓏有致的身材,不肥不瘦,多一塊肉嫌多,少一塊肉嫌少,乳房還沒有成年人那麼豐滿,像筍尖一樣在空氣中顫動,粉紅色的**掛著幾顆晶瑩剔透的水珠,看起來說不出的誘人,小腹平坦,腰肢細小不盈一握,腿股間開始有了幾絲荒草,大腿渾圓修長,皮膚細嫩,更讓人心跳加速。

  老廖心道:「藥……給我一顆心臟病藥,我需要冷靜一下……」

  靜柔揩了一下頭髮,坐在梳妝台上拿出電吹風把頭髮吹乾,整個過程一直沒穿衣服。

  老廖心緒紛亂複雜:「完了,居然偷看全叔的女兒,以後人家要把我叫做『禽獸廖』了。對了,如果她打開衣櫃我該怎麼辦?」趁著吹風機聲音吵鬧,把女孩子的小褲衩套在頭上,蓋住臉,想:「只要她一開衣櫃,我就衝出去,這麼一來,她就看不清我的真面目……忍住,廖學兵同志,內褲賊並不可恥,可恥的是偷內褲時被人抓住。」轉念又想:「反正已經是內褲賊了,不如多拿幾件戰利品。」又塞了幾條內褲進兜裡。

  靜柔吹乾頭髮,接了個電話,似乎有什麼人在催促。她呆了一會兒,然後走近衣櫃打開門口--這一刻老廖的心臟險些蹦出胸腔。她離老廖只有一扇門,但是大意疏忽,有點心不在焉,沒注意到躲在衣服堆裡的淫賊。拿出一條繫著蝴蝶結絲帶的藍色低腰小內褲穿進去,動作輕柔細緻,有幾根毛岔出腿間,她還小心地塞進內褲裡面。廖學兵看得清清楚楚,欣賞眼前活色生香,幾乎忘記此行目的。

  太美了,觀看美女更衣,簡直是至高無上的享受,老廖隱隱覺得自己這三十年都白活了。

  唐靜柔穿好衣服,素色短裙和圓領T恤,顯得青春喜人。開始在梳妝台前化妝,先紮起頭髮,再細細描眉,上眼影,撲粉打底,唇膏。足足花了個將近一個小時,期間電話來過三次,都讓她語氣很不耐煩地掛斷。廖學兵享受完畢,這個漫長的等待過程對任何人來說可真是折磨,他蹲得腿腳酥麻難當,氣悶非常,心頭暗暗叫苦。

  果然,女人三分的容貌七分的打扮,唐靜柔本身還是少女,就已經佔有天大的優勢,這麼一化妝起來,本來已經算做上乘的面容更加耐看許多,眼睛閃亮若星,眉毛彎彎如月,櫻桃小口欲張欲合,當真我見猶憐。

  廖學兵暗想:「老子三十歲了連女人手指都沒摸過,在她面前只有自慚形穢的份。」自卑一陣,隨即又自傲起來,「我要不成為偶像,叫她死心塌地的崇拜,我就不姓廖。」

  唐靜柔化妝完畢,在穿衣鏡前搔首弄姿一番,拿起小挎包出門去了。

  廖學兵等了十多分鐘察覺到動靜消失,這才鑽出衣櫃,腿腳發軟,差點直接癱倒在地。

  「繼續檢查她的房間也不會有什麼成果,不如去跟蹤,看她在做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萬一出了狀況,我也好從中制止,要是沒別的事,我就混在旁邊觀察。」

  按摩好一會兒大腿,氣血才慢慢循環,重新爬回樓上,收起繩子。

  向唐啟倫問明靜柔平時常去娛樂的幾個場所,蹬起一輛自行車四處去找。然而秋山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倉促之間哪能找得到?老廖靈機一動,找間電話亭撥通唐靜柔的電話,憋著嗓子含含糊糊地問:「呃,那個,我是阿翔的朋友,你們在什麼地方?」阿翔就是靜柔的男朋友郭子翔,故意用這麼含糊親熱的暱稱,唐靜柔不疑有他,說:「我們在紅磨坊酒吧,你是誰?」

  「啊,你說什麼?我聽不到,喂喂,這該死的信號……」廖學兵瞎喊幾句,掛掉電話,馬上火速趕往紅磨坊酒吧。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2:22 AM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19章 紅磨坊

 紅磨坊是一間充滿都市小資情調的酒吧,價格可不便宜,開始時只是一些公司白領和大學生喜歡來喝上一杯,然後裝作深沉地向伴侶暢談人生理想,討論他們實際上買不起的名牌汽車或服裝化妝品。不久之後,這股歪風邪氣逐漸蔓延到高中生去了,不少自以為成熟的少年約著朋友來此裝模作樣點上一杯有他父親工資五分之一那麼貴的馬提尼。

 廖學兵停好自行車鑽進酒吧的橡木小門。門口保安見他身穿一條大短褲、木板拖鞋,頭髮蓬亂,鬍子拉渣,與其他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顧客對比鮮明,一時頗為不豫,但也沒有阻止。

 酒吧內部寬敞,人不算多,曖昧的粉紅色燈光,有個大鬍子男人在台上鼓起腮幫捧著薩克斯吹奏一曲《回家》,下面不少客人都在聊天,說著無關痛癢的話題,有人故做高雅地欣賞樂曲,等吹奏完畢,還拿出一張皺巴巴的五塊錢說是給小費。

 他一眼看到唐靜柔和四個年紀不大的男孩坐在角落,桌子上點著明晃晃的蠟燭,照亮了她嬌嫩好看的面龐,淡黃的火光,更映得皮膚像玉一樣圓潤。桌子腳有十多隻空啤酒瓶,看來在不長的時間內,他們已經喝了很多。唐靜柔旁邊有個高大的男生,剃著平頭,頭髮根根抖擻,身上一件印著七號的籃球運動服,應該就是她的男朋友郭子翔了。兩人倒沒什麼親密的舉止,但是坐的距離稍比別人近一些。年輕人的聲音稍微比別人大,但談得正高興,也沒人去理會。

 廖學兵選了個唐靜柔看不見的角度走到吧台說:「給我來一杯……呃,馬提尼、雞尾酒、朗姆酒……通通不要,來一杯生啤就好。」

 「承惠,四十八元。」

 「什麼?馬尿這麼大一泡的生啤就要四十八塊,你怎麼不去搶?」

 「你到底要不要?」

 「好吧,拿過來。」老廖想起還有監視靜柔的重任在身,自認倒霉。

 突然身後一個又驚又喜的叫聲:「廖大哥,是您?」

 回頭一看,銀色的頭髮,臉上繃帶還沒去掉,除了二世祖阿凱還能有誰?身後跟著兩個不認識的小混混,忙說:「你們兩個鳥人還不快叫大哥?」

 廖學兵趕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低聲道:「不要叫,我正在監視人呢。」

 阿凱對酒保說:「這位先生的賬都算我的。」才說:「誰又不長眼睛惹上您老人家了?不如我們先談談泡妞秘籍的問題怎麼樣?你的餐館怎麼不營業,今天下午過去沒找到你啊。」

 廖學兵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指著唐靜柔那一桌說:「看見那個穿籃球運動服的高個子了沒?他在泡我妹妹,我想辦法怎麼弄得他生不如死,還得不傷及妹妹的自尊心。你們過去打他一頓,讓他長點記性。」

 阿凱也認識唐啟倫的妹妹,驚道:「這不是靜柔嗎?哦,那個男的,我想起來了,是一中的籃球隊隊長,做人很囂張,聽說他認識好幾個黑道大哥呢。」

 「怎麼,不敢動手?你還想不想追求校花了?」

 「如果廖大哥肯罩著我們的話,那就沒什麼問題。」阿凱向兩名跟班使了個眼色,說:「亮刀子,讓那個畜生下半輩子都玩不了籃球。」

 只見郭子翔向靜柔說了句什麼話,起身朝吧台走來。這傢伙確實如阿凱所說,神色間十分驕傲,眼睛幾乎長在額頭上,旁人都不放在眼裡,中途與一個男生碰了一下。兩人的體型都很大,同時向後退開一步。

 郭子翔哼了一聲,說:「不長眼睛!」想要推開那男孩,那男孩說:「喂,你撞了人都不道歉?」

 郭子翔大怒,一下揪起男孩的衣領問:「你活膩了嗎?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他的幾個同伴都站起身,抄起啤酒瓶衝過去把胖子團團圍住,一副惹是生非的樣子。

 廖學兵定睛一看,那個男孩赫然便是唐啟倫,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跑來這裡喝酒了。郭子翔在學校名氣很大,唐啟倫認識他,他卻不認識唐啟倫。

 阿凱攤開雙手道:「廖大哥,我說的沒錯吧,阿翔就是這麼個鳥德性,沒人看他順眼。哦哦,撞的是小倫,他媽的,竟然惹到我們頭上,喂,你們做好準備,等下看情況不對就上去捅他幾刀。」原來阿凱有心要討好廖學兵,便想起廖學兵的小弟,一通電話過去叫來一起喝酒,增進感情,唐啟倫面對從前的老大,不敢拒絕,瞞著家裡人溜出來,卻看見廖大哥也在酒吧,生怕他說自己不學好,不敢上前相認,只好鬼鬼祟祟跟在後面,意外之下撞上郭子翔。

 郭子翔狠狠扇了唐啟倫一巴掌,嘴裡不乾不淨地罵個不停:「老子沒要你道歉就不錯,還敢耍橫,你眼睛長哪裡去了?我操你媽的,跪下來叫一百聲爺爺再說。」

 唐啟倫求助的目光看向廖學兵和阿凱,憤怒、屈辱、失落,複雜難言,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掙開郭子翔的糾纏,對著他的眼睛就是一拳。

 「哎喲!」郭子翔怒不可遏,其餘幾個同伴的啤酒瓶如雨點般砸了下去。「噹!」「砰!」「啪!」擊打聲與慘叫聲此起彼伏,唐啟倫想要衝出人堆,又給揪著衣領拉了回去。「敢對我們翔哥動手,你他媽的不要命了。」

 唐啟倫大喊道:「大哥!阿凱,快來救我!殺了這幫雜碎!」

 阿凱望向廖學兵,等他吩咐。

 「呃,先等等,再看看吧。」廖學兵想知道靜柔發現她的親哥哥被男朋友圍毆之後是什麼反應,反正這幫小子又不會真的打死人。

 紅磨坊酒吧似乎對此習以為常,有個保安認識郭子翔,匆匆走過來說:「你們小聲點,別影響到其他人。」有一些人便在旁邊看熱鬧,興奮莫名。

 唐靜柔本來是背對著他們的,聽到熟悉無比的聲音,回過臉去,發現挨打的竟然是哥哥,連忙喊道:「阿翔,快住手,別打了,他是我的哥哥。」

 郭子翔打得急了,頭也不回的罵道:「臭婊子少囉嗦,老子打什麼人你少囉嗦!媽的,敢打我眼睛,兄弟們,有多大勁使多大勁,千萬別留手。」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2:23 AM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20章 敗類婊子

    靜柔遭了一通喝罵,也不上前阻止,臉色陰晴不定地坐在旁邊,任由哥哥被四個大男孩狂毆痛揍。

 郭子翔似乎覺得不對勁,留幾個朋友先打,跑到女朋友身邊說了幾句好話,靜柔頓時綻開笑臉,伸手攬住郭子翔的胳膊,不再理睬慘兮兮的唐啟倫。

 廖學兵腦子嗡的一聲,再也看不下去,道:「這女人真是天生婊子的料。你們都在旁邊別動手,我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把啤酒瓶砸得正歡的一個男生突覺脖子一緊,廖學兵已經抓住他反過身子,對著下面交檔一腳,那人頓時捂著下陰口吐白沫,說不出話來。

 另外兩個人反應很快,叫道:「他的幫手來了!」反手一記啤酒瓶橫掃過去,哐啷一聲狠狠砸中廖學兵的顴骨部位,玻璃渣如同瀑布飛灑,周圍人不同程度地都被濺及。唐靜柔驚呼一聲:「啊,廖學兵!」

 眾人都道他將要迎聲而倒,老廖卻穩如泰山,身軀沒晃動半分,慢悠悠地拔去刺進面龐的一塊玻璃渣,一縷鮮血順著流下去,幾個男孩都嚇得呆住了。

 「喂,不想死的快滾!」那男孩色厲內荏地喊道。

 話音剛落,廖學兵刷地擎出片刀插進他的大腿,再一劃拉,一片帶著蠕動血絲的肉塊飛了起來。男孩滾倒在地,慘叫不止。

 保安大叫道:「快住手,我要報警了!不准在本酒吧鬥毆!」阿凱聞言給了他一巴掌,說:「龜孫子看仔細了我是誰?這裡沒你的事,快滾!」保安認識他是警察局局長的兒子,不敢再說,訕訕退開。

 廖學兵拉起唐啟倫,對唐靜柔說:「他們都是你的朋友?」

 唐靜柔還沒說話,郭子翔提起金屬製作的椅子撲上來,這等動作在廖學兵眼裡如同小兒科一般,比蝸牛快不了多少,輕輕鬆鬆伸手格住,居然尚有閒暇,把片刀插進腰間,再扯住他的頭髮。

 郭子翔奮力抗爭,老廖用力一揮,沉重的金屬椅子脫手飛開,他再按下這位籃球隊隊長驕傲的頭顱,來了一記暴烈的膝撞。

 「砰!」郭子翔臉龐皮肉被狂猛的力量撕裂,伴隨著骨頭碎開的聲音,歪倒在旁邊,嘴巴噴出白色的泡沫。現場還剩下一個男孩,阿凱他們終於按捺不住,把他拖過去一通猛打。

 唐靜柔又是緊張又是害怕,說:「廖學兵,你打傷阿翔,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嗯?你還有廢話?」廖學兵收起憐香惜玉的心情,一巴掌把漂亮的女孩摑翻在地,撞晃了桌子,上面幾瓶啤酒傾倒下來,淋了她的臉。

 「怎麼?連靜柔也打?」唐啟倫愕然不解:「大哥,行了,她是靜柔啊!」

 廖學兵不為所動,抓著唐靜柔的飄逸長髮,粗暴地提起來,扳過她的臉對著自己,冷笑道:「那個人把你叫做婊子,真是沒錯。現在我不想再教育你了,對你說那種話讓我噁心,我只想為民除害。」

 「好痛……廖學兵,你幹什麼,放了我,不然我告訴我爸爸……哥,你幹什麼,快叫他放手啊。」唐靜柔拚命去拉扯他的手,繪有可愛藍綠條紋的運動鞋狠狠踹向他小腿的迎面骨。

 唐啟倫哪敢做聲,勉強叫道:「大哥,她是靜柔妹妹啊。」

 廖學兵一言不發,又是一耳光,唐靜柔臉上頓時現出清晰的五指印。

 女孩子眼睛流出兩道晶瑩而委屈的淚水,抽抽搭搭地嗚咽道:「死廖學兵,臭廖學兵,你不光打阿翔,還敢打我,我回去一定告訴爸爸,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走」字剛說完,又挨了一巴掌,廖學兵毫不留情地說:「我正要替你父親剷除敗類,反正你這個婊子留著也是敗壞祖宗門風。」

 「敗、敗你的頭!」靜柔哭道:「你要死了你,我不會放過你的。」「啪!」又是一巴掌,細嫩的臉龐已經完全變成烏青,「你、你還打!我要報警,告你強姦未成年少女,嗚嗚……救命啊,有人強姦了……哥,廖學兵他要強姦我。」

 圍觀的人大都知道事情原委,再說這幾個人凶神惡煞,也沒人真的就去報警。

 廖學兵左手揪著她的頭髮,右手取出一支香煙點上,看似愜意地長長吸了一口氣才說:「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

 阿凱等人則流氓氣十足地驅逐圍觀者:「看!看什麼看,要看回家看你媽交配去!快滾,還呆在這做什麼?」眾人便紛紛散開。

 唐靜柔慢慢止住哭聲,吸拉一下快要流進嘴裡的鼻涕,說:「那、那你為什麼打我,人家又沒做錯什麼……」

 廖學兵手裡加了一把勁,扯得她尖叫一聲,臉向後仰開,說:「你沒錯嗎?再仔細反省反省,不然你這張臉就別要了。」

 「我到底有什麼錯?」唐靜柔又是生氣又是委屈。

 「這幾個人是你的朋友吧?他們剛才在打你哥哥,你有什麼反應?」

 「我,我叫他們別打,可是他們要打,我也沒辦法。」

 「連親兄妹的感情都不要了,看著自己的哥哥被自己的另一幫狐朋狗友圍攻,還和男朋友有說有笑的,看得很過癮是吧?唐啟倫是你血濃於水的親哥哥,你卻無動於衷,猶如陌路行人,如此冷淡自私,我不教訓你教訓誰?」

 唐靜柔終於慚愧地低下頭,不敢再說什麼。

 「你交的是這種朋友,得意什麼,再和他們混在一起,畢業以後吸毒賣淫就是你的出路。」廖學兵把女孩扔進沙發裡,說:「家裡不可能永遠養著你,萬一你父親老了沒力氣工作,你靠誰吃飯?你沒錢沒文化,找不到工作,到時候五塊錢一次,是個男人就可以在你身上爬來爬去。」

 唐靜柔又羞又怒,呼吸非常急促。

 廖學兵抓起郭子翔,兩個耳光把他摑醒,笑道:「小伙子,你和我妹妹在一起,安的是什麼好心?」

 郭子翔驚恐萬狀,求饒道:「大哥,行個方便,放了我吧。」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2:49 PM

第21章 狗男女

  「放你容易,可是你打我弟弟,泡我妹妹,這筆賬怎麼算?」

  「我、我賠禮道歉……願意賠償醫藥費……」

  「好,不多不少,一萬塊,我知道你住在哪裡,別指望著能矇混過關。另外,我再問你一句,你為什麼要追靜柔,打的是什麼算盤?」老廖拿起片刀在他耳朵上比來比去,好像在尋找地方下刀:「說實話,是想和她上床,然後玩完就甩嗎?」

  郭子翔哪敢囉嗦,順著老廖的語氣道:「是、是的,我確實打算玩完就甩……」

  「為什麼?我妹妹不夠好嗎?」老廖追問道。唐靜柔一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曾經親愛的男朋友。

  「呃,這個……這個……」

  「說你的心裡話,我不打你。」

  郭子翔微一猶豫,說:「她任性刁蠻,愛慕虛榮,整天為一點小事就發脾氣,還很自私,不懂考慮別人的感受,這種女人根本就不值得珍惜,最多也就是玩玩而已。大哥,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碰你妹妹了。」這話一說完,唐靜柔臉上蒼白全無一點血色。

  廖學兵本還想問「那你們上過幾次床?」但他偷窺時發現唐靜柔下身緊繃,無論動作姿勢都是十足十的處女,沒經過人事,便轉了個話題道:「OK,那你向我們每一個人磕十個響頭就放你走路。」

  這個時候的郭子翔挨了一記狠的,其餘三個朋友都倒在血泊中,早已心膽俱寒,比誰都聽話,立即趴在地上磕頭,叫道:「大哥,不,叔叔,原諒我吧,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廖學兵一腳蹬翻他:「滾開,沒種的傢伙。」對唐靜柔道:「這就是你找的男朋友?佩服佩服,原來眼高於頂的唐家大小姐是這種眼光。我們走。」

  唐啟倫問道:「我們去哪?不喝酒了?」

  「既然你這麼喜歡喝酒,那你留下來。晚上私自出門,回去我再跟你算賬。」

  「不不不,我還是跟著大哥走的好。」

  唐靜柔神情木然,呆立不動,廖學兵上前拉了一把:「跟我走,你還想留在這裡等待嫖客嗎?」

  「我才不要跟你走!」唐靜柔說著抓起挎包往門外就跑。廖學兵眼疾手快把她抓住,威脅道:「別試圖逃跑,不然你會獲得和你男朋友一樣的下場,看看那張臉,和砸爛的番茄有什麼差別?」

  唐靜柔爭辯道:「他,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不認識他!」但終於還是乖乖跟在後面,不敢亂動。

  阿凱又驚又佩,心想:「廖大哥真有本事,我要能有他一半的水準,就可以橫行秋山了。」兩個跟班也是同樣佩服的樣子。

  「對了,郭子翔被打傷了,他有可能會通知警察,這麼點小事你就負責善後處理吧,星期六記得打我電話,我幫你擺平校花。」

  「好說好說,廖大哥吩咐的事情,一定照辦。」

  老廖推出除了鈴當不響,哪兒都響的鳳凰牌古董自行車對唐靜柔道:「你坐後面,其他人各自回家,不要在外頭流連生事。」

  女孩兒不敢不聽,委委屈屈地坐上去,耷拉著腦袋,那模樣好像一個深受婆婆荼毒的小媳婦。她對廖學兵印象不深,只在飯桌上通過父母隻言片語的談論知道他是個老實巴交的光棍漢,和銀幕中的表哥同名同姓,長得還有點像,其他的一概不知,但是今天的遭遇,完全顛覆了她之前的所有認識。沒想到,廖學兵比想像中的要兇惡得多,好像還有點勢力,不然怎麼能隨便命令其他幾個小混混呢?

  自行車晃晃悠悠地行進在海濱小路上,沿途的路燈行人看起來都那麼模糊,淚水慢慢盈滿眼眶。她恨死這個男人了,雖然他拆穿郭子翔的真面目,可是臉上那幾巴掌還火辣辣的疼呢,從小到大,就是爸爸媽媽也沒這麼狠心打過自己,他又憑什麼?

  「喂,臭丫頭,在想什麼?我知道你回家一定會告訴你爸爸,讓他把我趕走,對吧?」老廖突然問道。

  唐靜柔被揭破心事,忙否認道:「才不會呢,我又不是告密的小人。」

  「撒謊可不是好小孩。你爸讓我教育你,可是我知道,說大道理你肯定聽不進耳,那麼換個話題吧,你不是喜歡所謂的歌星影星麼,跟我說說吧。」

  坐在慢悠悠的自行車後座上,唐靜柔不知不覺泛起一種童年時代才有的奇妙感覺,那些喧囂吵鬧彷彿離得很遠,時間慢得好像接近靜止一般,但口頭上不肯認輸,鼓著腮幫說:「我不想和你說話。」

  讓清涼的夜風一吹,老廖心頭那股暴戾的衝動也逐漸遠去,慢慢變回平和的性格,不緊不慢地蹬著自行車說:「你是不是很渴望談戀愛,享受被人呵護的感覺?」

  「你怎麼知道?啊,哼,胡言亂語,沒那回事,我從來就不相信男人。」

  「每一個處於青春期的男女都會產生對異性愛慕的衝動,這一點無可厚非,只是,你的眼光未免太差,居然找一個既沒骨氣又自私自大的男人,貪圖他長得帥麼,我就沒看出他有什麼地方好看的。」

  唐靜柔又氣又急,怔怔流著眼淚說:「我跟郭子翔沒關係。」

  「沒關係就好,初戀總是刻骨銘心,但結局總是不太盡如人意,你吸取這個教訓以後也就學乖了,找男人麼,還不簡單,只要對方誠實、善良、正直、無私、溫柔、善解人意、光明磊落、孝順父母、有著熱血理想和不會輕易放棄的決心,有著堅忍不拔的毅力和堅貞的愛情觀念,就基本上差不多了。」

  唐靜柔幽幽地說:「你開什麼玩笑,這麼好的男人上哪裡去了?只可能在小說電影裡才有可能實現。」

  「哦,不好意思,我只是按照自己本身存在的優點順口說說,可能對其他人有點難度吧。下面,再來看看你自己,你想不想找那麼好的男人?」

  「哼,誰不想啊,不過不是你。」

  「那麼如果有一天真的有個這麼好的男人出現在你面前,你有什麼打算?」

  「別沒話找話,我不想和你說話。」

  「回答這個問題,不然我告訴全叔說你在外邊鬼混,你看他相信我還是信你,這麼一來,你直到畢業之前的零花錢可能就沒有了。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2:50 PM

第22章 變態哥哥

  唐靜柔仔細一想,確實如此,回到家裡,若是說廖學兵毆打自己,她父母打死也不會相信的,何況那個該死的哥哥說不定也淪落為他的爪牙了,兩個人作證,自己還有申冤的地方嗎?怪不得他看上去有恃無恐,原來早就摸準了大人的心理。為了零花錢著想,只好勉強道:「你幹嘛要對一個未成年少女說這種話題,還真是變態。告訴你,要是有那麼好的男人,我肯定不顧一切去追。」

  廖學兵哈哈一笑:「可是你刁蠻任性、態度惡劣,又不懂禮貌,舉止粗魯,整天只知道發小姐脾氣,恐怕就是跳樓死在人家面前,那個男人也不願多看一眼。」

  唐靜柔臉色由紅轉青,由青變白,怒道:「你……!我再也不理你了!」一縱身跳下自行車後座。自行車的平均時速大概在每小時十五公里左右,她落地後由於慣性作用沒能站穩,打了個趔趄,往前俯趴,這時一輛開得很快的摩托車衝了過來。

  廖學兵只覺後座一輕,立覺不妙,眼睛餘光掃去,剛好見到衝過來的摩托車和即將與地面親密接觸的唐靜柔,匆促之間連忙按住剎車,左足尖撐住地面,猛一拉車把手,自行車瞬間來了個二百七十度旋轉,左手往前伸出,撈住唐靜柔的細腰,拉進自己懷裡,這時摩托車貼著她的背脊掠過,帶起一陣呼嘯的風聲,遠遠傳來一句話:「狗娘養的,你們不要命了!」

  唐靜柔生死線上走了一遭,嚇得腦子一片空白,緊緊抱住廖學兵,臉擱在他肩膀上,久久說不出話。

  老廖抱著女孩推著自行車走到旁邊,把她扔在草坪上,頗為懊惱地說:「你想自殺可以選個好的地方,用不著連累別人。說你任性,還不服,拿自己生命開玩笑,報紙說年輕人為了跟家裡人賭一口氣可以離家出走,可以割脈自殺,放在你身上,不算離譜。」

  「才,才不是,我剛才只是不想跟你在一起,沒想到後面有車……」

  「那你不知道在公路上跳車的危險性嗎?連這點常識都沒有,真比豬還蠢,哦,不,用豬比喻你,已經對豬構成了侮辱。」

  唐靜柔終究理虧,不敢回嘴,只把眼睛移往一邊,不去看他。

  「快起來,別像個死狗一樣在地上賴著。任性是現代家庭子女的通病,我不怪你,只是你能說說為什麼看著哥哥被打,還笑得那麼歡快,是什麼讓你變成這樣?」

  一隊剛從沙灘返回的遊客經過草坪,唐靜柔突然跳起來大喊道:「救命啊,有人非禮了,救命啊!」

  那伙遊客人多勢眾,頗有正義感,一下全都衝過來圍住廖學兵,你拉著手,他拽住腳,還有人大聲喝罵。

  老廖氣急敗壞,用盡力氣推開拉住他的人,,唐靜柔嬌小靈活,越過樹叢叫住一輛出租車,早跑得沒影了。

  「打壞蛋啊,往死裡打!」「小心,我看見他後腰有刀!」

  老廖哭笑不得,奮力脫開控制才解釋道:「她是我妹妹,成天在外頭鬼混,我正要把她抓回去的,你們好心幫了倒忙,喂喂,我是廚師,隨身帶刀有什麼稀奇,你們看這是我的工作證,就在前面的海之鄉原味餐館,今天休息不開門,要不大家都去警察局做個筆錄?……」

  費了好一番口舌解釋,眾人明白過來,也是面面相覷,做聲不得。電影上常有壞女人角色大喊主角非禮的橋段,大家都很熟悉,這人看起來正氣凜然,似乎真是抓錯人了,只好紛紛向他道歉。

  憋了一肚子氣,回到家裡,唐永全夫婦已經睡下了,總算沒把他們驚醒。

  廖學兵來到二樓敲了敲唐靜柔房間的門口,沒反應,用力一擰,居然順手而開。

  打亮電燈,只見唐靜柔坐在梳妝台前發呆,頭髮凌亂,面容憔悴,臉上還有烏青的手指印,與出門之前的瀟灑氣質自不可同日而語。

  「你終於還是回來了,要是還在外面的話,碰上什麼壞人,說不定明天新聞就多了一條『街頭出現一具無名裸屍,性別:女,年齡大約在十七歲之間』。」

  唐靜柔氣嘟嘟地說:「無名屍體就無名屍體嘛,幹嘛非要加個『裸』字,你真夠變態的。行了,快出去,不然我叫起來,爸爸看見你在我的房間,哼哼,到時候看誰的話比較可信。」

  廖學兵一甩片刀,直直剁進她面前的梳妝台上,兀自「仙翁仙翁」響個不停,「你儘管喊破喉嚨試試,這把刀認不認識你。」

  唐靜柔吃了一驚,過了良久才低聲道:「你到底要做什麼?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廖學兵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反手關了門,往那張柔軟的大床一躺,戀戀不捨地滾來滾去,笑道:「好舒服,你平時就睡這麼好的床嗎?比我強多了。」

  「快起來,你滿身臭汗的,不要亂碰。」唐靜柔氣惱萬分,偏偏拿他無可奈何,說:「算了,反正我等下也要重新換床單的,沒見過像你這麼耍賴的人。以前你都不和我說話,現在為什麼突然要管我?」

  「你刁蠻任性、態度惡劣……」

  「行了行了,別翻來覆去總是那幾句老話,換點新花樣成不?」

  「好吧,我為什麼突然管你,你想想自己,已經高三了,七月份高考,也還只有三個月而已,萬一老天瞎眼,考上了還沒什麼,萬一考不上呢?你做什麼?」老廖覺得不能愧對全叔的恩情,還是以教育為主,毆打為輔的好。

  「我媽說這幾年大學擴招,分數線很低的,隨便就能上個二流大學也成,反正她已經不太管我了。要不就上藝術學院,憑我的長相,還怕上不去麼,學好了還可以拍電視劇拍電影唱歌,當偶像多好啊。」

  「你真是天真,去年全國各地報名考中海藝術學院的學生有七萬,學院只要六百人,那七萬名學生,無論身材相貌在當地都是上上之選,還有成績,也必要經過考試,達不到標準的即使你外形條件再好,也照樣取消資格。因為電視綜藝節目常有某某藝人不會唱國歌,不知道李白是誰,文化總局覺得必須提高藝人素質,已經下達了文件,就你這德性,還想考藝術學院?一百多人選一個,你一無是處,拿什麼跟別人比?」

  唐靜柔完全被震住了:「不是真的吧?有這麼嚴格嗎?」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2:51 PM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23章 不准打屁股
   
    廖學兵拿過她的挎包翻出電話,調到最大的免提音量,撥了個查詢號碼,問明中海藝術學院的接待電話號碼,打過去,雖然比較晚了,也正好有人接聽,每年四月份到八月份都是各院校的招生時間,想是有人值班。老廖道:「我是學生的家長,請問貴學院招生有什麼條件,比如年齡、身高、長相什麼。」

    一個平板冷淡的聲音:「你好,根據上級文件指示,本年度招生必須經過嚴格的知識考核,只有高考成績達到一定標準,才會繼續審核其他條件,對不起,本院的分數線要等高考結束後七天才會公佈。」

    唐靜柔聽得清清楚楚,老廖掛掉電話問:「怎麼,還有別的想法嗎?」

    女孩子硬撐著道:「那、那我考上什麼學校關你什麼事,要你多管閒事,快出去,別妨礙我休息。」

    「我知道,你對學習沒興趣,甚至是反感,不過道理總得說明白了。再過一年,你就十八歲,成年了,你父母沒有繼續養你的義務,如果你哥哥考得不錯,他們會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兒子身上,把你放棄掉,你是死是活沒人關心,因為對他們來說,你只是個包袱。」

    「說這麼多廢話,還不是想讓我好好學習,可是我一看見書本就犯瞌睡,不是那塊料,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給自己做個計劃,下決心吧,反正你內心怎麼想的我管不了。」

    「可是還有三個月,我功課落下那麼多,要趕也趕不起來了。」

    「再說吧。」老廖說著去廚房煮了一隻熟雞蛋。再回來時房間還是沒有反鎖。

    「這是什麼?」唐靜柔看著他遞過來的熱熱的雞蛋,大為不解:「我不餓,氣都被你氣飽了。」

    廖學兵扳過她的臉,把雞蛋放上去,說:「別動,這麼做可以消除淤青,這樣你明天去學校可以繼續臭美了。」神情已經比剛才溫柔多了。

    靜柔撅著嘴說:「才不要,我就是想明天讓媽媽看見是誰把我打成這個樣子的。」話雖如此,但卻沒有亂動,任由廖學兵擺弄著自己,感覺真的很舒服,尤其是他那小心翼翼的眼神,是的,好久沒人這麼呵護自己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點淤青還不是被他打的?

    「我跟你說一下做人的道理吧,你沒覺得周圍的朋友是怎麼看你的嗎,他們表面當你是朋友,可是背後卻說盡壞話,就比如那個郭子翔,他說什麼你還記得嗎?一方面這種人議論別人是非,人品存在問題,第二,也可能是你做人實在太糟糕了,才會惹人非議,有沒有想過要改變自己,讓每一個人都喜歡你?」

    唐靜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你怎麼改變,是不是自己的外表打扮得漂漂亮亮就叫改變了?然後請同學去舞廳玩樂,去餐館吃飯就能改變別人對你的看法了?」老廖毫不留情揭穿她膚淺的思想。

    「你怎麼知道……剛才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但聽你一說,又好像不行。唉,遜透了,為什麼你總是把別人的思維搞得一團糟。」唐靜柔抱怨道。

    「好吧,你為什麼喜歡明星,就比如上次電視上看過的慕容冰雨,她是不是在公眾面前完美無缺,任誰都挑不出半點毛病,她的一舉一動,總能牽動大眾的心思,讓大家情不自禁跟著她走?」

    唐靜柔說:「是吧……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她太完美了,本身長得那麼好看,歌喉宛若天籟,儀態萬千,舉止大方,笑容和藹可親,而且她與表哥的不倫之戀出奇地挑動人們的獵奇之心,兩人在一起好像金童玉女,一個也不能缺少,讓人下意識去忽略他們的血緣關係,甚至有人為了他們希望修改憲法,表兄妹可以結婚。為什麼她的一切總是那麼美好?」

    「那就是了,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成為那樣的人。」

    「是麼?」唐靜柔聞言欣喜莫名,立即反應過來,怒道:「死廖學兵不要信口開河,我怎麼可能比得上被稱為女神的冰雨小姐,你不要騙我開心了。」自己心中情不自禁地想:「為什麼我突然對他撒嬌?」她對老廖向來沒一點尊敬,一直都是直呼其名,說得慣了。

    廖學兵把雞蛋放在一邊,用很認真很嚴肅的語氣說:「當然,照你這個情況,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不過要是有了我的幫助,那就不同了。」這傢伙看起來就像一個登上神壇準備蠱惑人心的神棍,臉上罩著一團聖潔的光華。

    唐靜柔輕輕歎了一口氣:「爸爸媽媽只在乎我的成績和分數,我也知道在你眼中我的前途一片灰暗,可是我曾經也想過要努力,唉,不可能的,你還是快出去吧,我要換衣服睡覺了。」

    老廖正色道:「我算是你的長輩,你就是在我面前換衣服也沒什麼大不了。好吧,認真想想,我有把握把你變成萬人敬仰的對象,前提是你要照我說的話去做。」

    唐靜柔搖頭:「我不信。」

    老廖急了,連忙舉了個拙劣的例子:「喂,我改變一個人的能力很強,你看你哥哥阿倫那小子,前幾天吊兒郎當,毫無擔當,典型的二流子,他現在不是變成好人了麼,我覺得他要是上中海大學也不成問題。」

    「就算你說的對,我和他不同。」唐靜柔起身把他推到門口:「好了,不要老是糾纏未成年少女,小心我告你褻瀆罪。」

    廖學兵也沒繼續留下來的理由,說:「好好好,你還是多多考慮一番,不要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瞎混,如果再被我發現,可不是巴掌那麼簡單。」

    「那又怎麼樣?」

    「我勸你下次幹壞事前最好在屁股上墊海綿,不然打起來很疼的。」

    唐靜柔俏臉飛紅:「不准打人家的屁股!」

    廖學兵返回小閣樓,抱著一堆香噴噴的內褲和乳罩心滿意足地睡下。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2:52 PM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24章 色狼表哥

 第二天他起床很早,先去廚房給全家人做早餐,才挨個叫門。唐啟倫很機靈,一叫就醒,到了小妹唐靜寧的房間,叫了十多分鐘都沒人理會,他索性放棄,暗想:「教育孩子首先得循序漸進,先教好了靜柔,再修理小妹妹。」

 來到唐靜柔的房間,一通猛捶,敲得樓上樓下震天價響,靜柔賴在床上終於抵敵不住,睡眼惺忪地開門。

 廖學兵粗暴地把門推開,對小女孩渾身上下一審視,訓道:「看看你這個樣子,成何體統?蓬頭垢面,衣冠不整,連睡衣也不穿,直接就這麼一件胸衣內褲出來開門,不知道女孩子應有的禮儀嗎?在異性面前不懂得避忌嗎?」

 天剛濛濛亮,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射進房間,唐靜柔睡得迷迷糊糊,只穿了一件小小的胸衣,僅能遮住胸脯,更重要的是她似乎晚上睡覺時不老實踢被子,胸衣也歪過一邊,把一隻乳房擠了出來,露出半點鮮艷誘人的乳尖,配合著她此時半睜半閉的眼睛,顯得十分慵懶性感。下身還是偷看到的那條蝴蝶結內褲,圓溜溜的可愛肚臍眼,大腿結實修長,沒穿著鞋子,讓人心動萬分。

 唐靜柔好像還沒從溫柔中的夢境中醒來,俯身抱住廖學兵,小臉蛋在他胸膛裡擠挨,用一種從沒見過的嬌柔語氣叫道:「不要嘛,人家還想睡……」

 老廖聽到隔壁阿倫的房間將要打開的聲音,忙把靜柔推進去,反手關掉門口,順勢在她翹挺的屁股上捏了幾捏,心想:「有便宜不佔,不是英雄好漢。」才非常大義凜然地說:「快醒醒,要遲到了。一年之際在於春,一日之際在於晨,春宵一刻值千金,咳……不是,早上的時光比較重要,陽光明媚,空氣清新,合適鍛煉身體以及學習文化知識……」

 唐靜柔慢慢睜開眼睛,看到自己伏在這個可惡男人的懷抱裡,不禁又羞又急,嗖地一下跳回床上,用毛巾蓋住身體,驚恐地問:「你,你陰魂不散的要幹什麼?」其實她醒悟過來的時候已經記起是自己主動投懷送抱的,而且也知道他摸了自己的屁股,只不過礙於姑娘家顏面,才詐做不知。

 「我知道你不希望被打屁股,所以請你立即起床穿衣服洗漱下去吃早餐然後上學。」

 「那你還不快出去,不然我怎麼換衣服?」

 廖學兵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簽於你之前的惡劣的表現,為了防止耍花樣,我覺得有必要在旁邊監督你換衣服。」

 「色狼!」唐靜柔啐了一口,裹著毛巾拿起衣服到洗澡間穿好,這才開始坐在梳妝台前梳理打扮。

 「化不化妝都一樣難看,還是節省點時間的好,對了,你屁股墊了海綿沒?」

 唐靜柔狠狠白了他一眼,扔下眉筆粗聲粗氣地說:「走吧!真不知道你突然要這麼管我,究竟安的是什麼好心。」

 全家人一起吃早餐的時候,她終於忍耐不住,向父母大吐苦水道:「爸,是不是你叫廖學兵管我的?」

 全叔很和氣地說:「他是你哥哥,不能直接叫名字。你快要高考了,我和你媽都要工作,沒多少時間,經過商量,我們覺得應該由你廖大哥監督你們的學習情況,還有靜寧,你也要聽廖大哥的話,不要再到外面去瘋玩了,萬一考不上,我看你怎麼辦?」

 「可是,他,他打我!」唐靜柔終於忍無可忍,大聲說道。

 就和老廖之前預料的一樣,唐永全夫婦知道女兒善於撒謊的性格,完全不肯相信,愕然道:「你廖大哥怎麼可能打你呢,如果他真的要打你的話,一定是你做錯了什麼。」

 廖學兵扭過頭對小女孩使了個得意的眼色,語氣卻無比認真的說:「靜柔,我知道我讓你好好學習令你很不痛快,可是你不能信口雌黃,顛倒是非,須知一個人最重要的品質是誠實,只有誠實,才會讓人尊敬,靜柔,我不希望這件事成為你人生中的污點。」

 全叔一輩子誠實正直,被老廖這麼一說,老臉有點掛不住了,說:「靜柔,快向廖大哥道歉!你看廖大哥說得多好,你就不能學學嗎?」

 唐靜柔這時是真的委屈,把臉湊過去說:「你們看,這是他昨晚上打的,還青著!我沒有撒謊,你們為什麼都不相信我?」

 大家大為不解:「你的臉好端端的,哪裡青的,這孩子真不像話!」

 唐啟倫心想:「拍馬屁的機會來了!」正色說道:「昨天晚上廖大哥一直和我在房間討論三角函數的問題,根本就沒時間出去,可能怎麼去打靜柔?她肯定吃錯藥了。」

 靜柔急忙找鏡子一看,昨天被扇過的臉龐此時光潔如心,細緻嬌嫩,沒有一點痕跡……這,難道是他拿熟雞蛋滾臉的效果?原來他做了壞事毀屍滅跡,想得真周到啊!

 小女孩氣得渾身發抖,把筷子狠狠摔在桌上,怒道:「你們全都是騙子!」轉身衝上樓去。

 唐永全長歎一聲:「唉,這孩子,就是不聽話。」

 廖學兵說:「我去看看。」也跟著上去。唐靜柔剛剛進門,還沒來得及反鎖,他一個箭步上前,伸腳卡住門口擠了進去。

 唐靜柔怒道:「你來做什麼?大騙子,害我被冤枉還不夠嗎?打人不肯承認,卑鄙下流!」抓起一個小毛熊抱枕狠狠地摔過來。

 廖學兵一把接住,說:「那你昨天答應不告訴你父母,這時候說了,也是失信,同樣的卑鄙下流,和我有什麼區別?」

 唐靜柔撲進床裡,把臉埋進枕頭,不肯說話。

 「房間隔音效果很好,等下我打你的時候無論叫得再大聲,全叔也聽不到。」

 「又、又要打人?」靜柔終於害怕起來,情不自禁縮進角落裡去。

 老廖不由分說,上前抓住她的短裙往下一拉,扣子崩脫,緊繃的渾圓小屁股露了出來,一巴掌下去,「啪」的一聲,聲音清脆悅耳。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2:53 PM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25章 嫩牛吃老草

 「哎喲,疼死啦……臭廖學兵,死廖學兵,你這個色狼,猥褻少女的變態狂,敢真的打我屁股……」靜柔叫了幾聲,慢慢地軟了下來,可憐巴巴地哀求道:「好疼好疼……打輕點好不好……求求你了……」

 老廖得了便宜還賣乖,說:「其實我也不是非要打你,只是全叔把你委託給我,我就不能不讓你知道,一些規則是不能觸犯的,否則就要受到教訓。好了,快起來,換條褲子,我和你一起去學校。」

 「什麼?你要和我一起去學校?那還是打死我算了。」靜柔索性兩腿一伸:「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和你一起去學校,還不被他們笑死才怪。」

 老廖實在拿她沒辦法,苦著臉道:「怎麼又耍賴?那你要怎麼才肯去學校?」

 「除非,除非……嗯,除非你幫我揉一下,疼死人家了,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哼。」

 「喂,叫我幫你揉屁股?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上刀山下油鍋,水裡來火裡去,鋼刀架頸不皺眉頭,頂天立地響噹噹的人物,你竟然叫我幫你揉屁股?」

 靜柔撲哧一笑,面容嬌艷如花,隨即忍住,說:「你不揉我就不起來!說得到做得到的哦,不要小看我了。」

 廖學兵要說偷偷摸摸做壞事,那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滿肚子壞水,什麼都想得出來,只是他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孔,當著女孩子實在抹不下這張臉,當下無奈之極,伸過手去輕輕撫摸幾下,觸手生溫,富有彈性,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頭徜徉,說:「好了,快起床吧。」

 「不許敷衍了事,再繼續揉!」

 廖學兵抹開額頭冷汗,半推半就道:「好吧,我按摩的手法天下無雙,暢通血脈,活絡生肌,促進血液循環,養顏美容,等下你可不要舒服得尿褲子了。」

 「流氓。」她這次倒沒有生氣,只是臉蛋更紅了。

 過了五分鐘靜柔爬起身當著老廖的面找條牛仔褲換上,「好啦,送我去學校吧,色狼哥哥。」

 唐永全看著女兒乖乖跟在廖學兵後面出門,背上挎著書包,老老實實的樣子,夫婦倆相互對看一眼,欽佩之至,那眼神在說:「還是阿兵有辦法。」

 推出破自行車,廖學兵揚揚下巴說:「上車。」

 「什麼?坐你的車去學校?開玩笑是吧?要是給同學見到,我還不如跳海自盡的好。」唐靜柔臉別過一邊。

 「你屁股不痛了是吧?」

 「好好,我坐行了吧,這麼輛破自行車,真寒酸。人家好歹也是一中的大姐頭哦,太丟臉了。」

 「我還是整個南方黑道的大哥呢,一句話就能決定幾千人的生死,一個城市的興亡,連慕容冰雨都要乞求我的垂憐。就你屁話最多,上車。」

 唐靜柔坐上自行車後座,在書包裡掏出一本言情小說假裝閱讀,把臉埋進裡面--這麼一來熟人或許就認不出了。

 自行車剛進海濱路,一輛漂亮的哈雷太子型摩托車從斜路衝出,哧溜一聲轉了個彎,橫在他們面前,攔住去路。

 駕車的是一個只穿黑色彈力背心的年輕男孩,還有個女孩坐在後面,摘掉頭盔,現出清麗面容,一甩長髮,笑道:「喲,這不是靜柔嗎?今天怎麼這副德性啊?郭子翔沒接你去學校?」

 唐靜柔狠狠地把言情小說扔到遠處,從車上跳下來,怒道:「孫小夢,我跟郭子翔已經分手了,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那是你的新男朋友?可真夠遜的,什麼年代了還騎單車。」孫小夢嚼著口香糖不以為然的說。

 「你、你……他是我的鄰居阿叔,今天起床晚了,特別坐他的車順路。」

 「你的鄰居阿叔長得還真帥哦,莫非你想嫩牛吃老草不成?」一男一女肆無忌憚地張狂大笑起來,孫小夢又說:「可惜一輛破單車根本配不上我們學校第一美女哦,喂,靜柔,你不會掉價到這個份上吧?」

 男的接口道:「別理這個臭婊子,我們走。」

 唐靜柔知道那個男的,他曾經追求自己不遂,是以惱羞成怒,出言不遜。忙拉著老廖的衣袖說:「喂,他們罵我,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那又怎麼樣?」

 那男的本來要點火發動,聞言停住手腳,笑道:「有脾氣?那叫你的鄰居阿叔來教訓我們呀,沒見過你們這麼不要臉的狗男女,還有你,看什麼看,都當阿叔的人了還泡學生妹,就不知道照顧社會影響嗎?」

 唐靜柔低聲對老廖說道:「你打人家的時候那麼威風,怎麼現在就成縮頭烏龜了?你看他把我們罵成狗男女了呢。」

 「那好吧,記住我是愛護你保護你的哥哥,不是和你沒什麼關係的鄰居大叔,你這可笑的虛榮心什麼時候才會有改變,用得著在乎別人的看法嗎?」

 「哥……」唐靜柔小聲的說。

 老廖走到他們面前,命令道:「下車。」

 「你叫我下我就下,那豈不是很沒面子?」那男的笑著看他,一副囂張惹是生非的樣子。

 老廖說:「叫我教訓你們?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奇特的要求,嗯,既然你吩咐,我也只好照辦了。」抓住一男一女的頭髮往後一拖,兩個人控制不住身勢同時撲下車,直挺挺地摔了個狗啃屎,跌在地上叫喚個不停。

 他對著車子就是一腳。那輛重達六百斤以上的哈雷摩托車打橫翻開,滑向路邊,拖出一串長長的火星,衝到海濱堤岸,咯哧咯哧沿著階梯往下滾落。那男孩慘叫一聲:「我的車!」不顧疼痛翻身爬起,跟著跑了過去。

 海濱公路旁邊修有堤岸,上下落差足有十多米高,那男孩心愛的摩托車翻滾下去,碰上尖起來的階梯角,早撞得坑坑窪窪,漆皮一片片地剝落,慘不忍睹。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2:54 PM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26章 處女老師

 「你!你做什麼!」男孩嘶聲怒吼。

 「現在,你的也是破車了,以後別再開出來招搖撞騙。」廖學兵重新跨上自行車,慢悠悠地蹬開。一男一女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都在發愣,顯然還沒從震驚當中清醒過來。

 過了許久,唐靜柔幽幽地說:「哥,你真霸道。」

 「是麼?」

 「還真解氣呢,不過他們要是報警你怎麼辦?」

 「最多賠幾千塊修理費,要是告我人身傷害罪關進看守所,也不過十五天就出來了。想必警察念我為民除害,見義勇為保護小女孩,也不會太過為難,或許還會發一面錦旗進行表彰呢。你有沒有注意到我那一腳威風凜凜,好像天神下凡,這麼一踢過去,又如同破開歷史長河,改寫了歷史的篇章?」

 「又吹牛。」唐靜柔笑道:「聽你說話還真好玩。」

 「這是我自身的修養使然,一切只不過是浮雲罷了。閒話少說,那對男女跟你什麼關係?」

 「你是說孫小夢啊,她什麼都要爭第一,當然看不慣人家比她漂亮了,這有什麼好說的。」

 老廖心道:「不外乎年輕人的攀比心理罷了。」

 到了學校,偶有相熟的同學瞧來詫異的目光,唐靜柔便狠狠地瞪回去,一副老子天下最大的得意勁,那些同學都不敢說什麼。平心而論,廖學兵雖然頭髮凌亂衣冠不整鬍子拉渣,還老是笑嘻嘻的叼著煙頭,典型二流子形象,但他的臉型實在耐看,尤其是那深邃的眼神,直看進人的內心深處,若能修整一下邊幅,倒也算得上是帥哥。雖然坐在他的破車尾,其實不是很丟人。

 「帶我去見你的班主任。」

 唐靜柔嚇了一跳:「啊,那個老處女,老巫婆,見她做什麼?再不進教室就遲到了,你不是想我學好的嗎?」

 「少囉嗦,我要和班主任交換一下意見,你也在旁邊聽著。」

 靜柔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你欺負人,我不去。」最後在嚴厲的目光下,她撅著嘴帶老廖向辦公樓二樓走去。

 學校不大不小,佔地面積一百一十五畝,分為初中部和高中部,三棟教學樓,一棟辦公樓,一棟實驗樓,一個大禮堂,兩棟學生住宿樓,食堂,還有體育館和室外足球場、籃球場、排球場、田徑跑道,文化舞廳,小賣部以及供師生休息的大量草坪和花園。整體規劃不錯,佈局完整,建築錯落有致,在這樣的環境下讀書,一定是件賞心悅目的事。

 敲開辦公室門口,三名還在批寫教案的老師愕然回頭,老廖禮貌地問:「我是高三一班唐靜柔的家長,請問誰是她的班主任?」

 「我就是,你有什麼事嗎?」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教師,神色很冷淡。這也難怪,唐靜柔是她最頭痛的學生,沒有之一,上課遲到早退乃家常便飯,辱罵老師欺負同學等閒視之,成績糟糕有若天邊浮雲,簡直是朽木不可雕也。離高考還有幾個月,莫非把家長叫來想托後門畢業了事?

 三年來每次召開家長會,她的父親都推說捕撈季節太忙,脫不開身……等等,這個男人好像也太年輕了吧,絕對不超過三十歲,怎麼可能是唐靜柔同學的父親?

 「我是靜柔的哥哥。」廖學兵看出了老處女班主任的疑惑:「靜柔,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叫老師好?」

 班主任知道唐靜柔的情況,她在隔壁班還有一個哥哥,但兩兄妹關係不睦,哥哥似乎還有些害怕妹妹,平時遇見老師也是趾高氣揚鼻孔朝天的模樣,就別指望「老師好」這三個字從她嘴裡出來了。她倒要看看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哥哥怎麼處理兄妹關係。

 唐靜柔迫於老廖威嚴,上前不情不願叫了聲:「老師好。」

 「有你這種語氣嗎?」老廖不由分說對她的後腦就是一拍:「恭敬點,誠懇點,做人必須尊師重道。老師辛辛苦苦教導你文化知識,指引你奮發向上,追尋真理,要懂得恭謹謙卑,看看自己究竟什麼態度?」

 唐靜柔痛得直咧嘴,只好忍氣吞聲又說了一遍:「老師早上好。」還微微鞠了個躬,這回的聲音輕柔,聽起來確有相當的誠意在裡面。

 班主任嚇得目瞪口呆,眼鏡險些跌落,任教七八年了,她還是第一次碰見這麼說一不二的家長,太有威信了,連冥頑不化的唐靜柔也不敢不聽話。「這個,唐靜柔同學,你也好。」她只好回了個禮。

 但還沒算完,廖學兵猶如嚴厲的父親,說:「辦公室裡總共有三位老師呢,難道其他老師就不是老師嗎?」

 唐靜柔已經盤算著回家給他釘小人下詛咒了,不得已再次上前向其他兩位老師鞠躬問好。老師們俱都驚訝不已,這麼傳統古板的家長還真是少見,如果再多幾個像他一般的家長,學校教育也就不成問題了。

 對方禮節到位,給足自己面子,班主任不好再說什麼,伸手相邀道:「唐先生請坐,請問你這次來有什麼疑問嗎?」她見對方自稱唐靜柔的兄長,理所當然認為他也姓唐。

 廖學兵並不否認,在接待客人的沙發上坐下,說:「這次來是要專程談談舍妹的事情。」待見唐靜柔跟在旁邊大大咧咧地坐下,喝道:「沒規沒矩,你坐什麼,老實站著,去給你的老師們倒杯茶。」

 唐靜柔氣得要死,但是害怕老廖古怪性子,便當著老師們的面揍自己一頓也不是不可能,當下走到飲水機前拿三包廉價綠茶沖了三個杯子,遞到老師們面前。班主任受寵若驚,拿著杯子的手抖抖索索--天字第一號女流氓給老師倒茶,我是不是看花眼睛了,學生說我內分泌失調,難道都是真的?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2:55 PM

第一卷 漁村風雲 第27章 教師準則

    廖學兵這才稍微滿意,說︰「請問老師貴姓。」

    班主任把心思放回老廖身上,只見他有若陽光般的笑臉,嚴謹自持的表情,唐靜柔本身生得漂亮,還有這麼帥氣的哥哥,真是讓人嫉妒呀。不由自主變得矜持起來,微笑道︰「我姓馮,馮詠,唐先生叫我小馮就可以了。」

    「哦,馮老師,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舍妹在家裡常提起您,說您溫柔賢淑,知書達理,乃是不可多得的良師,只是她年紀尚幼,不懂如何表達見解,在學校裡受到不良學生的誘惑,也管不住自己,這才造成重重誤會,希望馮老師多多見諒。」

    馮詠知道他說的全是馬屁話,但聽到「溫柔賢淑」四字評語,尤其是從這麼英俊的帥哥口中說出,頓時心裡甜滋滋的,彷彿整個身軀在蜜罐裡游泳一般,情不自禁地臉紅,笑道︰「唐先生說哪裡話,我只是履行教師職責罷了。」

    「馮老師,靜柔在學校的情況我都知道,太不成話了,應該好好教育才是,不光是學校的責任,也是家長的責任,我覺得有必要就這種情況好好分析,針對學生的厭學情緒做出一定措施,引導他們走向正常的軌跡。」

    老廖的話大而空泛,不過聽入馮詠耳中,卻是另一番感受︰「唐先生說話既得體又有條理,我們班那個中海南方大學中文系畢業的語文老師比他差遠了。還有呢,聲調柔和悅耳,富有磁性,就像柏幽城的嗓子一樣。」

    老廖接著道︰「馮老師身為高三一班班主任,肩負重任,不知有何見解?」

    「哦,唔……這個……」馮詠反應過來,沉吟道︰「是應該提高他們學習積極性的時候了。」

    「教師是一個偉大的職業,給予孩子們正確的教導,指引他們追尋真理的方向,在一個人的青少年時期塑造他的性格和理想,責任是很重大的。」廖學兵看著牆壁上掛的《教師準則及行為規範》,不知怎麼就冒出這麼一番話來︰「干老師這一行,不光要有文憑,還要有耐心、恆心、決心、誠心,這四顆心,缺一不可。孩子們玩心較重,不喜歡學習,要是沒有耐心,不可能教得好,恆心、決心,決定了你對教師這個行業的態度問題,任何職業沒有好的態度就不能做好事情。誠心,是要你把學生當作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朋友看待,而不是高高在上,如果做不到,那就千萬別當老師。當你在課堂上瞎講一氣,矇混過關,月底領取工薪,你有沒有覺得這份錢是搶來的?當你把不肯上進的學生罵得豬狗不如,回到家裡卻對自己的兒子百般溺愛,你有沒有想過事實上在別人眼中你的孩子也豬狗不如?……」

    他一番話侃侃而談,滔滔不絕,三名老師早已目瞪口呆。另一個班的班主任不屑道︰「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談道德理想?我在課堂上講課,學生不聽是他自己的損失,跟我有什麼關係?」

    老廖跳了起來,抓住那老師的衣領一把提起,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大家沒想到這位家長不光古板,而且性如烈火,竟然當場暴跳如雷,一時間都不知所措。

    「我、我,沒說什麼啊!」那老師有點被嚇著了。

    「沒說什麼?你身為老師,在神聖的校園說出褻瀆的話語,放棄了自己的道德理想,竟然還敢坐在《教師準則》的條幅下面濫竽充數,你真不知什麼叫做天高地厚,我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我就不姓……」

    馮詠和另外一名老師連忙拉住激動的廖學兵,勸道︰「唐先生,唐先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王老師他也是一時心急口快,學生屢教不改,他才心灰意冷的。」

    唐靜柔心頭樂開了花︰「廖學兵真強大,連王八蛋也敢打,幸好我剛才沒頂嘴,不然就死定了。王八蛋縮成那個樣子,真是好笑,要是他連老處女一起打,就更爽了,不過看老處女那個花癡樣,只怕想非禮廖學兵呢。」王八蛋是學生們給那位王老師取的不雅綽號。

    老廖勉強被人勸住,說︰「貴校竟有如此老師,真是教育界的恥辱,幸好我家靜柔不是他班的學生。」

    另一名老師拉了拉王老師的袖子,王老師醒悟過來,強壓住怒火,低聲下氣地說︰「嗯,這個,唐先生,先前是我說錯話了,希望您能原諒,我一定會痛改前非,端正態度,爭當一位好老師。」

    「知錯能改也是一樁美德,算了,懶得與你計較。馮老師,我們繼續談論靜柔同學的問題,您說對她這樣的學生,應該採取什麼措施?」

    「應該引導她學習的興趣,嗯,唐靜柔同學的語文還是很好的,連續幾次考試都能及格呢,只是其他功課太差才拉下分數。」

    「及格就叫好了?馮老師,您不能這麼要求您的學生,何況她那點語文基礎,恐怕也是看言情小說的結果。做為一個期盼孩子有所成就的家長,我希望您的態度能認真一些。」

    馮詠面對他的逼視,簡直就不知道說什麼好,猶豫道︰「可是她的基礎薄弱,從頭再來也來不及了。」

    「對待不同的學生,就要有不同的方法,什麼叫做因材施教,當然是因為每個學生的天賦都不一樣。至於靜柔,我認為要以高壓為主,在極大的壓力下,一個人必定會產生巨大潛力。這樣好嗎,為了您的學生,請您每天都要向我匯報唐靜柔同學在學校的一舉一動,給她佈置強度最大的作業和試題,剩下的事就由我來了。」

    馮詠覺得即使被唐靜柔恨死,也還是要在帥哥家長跟前留下一個好印象,溫柔地笑道︰「當然,我盡力配合您的工作,請問您的電話號碼?」

    「就撥我家的電話吧,學生檔案上不是都有的嗎?」

    馮詠契而不捨,緊緊跟進︰「請問您的私人手機?如果有什麼急事,我也方便通知。」

    「對不起,我沒手機。」老廖買煙的錢都不夠,至於手機這種奢侈品,更不在話下。

    「怎麼,怎麼會沒手機,要不這樣,我有張優惠卡,去紅星商場購買新手機可以六五折優惠,要不您拿去用用?」

    唐靜柔看到她的老處女班主任神態表情之急切,動作語言之熱情,幾乎要把廖學兵給吃了,暗笑個不停。

    「不必了,多謝馮老師的好意,那就這樣,打擾幾位老師的工作,萬分過意不去。」老廖準備告辭出門。

    幾位老師客氣道︰「哪裡哪裡,與家長密切配合,正是我們學校期盼的。」

    唐靜柔剛跨出門口,廖學兵把她拉回來︰「向老師們說再見,感謝老師的關心。」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2:56 PM

第28章 可愛的哥哥

  兩人並肩走到操場,唐靜柔一點沒有被訓斥過後的不高興,笑道:「廖……呃,哥,如果剛才他們不拉著你,你會不會真的把那個王八蛋打得滿地找牙?」

  廖學兵摸摸她的頭說:「打架是一種粗魯野蠻的行徑,對此我深惡痛絕,我們都要講文明講禮儀,凡事產生矛盾,都應該以講道理為主,,你是正確的,那麼他自然就服氣了。」

  「又來了,我看到王八蛋後來一直在抹冷汗呢。萬一你講道理辯不過人家怎麼辦?」

  廖學兵本要說:「一笑置之」,但腦子嗡的一聲,點起一支香煙,自然而然來了一句:「我的話就是真理,試圖否定真理的人都要付出生命做為代價。」隨即搖頭笑笑,道:「我跟你這孩子說有什麼用。」

  「哈,你在背台詞麼,還是滿有氣勢的,如果表情能在嚴肅一點就更好了。」

  「是麼?」

  唐靜柔輕輕拉住他的胳膊,用一種類似撒嬌的語氣說:「哥,你幹嘛要讓那個老處女監視我?整天有人陰魂不散跟著,會影響學習的啦。喂,你不會是看上她了,藉機尋找機會吧?好好好,我保證以後一定按時作業行了吧?」

  「別說廢話,馮老師會隨時向我匯報你的情況,你要是做出什麼舉動,就等著挨揍。」老廖丟下一句狠話回家去了。

  唐靜柔倚在操場的雙槓上,頗為惆悵地歎了一口氣,心道:「他要真是我親哥哥就好了。怎麼辦?看書一點都提不起精神啊,好想逃出去溜躂溜躂。」

  旁邊突然鑽出一個梳著劉海的腦袋笑道:「靜柔,剛才那個是什麼人?你們看起來好親密啊。」

  「佳佳,你怎麼也不上課?剛才那個是我哥。」唐靜柔回頭一看,隨口應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孩是她的同學和死黨,名叫林佳,兩人時常相約逃課去遊玩,關係十分密切。

  「你哥?」林佳彷彿吃了一驚:「他不是唐啟倫啊,喂喂,說說你們倆的關係吧,聽說你剛和郭子翔分手,這麼快就找了個新的,他年紀看起來比較大哦,怎麼配得上你?」

  唐靜柔沒好氣地說:「都說是我哥了,你到底煩不煩?」

  林佳吐了吐舌頭:「真是你哥?那他來學校做什麼?穿得一身真土氣。」

  「喂,我哥雖然很討厭,但也輪不到你來說壞話。」唐靜柔有些生氣:「他要是肯打扮,比柏幽城還帥,連老處女都被迷得差點靈魂出竅。」

  「你說的是真的?到底怎麼回事?」

  「哼,我哥要我好好讀書,就跟來學校找班主任,結果在辦公室碰見老處女。你猜怎麼著?老處女一見到他就兩眼放光,激動得當場撲上去,握住他的手就是不肯放開。」唐靜柔為了在同學面前掙面子,著意突出乃兄的英俊不凡之處,言辭誇張了十二分。

  林佳同樣非常激動:「老處女春心大動了?」她先前只見到老廖的背影,語氣不是太確定。

  「他們討論了好久學校的事情,我哥什麼水平,滿堆道理壓下來,說什麼恆心、決心,老處女就只剩下崇拜的份了,你當時沒在,要是給你見了,非得笑死,只見老處女一副花癡表情,眼中飽含深情,看著我哥眼睛也不眨一下。到後面出來,她要非要給我哥買手機,但我哥覺悟就是高,嚴詞拒絕了,老處女不知有多失望。」

  「不是吧,你哥真有這麼帥,能讓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老處女發花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哥就是厲害,他敢扯著王八蛋的衣領破口大罵,換做是你爸敢嗎?」

  林佳翻了個白眼:「不說這個,我爸他是正宗懦夫,我們去水上公園吧,聽說那裡的冰淇淋全都是優惠價呢。你還在想什麼,快走啦,錢不夠的話我先請你。」

  唐靜柔一時躊躇未決,終於說道:「不去了,我哥委託老處女監視我在學校的動靜,要是被他發現,我會死得很慘的。」

  林佳失望之餘起了羨慕之心:「有一個又嚴厲又愛護你而且還那麼英俊的哥哥真好。算了,你不去我找別人。」

  第二天星期六,廖學兵沒來得及監督唐家兄妹的學業情況,柳蘭花來了好幾通電話催促,要他準備好一身工整的行頭應付相親事宜。照柳蘭花的原話說,那家姑娘賢淑本分,品德端正,年方二十五歲,正是風華正茂好光景,配上你綽綽有餘,僅僅要求入贅而已,反正你孤家寡人,要不是被豬油蒙了心,就趕緊去看看吧。

  老廖不敢大意,他年屆三十,吃盡顛沛流離的苦頭,自然早有成家的想法,若能尋一佳偶在海濱小城終老此生,未嘗不是妙事。難得蘭花姐那麼有心,去一趟又何妨?

  時間約在下午三點,極光咖啡館,那也是秋山市上得了檯面的一家休閒場所,只是名字取得莫名其妙,據說面對小資白領階層,消費不低,關鍵是環境不錯,優雅怡靜,正是相親談戀愛泡妞的好去處。

  蘭花姐千交代萬叮嚀,一定要穿得體的服裝,並重點強調刮乾淨鬍子,其他的更不必說了,您老看著辦吧。老廖找出一件領子沒翻毛邊的襯衫換上,果真把下巴刮得光滑剔透,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活像是進城趕集的農民叔叔,這才瞅瞅時間,已是下午兩點,趕緊出發吧,別讓人家姑娘等著。

  唐靜柔做完作業,懶洋洋地趴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看到他人模狗樣地下樓,那不倫不類的氣質比學校裡看門口的阿伯差不了多少,不禁發愣,嘻嘻笑道:「哥,你今天穿得很帥氣啊!」

  「那是自然。」廖學兵挺胸凸肚地說:「身為秋山市屈指可數的成功人士,我一向嚴格自己,就是出門買菜也要穿戴整齊,完全體現成熟男人的魅力。」

  唐靜柔想像他穿著這身打扮,手裡提著兩斤豬肉的樣子,不禁暗暗好笑,說:「哥,不會是我們班主任找你約會去的吧?」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2:57 PM

第二卷 秋山中學 第29章 狼狽為奸

 「你們班的老處女?哦,雖然她對我仰慕已久,但我不能昧著良心欺騙一位真誠的女孩,哈哈,我正是去相親了,不過對像不是她,而是一個擁有國色天香之姿,沉魚落雁之色,玉環飛燕之氣質,貂禪妲己之容貌的女人。」

 「什麼?你要去相親?」唐靜柔大吃一驚,隨即暗自嘀咕起來:「才發現廖學兵的有趣之處,萬一被別的女人給霸佔了,那我拿什麼向林佳她們炫耀?她們可沒一個這麼叫人又愛又恨的哥哥。」

 廖學兵接口道:「沒錯,去相親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何況我這個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頭,人家不介紹個二婚的就算好了。靜柔啊,你說怎麼樣才能討女孩子歡心?鮮花嗎?還是甜言蜜語?」

 他自稱戀愛專家,其實水平僅僅停留在理論階段而已,要說起什麼訣竅、秘訣頭頭是道,把人忽悠得昏頭轉向,但事情一臨自身,卻往往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去對付。

 唐靜柔撇嘴說道:「只有鑽戒能討女孩子的歡心,你就不要去丟人現眼了。昨天晚上隔壁的劉叔不是來串門嗎,你聽到他說什麼沒有?」

 廖學兵皺眉道:「劉歪嘴?那個號稱IT巨頭,月薪五千的超級成功人士?他也去相親了?」

 「嗯。」唐靜柔很用力的點頭:「他和你一樣,也是三十歲,生性有點內向,王二嬸給他介紹了一個在商場買服裝的女孩。」

 「結果怎麼樣?不用說,那女的肯定對劉歪嘴嚮往得不得了。」

 唐靜柔笑道:「那個女的家裡是農村的,皮膚黑得像炭,在商場的工資也就六百左右,照理說這樣的女人應該很愁嫁才對,可結果怎麼樣?她嫌劉叔不夠高,不夠英俊,沒有車子,後來就吹了,劉叔一個晚上差點氣出病來。」

 廖學兵愕然不已:「要是真的話,現在的女人要求也太不切實際了。關注外表而不注重內心,貪圖享受而不修心養性,遲早會出大亂子的。靜柔,我一定會好好教育你,不讓你誤入歧途,從今天開始,每天寫一千字的日記,記錄自己的內心思想和行為,我要檢查。」

 唐靜柔本想打擊他相親的信心,萬料不到惹火燒身,期期艾艾道:「這個、這個,女孩子的日記都是一些私密的事情,怎麼可以隨便給別人翻閱呢?國家憲法保護公民隱私權不受侵犯。」

 廖學兵仰首向天,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語重心長的說:「靜柔啊,你這樣想就大錯特錯了,全叔最器重的是就是你這個女兒,他臨終前……哦,不,他昨晚臨睡前托付於我,要我督導你好學上進,這番苦心你又怎麼能夠知曉?國法不外乎人情,我檢查日記,也是為了你好,而不是所謂的侵犯隱私權。我本是一介流浪漢,茍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全叔拯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算來已是一年有餘。他要我教育你們兄妹,我是受任於啟倫逃學之際,奉命於靜柔曠課之間,肩膀的擔子那是重得很哪。全叔盼望你考上中海大學,光耀唐家門楣,今天我就要去相親了,面對你這個傻乎乎的樣子,不禁臨之涕零,不知所言。」

 唐靜柔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撅著嘴道:「好啦,去相你的親吧,不要老是一副私塾先生的模樣,也不要被人家拒絕灰溜溜的爬回來。」

 「嘿嘿,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怎麼說也得弄個三從四德的嫂子回來給你仰慕仰慕。」

 唐靜柔愀然不樂,捲縮進沙發裡不再理他。

 等廖學兵走後,小姑娘一骨碌爬起,慌裡慌張在二樓房間找到苦著臉背化學公式的唐啟倫,叫道:「喂,廖學兵要去相親了,你知不知道?」

 「相親?相親是好事嘛,他有了對象就沒那麼多閒功夫管我了。」唐啟倫愣了一下,突然火燒屁股般跳將起來,說:「等等,我還沒把漂亮的女大學生介紹給他呢,這可怎麼成?他收不到好處,就怕阿凱那樁事不肯盡心。」

 唐靜柔頓時橫眉倒豎:「好啊,你還要介紹女孩子給廖學兵,看我不打死你!你們班那幾個女的妖裡妖氣,配得上他嗎?」

 「不是不是,我沒說這個……唉,怎麼跟你解釋,反正你不懂男人的心理。你知道廖大哥要去多久?我正好可以玩一下電腦遊戲。」

 「玩什麼,你還嫌成績不夠差嗎?快起來和我去跟蹤廖學兵,破壞他的相親大計。」

 唐啟倫縮了縮腦袋:「我這麼英俊,還不想死太早。」

 「就你屁話最多,到底去不去?」

 唐啟倫梗起脖子道:「為什麼要去破壞廖大哥的婚姻幸福,他相親又礙著你唐大小姐什麼地方了?難道自己單身沒人追就去嫉妒別人?你倒是拿出個道理來。」

 唐靜柔一時張口結舌,半晌才憋出一句話:「哼,唐啟倫,你不陪我去,等著看好戲吧。」

 「好走不送!」唐啟倫頭也不回。

 唐靜柔剛到門口,突然折返身子說:「喂,我的衣櫃裡少了幾件衣服,是不是你拿的?」

 唐啟倫理直氣壯的瞪著妹妹道:「你的衣服我又不能穿,拿來做什麼?那我電腦裡還突然少了幾G的倭島新片呢,又找誰要去?」

 「真不是你?」

 「難道還能是我?」唐啟倫冷笑不止,大有你要殺要剮就來吧,老子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的氣勢。

 唐靜柔終於放軟語氣,說:「哥,你難道就不覺得廖學兵逼我們拚命學習的事很憋屈麼?以前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憑什麼給他管啊,反正我就不服,現在他也別想順順當當的去相親。你倒好,活像沒事人似的,真丟人!」

 唐啟倫氣道:「廖大哥也是為了我們好,你怎麼就不識抬舉呢?好了,我要認真學習,你快走吧,別妨礙我。」

 他氣,唐靜柔更氣,一言不發走出門口,狠狠的把門摔上。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2:58 PM

第30章 兵哥相親

  話分兩頭,廖學兵興沖沖的出門,正要推出破舊的鳳凰牌自行車,拍著腦袋左思右想,終於決定還是乘出租車的好,至少可以給女方留下富裕大方的印象。

  大凡出租車司機都是好說健談的角色,這位也不例外,廖學兵一上車他就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從碼頭的來歷到明園古建築群的歷史,頭頭是道,一個細節也不落下,甚至從老廖有些彆扭的口音中聽出他是外地人,一條寧海路足足繞了三圈,計程表跑得飛快。

  老廖心細,看在眼中,也不點破,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應答著。

  到了極光咖啡館門面,司機和藹的說:「先生,承惠,三十五塊。」

  廖學兵扔下十塊面額的鈔票說:「不用找了。」打開車門向咖啡館走去。

  司機接過錢一愣,急忙搖下車窗叫道:「喂,喂,先生,我說的是三十五塊,您這點錢不夠呀!」

  廖學兵慢悠悠地回過身子,同樣用和煦如春風般的笑容看著他:「這位先生,你怎麼纏夾不清,雖然計程表顯示的是三十五塊,但我一路上陪你聊天吹牛,用生動的語言滿足了你那空虛的心靈,這需要極其專業的知識和虔誠的態度,耗費了我大量精力,至少可以折價二十五塊,要不你去暗夜酒吧找個小姐陪聊,怎麼說也得一百八十,我還算優惠你了。」

  司機猛然一拍車門,哐啷一聲,喝道:「先生!不要囉哩八嗦的,車費你到底給是不給?」

  廖學兵只是笑笑:「哦,我想起來了,你在寧海路繞了十幾圈,這都是無所謂的路程……」跟著下一句話馬上聲色俱厲,聲音驟然變大:「老子一分鐘幾十萬上下,陪你這個廢人浪費時間?」

  那司機顯然欺軟怕硬,見他嗓門大,自己也就軟了下來,狠狠的說:「好,好,你等著!」腳踩油門,一溜煙走了。

  廖學兵在電話亭給柳蘭花打了個電話,柳蘭花還沒到,只是囑咐他訂好座位。

  整整領子,進了咖啡館,環境確實宜人,地面清爽乾淨,牆角盆栽芬芳的茉蘭花,二樓巨大的露天陽台可以觀賞下午漲潮時的壯觀景象。四月份的午後,顧客並不太多,廖學兵選了靠牆的位子坐下,開始等人。

  若是不愁吃穿,沒有煩心事,在這裡度過一個悠閒的下午,算得上是愜意時光了。閒得無聊之際,柳蘭花匆匆趕到,看看時間還沒超過三點。柳蘭花化了很精緻的妝容,眼瞼細細描上眼線,臉頰淡施脂粉,嘴唇抹著晶瑩若水的唇膏,低開領襯衫可以看到動人的鎖骨和若隱若現的乳溝,兩人並肩而坐,像極了約會中的情侶。

  柳蘭花撥了幾個電話,才轉頭對他說:「小兵,你以前有和女生約會過嗎?」

  「這個……當然,我總是無法拒絕來自姑娘們的好意,雖然我最終接受不了她們。」廖學兵竭力使自己看起來像一個久經情場的紳士:「那些女孩總是要求我與她們開展新的愛情遊戲,事實上我對此非常反感。」

  柳蘭花吃吃的笑了起來:「得了吧,你是什麼人我還能不知道麼?沒談過戀愛並不丟人,關鍵是心態要好,等下見了面千萬別太做作,展示自己真實的一面就夠了。你看你,打扮得像土包子一樣,還嫌不夠傻嗎?我覺得應該再隨性一點,現在的女孩子就喜歡外表放蕩不羈,實則風度翩翩的男人。」

  「她選明星呢還是選老公?結婚的對象嘛,自然就得腳踏實地,追求虛幻的表象,不如尋找真實的內心。」廖學兵振振有詞道:「當初打扮工整也是你說的,現在又要求不修邊幅,難道相親就一定得看女方臉色?再說了,我穿成這樣,沉穩、莊重,不輕佻,說明對她足夠重視,也是為了能有一個良好的開端而打算。蘭花姐,難道你當年結婚也要看對方是否風流倜儻才肯下嫁嗎?」

  柳蘭花苦惱的說:「為什麼每次都是辯不過你?唉,反正你也蠻得體的,等下她來了再看情況吧。我現在先跟你講一下要注意的事項。」

  「好,請蘭花姐多多指點。」

  「你那對像叫章清盈,在寧海路的愛馬仕服裝專賣店打工,今年剛剛二十五歲。她家世代也是漁民,父親在臥虎灣碼頭有一處倉庫,近年來賺錢得很,只是年紀大了,不願再奔波勞苦,想把家業傳下去,只是她家四姊妹,家中沒有一個男丁始終不行,如果你能入贅他家,對你,對她、對她父親都是很有好處的。」

  廖學兵摸摸下巴道:「還能繼承家業?這倒是不錯。」

  柳蘭花續道:「章清盈我見過幾次,感覺不錯,很適合你。她平時下班沒什麼娛樂,喜歡聽聽音樂,讀讀小說,你和她多聊這個話題。」

  「喜歡聽歌、讀書,說明有內涵嘛,那她都喜歡什麼音樂什麼書?」

  柳蘭花勾著手指想了一想:「哦,大概是justin.timberlake、Beyonce、Missy.Elliott的歌吧,要麼就是慕容冰雨,書呢,《雙城記》你看過沒?她很喜歡這個。」

  那些英文名字,廖學兵一個不懂,至於《雙城記》更是聞所未聞,皺眉道:「什麼古裡八怪的,沒聽說過,我覺得巴赫、施特勞斯、莫扎特還不錯,其他的就不知道了。那個,章小姐還有什麼愛好?」

  柳蘭花一時語塞,說:「你的興趣還真是高雅,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一一從實回答。第一,你晚上都到哪裡去玩?」

  「我嘛,下班了回家,翻翻世界名著,或者是陪全叔聊天,順便教導他三個兒女,不然就是秋天捕撈季節去幫忙打漁。」

  「嘖嘖嘖……」柳蘭花連連搖頭,表情古怪:「看不出來你是這麼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章家要找的就是你這種女婿,好了,用不著囉嗦,後面的問題也不問了,等人來了你悠著點對付就成。」

  廖學兵點頭稱是。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2:59 PM

第二卷 秋山中學 第31章 漁家女兒

誰知這麼一等就是日頭偏西,夕陽光輝從陽台鋪進二樓,灑成一片金黃色。他們等待相親,不好意思先點東西,生受了服務生多少記白眼,兩人俱都焦躁難耐,柳蘭花電話催促不下十來次,時鐘的短針指到五字,這才看到走廊出現兩個人影。

 一高一矮,高的年輕,大約二十四五歲左右,穿一件粉紅色的T恤衫,下身是繃得緊緊的牛仔褲,凸現修長大腿的玲瓏線條,再一看面容,鵝蛋形臉,長髮披肩,眉目如畫,氣質十分出眾,饒是廖學兵眼界極高,也覺得這女孩算是漂亮了。矮的則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模樣平庸,大概是某親戚陪同一起來鑒定女婿的,在那女孩光芒掩蓋下,完全被人忽略了。

 柳蘭花急忙起身招呼:「圓姐、清盈,等你們好久了,快來坐下吧。」輕輕一拉廖學兵。對方足足遲到兩個小時,老廖縱然滿腹怨氣,一肚子的不爽,這時也只得裝做寬容大度,盡力擠出友善的笑臉,衝她們點點頭。眼中餘光一掃,把姑娘看得清清楚楚,章清盈肌膚細嫩,眼大眉彎,微微翹起的上唇很是可愛,她同樣也在打量廖學兵,只看一眼,眼中的光芒迅速暗淡,嘴角也收斂起笑容,表情變得平板起來。

 老廖纖細敏感的內心又怎會察覺不到,這女孩顯是沒瞧上自己,當下心也冷了,只是保持著禮貌,隨她們一起坐下。

 柳蘭花趕緊介紹道:「圓姐,他就是我原來店裡的廚師,大名廖學兵,為人誠實善良,又很能幹,我店裡的大小活計都是由他包辦的。」對面兩個女人微笑著點點頭,柳蘭花轉臉道:「小兵,這是章清圓,清盈的姐姐,我的好朋友,你跟著一起叫圓姐就行了。呃,這是章清盈,呵呵,上次見到你,你還在讀大學呢,這麼快就出來工作了,你們有機會多聊聊。」

 介紹到這裡,氣氛就有點尷尬了,廖學兵忙伸過手去,裝作熱情爽朗的笑道:「啊,哈哈,章小姐,認識你們真高興。」

 章清圓似乎對他印象還不錯,與之握手,說:「廖先生,嗯,好吧,我也就和蘭花一樣,托大叫你聲小兵,剛才真對不起,路上塞車,拖了很長時間。」

 秋山市並不富裕,城市主幹道路況良好,一年沒遭過幾次塞車的狀況,她分明是睜眼說瞎話,廖學兵也不點破,笑道:「是啊,堵車真讓人鬱悶。」又與章清盈握手,章清盈只是輕輕一碰,兩人都沒交談。

 點上咖啡和應景的糕點,柳蘭花看章清盈不是很有想說話的慾望,笑道:「清盈,工作累了嗎,有什麼話想和小廖說說嗎?」

 「是有點累,今天星期六,店裡工作比較忙。」章清盈乾巴巴的說。

 廖學兵唯有乾笑著陪在旁邊,心裡把柳蘭花罵開了花:果然讓唐靜柔說中了,老子分明就是來出醜的。

 章清圓也看出不對勁,幫著打開話匣子,說道:「小兵目前在哪高就啊?」

 廖學兵乃是無業遊民,這話正好戳在他的痛處,只好道:「原來在蘭花手下幫忙打雜,蘭花姐不開門了,我正好在家裡休息,呵呵,順便學習新的知識,以後也好找份合適的工作。」

 章清圓又問:「那麼小兵家在哪裡?」

 廖學兵說:「在朝陽村,那裡物華天寶,人傑地靈,肥沃的土壤孕育了一代又一代勤勞能幹的漁家子弟。」

 章清盈也不看他們,轉臉去觀賞窗外風景,她姐姐接著問道:「你家裡幾口人?父母親都是做什麼工作的?」

 這話同樣也是老廖的痛處,含糊答道:「我跟我叔叔一起住,還有一個堂弟,兩個堂妹,家裡世代都是漁民。」

 「那你父母……」章清圓突然看到柳蘭花使過來的眼色,終於不再追問,轉了個話題說:「小兵今後有什麼打算呢?」

 「打算嘛……很簡單,在蘭花姐的店裡,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以後更要腳踏實地的幹活,爭取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才。」

 章清圓輕輕一笑,說:「小兵好像太緊張了,不用怕,我們就像朋友一樣聊天好了。蘭花,你的朋友果然很老實得可愛呢。咦,清盈,你倒是說句話呀,人家都等了你兩個小時呢。」

 章清盈抿下一小口咖啡,皺眉道:「我最討厭卡布奇諾這種偽小資咖啡了,而且還是即溶袋裝沖泡的咖啡。廖先生,你在哪所大學畢業?」

 廖學兵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前讀過什麼書,就怕對方考較高等數學之類深奧難懂的知識,還能怎麼編?愣了一愣,道:「我初中文化,不過呢,自從畢業之後勤學苦練,不畏千辛萬苦,勇於攀登科學的高峰,多少也學到了很多,比如說《雙城記》,我就讀過不下七八遍,裡面的情節內容實在太讓人歎息了。」

 「你也讀過《雙城記》?」章清盈隱約來了興趣:「那你認為狄安娜這個人怎麼樣?」

 廖學兵倒也不是笨蛋,聽她這麼一提,那個狄安娜肯定是書中主角之一,而且一定是個女性,便說:「呃,狄安娜溫柔、善良,擁有世間一切最好的品質……」匆忙換了個話題道:「那麼章小姐能不能為我介紹一下慕容冰雨的最新專輯?」

 章清盈愕然不已:「慕容冰雨已經退出歌壇影壇一年多了,哪還有什麼新專輯?你都不知道嗎?」

 廖學兵情急之下露馬腳,忙說:「啊……慕容冰雨退出歌壇是歌迷們心中永遠的痛,誰不盼望她能出新的專輯呢,雖然那只是幻想吧。唉,她常年在娛樂圈打拼,那種是非之地,就拿那個柏什麼,哦,對了,柏城城來說,肯定是因為兩個人情變,這才心灰意冷退出歌壇。」老廖偶爾看過電視,見總是把柏幽城和慕容冰雨提在一起,一廂情願的以為兩人是情侶。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00 PM

第32章 狐朋狗友

  章清盈笑了:「對不起,是柏幽城,廖先生,我現在完全相信你根本就不知道慕容冰雨是什麼人,因為他們兩個不是情侶,更不可能產生情變。」

  老廖充分體會到言多必失的道理,哈哈一笑,掩飾道:「啊,這個,其實我並不關心明星的緋聞,只是喜歡他們的歌聲,柏幽城也出了新專輯嗎?」

  章清盈的臉已經冷了下來:「柏幽城是影星,並不唱歌。二姐,我就說了,肯定沒什麼共同語言,你非要叫我來。」

  「清盈!」章清圓叫道。

  章清盈說:「不好意思,我晚上還有事,失陪了。」起身拎起自己的小挎包急匆匆向樓下走去。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現場三人面面相覷,章清圓十分不自在,連聲賠笑道:「小兵,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她就是這麼一個人,從小被慣壞了,改天我一定好好教導她向你道歉。」

  「哪裡哪裡,章小姐至情至性,愛憎分明,性格直爽,很可愛,至於道歉就不用了,那樣多見外啊。」廖學兵說完心道:「老子也是打著燈籠上廁所──找死(屎),自己拿熱臉來貼別人的冷屁股。要不是看老闆娘的面子,倒要叫你下不了台。」

  柳蘭花打著圓場說:「圓姐,你看小兵這人怎麼樣?還算可以吧?如果行的話,就多勸勸你那妹妹,這麼好的小伙子可是上哪都難找了。」

  章清圓顏面有點掛不住,說:「好,我一定好好說服她的。」

  廖學兵真實的內心極其驕傲,又想:「怎麼就不問問我的意見,你願意老子還不願意呢,這姊妹倆以後再也沒必要相見了。」

  章清圓覺得不好意思繼續坐下去,交代幾句趕緊走人。

  沒了外人,柳蘭花鬆了一口氣,說道:「小兵,你看清盈怎麼樣?她雖然脾氣有點不好,不過總是可以慢慢改變的,居家過日子嘛。再說你無依無靠,寄在老唐家屋簷下也不是辦法,不如就下一把功夫,入贅章家,日後還能繼承他的家業呢。」

  廖學兵只是一笑:「蘭花姐,你的餐館迫不得已關門,想必又打算開始新的行業吧?章家的倉庫只怕早落入你的眼中,我要是成了章家的女婿,你若要批發什麼水產,也是便利得很哪。」

  柳蘭花一驚,纖纖玉指點著他的額頭笑道:「看不出你廖學兵平時總是傻乎乎的,原來也有顆七竅玲瓏心,不錯,我也有這方面的意思,做成你的好事,順便也為自己多做考慮,算是兩全其美的辦法吧。她家四姊妹,三個姐姐都已出嫁,只剩下她還未成婚,章老頭急著尋找願意入贅的女婿,我看你人品不錯,就介紹給他了。你放心,清盈表面脾氣不好,其實心很軟很溫柔的,蘭花姐不會害你。」

  「不要囉嗦,我廖學兵將來的孩子怎麼能隨便跟了別家的姓氏?原則問題,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廖學兵倒沒說他不滿意對方姑娘的行徑,而是把問題引向傳統的姓氏。柳蘭花也沒什麼理由反駁,歎了一口氣。

  廖學兵結帳走人,給她留下一個土裡土氣的背影。

  憋了一肚子氣還不好意思發火,廖學兵回到家裡自然看什麼都不順眼,想起要檢查唐啟倫的作業情況,找到房間推門進去。

  凌亂不堪的地面滿是果皮、煙頭和空的啤酒罐,酒液淌了一地,臭氣熏天。唐啟倫只穿一條褲衩,和另外兩個同樣暴露的男生躺在床上,眼中泛著激動興奮的紅光,神情專注,表情猥瑣……別誤會,他們手裡還拿著銀灰色的遊戲手柄,線頭牽到對面兩米的桌子上,原來三個人正在玩電腦遊戲。另外兩個傢伙是阿凱和歐龍生,光溜溜的身體,臉上包紮難看的繃帶,模樣頗為滑稽。

  唐啟倫還以為父親又進來攪擾,手指連連按動按鍵,頭也不抬的喊道:「又來做什麼?廖大哥還沒回來,他交代做任何事都要勞逸結合,所以我做半天作業玩半天遊戲非常合理,學校老師也提倡這種方式!」

  阿凱眼尖,餘光掃過,發現廖學兵在冷冷的站在床前,猛打了唐啟倫後腦勺一記暴栗,說:「你瞎吼什麼,是廖大哥!」扔開手柄,連苦苦打了幾十萬分的遊戲也顧不上招呼,急忙跳下床道:「大哥,我等你好久了。」歐龍生賠著笑臉跟著叫了一聲:「廖大哥好。」

  唐啟倫差點沒把自己嚇死,後心的冷汗嗖嗖嗖往外橫流,一骨碌滾下床,慘笑道:「廖大哥,我,我看了大半天的書,腦子裡那些什麼公式呀,字母呀亂七八糟,正想調節放鬆一下,稍微緩解緊張疲勞的情緒,等下接著再看書,能夠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該死,我知道我辜負你對我的期望,學習時應該專心致志,可是老師也教育過我們,呃,那個,什麼,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阿凱他們來作客,我好歹也得好好招呼人家,你說不是嗎?不然這就違背了做人的原則……」

  廖學兵擺擺手道:「先把衣服穿起來,剛才不仔細看,還以為你們互相插菊花玩,屋子裡收拾收拾,電腦給關了,有什麼話等下再說。」

  被他這麼一訓,三個男生都覺得十分丟臉,阿凱低聲道:「你們兩個趕緊把房間收拾乾淨。」穿上褲子,在冰箱裡拿出兩罐啤酒說:「大哥,好幾天沒見,怪想念您的,我們來喝兩杯怎麼樣?」

  伸手不打笑面人,廖學兵有火也發不起來,說:「和柔道高手的決鬥不可避免了?不是跟你提過,要保持悲情攻勢的嗎?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憂,更能順手泡上校花,何樂而不為?」

  「決鬥本來約在今天下午的,我、我把手機電池拆掉,假裝收不到信號,楊立學氣壞了,揚言說我是懦夫,還找人傳話,再次約我明天下午去學校體育館。大哥,萬一宣揚出去,再怎麼裝悲情,會有女人喜歡懦夫麼?」

  「你就真的和他打上一架又如何?他難道還能把你打死?」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01 PM

第33章 兵哥的夢想
阿凱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那可不行,聽說楊立學那鳥人等了我兩個小時,一氣之下把體育館裡的座椅踢碎,我大好青年一個,可不想尋死。」

  廖學兵見兩人逐漸把房間打掃乾淨,點著歐龍生說:「你這朋友又高又壯,還是什麼棒球部的主將,怎麼不叫他幫忙?再說你是警察局局長的兒子,修理個情敵還不易如反掌?」

  唐啟倫和歐龍生也不敢插嘴,就呆在旁邊看著。

  阿凱苦著臉說:「楊立學那兔崽子都認識我的朋友,既然爭奪女朋友的單挑,我也不好耍什麼手段,男人總要活一口氣的。楊立學他老頭子是港務局局長助理,警察局的人也不敢動他,事實關係說起來非常複雜。」

  「這麼看來,你明天的單挑絕對跑不掉了?不應約的就成為懦夫,應約的話恐怕被揍成豬頭,這可為難得緊哪。」廖學兵接過這孩子恭敬遞上的雲斯頓牌香煙,假惺惺的沉吟起來。

  阿凱摸出裝逼扮瀟灑專用的ZIPPO打火機給他點上,笑道:「廖大哥,這次你非得幫我一次不可,就看在為全國人民解決光棍問題的面子上吧,我一定承你的情,以後水裡來火裡去,決無二話。」

  廖學兵對小男孩所謂的忠心懷疑得很,不緊不慢的吸了一口煙,才說:「事情有點棘手,你知道的,我乃奉公守法的良民,就怕得罪港務局局長助理兒子,惹上官司,以後連漁也不讓打。」

  阿凱便有些激動,當場拍胸脯道:「他是局長助理的兒子,我還是局長的兒子呢,大哥,你千萬別擔心,出了事我兜著,我爸就我一個兒子,他還能拿我怎麼樣?」

  廖學兵說:「你最擅長的是什麼?」

  「打檯球,斯諾克,全秋山市我起碼排名前十。」阿凱脫口說道。

  「那好,明天我就去擺平你的情敵。」

  阿凱登時欣喜無比,笑得合不攏嘴,說道:「打斷他兩條腿就可以了,最好住院半年,對我不再構成威脅,對其他蠢蠢欲動的傢伙也能起到震懾作用,這樣一來,還有誰敢跟我搶校花?」

  「不,你錯了,暴力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我最討厭別人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以德服人、以理服人才是終極奧義。要是你能辦到這兩項,敵人不只是一時的屈服,而是一輩子的屈服。」

  阿凱若有所悟:「大哥,我跟你是跟對人了!那,要怎麼修理楊立學?把他關進來每天對他朗讀一百遍道德經?」

  廖學兵說:「你的想法浮於表象了,年輕人,考慮事情要多用腦子。我打算用你最擅長的方式擊敗他,檯球,用最光明正大的手段,讓他輸得心服口服。他邀請你們兩人打架單挑,你為何不可反過去邀他檯球,他要是拒絕,他就是懦夫,你不僅贏了,還能博得好名聲。」

  阿凱佩服得五體投地,連聲說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還是大哥機智,居然想得出這麼好的點子。行,沒問題,我晚上就去下戰書。不打架,改打檯球,又能給秦海燕留下斯文講理的印象,想不奪取她的芳心都難。」

  「下什麼戰書?人家會答應你的條件麼?」廖學兵訓斥道:「傻子也知道以長擊短的道理,到時候放出話來說你毀約又如何?」

  「是,那改怎麼辦?」

  「你不用操心,我親自去說服他。」

  阿凱不禁興奮起來,這個「說服」大有想像之處,想必那該死的楊立學得嘗嘗片刀架脖子的滋味了。

  廖學兵又說:「不過我有個小小請求,還希望你能答應。」

  「什麼事大哥儘管說,名牌香煙?處女學生?巨額報酬?」阿凱倒不是一味的示好,廖大哥這麼有能耐,又收了自己孝敬的銀子,以後要出什麼事,他三拳兩腳就能替自己擺平,比父親部下的警察還管用。

  廖學兵把他衣兜裡的雲斯頓輕輕掏出來,裝進自己口袋裡,說:「名牌香煙,算不上什麼,我一向不放在心上。」又翻開他的皮夾,拿出兩百元面額的鈔票,塞進自己腰包,說:「巨額報酬嗎?我廖學兵當你是朋友,朋友之間怎能斤斤計較呢?看得起我這個兄弟,就別提什麼錢不錢的。」

  阿凱道:「我當然不會去計較啦,大哥盡可放心。」心中暗罵:「好傢伙,比三K哥還貪。」

  廖學兵心滿意足,把唐啟倫叫到身邊,說:「我就這麼個弟弟,貪婪、自私、愚蠢、變態、下流、好色、淫蕩,我當哥哥的心裡很不安啊。你是他的朋友,以後就要替我多多管教他,尤其是在學校裡,要加一百倍的監督,凡是有以下行為:曠課、遲到、早退、不完成作業,與老師頂嘴,不團結同學,考試作弊等等,你招呼你那幫兄弟,給我往死裡打。」

  「啊,大哥……」唐啟倫嚇了一大跳:「這可不好吧,我覺得以思想教育就夠了。」

  「怎麼不好?阿凱,這小子在學校有沒有喜歡的女生?」

  阿凱不屑道:「還不是六班那個騷貨?迷人家迷得要死,一年下來不知寫了多少封情書,通通都石沉大海,沒得到一次回覆,真是恥辱。」

  唐啟倫大急:「喂,阿凱,當初我們說好了不能說出去的,你怎麼反悔……」

  「那就這麼辦。」廖學兵說:「他要是違反規則,考試成績低於全年級前五十名,你們就把他拖到那個女孩子面前抽耳光。」

  唐啟倫冷汗浹背,頹然坐倒,歎氣道:「你們這是要置我於死地……」

  廖學兵冷笑道:「重症就得下猛藥,你趁著我相親的時候玩電腦遊戲,沒把你擰成麻花就算我脾氣好了。」

  阿凱立即腆著臉問:「啊,大哥去相親?是哪家女孩?她一定對大哥仰慕異常,恨不能拋棄家產以身相許了吧,大哥的男人魅力大小通殺,任何一個女的見了你,就像貓見到老鼠一樣,又愛又恨哪!」

  廖學兵長長噴出一道白煙,歎息不已:「我有一個夢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全世界人民和平團結,不再有戰爭,不再有壓迫,無論是使用什麼語言的民族都能坦誠相處,相對敞開歡顏,讓世界經濟騰飛,每個家庭都不再為一日三餐奔波勞累,每一個孩子都能上學唸書。雖然目標很遙遠,但我認為一定能實現。」

  阿凱不知道他囉嗦什麼,點頭稱是:「大哥的理想太偉大,我幾乎感動得熱淚盈眶。」

  「所以……」廖學兵話鋒一轉:「在沒實現這個理想之前,我是不會考慮結婚的,岳飛有雲,大事未成,何以家為嘛,那個女的對我很有好感,可我也只能硬下心腸拒絕了她的一番美意。」

  阿凱點頭不已:「沒錯,大哥就應該這樣,勇為男人的表率!」心想:「操,肯定相親不成,才給自己想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過這話經典,我記下了,以後拿去詐騙校花博她好感。」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03 PM

第34章 孩子的教育

  此時太陽西沈,天空漸漸擦黑,唐永全夫婦很少見到兒子帶同學一起回家作客,便熱情的招呼他們留下來吃頓晚飯。阿凱不太習慣在別人吃飯,禮貌的謝絕,跟廖學兵約定晚上去酒吧喝酒作樂,便告辭走了。唐永全兀自歎息搖頭:「小倫,以後交朋友就應該交那樣的朋友,你看人家多禮貌,還幫忙把你房間收拾得那麼乾淨。」

  唐靜柔知道他們是學校裡臭名昭著的壞傢伙,小嘴一撇,沒有說話。哥哥,還有廖學兵跟他們混在一起,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晚餐是簡單的四菜一湯,蛋花紫菜湯、春筍炒魷魚、清蒸扇貝、炒油菜花,漁村最不缺的就是海鮮。唐靜柔皺眉道:「怎麼又是這種東西,一看就沒什麼胃口。」小妹妹唐靜寧也附和道:「是呀,媽,人家正在長身體,怎麼能老是吃這種沒營養的東西呢。」

  黃秀麗為難道:「現在天已經晚了,不如等明天我再買點好吃的?」唐永全則認為廖學兵文化高,目光連連看去,徵詢他的意見。

  廖學兵敲敲桌面,等待勤快的唐啟倫把飯盛上來,才審視著姊妹倆,慢騰騰的問:「那你們想吃什麼東西?」

  唐靜柔不敢回答,唐靜寧飛快的答道:「我想吃西餐,去費加羅餐廳,有大龍蝦、金槍魚、三文魚、鱈魚、牛排,還有魚子醬。」

  唐永全夫婦倆對看一眼,黃秀麗猶豫著說:「那個,不如明天晚上吧,是星期天,嗯,正好全家聚會。」

  廖學兵猛拍一記桌子,震得菜湯險些傾翻,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不行。西餐根本沒有營養,膽固醇過高、脂肪偏多,蘇丹紅、三聚氰胺含量超標,容易誘發肥胖症、尿結石,情況非常嚴重,你們沒看到那些外國佬死得快嗎?就是吃西餐太多的緣故,老嬸子,為了孩子們的健康著想,千萬不能帶他們去吃西餐。」

  黃秀麗將信將疑:「真的嗎?那算了吧。」

  唐靜寧怒氣沖沖的說:「你不要瞎編!西餐根本不像你說的那樣!我們班同學經常去吃都不見有事!」小臉蛋漲得發紅,沒有化過妝的面孔十分可愛。

  唐靜柔生怕廖學兵發火,連忙拉住妹妹,說:「算了,廖大哥說的沒錯,西餐不好吃。」

  「哼!」唐靜寧扔下筷子,跑上樓梯,婀娜生動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看來姊妹倆都一副德性,生氣了就回房間。

  黃秀麗擔憂道:「唉,這孩子,都怪她爸爸從小就把她慣壞了,我上去勸勸。」

  廖學兵說:「老嬸子,聽我說句話,不能上去勸。」

  「為什麼?」

  廖學兵索性懶得解釋:「沒有為什麼,既然讓我教孩子,你就儘管放心,一切由我對付。」其實他這語氣跟家主說話很不恰當,但偏偏大家都覺得沒什麼不合適的地方。

  黃秀麗見丈夫沒發表任何評論,兩個孩子都是一臉無辜表情,只好放下重重心事,拾起筷子招呼道:「好吧,我們開始吧。」

  廖學兵餓了一個下午,胃口大開,連吃滿滿四碗米飯,連菜汁也舔得乾乾淨淨,讚道:「老嬸子的手藝就是沒話可說,看這紫菜,富含蛋白質以及碘、多種維生素和無機鹽,靜柔、啟倫,你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點。」

  黃秀麗自是笑得心滿意足,連聲催促孩子們多吃。殊不知兩個孩子心中早意淫著把廖學兵大卸八塊了。

  唐永全剔著牙齒,笑瞇瞇的說:「小兵啊,靜柔他班主任中午給我打了電話,說你這個哥哥教育妹妹很有一套呢,老師們都很敬佩。以前這丫頭在學校太調皮,幾次家長會我都不敢去,怕被罵,現在可好了,見人也敢大聲說話了。靜柔,你們班主任聲音還真是好聽,不愧是知識分子。」

  黃秀麗重重咳嗽一聲。唐永全連忙改口道:「不過現在想起來也不怎麼樣,畢竟她要講課,聲音起碼也要生動才行,呃……」

  黃秀麗轉念又問:「靜柔她班主任來電說了什麼?有沒有提到靜柔的成績?」

  「這倒沒說。」唐永全仔細回想起來,那個叫做馮詠的班主任長達十分鐘的通話過程中,幾乎全是在說廖老弟的好話,誇他認真能幹,誠懇禮貌,友善待人,嚴格要求妹妹的行為,為學校開創了新的風氣云云,簡直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完美形象了。最後好像還隱約問了廖老弟今年多大歲數,有沒有處對象,這,這豈不是看上了廖老弟了嘛?他猛然想起一件事,說:「小兵,靜柔的班主任叫你抽個空回電話給他,好像是要探討學生的學習計劃吧,說你要她監督靜柔在學校的行為,她得向你匯報情況。」

  唐靜柔心裡氣不打一處出:你這個沒見過男人的老處女,怎麼只見過一次面,三次兩次就被廖學兵給迷得昏頭轉向了呢?下次三八節就給班主任送根黃瓜得了,免得你飢渴難耐。

  唐永全又想起一件事:「你們班主任說過幾天要來家訪,我們應該怎麼準備?她畢竟是為了靜柔的學習成績才如此操心,我們必須好好招待才是。」

  家訪?唐靜柔頓時猶如五雷轟頂,半晌說不出一句話,老處女未免太過分,追男朋友追到家來。她不算可怕,但是要和廖學兵聯手壓迫自己的話,今後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黃秀麗則是驚喜交集,說:「老師要來家訪?說明我家靜柔成績一定有長進才引起老師的重視,這麼說中海大學有希望了,小倫,你以後得多向妹妹學習知道嗎?我考慮考慮那天穿什麼衣服見客人呢?」說著說著,逐漸陷入沉思狀態。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05 PM

第35章 柔道館
  吃過晚飯,老廖剛回到小閣樓伸個懶腰,就聽見木樓板咚咚咚的響聲,唐靜柔上來了。小女孩換了一身衣服,短袖T恤,低腰牛仔褲,彰顯青春無敵的身材,印象中這是唐靜柔第一次來他的房間,一屁股坐在窗沿,氣嘟嘟的不說話。

  廖學兵急忙把性感小內褲塞進枕頭裡,鎮靜的問:「靜柔,你有什麼話要說嗎?作業做完了沒有?拿上來給哥哥檢查一下。」

  「有什麼好檢查的!那麼簡單的作業我幾分鐘就做完了!」唐靜柔惡聲惡氣的說完,聲音突然變溫柔起來,膩得像是吃了蜜糖一樣,又嬌又媚:「哥,你今天相親得怎麼樣啊?」

  廖學兵點起一支香煙,說:「還能怎麼樣?就和你說的一樣,現在女孩子要求太高,我需要更大的進步。」

  「那就是失敗咯?」唐靜柔眼珠一轉,說:「哥,你這麼英俊瀟灑,一表人才,風度翩翩,比柏幽城還要帥氣,又那麼有內涵,千萬不能看上那些庸脂俗粉,她看不上是她的損失。尤其是我們班主任,我知道,老處女已經對你伸出了魔爪,你一定要保持像唐僧一樣不為女色誘惑的心志,不,老處女根本就沒有什麼女色,她噁心難看,內分泌失調,絕對配不上你。」

  廖學兵啞然失笑:「你這什麼跟什麼哪,真是的。」

  唐靜柔急道:「哥,我是真心替你著急,老處女對你有非分之想,她跟白骨精、錦毛鼠、琵琶精都是同一路貨色,要把你吸得精盡人亡才肯善罷甘休。快,現在就給她打電話,狠狠的,不留情面的拒絕她!要不然就晚了!」

  「你不就是害怕家訪嗎?儘管放心,我有把握,班主任會在全叔面前說你的好話。來,給哥捏捏肩,捶捶背,要是捶得舒服了,那好話可不止一句兩句的啊。」廖學兵撣撣煙灰,不由分說在床上趴下。

  「要本姑奶奶給你捶背,想得真美……」唐靜柔氣憤難抑,思索一陣,想出了個交換條件,說:「哥,那我晚上可以出去玩嗎?」

  「先捶一個小時再談論這個深奧的問題。」

  唐靜柔左思右想,終於還是在他背上捶了起來。粉嫩小手輕輕敲擊皮膚,雖然手法生澀無比,可是其中帶來的心理享受妙不待言,不到半個小時,廖學兵已沉沉睡去,渾然忘了與阿凱的酒吧約會。

  第二天他沒忘記阿凱的要事,起了個大早,根據之前給出的資料,乘坐公交車來到寧海路的「信義」柔道館。情敵楊立學每個週末都會來進行大量的練習,在這裡一定可以找到他。

  「信義」柔道館在寧海路四百三十一號青雲大廈的六樓,下面掛著牌子,很容易找到。走廊上有人進進出出,身上籠著像布團一樣愚蠢的白色柔道服裝,腰繫白帶,一看就知道他們是柔道館的學員。走廊寬敞,地板乾淨明亮,窗口擺放鮮花,廖學兵則穿著寬鬆的短袖襯衫,一條齊膝的沙灘大短褲和走起路來卡啦卡啦響的木屐,打扮不三不四,與柔道館的氣氛格格不入,不知有多少人對他側目而視。

  到門口的時候,一位負責接待的小姐把他攔住,微笑道:「這位先生,請問您有什麼事嗎?」這位小姐笑容溫和,氣質高貴,談吐得體,換做是別人碰上,恐怕還得自慚形穢一番,但廖學兵一無所覺,從褲兜裡掏出香煙叼在嘴裡,笑道:「嗯,沒什麼事,我在樓下路過,見到你們柔道館牌子大,夠氣派,覺得十分仰慕,就想上來跟你借個火,順便找間廁所撒泡尿。」

  接待小姐強壓下不愉悅的感覺,保持著生硬的笑容說:「先生對不起,我不能滿足你的要求,柔道館只對學員開放,閒雜人員不能入內。如果您確實很急的話,出了青雲大廈後前行一百米,左拐的巷子裡有公共廁所。」

  「什麼破柔道館連廁所都不讓上,真小氣。」廖學兵嘀咕道,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對方聽到,說:「那麼我找個人總行吧?你們的學員,叫楊立學,我是他叔叔。」

  「哦,楊立學。」接待小姐打開附近的櫃子拿出一本名冊翻閱,說:「您是家長對吧,那麼請您出世證件,學員們正在進行練習,您可能需要等待半小時。」

  「沒證件,你就幫忙轉告一聲,楊立學他父親剛遇車禍,叫他馬上去醫院見上最後一面,來不及可就晚了。」

  接待小姐顯然吃了一驚:「啊,這……是真的嗎?」

  廖學兵歎氣道:「唉,可憐他爸爸一把屎一把尿把他養大,含辛茹苦送進破柔道館學習柔道,竟連最後一面都沒能見上,太慘了。」

  接待小姐猶豫片刻,覺得這對學員來說算是一件大事,即使對方沒有證件也得通融一下,便說:「先生,請您跟進來吧,楊立學同學就在裡面。」

  拐進走廊內側,門內就是面積寬闊的柔道場館了,像是小型會場,一千多平方米,足可容納兩三百人。東面一排排鋁合金窗戶打開,清晨的陽光透射進來,照得室內非常明亮,南面的牆則是獎盃陳列處,空白的牆壁掛滿獎狀,「市青少年柔道大賽一等獎」、「某校高中部柔道比賽冠軍」如此等等,廉價的銅質鍍金獎盃閃閃發亮,片刻不停的獎勵著學員們上進。

  北邊是更衣室和衛生間,旁邊還隔出幾個空間做為館長辦公室、會議室、會客間。

  大廳的中央是比賽場地,用類似於塌塌米的柔軟材料與其他地方區別開,正方形,每邊約十六米左右,周圍是綠色,中間紅色的才是正式比賽場地。

  一群學員恭敬認真的圍在綠色塌塌米周圍,繞成一圈,統一白色柔道服裝,雙手置於膝,呈跪坐姿勢,其中大都是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有男有女,總體上來說還是男多女少。一個體型有點彪悍的中年男人,腰圍黑帶,站在中間手舞足蹈的講解。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09 PM

第36章 真正的柔道
  
  教練的聲音在大廳中迴盪,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聽講:「……進攻與防守是矛盾的統一體,進攻可以得分,可是進攻得分又是在防守成功的基礎上才能實現的……在實戰中,我們必須學會投技、捨身技、寢技中各種防守技術……」

  「哐啷……哐啷……」廖學兵的木屐擊打在锃亮的木地板上,打斷了他的講話。

  所有學員的目光都朝這個不講究斯文的傢伙望過去,教練停止講解,不悅的問道:「鄭小姐,他是誰?你為什麼把他帶進來?」口音有點古怪,似乎在六七十年代拍攝的戰爭電影中經常能聽到這種口音。

  接待小姐說:「那個,楊立學學員的父親遇上車禍,他的家人特意過來找他。」

  「啊?我爸爸車禍?」跪坐在最右首的一個男生跳了起來,朝教練鞠躬道:「對不起,教練,我必須出去看看。」

  中年人皺起眉頭,很不高興的說:「楊君,身為柔道學員,就要擁有柔道的榮耀和不為任何困難所阻撓的決心,你可以去,但必須等我講完這堂課再走。」

  楊立學咬咬牙,坐回原位,但不住扭頭朝老廖那方向看去。他不認識老廖,焦急的目光就帶了一點莫名其妙。

  那教練厲聲喝道:「先生,請你立即脫下鞋子,走出門外!我們這裡不歡迎衣冠不整的客人!」

  廖學兵無所謂的聳聳肩:「對不起,我只是想和楊立學說幾句話。」

  教練不耐煩的嚷道:「有什麼事等我教完課再說!」周圍幾個學員的臉色都顯得有些蒼白,顯是教練太過嚴厲令他們感到害怕。

  接待小姐匆忙跑來,惶恐的說:「先生,對不起,您還是真的出去等候吧,伊籐先生發火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伊籐?廖學兵回想他說話的古怪口音以及細眼寬臉的長相、短得跟胡蘿蔔似的小腿,馬上記起這應該是個東面島國的人,隨即拿出火柴把香煙點著了,狠狠的吸上一口,噴出一股濃煙,說:「你上的是什麼課?前後錯漏百出,可別把孩子教壞了。嗯,我總是比較反感招搖撞騙的傢伙,沒一點真本事就敢出來詐騙錢財。」

  教練伊籐的臉慢慢變得蒼白,眼睛鼓成銅鈴狠狠瞪著廖學兵,學員們都知道這是教練即將發怒的前兆。

  他臉龐黝黑瘦削,雙目精光閃爍,頭頂短髮根根豎起,給人一種精練威猛的架勢,雙腿分開,褲管腳腕處可看見連串的傷疤,這人一定身經百戰。

  廖學兵道:「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我問你,你從哪個地方討飯過來的?騙了多少錢?騙錢不要緊,最讓我不舒服的是你誤人子弟,他們把大好時光浪費在沒有用的東西上面,這是多大的損失?你賠得起嗎?」

  馬上有四名學員起身,毫不客氣的擠向廖學兵,試圖把他推開,口中罵道:「哪裡來的鳥人,你知不知道伊籐先生是有名的柔道教練?黑帶五段,他一跤就能把你摔成內傷,識相的快點滾,別耽誤我們正事。」

  「柔道是什麼東西?沒聽說過,還請你們多多指教,不是小孩子們的摔跤遊戲吧?」廖學兵的煙頭直直按到最先一個學員的臉上,那學員捂著臉慘叫跌開。

  幾名學員人人臉上變色,已有人拿住他的手和肩膀,準備施展柔道中的固技把他按倒。

  伊籐鐵青著臉,雙手虛壓,制止學員們的繼續動作,說:「你看不起柔道是嗎?那好,你上來看看柔道到底是不是摔跤遊戲!」言下之意,竟然是要向他挑戰。學員們一陣嘩然,紛紛交頭接耳,這個囂張的傢伙定要受到教育了,伊籐先生下手雖有分寸,但也足夠他記住一輩子!他沒看到牆壁上的獎狀嗎?除了學員的,還有一張,千葉縣柔道大賽成年男子組亞軍!不過倭文料想他也看不懂。

  開辦一家合格的柔道館,首先不是硬件設施上的問題,也不是營業審批的問題,而是將會遇到多不勝數的挑釁!當地的武館、街頭小混混,甚至是真正的黑幫,幾乎每個月都有人來耀武揚威,可他們每一次都是灰頭土臉的回去。沒有強大的實力做後盾,又有誰敢招搖撞騙?伊籐教練身為黑帶五段,兩年來總共擊敗過十六名挑戰者,而且都是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讓人輸得心服口服,其中不乏對面樓武館的空手道高手、市體育局的拳擊教練,這個男人觸怒伊籐先生,他死定了!

  當下便有人聒噪道:「教練,給他點顏色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柔道!」又有人說:「不知好歹的東西,竟然上柔道館叫囂,八成是活膩了。」就連楊立學也是一臉興奮期待之色,渾然忘了剛才還為父親的「車禍」擔憂。

  一名學員悄悄湊近他耳邊說:「主將,你看伊籐教練會花幾秒時間把敵人擊倒?」楊立學攤開巴掌:「最多五秒。那人腳步虛浮,肩膀一晃一晃的毫無重心,毫無經驗可言,換做是我,一招就可以讓他趴下。」

  廖學兵甩開拿住自己的學員,穿著木屐走上比賽場地中央,雙手插進褲兜,肩膀歪斜,和經典的二流子形象沒什麼區別,笑道:「你讓我看柔道?好吧,那就快表演,我趕時間呢,等下還要去幼兒園獻愛心,沒空看猴子耍把戲。」

  伊籐只氣得七竅生煙,沈聲道:「我命令你馬上把鞋子脫掉,我要向你挑戰!任何人都不准侮辱至高無上的柔道。」

  「挑戰?」廖學兵其實並不想打架,事實上除了在酒吧裡與學生動手,他從未打過架,但聽到這個詞以後,他的腦海中突然迸出一道白光,自己好像就是無數人為之歡呼的國王,而現在,有人置疑他的王權。「你有什麼資格向我挑戰?最多只能說是討教,求我指點指點你這個不成材的蠢貨。」

  「先生,請你換上服裝比賽。」有名學員向他拋過去一件白色的練功服,廖學兵並不理會,練功服落在身前半米,踏腳踩了上去,留下清晰污穢的足印。

  伊籐攥緊拳頭,氣得渾身打顫,對學員喝道:「把傢伙拿上來!」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10 PM

第37章 兵哥的愛國心
  
  兩名學員提上一個頗大的旅行袋,把袋子打開,從裡面搬出一片片事物,放在伊籐的面前,摞成高高一堆,竟是一指厚的青瓦片,有十五塊之多,齊齊堆在一處比膝蓋還高。

  伊籐得意洋洋的摸著下巴,冷笑道:「十五塊瓦片,你仔細看看,到底什麼才是柔道的真諦!」緊緊的盯著瓦片堆,深深提了一口氣,突然猛力喝呼一聲,掌刀在空中劃了一道半圓,向瓦片切下。

  喀啦啦!十多塊瓦片應掌而裂,繼而碎開,落在旁邊,伊籐的手掌壓到深處,足足劈碎十二塊,僅有三塊未碎,顯見掌力十分驚人。他抹去額頭汗水,道:「好傢伙,這回嚇壞了吧?秋山柔道第一人可不是浪得虛名。」

  學員們紛紛鼓掌叫好,口哨聲滿天亂飛,一個女學員雙眼迷離,尖叫著抱著鮮花欲衝上台,另一人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才將她攔住。另一些學員趕緊拿著工具進場收拾碎片,片刻間打掃乾淨。

  「這……」廖學兵滿頭無奈的冷汗:「少年時代好像哪部漫畫見過這個場景了,真讓人懷念啊。」

  「你當我是撒旦嗎?」伊籐終於被徹底激怒,撲了過去。

  果然有點來頭,雙腳在移動中也照樣顯得穩穩當當,雙手一前一後,扯住廖學兵的衣領,馬上就要給他來個浮丟。浮丟是柔道中的一種技巧,一般初學者都有學到,雙手抓牢以後能夠把人丟開,萬一站立不穩,肯定要摔得很狼狽,伊籐打算先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剛想發力,廖學兵一記手肘堪堪抬起,「砰」的一聲,狠狠擊中他的鼻子,頓時鼻血長流。極富戲劇性的變故,一瞬間大家都呆了。

  伊籐捂著鼻子連退兩步,氣急敗壞的喊道:「犯規!犯規!你輸了!你輸了!」柔道比賽中有不准使用膝蓋、手肘頂撞對手,也不能擊打面部的規定,廖學兵一出手就出乎意料,伊籐理所當然的氣憤。

  老廖一臉的不知所措,周圍學員高聲叫道:「太卑鄙了,居然違反比賽規則!」

  「犯規?哪裡犯規了?」廖學兵冷笑道:「我有答應過跟你比賽嗎?面對敵人的時候任何狀況都有可能發生,這種虛浮可笑的花架子要來有什麼用?倭奴先生,趁早解散你的學生,回家吃奶去吧,我要教你的是真正的搏擊技術。」

  伊籐惱羞成怒,道:「搏擊是吧,那就是不講規則了,死傷勿論,打你殘廢可別怪我有言在先。」

  「等等,我想順便教訓一下我那不成器的孫子,楊立學,你一起上吧,你爸爸白養你十幾年,為了微不足道的柔道,教練的一句話,竟然對他的遭遇無動於衷,實在令人傷感哪。」

  楊立學驚疑不定,說:「我不認識你,什麼我爸爸出車禍是假的吧?」

  伊籐怒吼一聲:「八嘎!不要蔑視我的存在!」一腳踹了過去,帶起呼嘯的風聲,非常猛烈。柔道中需要極穩固的下盤和靈巧有力的雙腳,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把敵人絞倒,他苦練足技,可以一腳踢碎木板,若是踢中人體,不死也得重傷。

  學員們眼中光芒閃動,嘴巴張開,眼看那可惡的男人即將倒地,一聲好字就要脫口而出。

  伊籐身在半空,踢出的右腿還沒來得及繃直,只見一隻黑乎乎的平板鞋底在眼中急劇擴大,準確無誤印在自己的臉上。啪啦!倒霉的柔道教練仰後便倒,雙手張開,右腿前伸,還維持著之前的姿勢。

  「真丟人。」廖學兵搖著頭,口中嘖嘖連聲,跟著一腳踏在伊籐的臉上,穿起自己的木屐。

  現場鴉雀無聲,學員們的嘴巴張得足可吞下一枚雞蛋。

  伊籐受傷不重,可是在學生面前連接受辱,胸中那團無名業火,早已怒騰騰的沖天而起!反手抱住廖學兵的腳,想要扯倒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蛋,然後架裟壓制、逆十字勒、十字壓肘通通施展在他身上。

  豈知用盡渾身吃奶的勁力,一扯之下竟然紋絲不動,那條腿彷彿鐵鑄一般,踏著自己的臉,深深壓進塌塌米裡面。

  廖學兵笑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歡讓別人拔腿毛,您實在太客氣了。」

  伊籐差點痛哭流涕:誰拔你腿毛了?老子是要把你扳倒!待廖學兵腳勁一鬆,趁勢脫開,迅速站起,抹著臉,終於不可避免的呼哧呼哧喘起粗氣來。

  「還要打嗎?我覺得我應該為您的人身安全負責,拳腳可是不長眼睛的,楊立學,你趕緊給醫院打電話叫救護車吧。」

  「我跟你拼了!」伊籐雙腳一蹬,縱身飛撲過去。

  廖學兵看也不看,橫出一拳,像是巨椎一樣砸中他右太陽穴。直愣愣的站著,下身未有絲毫晃動,姿勢說不出的霸氣,對敵人實在蔑視到達了極點。

  「嗡!」伊籐眼中冒出數不清的星星,諾大的身軀打橫飛開,掠過學員們的頭頂,摔到比賽場地外邊,去勢不止,在滑溜溜的地板上拖行了七八米遠,然後才撞上擺放著獎盃的桌子。鍍金量極高的獎盃一個接一個滾落,砸在他的腦袋上,嘁裡哐啷響個不停。

  滿場皆驚!學員們騷動不已,看向廖學兵的目光都帶上了驚懼。這個男人不需要助跑,不需要借力,直接站著一拳能把一個重達一百四十多斤的人打飛十幾米遠,利用重量乘以距離的方式嚴格推算,他的瞬間爆發力起碼不下千斤,委實太可怕了!(瞬間爆發力並不等於恆定輸出的力量,有的人爆發時可以抬動一輛小轎車,卻未必能挑一百多斤的擔子。)

  伊籐七葷八素,腦子裡彷彿有一千隻蜜蜂同時鳴叫,雙腿一晃,扶著桌子怎麼站也站不起來。

  廖學兵趁機吹牛道:「這只是我比賽用的力量,如果是我戰鬥用的力量的話,你就不會飛出去了?」

  有個平時喜歡說話的學員按捺著無比惶恐的心理問道:「還分比賽型和戰鬥型啊?照理說戰鬥型力量應該比較強,可是教練為什麼不會飛出去呢?」

  廖學兵哼了一聲:「要是戰鬥型的力量,我一拳下去,他的腦袋就得彭的一聲開花,腦漿、腦髓全得灑出來,我怕髒了衣服。」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11 PM

第二卷 秋山中學 第38章 挑糞工

 目睹過剛才挑戰思維極限的一幕打鬥,學員當中倒有一半人相信他的說辭。

 「所以說,柔道都是華而不實的小花招,真正的街頭搏擊,誰來陪你玩過肩摔?我可不是說笑,那些傢伙一招就要人老命,人家在乎你是黑帶紅帶?別被小鬼子給騙了,那都是十幾年來電視劇漫畫帶動的宣傳效果,在無知少年心中造成柔道非常強大的印象。你們看見沒有,其實我是朝陽村種菜的菜農,從來沒練過功夫,每天挑兩擔糞當做鍛煉身體,照樣能把你們的黑帶五段教練打得滿地找牙。」

 有人結結巴巴的問:「真、真、真的假的?」

 「那當然,不然你上來陪我練練?」看著那人蒼白的搖搖頭,廖學兵又說:「同學們,拋棄關於柔道的不切實際的幻想吧,讓我們燃燒青春的激情,每天都堅持挑兩擔糞,不用半年,你就可以笑傲秋山,打遍海濱無敵手。」

 當然不會有人表示反對,更沒有人歡呼鼓掌,現場一片令人難堪的靜默。

 廖學兵指著楊立學道:「怎麼不說話?難道你有意見?」

 楊立學垂頭道:「沒、沒意見……」

 廖學兵一把抓起他的頭髮,拽近自己,笑道:「很遺憾剛才開了個玩笑,我並不認識你的父親,所以也請你不必他擔心他是否出了車禍。」

 楊立學拚命掙扎,可是那隻手如鐵鉗似的,怎麼也掙不開,痛得似乎要把整塊頭皮掀開,怒道:「那,那你怎麼認識我?」

 「我是阿凱的哥哥,他讓我轉告你一聲,他不是太喜歡暴力,所以今天下午體育館單挑的約定就取消了。」

 「卑鄙,居然想靠你這個哥哥來脅迫,事關一個人的終生大事,我不服,他不赴約就是懦夫!」

 「你以為你打得過他嗎?我平時只能挑兩擔糞,可是阿凱能挑四擔,力氣比我大了一倍。他平時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為了你的生命安全,才不得已取消約定的。我覺得這樣不好,另外替你們想了個公平競爭的辦法,不使用暴力,這樣你的危險性也小,怎麼樣?」

 楊立學覺得自己再不答應就要變成禿驢了,咬著牙說:「好吧,競爭什麼?」

 「打檯球,你可以找熟悉的人去參觀,越多越好,如果你認為自己不行,也可以找人代替你出戰,輸掉比賽的一方從此以後不得以任何借口接近校花十米範圍內。」

 廖學兵說完把他放開。楊立學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想要反擊卻又不敢,要是不答應,只怕下場比教練還慘,神色訕訕的答道:「只要公平競爭,我很樂意奉陪到底,希望你們輸了之後能有點男子漢的風度,別糾纏著秦海燕不放。」

 廖學兵哈哈大笑:「那是當然,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過兄弟我奉勸你一句,千萬別再學沒用的柔道的,還不如挑糞來得快活。今天晚上八點,寧海路檯球俱樂部見。」他一腳把身邊一個還在跪坐發愣的學員踹翻,仰天出門而去。

 柔道館頓時亂成一團,有電話的有之,高聲叫罵的有之,枯坐不動的有之,更多的是前去察看教練傷勢,叫醫生。柔道館內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因此配備著專門的醫生,那醫生來只是稍微檢查一番,便趕緊叫救護車,說:「伊籐先生是怎麼了?傷得這麼嚴重,視網膜脫落,四枚牙齒斷落,很可能肋骨也裂了,說不定還有右耳失聰,你們練習時可不可以小心點?這樣下去要出人命的。」一名學員苦笑道:「伊籐先生只是挨了一記拳頭而已……」那醫生嚇了一跳,不敢再說什麼。

 星期天的晚上,學生們總是過得比較放鬆,大都還沒從兩天的休假期恢復過來。八點左右,全市最熱鬧的寧海路已淹沒在霓虹燈的海洋中。車輛穿梭,行人來往,人聲鼎沸,熱鬧的景象多少體現了一絲城市的魅力,濕潤的海風充盈著大街小巷,空氣鹹腥當中又帶著誘惑人的味道。

 寧海路中段的白夜娛樂城四樓戴維斯檯球俱樂部大廳內亂七八糟站著一堆人,都是只有十六七歲的年輕學生,不下三四十人,有的還穿著二中的校服,大早就預訂了正中央的一張檯子。一群人或坐或蹲,圍在附近吸煙吹牛,滿口污言穢語,好像在爭執什麼,搞得四周烏煙瘴氣,其他顧客敢怒不敢言,只是看一眼情形就走了,大廳裡空蕩蕩的,基本沒什麼人消費。

 老闆暗暗叫苦,暗自交代保安集中精神,看到不對勁的情況就馬上報警。「喂,你們不是說在秋山混得很開的嗎?快過去套套話,問他們幾時離開。你看那幾個人後腰鼓鼓的,肯定藏有凶器,莫非想在我這裡開片?媽了個巴子的,老子這裡可是針對上流社會的高級場所,不是迪士高舞廳!」有個保安仔細瞧了瞧大模大樣坐在檯子上的一位男學生,低聲道:「老闆,我看還算了吧。」

 「算?那我生意還要不要做?你們的工資還要不要發?平時吹牛吹得挺厲害啊,關鍵時刻就抽風!」

 保安道:「那小子我認識,是警察局耿局長的兒子,名叫耿仲凱,要是老闆不介意,我就過去修理他一頓,打得他爸爸認不出他什麼樣!」

 「那算了。」

 阿凱坐在大廳東面的檯子上老神在在地抽煙,周圍簇擁著一群學生,唐啟倫就坐他的旁邊。這小子深受阿凱器重,在小團體內的地位得到了很大幅度提升,隱有坐三望二的趨勢--誰讓他是廖學兵的弟弟呢?

 阿凱給唐啟倫遞了一支煙,問道:「大哥怎麼還沒來?」後者受寵若驚的接過煙:「大哥可能在監督靜柔做作業,可能很快就能趕到。」

 阿凱頗為嚮往的說:「有個這麼好的哥哥,真讓人羨慕。」

 在他們的對面十米處的檯子邊上靠著楊立學,一臉不懷好意的挑釁表情,他們也有十幾二十人,部分是信義柔道館的學員,另一些則是他班上交情很厚的同學。一個人單挑震懾整個柔道館的事可算得上傳奇,楊立學不敢丟臉,回去之後向死黨們添油加醋,說道耿仲凱領著十幾個壯漢衝進柔道館內打砸搶燒,約好檯球定生死,他的同學個個義憤填膺。天一入夜,幾個身材膽量還算可觀的,腰間偷偷揣上小刀和鐵管跟著來了。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36 PM

第二卷 秋山中學 第39章 檯球定校花

    雙方局勢劍拔弩張,稍有一言不合便會拔刀相向,處在海邊的孩子缺乏管束,加上年少輕狂,做事總是不計較後果。兩邊的年輕人眼對著眼,便如王八看綠豆,片刻不肯離開,唯恐氣勢上輸了。

    阿凱看看時間,扔掉煙頭,狠狠踏上一腳,指著楊立學說︰「八點半了,我們開始吧,斯諾克,七局四勝,敢不敢?」

    楊立學發現廖學兵不在,心氣稍定,說︰「好,我也不見得就怕了你,輸了的人以後不許跟秦海燕說話,要是多看她一眼,那就是豬狗不如。」

    來助威的一見不用打架,紛紛鬆了一口氣。看熱鬧的人最喜歡看到爭風吃醋的場面,如果能再搞出一些刺激的緋聞那就再合適不過了--今天,他們將目睹秋山情聖的誕生。

    阿凱興奮莫名,打開長方形的提包,取出一支球桿。他自稱秋山市檯球水平排名前十,總要有一根專用球桿才符合自己的身份。小混混們激動起來,開始叫囂不已,檯球俱樂部裡滿是誇張的笑聲,那老闆連灌下兩瓶礦泉水,氣呼呼的看著場內動靜。

    楊立學絲毫沒有緊張,靜靜的打了個電話,說︰「小盈姐,出來吧,比賽開始了,你只要贏四局就夠了。」

    阿凱拭擦著球桿,輕蔑的說︰「怎麼?搬救兵?這時候還有誰能救得了你?」

    楊立學道︰「你哥哥親口說的,可以找人代替出戰,我自認球技遠不如你,只好找人幫忙,你不是想賴吧?怕了就明說,我不會跟懦夫計較的。」

    阿凱愕然道︰「廖大哥說的?那行,你找到什麼貨色了?別輸得尿褲子就行。」

    高跟鞋聲哚哚哚傳來,一個靚麗的年輕女人出現在轉角的樓梯口,約莫二十四五歲,身材高挑,氣質淑雅,站在眾多雄性激素過剩的青少年中間,就好比插在牛糞中的玫瑰那麼顯眼。小混混一時怪叫連天,口哨聲差點把天花板掀破。

    那女人看到拿著球桿不可一世的阿凱,輕輕笑了起來,說︰「立學,你千方百計叫我來就是要跟他比賽嗎?」笑容彷彿盛開鮮艷的薔薇,好像一陣初夏夜的清涼晚風吹進人的心裡,小混混們的叫聲瞬間停止了。

    「沒錯,我聽說過,他打檯球有兩把刷子,我的終身大事全靠你了。」

    「呵呵。」那女人的笑容淡然美麗︰「小小年紀的,搞什麼意氣之爭,打完比賽你回去可要好好讀書。」

    楊立學吐吐舌頭,嘻嘻笑道︰「小盈姐你就放心吧。」

    阿凱見他們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氣惱愈甚,冷笑道︰「好吧,你們就等著瞧好了,我可是前斯諾克世界冠軍亨得利的徒弟,一桿清台差不多就是家常便飯了。」有人多嘴問道︰「阿凱,你什麼時候認識亨得利的?」

    阿凱怒道︰「閉嘴,老子天天觀摩亨得利的比賽錄像,學習他的動作技術,至少算得上半個徒弟。」

    那女人選了一根合意的球桿,朝他點頭示意。

    招手叫來球童把球擺好,硬幣猜先,是阿凱開局。

    拿出滑石粉塊擦了擦球桿尖,阿凱自得無比的比了個架勢,上身前傾,左手中指、無名指、尾指攤開,拇指緊貼食指,將球桿架得穩穩當當,桿尖對準白球,不大不小的力氣一推。白球在球檯正前方十五度角左右急速往前滾去,穿過綵球的間隙擊中紅球,嘩啦一聲清脆的響音,紅球四散滾開,互相碰來碰去,有一球落袋。

    斯諾克的得分規則,紅球分值一分,黃球二分,綠球三分,咖啡球四分,藍球五分,粉紅球六分,黑球七分。打球方必須先打入一顆紅球後,才能任選一顆有利的綵球打。綵球打進後,需取出重新擺回其自己的定位點。接著,再打紅球,紅球打進後再打綵球,如此反覆,紅球全部入袋後,必須按照從低分值球到高分值的順序打綵球,依次是黃球、綠球、棕球、藍球、粉球和黑球。此時打進的綵球,不用再拿出來,直至所有綵球入袋,檯面上剩下白球,比賽宣告結束。

    這時阿凱得了一分,他左手插兜,朝楊立學吹了聲口哨,笑道︰「鳥人,知道怕了吧?」

    那女人只是坐在旁邊,接過楊立學遞來的純淨水抿了一小口,氣度沉穩,壓根沒看過阿凱一眼。

    阿凱這才想起不是炫耀的時候,收拾起心情重新觀察台上局面。白球停靠在台沿,有點不好起手,但正對著綠球有個很好的角度,其間沒有任何球阻礙,於是瞄準、用力,球再次落袋,手法乾淨利落,小混混們爆起一陣耀武揚威的采聲。

    白球與之相撞後轉到中間,待所有球全部停穩,球童把落袋的綠球放回原位。此時紅球凌亂,鋪滿檯面,到處都有角度,阿凱志滿意得,選了個最佳方向,又是一份到手。

    那女人不為所動,目注前方,不知想些什麼。

    這一次白球控制得不是很好,勾回的時候挨在洞口,外面擠著兩顆紅球,前進不能,後退也不是辦法,他摸著下巴搖搖頭,沉思一陣,握住球桿輕輕一推,白球碰上最近的紅球,往前移動半寸,彼此仍然緊緊挨住,找不到任何角度。這就是一個很奇妙的斯諾克。

    阿凱步履輕快的走到旁邊坐下,心道︰「好好哭去吧,老子可不是陪你在玩遊戲。」

    楊立學不是傻子,也能看出接下來會比較困難,低聲問道︰「小盈姐,有把握嗎?」那女人看看球局,淡淡道︰「不要插嘴分我的心。」走到台前,繞著桌子轉了一圈,每一個角度都要停下來靜靜的想上一想。

    阿凱不耐煩的說︰「還打不打?不會打的乾脆就直接認輸。」

    那女人沒有說話,站在白球前看準目前,桿尖稍稍下壓,往前一推。白球撞上紅球,紅球開始緩慢的滾動。速度不快,移動的痕跡大家看得一清二楚,穿過前面兩枚紅球之間的縫隙,僅一毫米之差,沒改變任何方向,漸漸滾進斜對面的洞裡。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38 PM

第40章  一敗塗地
  楊立學這邊人馬歡聲雷動。俱樂部老闆也站在旁邊看熱鬧,不禁連連點頭,讚道:「高手!」當白球和目標球離得越近的時候,能夠控制的角度就會成倍增大,而剛才兩者僅有兩厘米距離,稱得上難上加難,那女人竟能擊球入袋,無論眼力、腕力還是計算能力都超乎尋常。

  阿凱強笑道:「叫個逼毛啊,瞎貓碰上死耗子而已,下次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來,那女人擊落黑球拿到七分,再準確無誤的擊落紅球,然後再擊打黑球。無論她打幾次紅球,總能把白球停得異常穩當,不偏不倚正好就在黑球附近,輕鬆自如的撈上七分,分明是個斯諾克強人。

  楊立學等人歡欣鼓舞,嚷個不停,喉嚨都給喊啞了。阿凱、歐龍生他們臉色極度難看。

  這女人手指如春蔥般嬌嫩,指甲經過精心修剪,泛著迷人的光澤,伏在台上瞄準的時候,在後面可以看到曲線緊繃的臀部,在前面可以看到低領口的乳溝,姿勢優雅曼妙,惹得一干少年如癡如醉。她也沒有電視大賽上神乎奇神的球技,幾輪過後出了一點小差錯,目標球沒有入袋,方才輪到阿凱。

  這時候四十五比五,紅球已經去了一小半。

  所謂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看到那女人的動作和準頭,阿凱完全喪失先前的自信,心中把廖學兵罵得要死:「好不好你多嘴說什麼可以找人代替?被玩死了,不知道老子說秋山市排名前十是吹牛的嗎?」

  他接著打進一球,但第二球又出現失誤,只能幹坐在旁邊發愁,看著楊立學那張紅光滿面的臭臉,真想衝上去狠抽幾個巴掌。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毫懸念的連輸三局,只剩下關鍵的最後一局。同伴們氣得要死,偏偏情勢見不得人,想要罵幾句髒話都沒臉罵出口。

  球僮擺好球後,阿凱傻坐著遲遲沒有起身,難道就這麼完了麼?不光輸了球,以後還要斷絕對秦海燕的念頭,光是想想就想不下去了,多麼可怕的下場呀!歐龍生悄聲道:「等下結束後我們一擁而上,把他打殘,狠狠出一口惡氣你看怎麼樣?」

  「閉嘴。」阿凱冷冷的說:「老子始終是個男人,願賭服輸,不做沒品格的事。」

  「那怎麼辦?就這樣算了?」

  「要求比賽暫停,給廖大哥打個電話,我要他給個合理的解釋。」

  楊立學聽到要求,很爽快的答應,比分已經是三比零,任你怎麼整也不可能扳回局面,我明天就可以正式向秦海燕求愛而不必擔心有人在旁邊嘰嘰歪歪了。

  一時間各人心事各異,有的激動有的頹喪,有的興奮有的失落--除了那個女人,她從出現到現在,淡然從容的表情始終沒有變過。

  廖學兵沒有手機,唐啟倫給家裡撥了電話,父親卻說他早已出門。

  「阿凱,聯繫不上廖大哥,你說怎麼辦?乾脆我們認輸算了。」

  「認!認你媽的頭!」阿凱正沒好氣,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了起來:「我就說昨天叫他去打斷楊立學的狗腿好了,學人家什麼紳士風度,要玩單挑見高下!」

  聲音有點大,楊立學那邊聽得明白,當下便有個衝動的傢伙拔出小刀插在桌子上,叫道:「要打?我們奉陪!有種的馬上過來!不過來你是我孫子!」檯球桌都是用上好的材料平整鋪在上面,被插了一個小洞,俱樂部老闆心疼得倒抽涼氣,眼巴巴的望著身邊幾人,希望那幾位保安能站出來制止他們的惡行,報警是不指望了,警察局局長的兒子就在這裡你還想怎樣?

  此言一出,檯球俱樂部大廳渾如炸開了鍋,各人都從褲管後腰拔出匕首或著木棒、鐵管,叫罵聲震天價響,中間要不是隔著一張檯子,馬上就得爆發衝動,當場血濺五步。

  那女人再也不能保持從容得體,嗔道:「立學,你幹什麼?我可不是來看你們打架的,叫他們都把刀子放下。」但氣血正旺的年輕人如何肯低頭服輸,人人聽而不見。秋山市打架鬥毆的事屢見不鮮,她也不如何害怕。

  雙方正對峙著,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緊張,走廊聲一串「噠噠噠」的聲音漸行漸近,大門突然打開,正是拖著木屐的廖學兵來了。

  他的下巴兩天沒刮,青幽幽的鬍渣冒了出來,頭髮凌亂不堪,還有身上十足底層平民特色的服裝,嘴裡叼著的半截煙頭,看起來十分落魄。

  雙方都吃了一驚,那幾個隨同前來的柔道館學員心中一顫,不知不覺往後挪了七八步。

  「哦?有架要打?正好趕上熱鬧了。你們繼續,就當我不存在。」廖學兵的目光繞場掃了一圈,落在那個女人身上,登時一呆,這女人還能有誰?不就是昨天相親未果的對象章清盈嗎?他看到章清盈手裡的球桿,所處的位子,眾人看待她的眼色,阿凱臉上的頹唐之色,審時度勢,不需要別人說明,就將之前發生的情形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原來楊立學請來的幫手就是章清盈,還把阿凱給打敗了。章清盈家在海灣建有倉庫,自然得仰港務局鼻息辦事,港務局局長助理的兒子跟她關係一定很熟。只是想不到這女人竟有一身好球技。

  廖學兵的詫異之色一閃而沒,隨即不動聲色,章清盈見他這副德性,與頭天「誠樸農民」的打扮大為迥異,更是嫌惡,也裝做不認識。

  阿凱心中大定,說:「大哥,你來得正好,他們攜帶凶器,比賽還沒結束就要砍人,是不是該給他們一點教訓?」

  「還沒結束?現在是幾比幾?你又贏了幾局?」

  阿凱慚愧的垂下腦袋,對面的楊立學代答道:「三比零,我們贏了三局,還有一局,可是你們不講信用,眼看輸了就要動手,懦夫。」

  「四局勝?那就是七局四勝了?剩下的一局由我代替阿凱出戰吧。大家放下傢伙,全都給我坐下,有話好商量,千萬別傷了和氣。」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39 PM

第41章 斯諾克的規則

阿凱的人很聽話,紛紛把刀子鐵管收起來。對面的柔道學員也都老老實實呆在一邊,但最先出頭的那人還道他們怕了自己,拍著胸膛大叫道:「來啊,沖老子來啊! @#$%&*@#$%&*!沒鳥的廢人!」楊立學急忙把他拉住,但他逞威風正是最熱血沸騰的時候,哪裡肯聽勸告,仍是罵個不停,在場三四十個人,就自己最有面子了。

  廖學兵毫不理會,只是笑了笑,對章清盈說:「我們這就開始第四局吧,你先還是我先?」

  章清盈不懂得謙讓,冷冷道:「我先。」心想:「這個土包子怎麼會打檯球,還和那幫無法無天的學生湊在一起?唉,為什麼姐姐老是要介紹這種人給我相親,真丟人……」

  廖學兵點點頭,朝阿凱等人一努嘴,說:「去收拾收拾那只煩人的蒼蠅。」

  廖學兵站在當場,不管如何說話,如何態度,便給他們一種猶如中流砥柱般的感覺,當下阿凱和歐龍生越過眾人一腳當胸踹了過去。

  那傢伙手舞足蹈之際,小刀還插在另一張桌子上,哪裡有反抗的機會?打了個翻滾,還沒能站起來,阿凱二人又把他蹬翻。

  楊立學想要幫忙,但一記得早上柔道館裡發生的慘案,總是不寒而慄,相比下來,面子也不覺得有多重要,只是強忍著怒火看同伴被狂毆。他都不敢出聲了,其他的柔道學員更加畏縮如鼠,訕訕的看著。

  雙拳難敵四人,那傢伙雖然發神經,可也傲不過警察局局長的兒子和學校棒球部的主將。兩人把他踹在地上,一腳接一腳的踩,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只懂抱頭縮成一團,心中兀自疑問楊立學為什麼不來幫忙。穿的是軟底運動鞋,可是蓄足了勢子照頭臉下身猛踢,饒是個活人都禁不了幾下,那傢伙哇哇叫喊,一聲慘過一聲,章清盈終於忍耐不住,尖叫道:「不要打了!」

  美女的發言總會有人願意服從,阿凱和歐龍生停住手,看看章清盈,又看看廖學兵,發現大哥沒什麼指示,抓住那人的衣領把他提起,惡狠狠的說:「狗東西,知道我是誰了嗎?」

  那人銳氣已失,求助的目光望向楊立學。楊立學硬著頭皮道:「快住手,不然我就不客氣了。」語氣軟弱無力,腳板猶如釘在地上,沒挪動半分。

  阿凱拎起那人,一巴掌抽了過去,道:「狗娘養的,知道我是誰了嗎?」那人茫然的搖頭。阿凱又是一耳光下去:「不知道?那就讓你認識認識!」一巴掌接一巴掌,足足抽了十多幾耳光,都是掄圓胳膊使足力氣甩過去的,打得那人哭爹叫娘,面頰高高腫起,楊立學等觀眾膽顫心驚。

  章清盈再也忍耐不住,叫道:「廖學兵,他們是你的朋友吧?快叫他們住手!」大家見他們剛才還是互不認識的樣子,轉眼這女的就叫出了廖學兵的名字,不禁為之一呆。

  廖學兵無動於衷,搖頭道:「對不起,女士,我和你沒有共同語言,恕我不能滿足你的要求。請馬上開球吧,不然我將認為你棄權。」

  章清盈狠狠瞪了他一眼,按下浮躁的心情,瞄準白球開局。很意外,沒有球落袋,這邊的喝彩聲立時鋪天蓋地,一群人敲桌擂椅,歡喜得像過年似的,唐啟倫熱淚盈眶的喊道:「贏了,我們贏了!」有人不得不提醒他:「廖大哥還沒擊球。」

  廖學兵氣沉丹田,雙目猶如銳利鷹隼,微微低伏,看準前方,左手前按,右手後握球桿,身姿穩健有力。見到這個架勢,眾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心道:「天哪,完美無缺的姿勢,簡直挑不出一點毛病,氣勢渾然天成,彷彿國王巡視他的領地一般,那個女人輸定了。」

  台上的紅球散開之後,分得十分均勻,每個洞口邊都停有球,相互間的縫隙較大,阻澀很小,隨便在哪個方向都有角度,算得上極好的開局了,章清盈也微微歎了一口氣。老廖球桿往前一送,準確擊中白球,白球滾出,眾人都想:「這球要是不進,那就沒天理了!」

  在全場所有觀眾的注視下,白球朝邊角洞口的一顆紅球衝去,連挨打的那人也一樣目不轉睛,渾然忘記了痛楚。

  咄!白球掠過紅球,落進袋裡。

  空桿!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那個臨時充當裁判的球僮明顯嚇得不輕,結結巴巴道:「空、空桿,罰四分……」

  所有人大跌眼鏡:原來廖大哥是個菜得不再菜的菜鳥!

  阿凱悔得連大腸都青了,要是自己接著繼續,多少還能挽回點顏面,可是廖大哥這麼一搞,當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交換擊球權,章清盈重拾信心,美女打球賞心悅目,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一般,連拿了三十二分才出現失誤。有廖學兵那變態傢伙鎮著,楊立學一夥人不敢叫好,可是心裡十分激動。

  由於對方被罰四分,現在是三十六比零,章清盈總算放心下來,暗想:「管你是漁民還是流氓,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呢?」想要譏諷一番,身邊的廖學兵已經不見了,抬眼望去,只見他正翹著二郎腿坐在門口的櫃檯邊上跟俱樂部老闆吹牛聊天,看那得意洋洋的神色,彷彿比賽與他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阿凱腹誹不已:「這可關係到我的終生大事,你好歹認真點呀。」

  廖學兵拋下手中那本厚厚的《斯諾克指南》,笑道:「我也不記得自己以前是否打過檯球,找了本書看看,好像還有點印象,這就開始吧。」

  重新抓起球桿回到場上,只見白球停在邊緣,周圍被數顆紅球擋住去路,這是章清盈為他做下的斯諾克。唯一的辦法只有以白球擊紅球,再由紅球去撞另外的紅球,這樣才有可能入袋,然而中間經過好幾個轉折,其中角度變幻,需要極度周密的計算,就連世界冠軍也不敢誇口在這樣的局面下得分。換做是廖學兵這個半吊子,肯定死得更慘。

  剛才還以勝利者自居的阿凱,現在老老實實蹲在台下抽悶煙,生怕多看一眼自己會忍不住發狂。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41 PM

第42章  奇跡的檯球技


  廖學兵揉揉太陽穴,笑道:「排得這麼緊,叫我怎麼打?」也不用特別瞄準,把白球對著唯一的空隙擊出。眾人都不禁代他尷尬:若對著紅球亂打一氣的話,還有可能走狗屎運亂滾入袋,可是你這麼一來,白球還是什麼都沒碰上,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在阿凱等人羞憤交加的目光中,白球撞上桌子邊緣折返回來,碰上很遠的另一顆紅球。紅球受力,開始向洞口滾動。雖然速度極為緩慢,但滾動的路線清晰可見,那可是直朝著洞口的方向啊!

  眾人眼中冒出紅光:原來之前全都想錯了,廖大哥還是很有水準的。

  然而他們還是猜不到結局,紅球即將達到洞口的時候,去勢已盡,停在邊緣搖搖欲墜,就是掉不下去。這時就連楊立學也免不了發出一聲遺憾的歎息,好像是六合彩開獎前面五個號碼全中,最後一個號碼卻毫不沾邊,巨獎失之交臂,格外令人扼腕。

  廖學兵道:「只看了一會兒說明書,力量控制還不是很好。」在旁邊坐下,對章清盈做了個「請」的手勢。但大家只是認為他湊巧運氣不錯,死鴨子嘴硬而已。

  章清盈再次拿下二十九分,最後一桿又把白球塞進角落裡。

  即使最樂觀的人,也不再對廖學兵抱有希望,這傢伙只會給敵人增添更多的笑柄。

  老廖總算感受到來自阿凱的怒火,揮揮手說:「不用擔心,我開始知道斯諾克怎麼打了。秦海燕還是你的。」阿凱差點想懸樑自絕,跳腳罵道:「都什麼時候你才剛學會打斯諾克!快把球桿還給我,至少還有點希望!」

  廖學兵不去理他,看好方位推桿擊球。球進了。落下的那顆紅球離洞口很近,難度不算大。

  大家心中默默念道:「狗屎運,該死的狗屎運。」

  但接下來有點困難,白球控制得不夠好,週遭的紅球把綵球都給擋住了。若想要得分,只有採取「折射」的方法,很顯然廖大哥並不具備這一能力。

  廖學兵摸著青青的鬍渣思索片刻,擺好架勢,握住球桿以四十五度斜角向下一戳。只見白球急速旋轉,劃出一道完美的大弧線,繞過擋在前面的紅球,擊中後面的黑球,兩球相撞,嗒啦一聲,黑球落袋。

  人人為之色變!

  章清盈噌的一下離開椅子,對還在激烈旋轉中的白球瞧來瞧去,竟然出現了只有在電影中才能表現出來的弧線球!一干之前不以為然的鳥人紛紛揉揉自己的眼睛,還道是看花眼。

  廖學兵是控制力量的大高手,他敢叫你肋骨斷四根,你就決不止斷三根,能一巴掌摑你昏五秒,你就不會在第四秒醒來。不光人體,對外物的掌控也是一樣,當廚師時炒豆子,把滿滿一鍋三四斤重的黃豆拋向三米的高空,落下時還能全部接住,不會有一顆灑出,而且連拋半小時都是一樣的結果,他的雙腳不移動一步--在這期間,還能抽煙喝茶,比看熱鬧的人還要悠閒。在這樣的情況下,儘管不記得自己從前是否接觸過檯球,可是天下大道殊途同歸,只要一明白檯球的運行方式,就變得簡單了。

  他再次收拾掉一顆遠距離的紅球,根本不計較白球停留地點,又使出弧線球擊落黑球。第三次則是以折射的角度,連撞兩枚紅球落袋。

  一桿接一桿,毫無阻滯,時而抬首,時而垂眉,動作瀟灑流暢,每一次出桿都那麼匪夷所思,偏偏球就那麼進去了,簡單得好像在砧板前切豬肉一般。

  局勢完全一百八十度扭轉過來。

  楊立學和章清盈的下巴差點就要掉到地上,用大白天碰見鬼的眼神看著廖學兵:他還算是人嗎?一分、七分、一分,又是一個七分,快速無比的把紅球掃蕩乾淨,跟著更不用多想,黃球、綠球、咖啡球、藍球、粉紅球、黑球一一落袋,廖學兵乾淨利落的贏了這局。

  沒有人歡呼鼓掌,大家仍然停留在極度震驚的情緒中久久沒有平靜下來。

  阿凱、唐啟倫等人的眼中燃燒著崇拜的火焰,就差沒有頂禮膜拜了。

  廖學兵收回球桿,道:「阿凱,你可以正式追求秦海燕而不必擔心有蒼蠅在耳邊嗡嗡作響。」

  楊立學鐵青著臉說:「等等,七局四勝,現在比分三比一,你還要再贏三局才算贏。」

  「有必要麼?」廖學兵反問道。

  楊立學看看章清盈:「小盈?」後者頹然坐下,低聲說:「沒必要了,我不是他的對手。再打多少局的結果都一樣。」廖學兵驚天地泣鬼神的球技已徹底摧毀她的信心!

  楊立學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失敗的事實,懊惱的蹲在地上。他從小就認識比自己大七歲的章清盈,章清盈在家是個乖乖女,還肯到服裝店打工不花家裡一分錢,可是在外面玩得很野,檯球、保齡球、麻將、撲克、唱歌、跳舞樣樣精通,秋山市上得了檯面的沒人不認識她,至於檯球技術在本市也可算得上一流水平,指哪打哪,楊立學對這個姐姐深為敬佩,眼看就要完全擊敗阿凱,豈知一局下來,廖學兵驚天地泣鬼神的球技已徹底摧毀她的信心!

阿凱一顆心輕飄飄的,把百元大鈔拍在櫃檯上,叫道:「老闆買單,不用找了,剩下算是打賞你的!廖大哥,走,我們去暗夜酒吧慶祝慶祝。」

  除了包廂以外,檯球俱樂部大廳至今還沒第二樁生意,再加十倍的錢也彌補不上損失,但老闆怎敢廢話,賠笑道:「您慢走,希望下次再來。」

  一群人再也沒人看失敗者一眼,簇擁著廖學兵趾高氣揚步出俱樂部。

  章清盈突然小跑跟在他後面,輕聲叫道:「喂,廖學兵,可不可以留下你的電話?」

  阿凱悄悄說:「大哥,這女的好像看上你了,最難消受美人恩,你可要小心一點,別被她迷惑心志,從此拜倒在石榴裙下。」

  廖學兵回頭冷冷的說:「對不起,女士,我沒電話。」要是真有手機他也不打算留號碼,失敗的相親經歷一直記憶猶新,警告自己最好離這種女人遠點。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42 PM

第43章  老處女來訪


  章清盈登時就火了,好歹也是秋山市有名的腕兒,何曾被人如此輕蔑?「不肯給就算,說什麼沒電話,誰相信?下次別讓我看見你!」

  廖學兵索性看也不看她,摟著阿凱的肩頭道:「和那種女人說話有失我的身份,答她一句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孔夫子說小人與女人難養,果然正確,你要和女人講道理,那你的大禍也就臨頭了。」

  阿凱知道大哥的話是故意說給那個女人聽的,誇張而且非常大聲的應道:「女人有那麼恐怖嗎?」

  「她們是世界動亂的根源,是罪惡的源頭,戰爭的導火索,她們卑鄙、陰險、毒辣,拙劣的智商和醜陋的表現往往把事情搞得一團糟,她們能讓和睦的家庭四分五裂,能讓親如骨肉的兄弟手足相殘。人世間有三毒,金線蛇、砒霜這都是公認的了,還有第三毒則是女人,你聽說過最毒婦人心這句俗語了麼?那可是我們老祖宗流傳的箴言,百試百靈,尤其是那種二十四五歲的女人,挨著便死,碰上便傷……」

  章清盈只氣得七竅生煙,怒道:「廖學兵,你說這句到底什麼意思?」

  廖學兵對阿凱道:「看見沒有?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我們還是快走,別在這裡停留,要不你我都得橫屍街頭。」

  「廖學兵!我跟你沒完!」章清盈剛剛叫完,便見廖學兵他們如避蛇蠍,逃命似的鑽進電梯裡面。

  ……

  過了幾天,唐啟倫兄妹倆的學習彷彿乃父的捕魚事業蒸蒸日上,人人有目共睹,班主任打電話過來基本上做到一日三誇,稱他們突飛猛進,一日千日。老唐夫婦看在眼裡,喜在心上,對引導兒女走向正途的廖學兵更是言聽計從。

  黃秀麗也終於同意這個夏天給親愛的小廖房間裝一台空調,沒其他原因,寶貝兒子抱怨說跟隨廖大哥在房間裡複習功課時悶熱難當,最好還能放一台冰箱,以便口渴了可以隨時取出冰鎮啤酒飲用。

  老廖這幾天可謂是春風得意,一到夜裡,耿仲凱就來電邀請出去飲酒作樂,十幾個兄弟都管他叫大哥,天天喝得醉醺醺的回家,拿起兄妹倆的作業隨意掃上幾眼就不再關心。

  但星期四這天,他推掉了阿凱邀請出去商討泡妞秘籍大事的約會,因為原定在週末的家訪,靜柔的班主任馮詠已經迫不及待要提前來了。

  這是生性頑劣的靜柔同學中學將近六年來第一次有老師主動家訪,不是由於她在課堂上辱罵了老師,也不是遲到次數與上課的天數相當,而是她這段時間表現太好,引起老師的重視。

  每年春夏兩季正是海灣禁漁的季節,唐永全除了維護漁船之外成日無所事事,一大早就出去購置工具,把客廳裝點得富麗堂皇,地板一塵不染,窗明幾淨,空氣中漂浮著茉莉花香的味道,桌子擺上時令鮮花和水果,從舊衣櫃裡翻出兄妹三人小學時獲得的獎狀重新裱糊以後掛在牆上,乍一看去,頗給人一種書香門第的感覺。

  六點鐘天剛擦黑,班主任的電話就來了,說人在村口的公交車站牌下,唐永全如聞綸音,趕緊出門接人。

  迫於老夫妻倆的壓力,廖學兵以及唐家三兄妹不得不在客廳端坐等候,四個人心中均是罵不絕聲。阿凱說要給大哥介紹漂亮溫柔的女大學生,可他目前身為唐靜柔的監護人之一,必須在旁邊陪同,泡妞大計就此泡湯;唐啟倫原也打算跟著出去一起喝酒娛樂,行程因此取消自不必多說;唐靜寧才讀初中,姐姐的事又與她何干,非陪在一起?今晚的電視劇還沒來得及看呢;唐靜柔身為當事人,而她知道老處女打著家訪的幌子,其實是衝著廖學兵那老光棍來的,心中鬱悶可想而知。

  門口響了一下,只聽玄關外唐永全用出生以來最和藹的聲音說:「馮老師,這就是寒舍,還請不要嫌棄。」

  唐靜柔則聽到老處女的聲音比課堂上婉轉動聽了不知多少倍:「呵呵,唐大叔,您千萬不要謙虛,靜柔同學家的房子真是漂亮呢。我也夢想過有一棟這樣的房子,在背陰的地方種上爬山虎,讓它爬滿窗戶,滿眼都是綠的,不知有多賞心悅目。」

  假,太假了!唐靜柔心道:「你跟我爸那種糟老頭說,簡直就是對牛彈琴,聲音放得那麼大,莫不是故意說給廖學兵聽的?」

  兩人說說笑笑,來到客廳,等待多時的黃秀麗急忙上前握手緊緊不放,好一陣噓寒問暖,那好比烈火般的熱情,讓馮詠覺得快要被燒化了。

  老處女今天穿的是米黃色短裙套裝和絲襪高跟鞋,長髮披肩,有剛修剪過的痕跡,身上散發蘭蔻香水的優雅香味,閃閃生輝的鋯石耳環,金絲眼鏡變做了隱形眼鏡,無一處不經過精心修飾,氣質格外出眾,一個三十二歲的成熟女人風姿綽約,比之課堂上的古板教書形象有天壤之別。唐靜柔揉了揉眼睛,兀自不敢相信,老處女的腿竟然那麼修長,腰肢竟然那麼柔軟,臉龐竟然那麼秀麗,不得了了,殺人了!

  「呵呵,靜柔同學。」馮詠微微一笑:「本來訂在週末的家訪,我看今晚沒什麼事,就順路過來了,你不介意吧。」

  唐靜柔心想:「反正伸頭也是一刀,不如早死早投胎。」一起身,笑容如鮮花在臉上綻開,笑道:「馮老師,真是辛苦您了,操心我們的學業,還要到處奔波。」

  唐永全見女兒說話得體,老懷大慰,忙給老師沏了一杯龍井茶,跟著介紹她學生的哥哥和妹妹。這兩人態度不冷不熱,倒還不算失禮。

  馮詠拿起茶杯輕抿一口,客套幾句,說:「茶真香,我在家裡很少能喝到龍井茶呢。」

  唐永全竭力讓自己看起來熱情好客,哈哈笑道:「如果馮老師喜歡,回頭我送你幾盒。」超市有廉價的龍井茶出售,五六十元一盒,做個人情花不了多少錢。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44 PM

第二卷 秋山中學 第44章 幡然醒悟

    馮詠笑道︰「唐先生,你太客氣了,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言歸正傳,還是談談唐靜柔同學吧,學生的問題需要學校和家長同時配合,這樣才能達到最佳效果,這也是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唐靜柔無疑是個聰明的學生,從她在學校的各種表現可以看得出來,如何把她自身的聰明轉化為有效的學習,很值得我們思考。其實在以前我就一直關注唐靜柔同學,她有優點也有缺點,她團結同學,上進心強,對學習也有一定興趣,可是由於意志不夠堅定,總是受到別的差生誘惑,所以才沒有太大的進步。我觀察了一段時間,認為她是個可造之才,,如果能在餘下三個月內端正態度,考上大學將變得很簡單。」馮詠來之前可是好好做了一番功課,力圖在靜柔的哥哥面前完全展現自己的魅力,因此說起話來非常得體,態度又從容淡定,讓老唐夫婦好一陣讚歎︰老師就是老師,說話的水平就是高啊。

    既然老師對學生那麼上心,那咱也不能落在後面,唐永全說︰「馮老師,那是當然,您一定有了什麼計劃吧?我覺得還是要以高壓為主,學校、家庭雙管齊下,只有度過高考這個難關,才能放鬆。我一直鼓勵他們,只要考上好的大學,想要什麼獎勵都可以,以物質來激發他們的信念。」

    馮詠微笑道︰「唐先生,您的思想可能走入了誤區,學習應該勞逸結合,千萬不能壓迫過重,否則激起孩子們的逆反心理,適得其反可就不好了。學習的時候就應該認認真真的學習,玩的時候就要玩痛痛快快的玩,讓他們有一個健康成長的少年時代。」

    「都快到了高考的緊要關頭,怎麼還能讓他們玩?一玩的話,心情就鬆懈了,學習也不可能有精力,要不得,這是要不得的。我以前考大學你猜怎麼著?早上四點就起床背誦英語單詞,那時沒那麼好的條件,就是村口的路燈下讀書,不知有多刻苦。中午從來不敢睡覺,上了發條似的學習,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玩。可惜結果還是沒考上,後來就跟父親老老實實去捕魚了。」

    馮詠一副極感興趣的表情︰「哦,唐先生當年也很艱苦啊?」其實心裡覺得乏味得很,畢竟那是個離自己很遙遠的年代。

    唐永全好不容易有個憶苦思甜的機會,當下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那是艱苦得很哪……」仔細想出在電視看多的文縐縐的話,有心要在老師面前賣弄,續道︰「一段不堪回首的歲月,雖然隔了將近三十年,可我回憶起來還是那麼唏噓感慨,彷彿就發生在昨天……」

    馮詠追問道︰「什麼事讓您的記憶如此深刻?」

    唐永全一下就沒詞了,吭吭哧哧道︰「我早上四點起床讀書,徒步五十公里去學校上課(其實只有十里路,他刻意塑造光輝形象,誇大了),每天只吃半個的饅頭填肚子,冬天光著腳沒有衣服穿,捱餓受凍,就是為了要讀好書,這麼苦的事,不夠深刻嗎?」

    馮詠笑道︰「唐先生,古話說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您淒慘的童年一定磨練了您堅韌不拔的性格,真是令人欽佩。幸好還有唐靜柔同學可以繼承您當年未完成的事業。」偷眼看向廖學兵,只見廖學兵、唐啟倫、唐靜柔、唐靜寧四人呆坐不動,目注前方沒有半點表情,好似泥塑的菩薩,一點沒把他們的對話聽進耳中。這……馮詠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出來,他卻視而不見,真讓人頭疼,轉念又想︰「靜柔同學的哥哥沒有馬上拔腳走人,說明我端莊的打扮已經讓他留下來了,是個好的開端,要繼續努力。」

    唐永全連連點頭︰「您說得太好了,他們三兄妹就是我今後的希望,我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們教育成材。」

    馮詠道︰「靜柔同學在高一高二年級的時候,成績總是上不去,而且……而且還喜歡曠課遲到,不過這段時間,她的轉變非常巨大,精神面貌渙然一新,我想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有意無意把話題引到廖學兵身上,老處女又不是傻子,那天老廖在辦公室把唐靜柔訓得服服帖帖,不是他的原因還能有誰?

    唐永全一無所覺︰「孩子長大了,也就懂事了,沒什麼奇怪的,我當年也一樣,十五六歲時渾渾噩噩,不知愁為何物,可是有一天,突然把事情全都想明白,後來就開始認真籌劃自己的人生未來。」

    馮詠頭痛不已,道︰「靜柔同學,你可不可以談談自己的心路轉變過程,我以後也好以同樣的方法開導其他同學,那時候你就能起到表率作用啦。靜柔同學?靜柔?唐靜柔!」

    連叫幾聲,幾個木頭人才從呆滯狀態中醒悟過來,唐靜柔抹開散落在額前的秀髮,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問道︰「老師,你叫我?」

    馮詠不好當面發火,笑道︰「是啊,我有話要問你呢。」說著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哦,是啊,我今年十七歲,已經長大了,比以前懂事多了,明白過去表現得不好,所以就努力改正錯誤,奮發圖強,認真為今後的人生做準備,實現爸爸當年的理想,爭取考上一所好的大學,才不會在老了以後懊悔青春時代的蹉跎。」唐靜柔挑挑眉毛,心知老處女心懷鬼胎,偏偏不提老廖一個字。

    「那……比如你受到了什麼人的影響?比如父親?或是哥哥?」

    唐靜柔機靈得要死,怎聽不出老處女的套話,說︰「當然啦,爸爸對我的影響最大,沒有他就沒有我,還有媽媽也是一樣(老唐夫婦倆差點笑得神經錯亂,閨女總算有出息了!),嗯……還有我的哥哥。」她拉起莫名其妙的唐啟倫︰「哥哥以前老是結交不三不四的朋友,後來幡然醒悟,每天如饑似渴的吸收文化知識,見到他,我很慚愧,所以下定決心變好啦。」

    唐啟倫在學校也有名的夯貨,她才不信這孩子會「幡然醒悟」,兄妹倆一齊產生改變,影響他們的人,除了他們的大哥還能有誰?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45 PM

第二卷 秋山中學 第45章 工作機會

 馮詠至今不知廖學兵的真實姓名,說:「那天你和這位唐先生,嗯,是你的哥哥吧,一起到學校去,他的一番話令我們辦公室的幾位老師都很震動,天底下的家長要是都和他一樣,那麼教育就不用改革了。唐先生,您的話充滿哲理,我今天來不光是討論靜柔同學的問題,也要向您請教呢。」

 唐永全不得不解釋道:「他是我一親戚的兒子,目前和我們住在一起,大號廖學兵,你叫他一聲小廖就可以了。」

 廖學兵。馮詠牢牢記下,對坐在對面沙發上的男人越看越是喜歡,他的頭髮烏黑,劍眉入鬢,眼如星芒,目光空洞--不,還是用「淡然」來形容的好,鼻樑挺直,隱隱有伏犀貫頂之相,下巴留著細碎的鬍渣,顯得是既滄桑成熟又沉著穩重,這麼好的男人上哪找去?

 馮老師微笑道:「廖先生,您說的當老師要有四種心態,真是說得太對了,後來很快在我們老師內部流傳,連校長也讚不絕口呢,說您是個難得的人才。」

 「哦,是嗎?我說有什麼心態了?」老廖並不是時時記得自己吹牛唬人的言論,此刻一臉茫然,好像上課睡覺被老師叫醒的學生。唐靜柔心道:「你看得上廖學兵,廖學兵未必看得上你呢。」

 馮詠無可奈何,說:「耐心、恆心、決心、誠心,是老師教育學生必須的四種心態,缺一不可,這可是您說過的呀,太貼切了,我們校長還打算把它寫進教師行為準則裡面。」

 「耐心、恆心、決心、誠心?啊,哈哈,說得真好,我也很佩服呀。」廖學兵賠著廉價的笑臉,順手拿出香煙點上。他不是紳士,更不是謙謙如玉的君子,要抽煙就抽煙,從來不會避忌誰。你要他在抽煙之前先禮貌的問一聲:「女士,我可以吸煙嗎?」那他一定對你有陰謀。

 馮詠秀眉微微一顰,女人比較反感男人抽煙,老處女並不例外,不過見到廖學兵並沒有別人吸煙過多而變黃的牙齒,心中總算略感寬慰,愛屋及烏之下又想:「男人能有幾個不抽煙呢?看他那姿勢,也只有人生閱歷豐富的人才擺得出來,一點小小瑕疵,就不管他了。」問道:「廖先生,您在何方高就?像您這麼有素養的人,一定是什麼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

 「呵呵,你太抬舉我了。我原是海濱路海之鄉原味餐館的廚師,上個禮拜餐館倒閉,失業至今,正好在家裡教育小孩,也正好有時間沉澱自己的過去。」

 無業遊民!唐靜柔不無惡意的想:「這回你總該對我家哥哥失望了吧?你這個老處女拖到三十幾歲還沒結婚,不就是想找個有錢的男人,有個好的歸屬麼?」

 小女孩猜的沒錯,馮詠果然露出一絲失望,但很快掩飾住,笑道:「在家也不錯呀,夠清閒嘛,我就很羨慕呢,每天備課累得要死要活,如果像你這麼過日子,那該有多好。」

 「悠閒也是要以經濟為基礎的,沒有錢怎麼過日子?每當想到靜柔兄弟他們讀書還要花那麼多錢,我就憂心忡忡,恨不能搖身變為百萬富翁,徹底解決困境。」

 唐永全說:「小兵,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孩子們的事情哪用得著你操心?你不需要多想,安心在家,工作什麼時候再找都一樣,只要把小倫他們管好就夠了。」

 馮詠突然想起一件事,說:「廖先生,您真的想找工作嗎?或許我可以幫您問問。」

 「真的嗎?那就太感謝馮老師了。」廖學兵言不由衷的說。

 「您原來在餐館工作,正巧學校食堂的廚師剛辭職不幹,總務主任急得不得了,學生總要吃飯的吧?少了一位大廚,人手忙不過來,每次開飯都要晚點。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可以問問,在學校裡工作,更可以就近照顧靜柔同學,方便監督他們的學習情況,豈不是兩全其美嗎?何況工資也不算太低,你是否考慮考慮?」馮詠這麼熱心,主要因為自己已不再是二十餘歲的青春少女,可以在婚姻之事上挑挑揀揀,同時也不再存在白馬王子式的幻想,廖學兵若肯腳踏實地,與之組成幸福美滿的家庭,夫妻倆舉案齊眉也很不錯,看他的樣子,日後未嘗不會飛黃騰達。

 唐永全夫婦聽到對孩子有利,也就不再堅持己見。

 廖學兵頗為心動,全叔對自己好那是沒話說,可自己不能借勢耍賴,起碼得有個穩定的工作,平時抽煙喝酒的開銷能夠自己負擔。反正到哪都一樣是幹活,在學校食堂當廚師至少比建築工人輕鬆多了。於是便說:「馮老師,您可真是個好人。」

 「不見外的,叫我一聲小馮吧,我可是一直拿靜柔當做自己的親妹妹看待呢。」

 唐靜柔心想:「廖學兵沒去過學校之前,你會拿我當妹妹?開玩笑也不用到這麼肉麻的程度吧,還叫小馮呢,乾脆讓他叫你詠詠、寶貝、心肝、蜜糖好了。」

 唐啟倫也感受到馮詠對老廖格外熱情,說:「廖大哥燒得一手好菜,這麼說來我們全校都有口福了,哥,我支持你去當廚師,如果我經受不住誘惑翻墻逃學的話,你盡量批評我。唉,以前都是因為沒人看管才老想著出去玩的。」他的如意算盤是是這樣的,反正到哪都被老廖派人監視,不如直接去學校,要是與人起爭執挨打的時候,廖大哥居中一站,誰敢動手那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是,是。」廖學兵說:「還請馮老師多多費心,廚師也是一個很有前途的職業。」他想到那些可愛純情的女學生眼巴巴望著自己,說著:「我想要……」的場面,禁不住燥熱難耐,那時候自己就該回答:「想要什麼?黃瓜還是茄子?我完全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馮詠當然不希望自己未來的夫君是個渾身沾滿油煙的廚子,不過能在同一所學校共事應該能增加相互接觸的機會,她是個沒什麼遠見的女人,一時就只想到這麼多,說:「我也希望早日吃到廖先生燒的好菜呢。」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馮詠再問問唐靜柔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旁敲側擊打聽到廖學兵確實還沒有女朋友,賓主皆歡,天空佈滿星子,直到夜間九點多鐘,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46 PM

第46章  阿凱的求救


  老廖例行檢查了唐家兄妹的作業完成情況,返回小閣樓裡看書。

  打開窗子,涼爽的海風穿堂而過,點亮一盞小燈,斜靠在床頭靜靜閱讀一本故事,慢慢沉浸進情節裡面,冰箱裡有啤酒,桌面上有香煙,生活總是這麼悠閒自在,讓人提不起精神。

  「咚咚咚咚……」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唐啟倫奔上小閣樓,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的說:「大哥,阿凱來電話,好像出了什麼特別緊急的大事,叫你馬上去臥虎灣碼頭。」

  廖學兵乜斜了他一眼,冷淡的說道:「小屁孩子這麼晚了還有什麼大事?不要耽誤我鑒賞世界名著的艱苦工作,快回去睡吧,明天還要上課。」

  唐啟倫急道:「大哥,真的是大事啊,阿凱不知搞出什麼動作,惹上碼頭幫的人,在那一帶的『加勒比』酒館被十幾個人圍住,他說只有你能救他,走吧!我們一起去。」

  「他爸不是警察局局長麼?用我多什麼事?再說了,自己惹下的事自己解決,我又不是神仙,什麼都能擺平,碼頭幫的人我也惹不起啊。」

  近十年來,秋山市利用自身優勢,努力吸引投資,發展成為一個優良港口,臥虎灣碼頭水深浪少,沒有暗礁,很受青睞。附近的住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參與到這個行列,但其中大部分搞的是走私活動。走私非常賺錢,願意鋌而走險的人很多,他們逐漸結成一個團體,每個成員都擔著極大的風險,個個都是亡命之徒,好勇鬥狠之輩,經常與港務局和海警正面對抗,有的甚至握有走私來的黑槍,幾乎沒人敢惹,在碼頭一帶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

  他們這個團體有個名號,叫做碼頭幫。

  碼頭幫與城裡的黑幫涇渭分明,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城裡的幫派勢力也很少到碼頭去惹是生非,一來胳膊擰不過大腿,二來強龍難壓地頭蛇。但大家都知道,惹上碼頭幫絕對不是什麼好事,聽說上個月在碼頭出了一起人命案,有個外鄉客與碼頭幫的人爭鬥,結果身中十七刀,當場橫死,兇手連夜上船不知偷渡到哪去了,警察連人影都沒找到。

  唐啟倫見大哥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冷汗都快下來了,解釋道:「碼頭不是阿凱他爸爸的管轄範圍,而且,阿凱不敢驚動他爸爸,最主要的是,咱們道上的兄弟絕不會借助警察的力量,否則日後就沒法混了。」

  「呵呵,你還是學生,什麼道上兄弟,簡直扯淡,快滾,不然老子揍你!」

  「大哥,您看您手裡的雲斯頓香煙還是阿凱送的,他有難了,不能不幫幫忙吧?碼頭幫那麼兇惡歹毒,我怕是熬不過啊。」

  「哦,看來你說的沒錯。」以後少了一個能給自己送香煙的小弟可不是什麼好事,老廖扔掉故事書說:「我去看看能不能說服碼頭幫的人。」

  唐啟倫大喜:「哥哥,你做了個無比英明的決定。」

  老廖有點猶豫,也沒信心幹得過十幾號人,到時候還得見機行事。把片刀摸出來,用報紙包住插在後腰的皮帶上,道:「事不宜遲,走,我們馬上去臥虎灣碼頭。」

  出門前唐啟倫還跟父親撒了個慌,說課本有點難,這時候不好找老師幫忙解答,和廖大哥一起去市圖書館查閱資料,他老爹也沒想到圖書館在晚上十點還會開門,以為兒子目睹馮詠家訪的過程激發了上進心,忙不迭點頭,給他塞了二十塊錢車費:「晚上沒公交車了,找輛出租車去吧,注意安全。」

  四月份的夜晚還真是讓人迷醉,南方城市在白天已經開始得逐漸燠熱,然而到了晚上,涼爽的海風連綿吹拂,人也變得心曠神怡起來。

  碼頭附近是一片地中海建築風格的住宅區,紅瓦白牆,尖尖的屋頂,風景如畫,若是坐在船上一望,還以為自己進了意大利的某個港口。

  從朝陽村乘車過去不過半個小時,臥虎灣常有外國輪船停泊,船員上岸尋歡作樂,也有當地居民藉機推銷商品,兌換外幣,因此這海灣看似不大,卻熱鬧非凡。

  加勒比酒館在碼頭一隅,上下兩層,新建沒超過五年的建築,刻意裝飾成電影上常見的十八世紀北歐風格,牆面顯得又老又舊,推開厚重的橡木大門,便感覺自己沉進悠遠的歷史裡面。

  門口停放一列亂七八糟的摩托車,秋山市居民生活水平普遍不高,買得起轎車的人家還沒幾個。最惹眼的是其中有六輛摩托車,哈雷太子款式,有的銀灰色,有的通體黝黑,車把手高高挑起,流線型車身,嶄新锃亮,靜靜停放在那裡,霸氣十足,與其他破舊沾滿泥污的摩托車相比長出一截,也高出一截,好像皇帝與乞丐的區別。

  廖學兵嘖嘖讚道:「碼頭幫走私來的車真不錯,有機會我也得弄上一輛,坐上去一定威風。」領著唐啟倫進了酒館。

  酒館內面積寬敞,高高的天花板懸掛著仿製的銅油燈,櫃檯、桌子、板凳均是用橡木製成,厚實感十足,牆壁上掛著兩把交叉的長劍,劍上則是一頂海盜的骷髏帽。裡面大概有三四十人,其中不乏高鼻深目的外國人,穿著暴露的酒吧女郎,時不時傳來浪笑聲。角落還有一個落魄的男子賣力地拉奏大提琴,琴聲低沉悅耳,偶爾有路過的好心顧客會給他塞上一筆小費。

  整體的光線有點暈暗,每張桌子上都點著蠟燭,因此他看清中間坐著的耿仲凱和歐龍生幾個男生,阿凱卻沒看見他。桌面上擺著四瓶紅酒,一副撲克牌,幾個人沒有說話,面目陰沉難看。

  阿凱周圍的三張桌子坐著十幾個臉色不善的男人。他們皮膚黝黑粗糙,肌肉紮實,寫滿不懷好意的神色極是彪悍,一看就是碼頭幫的成員,走私得來的名牌襯衫儘是汗臭,有的人嘴上叼著粗大的雪茄,一張嘴就是噁心難看的大黃牙,有的人手戴瑞士梅花名表,衣服卻沒扣扣子,衣袖隨便散開,看起來既俗氣又愚蠢。

  這些人冷冷瞪著阿凱他們,形成合圍之勢,阿凱怎麼著都別想跑掉。

  這幾桌的人怪異,旁人也知道他們之間似乎有衝突,盡量不去靠近,酒吧女郎也離得遠遠的。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48 PM

第二卷 秋山中學 第47章 慘遭凌辱

 唐啟倫見了這個陣勢就萎縮了,跟在廖學兵身後低聲道:「大哥,怎麼辦?他們人多,可能還帶著刀呢。」

 「我們先在暗處埋伏,等事情發生變故再突然衝出去幫忙,順利逃走就好,別多生什麼事端。你要是看情況不對勁,就趕緊打電話報警,碼頭幫的人手很毒,下手不知輕重,萬一激動起來打死人也不是沒有可能。為了性命考慮,你們這些年輕人還是不要老想著面子問題。」

 唐啟倫點頭稱是,悄悄在很遠的角落裡坐下,服務員上前,點了兩杯橙汁。

 兩伙人似乎僵持了好一段時間,廖學兵他們附近一桌有兩個小混混也在看熱鬧,低聲議論著場上的局面:「青眼彪特別帶人過來找那個學生仔的麻煩,怎麼還沒動手?」另一個有點見識,說:「這你就不懂了吧,青眼彪要給他們施加心理壓力,反正他們是貓對方是耗子,玩起來有趣得很,又不需要像真正的火拚一樣,見面就砍。」他說話露出嘴裡兩顆大板牙,格外引人注目。

 廖學兵果然看到碼頭幫人群裡面有個長得特別高大的男人,一臉橫肉,彷彿公牛一般,坐著也比別人高一個頭,身高怕不下一米九十,體重不下兩百斤,只穿一件黑色的彈力背心,手肘隨意一伸一縮,肌肉比健美先生還鼓,眼角有塊青色的胎記,怪不得叫做「青眼彪」。

 那小混混又說:「那幾個學生很面生,市裡來的吧?不知道碼頭幫厲害嗎?他是怎麼得罪青眼彪的?」

 大板牙嗤之以鼻:「現在的學生初生牛犢不畏虎,總以為自己天底下最大,看誰都不順眼,大概是從市裡過來找樂子,搞出什麼事惹上碼頭幫了。你看那小崽子穿得也不差,敢情是什麼官的公子呢。」

 小混混問道:「板哥,你以前不也在碼頭混嗎?有沒有跟過青眼彪?」

 大板牙的神色更加不屑:「我只是幫人收保護費的小角色,哪有資格跟青眼彪。碼頭幫一百幾十號人馬都是漁村裡的家族子弟,比較排斥外人。我在技工學校畢業的時候就聽說過青眼彪的大名,他那時就帶著五六個人衝進學校砍人,我們學校兩百個男生,愣沒人敢看他一眼。後來名聲大了,在外埠歌舞廳看場子,把人打成殘廢,這才回來的。現在的臥虎灣碼頭,他說的話就是聖旨。」

 廖學兵見那板牙兄年紀約莫二十四五歲,就算十八歲技校畢業,到現在也有七八個年頭了。

 小混混說:「碼頭幫除了青眼彪就沒其他人嗎?」

 「哼哼,你知道個屁,青眼彪只能算是打手,還有好幾個大哥忙著走私,沒心機理會閒事罷了。我告訴你,他們有槍,走私來的,輕易不拿出來而已。」

 正說著話,中間的青眼彪突然站了起來,大家都吃了一驚。

 所有人都以為要動手了,唐啟倫緊張得不成樣子,卻見青眼彪擺擺手,道:「來十瓶白酒,要最烈的。」

 服務生把酒端來,青眼彪只一看,不由分說給了服務生一個耳光,罵道:「誰讓你上威士忌了?要二鍋頭,六百毫升裝的,放那桌上。」指指阿凱那桌。

 板牙兄興奮莫名:「青眼彪好像要玩遊戲,有好戲看了。」

 十瓶二鍋頭整整齊齊擺在耿仲凱的對面,在蠟燭的映照下,發出琥珀色的光澤。阿凱緊緊瞇著眼睛,看不出什麼表情。

 青眼彪拉起一張椅子坐在他們旁邊,架起二郎腿笑道:「小伙子們,得罪了彪爺可不是那麼好玩的。這樣吧,我也不想太過為難你們,呃,一、二、三……你們有四個人,把十瓶二鍋頭全喝乾了,放你們回去,我保證不動你們一根毫毛。」

 他的手下笑道:「彪哥,四個人十瓶酒,平均每個人才兩斤多點,太不夠意思了,怎能體現出我們秋山人民的豪爽之情?要玩就玩刺激的,上雜酒。」

 雜酒就是幾種不同類型的酒混在一起喝,酒的品質不一樣,極容易把人搞醉,有的人喝不了兩口就得當場嘔吐,正是玩弄人的好辦法。

 阿凱等人咬牙看著十瓶二鍋頭沒有說話,暗想怎麼就這麼倒霉,僅僅在酒館門口與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就被逼到這個田地--不過沒挨打始終是好事。

 青眼彪說:「主意不錯,聽你的。」向服務生要來四個碩大的扎啤瓶和一箱冰鎮啤酒,把紅酒、二鍋頭、啤酒通通進一個杯子裡,酒液翻騰起伏,變成黃褐色。他把酒杯擱在阿凱的面前,「喝,還是不喝?」

 阿凱猶豫地看看四周,那十幾張噁心變態的面孔一一在眼前浮現,終於說道:「好,我喝!」伸過去的手已不自覺發生顫抖。

 青眼彪突然把酒杯端回自己面前,用力咳嗽一聲,把一泡濃痰吐進酒杯裡,說:「你可以喝了,千萬不要客氣,算我請你的。」周圍的人都在嬉笑,等待幾個學生仔出醜。

 阿凱的面部肌肉顫動著,顯示出內心的激烈掙扎,面對漂浮在杯子裡的濃痰,他羞怒、氣憤、惱火,卻無能為力,要是敢於拒絕的話,身邊十幾個碼頭幫的人就拔出拳頭,不光自己皮開肉綻,同伴們也要遭殃!該死的唐啟倫到底有沒有把話傳達給廖大哥?

 被逼喝酒還算不上太大的侮辱,可是當酒裡摻有敵人的唾沫,那又另當別論,侮辱的份量將呈幾何增長。何況旁邊還有那麼多客人,包括那個漂亮的女郎以及自己曾投過去憐憫目光的酒館服務生。

 不知有多少人暗歎世風日下,也不知有多少人幸災樂禍。

 阿凱慢慢伸過手去抓住酒杯耳,濁黃的液體晃出來一些,他盯著那堆口痰,屈辱的感覺浸滿整個身心。其他的同伴們哪敢做聲?歐龍生突然說:「我來喝!」阿凱感激的看他一眼,搖頭道:「不,我來。」

 青眼彪讚道:「好傢伙,有點小看你們了,還挺講義氣的嘛,不要緊,等他喝完,每個人都有份。」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50 PM

第48章  最強的黑幫


  遠處觀察的唐啟倫感同身受,暗想換做自己那又如何,因此加倍難受,對廖學兵說:「我們一人扛一張椅子衝過去,趁他們沒反應的時候,集體逃跑,你看怎麼樣?」

  「門口那幾輛摩托車應該是他們的,跑得掉嗎?我們再看看,或許喝完酒就可以安全的離開了。」廖學兵並不是不想幫,只是那些孩子多少還有些傲氣,受辱也是生命中的經歷,無法避免,不如多受點挫折,以後做事就會成熟。

  悠揚低沉的大提琴樂曲《Silvermonth》在跳起一個變調後突然停止了,提琴師丟掉手中樂器,站起身憤怒地說:「喂,你們!十幾個人欺負幾個孩子算什麼?快住手!讓他們離開!」

  全場靜默片刻後碼頭幫的人爆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哄笑,青眼彪揮揮手道:「金魚佬,你去讓他閉嘴,接受一點教育。」

  唐啟倫皺著眉說:「這人是不是腦筋壞了,沒看到對方那麼多人嗎?」提琴師幫他朋友說話,他還有這種想法,說明社會風氣委實敗壞到腐爛的地步。

  廖學兵說:「他是個好人。我喜歡這種人。」

  一個碼頭幫的人提起酒瓶朝提琴演奏師走去,獰笑道:「大哥,這可不是你說話的地方……」看到附近一個顧客打量著他,頓時覺得天王老子沒我大,一股惡氣上心頭,戳指罵道:「喂,小兔崽子別亂看,小心我插爆你的狗眼。」

  那一桌有六個客人,年紀都不大,身材高矮不齊,穿著優雅的襯衫,衣襟扎進腰帶裡面,頭髮光亮,顯得十分斯文,只是有人耳朵鑲著耳釘,扮相未免不倫不類。被罵的那人很年輕,還不到二十歲,眉毛上挑,就待發作。旁邊一個領導者模樣的人按住那年輕人,低聲道:「算了,我們暫且看看熱鬧,不用理會這種閒氣。」年輕人重重哼了一聲,端起酒杯喝了個底朝天。

  那個綽號叫做金魚佬的碼頭幫成員頓時喲了一聲,冷笑道:「嘿嘿嘿……好小子還不服氣是吧?過來!叫聲爺爺來聽聽!喂,我叫你起來聽見了沒有?」

  年輕人對領導者說:「局長,這回總可以出手了吧?老大說做事要忍,可不能忍得窩囊。」那領導者點點頭:「嗯,可以了。」語調非常平淡,好像在述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什麼?要出手?這可是我幾十年來聽到的最冷的笑話了。」金魚佬伸手便要去抓年輕人的頭髮。唐啟倫暗暗高興,說:「大哥,等他們打起來我們就叫阿凱一起跑。」廖學兵卻沉吟起來:「那六個人看起來不是善茬。」

  話音剛落,在兩人說話的當兒,只見年輕人按下金魚佬的手,一反手就是一記暴烈的耳光揮了過去。

  啪的一聲,巴掌又響又亮,金魚佬竟然吃不住勁,腦子渾渾噩噩,腳步踉踉蹌蹌,身軀搖搖欲墜,年輕人順手提起一個玻璃酒瓶在他腦袋上開了瓢。

  「嘩」酒館內全場轟動,真的動手了!碼頭幫等人兀自不能相信,竟有人敢在臥虎灣碼頭挑戰碼頭幫的權威?一群人紛紛起身,抄起酒瓶和板凳,朝那六個客人圍攏。

  眼看就是一場群毆,膽小怕事的顧客不免害怕衝突大了殃及池魚,連忙結賬走人。

  青眼彪再也沒興趣理會阿凱,逕直向年輕人走去,肩膀一甩一甩,架勢吊兒郎當,捏著拳頭笑道:「好傢伙,火氣還挺大,竟敢打我們碼頭幫的人,活膩味了是吧?」把手指關節捏得噼啪作響,聲勢驚人。大家都在等待老大發話,然後把這六個人打成木乃伊。

  年輕人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青眼彪側目一看,只見金魚佬在地上翻滾呼痛,臉頰高高腫起,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活像一隻豬頭,他不禁變色,說:「看不出來你還有那麼兩下子,一巴掌能把金魚佬打得那麼慘,倒是激起了我的興致。這樣吧,我和你單挑,三分鐘後你要是還能站著,我就讓你們走。」

  他身高一米九,與年輕人相對站立,比對方足足高大半個腦袋,體魄更是魁梧,那等威勢,似乎拳王泰森重返擂台一般,兩人對比相差巨大,斯斯文文的年輕人哪是對手?

  廖學兵附近的板牙兄又在賣弄自己的見識:「哼哼,他死定了,你知道麼,青眼彪下手不知輕重,這麼厚的桌子,他照樣可以一拳打出一個大洞。」

  那桌其餘五個客人都在搖頭苦笑,彷彿遇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年輕人夷然不懼,說:「也好,我就陪你玩玩。」慢悠悠地解開襯衫扣子,隨手扔掉,裡面穿著一件彈力背心,露出來的肩膀胳膊長得還算結實。

  他的胸口處有部分沒被背心擋住,刺著精緻的紋身圖案,背心正面有兩列龍飛鳳舞的草書。

  青眼彪好歹讀過幾年書,冷笑道:「乖乖,玩什麼造型藝術呢?等下你要後悔為什麼活到這個世上……」突然之間,笑聲嘎然而止。

  小弟們很奇怪,衝上去揍人就是了,還那麼多廢話幹嘛?……等等,彪哥好像有點不對勁……大家扭頭看去,只見青眼彪黑臉邊成紅臉,紅臉變成白臉,全無一點血色,最後,慢慢變成快要斷氣似的慘青!

  彪哥這是怎麼了?喝酒搞得胃不舒服?

  青眼彪看清楚那兩行書法所寫的內容,頓時一股冷氣從心頭蔓延到腳底。

  背心上面寫著:「朱雀橋以西,飛車黨第一」。

  不光是青眼彪,好幾個見過世面的碼頭幫成員臉色當場就變了。

  年輕人慢慢在褲兜裡掏出一把細刃小刀,臉上傾瀉出戾氣,眼中瀰漫出凶光,整個身軀寫滿了不可一世!

  板牙兄同樣也是一副滿眼不能置信的神氣,他的同伴連聲催促幾句,才醒過神來,低聲對同伴道:「是飛車黨的人。」

  「你先前把青眼彪吹得那麼厲害,他好歹也是一方梟雄,犯不著對幾個小角色害怕吧?飛車黨算什麼?」

  板牙兄大驚失色:「小聲點,他媽的,你以後說話要注意場合。我告訴你,你知道全國最大最有勢力的黑幫叫做什麼?」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52 PM

第49章  重出江湖


  「好像是骷髏團和黑龍會吧,我前年去過中海,只要提起黑龍會這幾個字,沒人敢大聲說話,還有在鷺鷥市也一樣,那裡完全是骷髏團的天下。」

  「媽的,說你二腦你就不信,骷髏團和黑龍會每年都要給飛車黨上繳保護費,沒有飛車黨的允許,他們連屁也不敢放。聽說過大名響噹噹的黑超李前嗎?他見到那個什麼關哥,都得叫一聲爺。」

  同伴當真是震驚得五體投地:「關哥又是誰?」

  「我也不清楚,但大家都這麼說,關哥是飛車黨第八號人物。」

  「才第八啊,那麼前七位是誰呢?」

  「前七個我連名字也沒聽說過,就別想了。」

  「可、可是,你看他們幾個,就不怕是冒充的嗎?」

  「你懂個逼毛,只有飛車黨的核心成員才敢在衣服寫上『朱雀橋以西,飛車黨第一』的字,其他人誰寫誰就不想活了。看那個年輕人,他絕對不簡單。」

  那同伴又問:「飛車黨第一這意思我懂,可朱雀橋是什麼地方?」

  板牙兄道:「我也是聽傳聞的,中海北城有條街叫做朱雀街,朱雀街最東邊有個公園,公園裡有座古橋叫做朱雀橋,當年飛車黨的地盤就在朱雀街,他們當初的口號叫做朱雀橋以西,那就是把整條街都囊括起來了,一直叫到現在。」

  同伴歎了一口氣:「我今天才知道什麼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邊的唐啟倫聽到兩人談話內容,已是一臉崇拜,道:「天啊,太帥了,飛車黨竟然是全國第一黑幫骷髏團的老大,我什麼時候能夠加入他們就好了。」

  老廖拍了他一記後腦,罵道:「兔崽子不學好,學什麼黑社會?什麼飛車黨,一聽這破名稱就夠下流了。」

  ……

  那年輕人一甩手把小刀剁在桌子上,舉手投足均是無可比擬的流氓氣質,但他這流氓可就比青眼彪那種流氓高級太多,簡直不在一個檔次。「怎麼了?發什麼呆?」年輕人一巴掌摑到青眼彪的臉上。幾個不知道飛車黨含義的小混混見大哥受辱就想上前幫忙,但很快被旁邊的人死死拉住。

  他們看到他們的大哥被人打得像狗一樣,卻連大氣也不敢稍出,縮著脖子,甚至要把臉湊近一點,方便那年輕人抽打。

  阿凱幾個人驚得不能動彈,先前碼頭幫令幾個小子異常屈辱,沒想到,飛車黨竟有如此威風,單單露出名頭能把敵人嚇得魂飛魄散。

  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當眾被一個斯文的年輕人抽臉,那是怎麼一種情形?

  青眼彪哭喪著臉道:「關、關哥,小的剛才真沒認出您來,酒館太暗,我一直要求他們配置高度燈泡的……您打,您儘管打,只要您高興……」

  板牙兄腦子轟然作響:他就是傳說中的關哥?那麼年輕,還不到二十歲吧?關哥真的駕臨秋山了?

  「關哥」不以為意的說:「你認不出我沒關係,可是剛才欺辱那幾個中學生,挺有能耐的,我是有點看不慣。自己過去,把那杯雜酒喝了。」

  青眼彪如蒙大赦,灰溜溜奔回阿凱的桌前,抓起酒杯眉頭也不皺,一仰脖子骨碌碌灌全部下,一滴不剩。

  阿凱的眼睛直了!天啊,神!那個關哥是神!

  年輕人說:「本來拿出啄木鳥要給你開個三刀六洞,不過今兒來是找你們老大辦正事的,傷了他手下,面子上不好交代,就這麼算了,以後別那麼欺人太甚。」

  青眼彪連聲誇讚關哥深明大義,義薄雲天,那垂著兩隻手,腆著臉賠笑的模樣,真跟哈巴狗沒什麼區別。

  坐在桌邊的領導者這才說:「關慕雲,算了,別斤斤計較,得饒人處且饒人,小白安排這回你歸我節制,可不能不聽話。那個,誰,帶路去碼頭幫的總部,海濱酒館的酒喝夠了,得辦辦正事。」

  青眼彪趕緊摸出電話:「我這就通知老大,讓他派車接你們。」

  「飛車黨的人不坐轎車。」叫做關慕雲的年輕人冷冷拒絕他的好意。

  青眼彪汗濕衣襟,屁顛屁顛的移開擋在前面的椅子,把關慕雲一行迎出酒館。

  唐啟倫噓了一口氣,軟綿綿的賴在椅子上說:「廖大哥,好險,阿凱他們應該沒事了。」

  關慕雲正好經過他們身邊,聽到一個廖字,不自覺扭臉一望。

  這個先前還是不可一世的年輕人瞬間呆住了。

  「老師!」

  「關、關哥,怎麼了?」青眼彪討好的問道。

  關慕雲直愣愣的站著,彷彿石化一般沒有動彈,不光是他,連那個被叫做局長的人也站住了。年輕人面色潮紅,距離五米之外的廖學兵能聽到他心臟跳動的巨大的彭彭聲。

  過了良久,兩人才對看一眼,說:「是有點像,但不可能是……」語氣那種孤獨、無奈、傷心的感覺表露無疑。

  看起來果斷萬分的關慕雲猶豫半晌,上前道:「呃……這個,先生,我有個難以啟齒的要求,能不能看看你的後腰?」說話居然帶上了顫音,他此刻的心情不知有多彷徨緊張。青眼彪甚至看到關哥的腿都抖了。

  廖學兵見這幫傢伙聲勢嚇人,但自己也不是個孬種,從來不知屈服為何意,道:「看我後腰?你們的愛好真是奇特,看一次一千塊,沒有的就快滾!」

  關慕雲一努嘴,身後立即有人拿出厚厚一疊鈔票恭敬的放在桌上,看那厚度,起碼一萬不止。

  廖學兵雙眼放出璀璨光華,心道:「老子不屈服人,屈服於錢就行了。」立即將大把鈔票揣進褲兜,背向著他們,把襯衣撩開片刻之後重新放下,笑著說:「看好了吧?很性感是吧?要拍照留念也行,不過得另外加錢。」

  二人臉上說不出的難過,深深的失望一覽無餘。那痛苦的表情,連不相干的人見了也不禁替他們感到可憐。

  關慕雲轉過臉低聲道:「我總以為世界上有奇跡……原來是沒有的。走吧。」

  青眼彪一看,只見關哥臉上劃出兩道清清亮亮的淚水,當即嚇了一跳:「這……這……」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53 PM

第二卷 秋山中學 第50章 兵哥出手

 待眾人去得遠了,唐啟倫驚魂稍定,拍胸口道:「好險好險,還以為他要打我們。」板牙兄兩位也是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阿凱一夥根據關慕雲的視線發現了廖學兵,忙圍過去坐著。

 「大哥,你終於來了,剛才還真是驚險,算那個青眼彪走得快,不然我就打破他的腦袋。」阿凱總是喜歡幹事後諸葛亮的事情。

 唐啟倫疑心大起:「那個人為什麼要看你的後腰?你後腰有什麼東西?」

 廖學兵撩起衣服給他們看,除了傷疤什麼都沒有,想了想,說:「其實我記得以前好像是有東西的。那是全叔在海上救起我之前,我唯一記得的事情。」

 唐啟倫渾然忘卻自己剛才險些尿褲子的醜態,大為興奮的問:「什麼事?莫非你是十六世紀穿越過來的海盜,背上刺有藏寶圖?我知道了,你曾經是一個具有離奇身世的男人,你的父親是海盜之王,當時他遭屬下背叛,臨死前在你後腰刺上圖案。圖案指向一個地點,那個地點聚集有他一生的財富,數不盡的金銀珠寶,富可敵國。毫無疑問,藏寶圖就在你身後的秘密被洩露出去,你受到追殺,在一次交火當中,彭的一聲,你灰飛煙滅,靈魂穿越時空落在秋山市附近的海域,正巧被我爸救起。你身負血海深仇,不願被別人知道,牢牢記住藏寶圖之後就去找醫生把它消除掉了。我記起來了,那天下午你鬼鬼祟祟的不就是去醫院嗎?剛才那個什麼關哥威風八面,肯定從什麼渠道打聽到這個消息,終於沒認出你來。」

 廖學兵沒好氣的賞了他一個暴栗,說:「不是藏寶圖也差不多了,你看這不就找到寶藏了嗎?」掏出鈔票仔細清點,每一張紙幣都是嶄新,水印清晰、浮雕立體感強、層次分明,用力一抖,挺刮刮的,完全真鈔無疑,一百元面額,足有一百張之多:「整整一萬塊啊,老子賣血都沒這麼多錢,發財了。下次改賣身去,不,賣後腰,阿倫負責買票,誰要看的話,一次收費十元,不打折。」

 唐啟倫兩眼放光:「大哥,不如我們做個籠子把你關進去供人參觀,不用三年,肯定連轎車也能買到。」

 廖學兵道:「我們還是快走的好,那人怪裡怪氣,可能等會兒想不過覺得後悔了又跑來要錢,我可打不過他。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出一萬塊錢看我後腰?莫非……」

 幾人在這裡議論,那邊的板牙兄卻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提著一杯扎啤走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說:「這位兄弟好面善,好像在哪裡見過?」

 「沒見過。」老廖的語氣十分生硬。

 「沒見過麼?能坐在同一家酒館裡喝酒,也算是一種緣分哪。」板牙兄大力拍著他的肩膀,口氣突然一變:「既然是緣分,老哥你平白得了那麼多錢,至少也應該來個見者有份吧?」這桌上有五六個人,可大多是孱弱的學生,剛才還被青眼彪嚇得魂不附體,老子這時候出來佔點便宜又算得了什麼?反正他拿的也是橫財!

 「啊?這錢可是人家給我的,憑什麼給你?」廖學兵頗為緊張的說。幾個學生沒有說話,看樣子是被嚇呆了。

 板牙兄越發得意,拿著扎啤與他虛碰一下,一氣飲乾,笑道:「臥虎灣到處是我的兄弟,只要請我喝個小酒,以後在臥虎灣沒人惹你。」

 「那,你要多少?」廖學兵緊張的問,還帶著一絲畏縮和害怕。

 「那筆錢咱們二八分成,我八你二,怎麼樣?你只撩撩衣服就生生賺了兩千,天啊,這買賣發大了。」

 話音剛落,板牙兄忽覺脖子一緊,已被這個懦弱的男人伸手捏住,他一反手想要推開,卻是紋絲不動,不禁又驚又怒,說:「你想死嗎?臥虎灣到處都是我的人!我一個電話馬上就能叫到三百個人圍住加勒比酒館,識相的快把錢拿出來……唔……」

 板牙只覺身體一輕,咽喉窒息,整個人被他單手捏住脖子提了起來。那些還道廖學兵老實人被欺負的觀眾個個聳然失驚,單手提起一個百十來斤的成年人,那份手勁有多大可想而知,恐怕先前耀武揚威的青眼彪、關慕雲亦不見得是他對手,加勒比酒館一夜間波濤起伏,恁多奇人異士。

 「錢就是我的命,你要我的錢,等於要我的命。很遺憾不能答應你的要求。」老廖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隨手丟開,點了兩百塊錢扔在桌上,招呼唐啟倫和阿凱一起離開。

 板牙摔得眼冒金星,眾目睽睽之下丟了大臉,一時氣憤不過,罵道:「狗娘養的,有種別跑,我馬上叫人過來收拾你!」

 廖學兵一腳踏在他臉上:「蠢貨,沒本事別學人囂張。」

 ……

 得了一筆橫財的老廖第二天就高高興興買了一輛電瓶車,兩千五百塊,全新的,美觀大方,外形很像踏板式摩托,關鍵是省油,最高時速可達四十公里,完全可以在秋山市內兜兩三圈來回沒問題。

 不過他想到昨天停在加勒比酒館外氣派的哈雷摩托車,還是有些嚮往,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有一輛就美了。當時那個年輕人說要一下,老子也真夠蠢的,不知道給他看十下、一百下嗎?那不就是十萬塊,一百萬塊了嗎?

 唐永全對他表示恭喜,並說馮老師來了通知,要下周去學校報道,正式參與廚師工作。

 唐靜柔歡呼雀躍:「太好了,我總算不用乘公交車去學校了。」

 接下來幾天沒什麼事情,阿凱和歐龍生遭逢大難,比誰都要老實,也沒電話來邀請去喝酒。

 週一,成日東遊西逛的廖學兵結束失業生涯,前往秋山市第二中學報道。

 起了個大早,換身乾淨衣服,陽光暖洋洋的打在臉上,好不愜意。洗漱完畢,吃過早餐,唐靜柔和唐啟倫已在門口等候多時。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1:55 PM

第二卷 秋山中學 第51章 新時代青年

    唐靜柔是一條牛仔熱褲,沒有袖子的T恤,兩條粉嫩大腿光滑誘人,提著書包,笑意晏晏,青春可喜。至於唐啟倫,不用多說,廖學兵一向不喜歡欣賞男人。

    「哥,我們以後就是校友啦。」唐靜柔跨在老廖的愛車上,衝他揮揮手。

    唐啟倫很不高興的看著妹妹︰「快下來,電瓶車不能載三個人的。」

    唐靜柔俏眉一挑︰「誰規定我不能坐電瓶車的?給你兩塊錢,自己乘公交車過去。」

    「喂,你不能不講道理吧?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你坐廖大哥的車,會被人說閒話的,我警告你快下來,不然我可就不客氣了。」

    廖學兵走過去把唐啟倫推開,嚴肅的說︰「小倫,我們是新時代的青年,要勇於破除封建陋習,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要擱在三十年前,你就得當場拖出去掛牌子批鬥。身為男人,要有謙虛、容忍、寬廣的胸襟,跟你妹妹爭什麼爭?」做為標準的狂,老廖最喜歡開摩托車載女孩子然後在行駛中突然剎車,讓女孩子柔軟的胸脯撞到自己的後背,那該是多麼香艷刺激的享受,你唐啟倫一個大男人攪和什麼?別搞壞了爺爺的美事。

    唐啟倫心有未甘,又說︰「那,那,就算男女平等,她能坐我為什麼不能?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你知道目前公交車有多少變態色狼嗎?那種四五十歲的大叔阿伯,他們無時不刻地窺伺著良家少女,意圖伸出褻瀆的罪惡之手……」

    唐啟倫上下打量廖學兵︰你說的不會就是自己吧?

    廖學兵續道︰「你這什麼眼神?不服啊?做為一個負責任的哥哥,必須保護好自己的妹妹,讓她不再受色狼的侵犯。不過鑒於你的惡劣表現,只好由我親自送靜柔去學校。你乘公交車的話多少也有好處啊。」

    唐啟倫追問一句︰「什麼好處?」

    「你可以藉機猥褻其他人的妹妹。」廖學兵跨上電瓶車,笑道︰「小丫頭坐好,我要開車了。」

    唐靜柔抓住老廖的衣角,朝哥哥做個鬼臉,電瓶車絕塵而去,只留下暴跳如雷的唐啟倫。

    經過大門,看到中學兩個字,廖學兵心中泛起難言的熟悉感覺,還沒來得及體會其中滋味,車子哧溜一下衝了進去。

    早晨踏著時間上學的學生很多,路口一撥接一撥的人,高談闊論或是腳步匆忙,也有人向唐靜柔打招呼,而且還是男生,不過唐靜柔愛理不理的。老廖眼楮盡在人群中搜尋,嘴裡碎碎念道︰「這個三十五D,不錯不錯,哦,那個裙子短得可以,要是有陣風就能看見她的內褲。啊,那個挺漂亮的,大熱天還穿長袖,分明有毛病……」

    停好車子,記起馮詠交代過要去向總務主任報道,便叫唐靜柔帶路。

    唐靜柔皺皺眉頭︰「總務處辦公室在辦公樓四樓,門牌上寫有,就是從這條路過去第三棟樓,上課時間快到了,我就不帶你過去了。」總務處專管學校後勤工作,但總務處主任卓平好管閒事,平時喜歡對學生指手畫腳,男生頭髮長點,女生裙子短點,他也要抓到辦公室訓話半天,因此沒學生願意與他接觸。

    廖學兵剛摸上辦公樓四樓,便聽到身後一聲威嚴的喝聲︰「你是誰?不是本校教職員工不准到辦公樓亂竄!你是哪裡來的社會青年?」

    委實讓那人誤會,廖學兵衣冠不整,腳穿木屐,嘴裡叼著煙頭,形象放蕩不羈,年齡沒到三十,不可能是學生家長,學校勤雜工又沒這號人物,看起來怪像二流子的。

    回頭一看,是個四十歲左右,體態發福,略有謝頂的中年人。廖學兵眼珠一轉,笑道︰「啊,您額頭飽滿,滿面紅光,一定是校長吧,我找總務處卓主任辦點事情。」

    那人打斷他的話︰「我就是,你有什麼事?」

    「我是馮詠馮介紹來的廚師。」

    總務主任顏色稍緩︰「哦,馮詠跟我打過招呼了,進來談談吧。」領著廖學兵走進辦公室內。

    學校財政不佳,辦公室自然沒有想像中的豪華地毯,地面鋪的是地板磚,有的還裂開了。面積相當於一間教室的三分之一大小,前後都有窗戶,光線明亮,窗台擺著兩盆君子蘭,四張辦公桌,兩個櫃子,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文件紙張。

    有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在靠門的桌上抄抄寫寫,看到卓平進來,忙招呼道︰「卓主任早啊。」

    「嗯,早。」卓平頗有官威的點點頭,走到最裡面的辦公桌,先打開抽屜翻了翻,又躺在椅子上拿出手機查看短信,過了幾分鐘才對廖學兵說︰「坐,別客氣,那裡有椅子,隨便拉一張過來。對了,你怎麼稱呼?」

    「廖學兵,學習的學,兵器的兵,卓主任叫我一聲小廖就可以了。」廖學兵十分謙卑的說,忙拿出五塊錢的河水牌廉價香煙給主任敬了一支。他剛發一筆橫財,家裡買了兩條萬寶路,給這些蠢人敬煙,當然得用最差勁的,貴的他捨不得。

    卓平看了看香煙的標籤,不自覺露出一絲鄙夷之色,把煙夾到耳朵背,換了一臉認真的表情,說︰「小廖,你好,我是學校總務處的主任卓平,前幾天食堂的師傅辭職回家帶孩子,正缺一個人手,不知你能否勝任這份工作?」

    廖學兵連連點頭︰「當然當然,我原來是海濱路海之鄉餐館的廚師,無論後鑊、砧板、上雜、打荷、水台,還是紅案白案,都熟。」

    卓平只是總管後勤工作,哪聽過這等名詞術語?但又不能惰了主任的名頭,擺出一個很明白的架勢,說道︰「嗯,我瞭解,除了海之鄉餐館,還在哪幹過?有沒有工作履歷,拿給我看看。」

    「不好意思,都是私人餐館,沒寫過什麼履歷。」

    卓平面露為難之色︰「沒履歷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小廖,這樣可不好做事啊,不符合規定,對校長也很難交代。」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3:00 PM

第二卷 秋山中學 』
第52章 以髒補髒     作者︰張君寶

  劫後餘生以來,廖學兵很少嘗過被人刁難的滋味,在餐館遇到惡意生事的顧客,他只要把片刀剁在顧客的面前,基本就沒人敢說話了,而工商局、稅務局那裡由柳蘭花操心,輪不到他受氣。眼下這學校有唐家兄妹就讀,馮詠一片熱誠,可不能抹她的臉面,還是算了,爺爺忍常人所不能忍,脾氣好著呢。

    「這……要怎麼做?還請卓主任指點一二。」

    「呵呵,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需要報上級研究審核。我們學校關愛學生,絕不能讓他們受苦受累,他們正是發育期間,每天飲食必須衛生合格,所以招收的廚師必須要信得過才行。烹調職業技能等級證、健康證要有,沒有不行。」

    廖學兵啊了一聲︰「卓主任,您這麼嚴格認真的態度令我佩服無比,可千萬別累壞了肝啊、脾啊、胃啊,學生們等著你去關愛呢。咦,您氣色不好,莫不是……」

    卓平沒好氣的說︰「不要東拉西扯,我連續半個月每天加班到凌晨,有點累是正常,不過想到茁壯成長的學生,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廖學兵心道︰「你腳步虛浮,手足無力,面部浮腫焦黃,雙目暗淡無光,哪裡是加班?分明是每晚酒局飯局放縱過度才成了這副鬼樣,老子且唬你一唬。」

    心中有了計較,直視卓平的眼楮,說︰「主任,您的胃不好,是吧?」

    「是啊是啊,人老了毛病就特別多……你怎麼知道?」

    廖學兵把香煙點燃,斜靠在椅子上姿勢大模大樣,偏偏語氣卻十分真誠,說︰「主任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您處在總務主任的高位,每天交際應酬,迎來送往,不僅勞力,而且勞心,領導的宴席、同事的交流、後勤採購的周旋,飲食不規律,有時候一天不吃東西,有時候在酒席上暴飲暴食,食物又偏向油膩,酒又不得不喝,喝到醉為止,久而久之,胃就不大好了。」

    卓平大為愕然︰「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莫非你也當過主任?」

    「主任說笑了,我不是廚師嗎?見過有客人也像您一樣。您是不是時常會有噁心、嘔吐、厭食、腹部疼痛難忍的現象?」老廖火眼金楮,精於人情世故,猜事情十有九中,只是平時特別崇尚暴力,只喜歡用刀子說話而已,這時小小的賣弄了一下,立即讓卓平有如逢知己之感。

    「是啊,這鬼毛病纏我七八年了,去醫院治療老是斷不了根,隔幾個月就得復發,唉。」

    廖學兵臉色微變︰「啊,主任,這很危險,胃病加深以後還可能影響生理機能,比如脫髮(這時卓平一摸頭頂,心道︰說的真沒錯呀!)、早衰、記憶力減退、失眠、健忘、內分泌失調、陽痿等等,要盡早治療才行。」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最後一個「陽痿」深深觸動著卓平的神經,他這幾年工作繁忙,人事交際淘空了精力,與妻子溫存之時總感覺力不從心,不到三分鐘便一瀉如注,對此深以為恥,偏偏跟同事聊天還得強撐著吹牛三小時不倒,老廖這話可說到點子上了。

    被激起共鳴,主任的態度端正了許多,急道︰「小廖,我這病老治不好,你看怎麼辦?」

    老廖假意沉吟,手撐著額頭苦苦思索︰「我好好想想,好像是有個偏方吧……」卓平趕緊從兜裡掏出珍品十支裝藍盒的河水香煙給他點上。自從河水捲煙廠憑借某部電影的經典形象銷量大增後,順勢推出價格二十元一包的精裝版香煙,專門針對上層顧客,大受歡迎,與老廖常抽那種平民版不可同日而語。

    廖學兵慢慢抽完,眼楮一亮,道︰「想起來了,我好歹是國際認證過的特級廚師,烹飪藥膳乃是拿手絕活。藥膳既不同於一般的中藥方劑,又有別於普通的飲食,兼有藥物功效和食品美味,每天都可以吃,滋補療養的效果特別明顯。既具有營養價值,又可防病治病、保健強身、延年益壽,主任,您要不要試試?」

    「那當然要了,你說說看。」

    「中醫向來有『以髒補髒』的講頭,豬肚一隻,猴頭菇二兩,蓮肉一兩,紅棗十餘枚左右,加黃酒、醬油、糖適量,再用文火燉至豬肚酥爛,佐餐食用。豬肚能健脾和胃,猴頭菇能益氣養血,利五臟,助消化,還有抗潰瘍和抗炎作用,可治慢性胃炎。再加上幫助消化的紅棗、蓮子,是一種很好的調治胃病的的食療佳菜,主任,你不妨試試。」老廖完全憑著自己對藥膳學的鑽研配出這個方子,說完心道︰「反正這幾樣東西吃不死人。」

    卓平連忙拿筆記下。

    廖學兵裝模作樣的看看時間︰「哦,不早了,聽了主任的話,我茅塞頓開,還得回去重新寫份履歷讓您過目審查。」

    卓平笑道︰「哈哈,不必了不必了,我相信馮老師介紹來的人一定能做好廚師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現在我們正式談談工作注意事項和待遇問題吧。試用期一個月,薪水一千二,一個月後沒有問題的,漲到一千五,怎麼樣?滿意嗎?必須完全服從食堂負責人的安排,由他安排你的工作時間,制服也由他配發給你。要注意的是千萬不能遲到,無故曠工,有了感冒記得請假,衛生問題很嚴重。把你身份證拿來,我幫你做個表登記一下。」

    「身份證?忘了帶,我改天拿來補一下吧。」他連自己從什麼地方來的都不知道,哪裡會有身份證?

    「唉,算了算了,反正你是馮老師介紹來的,都是熟人,出了問題我直接找她就行。」卓平頗為豪氣的揮揮手,在抽屜裡找到一張表格遞給他︰「自己填一下好了,姓名、性別、年齡、家庭住址、聯繫電話、有無乙肝、精神病等等簡單的資料而已。」

    廖學兵依言填寫,卓平略掃過一眼就不再看了,叫那個坐在門口的教員︰「小呂老師,麻煩你帶這位廖師傅去食堂,跟老李說清楚,他是新來的大廚,要多多關照。」

    老廖道︰「多謝主任,記得要好好保養。」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3:01 PM

『 第二卷 秋山中學 』
第53章 廚師的風采     作者︰張君寶

  食堂建在學生宿舍樓的後面,共分上下兩層,白色牆體,透過明亮的窗戶可以看到大廳內擺著二十餘張乾淨的圓桌。

    呂老師不愛說話,低著頭把他領到旁邊的側門,裡面是廚房,找到個腰繫圍裙的男人低聲說上幾句就離開了。

    八點多鐘,早餐剛剛過去不久,幾位大嬸在刷地板洗碗搓案板抹窗戶擦桌子,地面濕漉漉一片,泛起清潔劑的白色泡沫。

    那男人丟下賬本迎上來,當先伸出手說︰「廖師傅是嗎?我姓洪,洪祥吾,負責學校食堂,大家都叫我洪堂主,你來得真及時,廚房裡正缺人手,擅長哪方面?紅案白案?」

    「洪師傅你好你好,我什麼都會,就隨您安排吧。」

    洪祥吾大喜︰「食堂和酒店不一樣,酒店的菜餚講究精緻可口,無論選材配料還是烹飪,都要求極高,而食堂是大鍋飯,不需要那麼高的標準,這麼說吧,酒店貴精,食堂貴博,當然是什麼都會就最好。」

    「洪師傅打算安排我配合哪個部門?」

    「切配有小王,洗菜有張嬸,剛才呂老師說你原來是餐館的廚師,那就炒菜吧,午飯時間給學生們分菜。食堂共分三個班,早餐班、午餐班、晚餐班。早餐做的是米粉、豆漿、油條、包子、饅頭、白粥、材料粥,沒什麼技術含量,你可以只做午餐和晚餐,早上不用來那麼早。」

    其實在正宗的餐飲業中點心和粥也是一門極複雜的烹飪藝術,只不過食堂不需要太過講究。廖學兵也不希望早上四點就得起床工作,便答應下來。

    洪祥吾在廚房側門後面的休息室拿出一件白色工作服扔給他︰「先穿上這個,新的,沒人穿過。那是小王,專管切菜配菜,鄧家村人,在食堂幹兩年啦,人很勤快,沒別的毛病,就是整天幻想找個高中妹子當老婆。」

    小王是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滿臉的青春痘還沒褪盡,蹲在廚房角落裡吸煙,聞言靦腆的笑笑,起身給廖學兵遞了一支煙,說︰「廖師傅,您別聽堂主瞎說,我哪敢有那種非分之想,現在的小女生實在太潑辣,惹不起。」

    老廖道︰「這可不行,人最重要的是要有志氣,志氣就是人生的動力和目標,沒有志氣的人就跟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曾發誓要和一百個處女發生關係。」

    小王目光閃爍︰「那現在呢?」

    「現在?哈哈,仍然朝這個方向努力著。」

    洪祥吾也陪著笑了笑,跟著介紹另一個食堂同事︰「那是張嬸,那是老吳,原來是麗晶大酒店的二廚,嫌在酒店幹活太累,就跑來學校了,工資是低了點,可不會受客人的氣。」

    介紹完畢,廚房內有六個人,除了專職清潔的張嬸,其他人不管切菜配菜還是炒菜都能來上一手,學校學生將近一千,教職員工也有八十人左右,早餐和午餐大多在校內解決。負責一千人的飲食,工作量很大,他們這六七個人不一定忙得過來。

    「現在可以開工了,你看哪裡忙得緊就去幫幫。嗯,切菜,切菜吧,十點半前要完成大部分的菜,因為有老師在第四節沒課了就會提前來用餐。今天的菜式是黃瓜炒瘦肉、木耳炒雞丁,喂,老吳,你還不快去把雞整一下?還有春筍炒肉片,香汁茄子、炒青菜,都寫在板子上呢,自己看看就好了。」

    老廖看了,除了他所說的,還有番茄炒雞蛋、肉鬆、白灼螺片、糟溜魚、菠蘿子薑鴨片、鹹菜牛肉絲、糖醋排骨、蝦姑豆腐等等,看來飲食內容倒也豐富,冰箱、倉庫裡的大都有現成的材料。

    洪祥吾道︰「小王,別蹲著偷懶,把鴨子用姜、酒和鹽醃了,菠蘿洗乾淨切塊,用鹽水泡半個小時,魚炸好了沒有?老吳,我告訴你多少次,炸東西不要用調和油,那個比較貴,用油腳就夠了,你以為開食堂很賺錢嗎?什麼都得省著用。阿劉,看看你做的肉鬆,少放肉多放鹹菜知道嗎。」

    洪祥吾負責採購,其他事情不用插手,指揮起別人那是頭頭是道。

    廚房南邊是一列面向大廳的窗口,砌有檯子,把菜煮好後放在一個個鐵抽屜裡,下面有小火可以進行保暖。窗邊是刷卡器。白米飯三兩七毛錢,四兩一塊,葷菜一塊五,素菜七毛,即使一葷一素的搭配,也要花三塊多。米飯全部是蒸的,打飯師傅根據經驗判斷三兩是多少,四兩又是多少。

    「廖師傅,你去把排骨剁了吧。」排骨有骨頭,砍起來很費手勁,小王不願幹重體力活,便指使新來的老廖。

    「好,沒問題。」廖學兵挽起袖子。

    鋪在案板上的排骨大概有四十斤左右,一斤排骨在打菜時能分為十五份左右,考慮到平時點排骨的人比較多,量也要多備,何況也得連晚餐的份量一起準備了。

    「斬骨刀在這裡,要多切小塊,最好九點之前切好。」

    「為什麼頭天不準備好,到現在才做?」

    洪祥吾解釋道︰「教育局和衛生局特別強調學生的飲食衛生,經常派人下來檢查,不合格的就要罰款,所以學校也很重視,要求所有材料必須是新鮮的,我頭天去買好肉類,放在冰箱裡,早上才拿出來加工,就是要防止檢查,給他們做個樣子。」

    現在是八點鐘,一個小時要切好四十斤排骨,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但廖學兵新來乍到,只好硬著頭皮干。

    拿過砧板一看,說︰「這砧板怎麼沒刮過?」

    洪祥吾和小王都不是專門做廚師的料,笑道︰「能切肉就行了,刮來做什麼?」

    「砧板久用會有高低不平的現象,要用刮刀刨削,略起小龜背為準,才好切肉嘛,不過我這用來斬硬骨頭就算了。」

    廖學兵洗乾淨雙手,找出一柄文武刀把排骨劃成小塊。文武刀就是通常超市出售的菜刀,呈長方形,其鋼水清、刀鋒利,既能切肉,又能斬骨故稱「文武刀」,使用不需時時換刀,深受廚師鍾愛。

    眾人見他開工,也就各忙各事,不再關注。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3:02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54章 兵哥的廚藝

 忽聽:「哚哚哚哚哚哚……」一陣密集好似爆竹的響聲,連綿不絕,眾人一驚,扭頭看去,只見廖學兵左手按住排骨,右手握刀上下起落,動作快得好像長了四隻胳膊。沒人能看清他的手勢,手腕一旦落下,就有四五塊排骨從刀鋒滾落出來,眨眼功夫砧板上已是高高一堆。

 小王的嘴巴張得老大:「哦,老天,廖師傅,您以前是不是專門賣豬肉的?怎麼斬得那麼利索?」

 廖學兵把堆滿的排骨刮到盆子裡,說:「啊?你們看什麼?排骨不是這麼切麼?」

 洪祥吾掂起一塊排骨觀察,每一塊排骨都有拇指的一半那麼大小,份量均勻,刀口平整光滑,沒有一塊碎骨,彷彿用機器切割出來一般,不禁目瞪口呆,說:「廖師傅好厲害,莫非你是國家一級廚師不成?」

 「堂主說笑了,我以前在的是海鮮餐館,還是第一次切排骨呢。」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廖學兵的刀勢劃成一道道肉眼難以分辨的匹練,那密集連貫得沒有一絲間隙的聲音彷彿暴雨敲打地點,嘩啦啦的直響,把眾人耳朵震得老疼,再這樣下來,恐怕砧板都給他斬碎了。不到片刻,足足四十斤排骨已經少掉三分之一,大家停止工作傻乎乎地看著他表演。

 「廖師傅,您真是天才哪,我看過一本《肥廚》,形容的就是您這樣的人。」小王驚得口水直往下掉,眼睛一眨不眨,這樣的場面實在太難見到了。

 另一人道:「《肥廚》寫的不是胖子麼?你怎麼拿來形容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廖師傅?」

 不到二十分鐘,切完排骨,洪祥吾把他叫出門口抽煙。兩人並排在走廊邊上蹲著閒聊,遠處傳來朗朗讀書聲,間或還有某間教室老師的怒罵和學生的嬉笑。學校風景著實不錯,成排的梧桐、小葉榕、四季桂,綠意盎然,觀之賞心悅目。

 「廖師傅,你到學校食堂工作,確實有點大材小用了。」洪祥吾噴出一股白煙,語氣聽似很真誠。

 「哪裡哪裡,我生性駑鈍,還希望堂主能多多指點。」

 「呵呵,你不用謙虛,小伙子,得腳踏實地努力做事呀。」洪祥吾有想法把老廖調到二樓,如果他做菜水平也像刀工一樣出色的話。二樓是獨立的小餐廳,客人可以點上精緻的菜餚進行享受,品質比一樓大廳好的可不止一星半點。

 廖學兵突然呆住,前頭草坪下轉出一個成熟性感的身影,是唐靜柔的班主任馮詠老師。一身典型的藏藍色OL裝,小收腰,領口闊而低,高跟皮鞋,絲襪短裙,款款走來,頭髮盤起,顯得整個人高挑典雅。

 洪祥吾說:「咦,那不是三年級的馮老師嗎?她平時不愛打扮,怎麼今天穿得看起來真漂亮。聽說馮老師三十二了還沒結婚,急著嫁出去呢,你要是感興趣我可以替你打探情報。」

 洪祥吾已是四五十歲的人,聊起女人的話題,照樣眉飛色舞。

 廖學兵道:「我只是小小的廚師,生活朝不保夕,薪水低得可憐,成天一身油煙味,人家看得上嗎?」

 「你不要自卑,追女人是講手段的,我看馮老師就悶騷得很,容易上手,她的奶子真大,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真他媽誘人。喂喂,她朝我走過來了,聖光在上,莫非老天聽到我的禱告,開眼了?看那小腿多光滑呀,比今天中午的排骨還嫩呢。」洪祥吾的小眼睛開始發直。

 「呸,那麼老了走個路腰還扭成那樣。」在廖學兵眼中,只要高於三十歲的女人,通通歸進「中年婦女」的行列,絕無二話,何況這女的還比自己大兩歲呢。

 洪祥吾說:「她絕對是來找我的,等下你別插話,看我怎麼表現,我就知道成熟有風度的男人才能迷倒女人,也許她平時喜歡吃我做的菜,久而久之產生好感,急著想來表白感情了,放心吧,我不會拒絕她的。媽的,我家黃臉婆又老又醜,哪能比得上馮老師一根毛?」

 其實也沒那麼誇張,以廖學兵的眼光來看,馮詠只是中人之姿而已--老廖心比天高,普通的女人他真看不上。

 馮詠笑容滿臉,平添幾分親和力,走到蹲著的兩人面前笑道:「廖先生,在食堂工作還習慣嗎?」

 洪祥吾大為錯愕:怎麼是來找你?讓我面子往哪擱?

 馮老師到底是把自己介紹進來工作的,說實話還沒好好謝過她,廖學兵忙起身道:「多謝馮老師關心,幹得還行,總算沒搞錯什麼。」

 「那就好,我只是過來看看,沒什麼,想瞧瞧你工作的樣子。」

 「廚房到處都是油污,味道也不好聞,還是算了吧,不如改天我請你吃飯如何?」

 馮詠抿嘴笑道:「那也好,不過我想吃你親手做的菜。」這個笑容女人味十足,令她十分可愛,完全脫離了身為班主任的古板教師氣勢。

 看著兩人閒聊,洪祥吾抓頭苦苦思索:為什麼爺爺我總是得不到女人青睞呢?

 「你看我剛參加工作,總得表現一下,不然洪師傅該說我偷懶了,不如星期六吧,地點由你定,保證給馮老師做一頓可口又不會發胖的美食。」

 「那好,我也就不打擾你了,中午我過來吃午餐。」馮詠說完,又從原路返回,看樣子是專門來看望老廖的。

 洪祥吾側著頭盯了廖學兵好一陣,說:「嘿,好傢伙,沒想到你跟馮老師有一腿,真牛啊。」

 回到廚房,老廖也不想太過表現,免得搶了別人的風頭,只是炒菜的時候鍋鏟上下翻飛,一個恁大的鐵鍋,裡面裝著起碼十斤材料,給他單手抓住鍋柄連拋了五六次,看得眾人瞠目結舌,驚歎不已。

 也多虧他的熟練,剛剛十點,菜全部煮好,陸續有老師前來用餐。洪祥吾讓他先在旁邊看著:「你頭一次做食堂,恐怕不熟悉份量,先觀察觀察看我們是怎麼給學生分菜的,像葷菜,這麼一勺就夠了,多的話他吃不完,我們也虧本浪費。老師嘛,就要多加點,老師飯量大嘛。」

 「好說好說,堂主指點的是。」廖學兵點起一支香煙:「那我就在旁邊看著。」

 小王囁嚅道:「這個……廖師傅,午餐時間最好不要吸煙,被學生們看到就不好了。」

 「你說什麼?」

 小王忙把腦袋縮回去:「沒,我什麼都沒說。」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3:03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55章 推銷藝術

 一個身穿白襯衣站在窗口等待的男老師突然驚喜的叫道:「誒?這不是廖哥嗎?你怎麼到學校來了?還在廚房裡面?」

 無所事事的廖學兵回頭一望:「小子你是誰?」

 那老師手舞足蹈,差點要把手裡的筷子揮起來,說:「去年海灘那個……」

 「哦,原來是你小子。」去年廖學兵曾在海邊救起一個溺水的游泳者,多少還有些印象,被他這麼一提就記起來了:「怎麼你在二中當老師?教哪科的?」

 那人把碗伸過去遞給小王:「要雞丁、排骨和茄子。廖哥,我教語文的,正想著怎麼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呢,晚上我請客怎麼樣?」

 「既然你非要請客,我也就卻之不恭了,在哪?」廖學兵也想跟幾個老師打好關係,以後不用操心那麼多俗事。

 「就在二樓餐廳吧,我叫幾個哥們一起來,他們聽說廖哥您的光輝往事,嚮往著呢,正好叫來見見。嗯,你忙,先不打擾你,對了,留個電話。」

 「我沒電話。」

 那語文老師見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便說:「那算了,晚上放學我直接過來找你。」

 洪祥吾和小王羨慕得要死:這傢伙怎麼跟誰都熟呀?

 十二點放學後,學生來吃飯的漸漸增多,廚師們漸有忙不過來的跡象,便讓老廖頂上。

 廖學兵繫上圍裙拎起鍋鏟開始接客。第一個是個滿臉雀斑和青春痘的男生,鼻孔朝天,頭髮留得老長,把碗伸過去叫道:「師傅,來一份炒雞蛋、肉鬆、槽溜魚,四兩飯。」

 老廖本以為會碰到清純的女學生,大失所望,心裡暗罵:「吃這麼多,吃不死你!」手上的份量便少了許多,說:「同學,我建議你的飲食以清淡為主,你激素分泌過多,容易導致發胖,長久下去,不光是學習無法用功,連女生也看不上你。」

 那男生萬料不到一個廚子還有那麼多廢話,不禁問道:「怎麼?吃多點跟泡妞扯得上關係?我肚子餓不行嗎?」

 「看你這身材,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餓也餓不到哪裡去,吃七成飽就夠了。若吃得太多的話,春天容易打瞌睡,一打瞌睡就缺少鍛煉,體型呈幾何倍數增長,有女人喜歡肥豬嗎?我勸你多來幾份素菜,炒青菜,維生素高,豆腐,蛋白質高,對腦子還有好處,增強記憶力的,怎麼?不喜歡?我猜你考試平均分也就在六十分上下吧?」

 那男生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那就再一份青菜一份豆腐吧。」

 接著仍然是個男生,嘴角冒出青青的絨毛,身子偏高偏瘦:「師傅,我要排骨和黃瓜,四兩飯。」

 「你!你要排骨?」廖學兵追問了一句。

 第二個男生有點不知所措:「有什麼不對勁嗎?」

 「你瘦得跟猴子差不多,還想著吃排骨?對得起生你養你的父母嗎?對得起教你成材的老師嗎?對得起千辛萬苦把菜煮出來的廚師嗎?」

 「那要我怎麼做?」

 「除了排骨,還要多吃其他有營養的食物,比如白灼螺片,這可是正宗海鮮,包你吃一次想兩次,菠蘿鴨,美味可口,富含蛋白質和脂肪,牛肉絲,卡裡路很高,包你有足夠的能量學習到明天天亮。」廖學兵手腳不停,刷了卡:「多謝惠顧,七塊七,下一位!」

 第三個終於輪到了一位女孩,只可惜姿色平庸,毫無特點,把碗遞過去,「叔叔,我要豆腐和青菜,二兩飯就可以了。」

 廖學兵搖頭歎息:「同學,你認為自己需要減肥嗎?」

 「是啊是啊,拜託你快點。」

 「同學,我做為資深的營養學專家,奉勸你一句,身體的肥胖是不因個人的意志力而發生改變的。以我的經驗判斷,你不需要減肥,而是要增肥。」

 女生好奇的問了一句:「為什麼?我都快要一百斤了!夏天就要到了。」

 「你下巴尖削,臉型好看,眼睛也很靈動,但是下眼瞼沒有臥蠶,完全是臉型太瘦的緣故,失敗,給你的相貌足足減了二十分。可惜,真可惜。」

 「啊?怎麼會這樣?」女生邊說著邊拿出鏡子對照:「真的沒有耶!怎麼辦?叔叔,快告訴我。」

 「臥蠶是大量脂肪堆積在人的下眼瞼皮下組織中久而久之形成的一半圓形的袋狀物,笑起來才明顯,讓眼神變得可愛。你要做的就是拚命多吃,把脂肪補充進去。魚,要不要?我親手做的槽溜魚,讓你的眼神形成臥蠶更容易,雞丁,填補你尖削下巴的缺陷,春筍炒肉片,讓皮膚更有光澤,像嬰兒一樣柔嫩。」

 「是嗎?」女生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那就都來一份吧。」

 洪祥吾在旁邊聽到,心中暗叫:「這小子不去推銷保險實在浪費人才。」

 第四個是身材修長的女生,在窗口前停了好一陣子,似乎猶豫不知道該吃什麼。

 廖學兵敲敲鍋鏟說:「來吧,同學,嘗嘗廚房今天的主打名菜黃瓜炒瘦肉、香汁茄子、糖醋排骨,怎麼樣?」

 女生搖搖頭:「有什麼好吃的?又是這種菜,真沒胃口。」

 廖學兵當即冷笑三聲:「嘿嘿嘿,同學,這你就不懂了吧,看看這道菜,精選無污染的綠色黃瓜,豬後胛的精肉,用姜、鹽、雞精、、生粉、食用調和油醃過以後,用滾油爆炒,一旦肉質變色,再加上料酒耗油、色拉油、薑末、蒜蓉,翻炒半分鐘後立即裝盤,肉質鮮嫩嫩滑、清香撲鼻、口感清爽獨特,色、香、味俱全,論味道那是一等一的好吃。」

 旁邊等待的幾個學生聽到這番話,紛紛朝老廖那個窗口圍攏。那女生微微心動,說:「好吧,那就來一份,還有什麼好吃的也給推薦一下。」

 「嘩,這個就更誇張了,香汁茄子,秋山市二中食堂排前五位的名菜,曾經送選全國廚神大賽,榮獲三等獎,它的價值不僅僅在於其中的味道,茄子是為數不多的紫色蔬菜,它的紫皮中含有豐富的維生素H和維生素P,美容養顏、排毒祛病不在話下,就算有什麼青春痘它也能幫你祛除,簡直棒絕人寰哪,試想你只需要一塊五一份的茄子就能得到比那種幾百塊的美容護膚用品更華麗的效果,太值了。」

 「那……來一份吧,不不,兩份。」

 「還有這份糖醋排骨,也是號稱秋山一絕,廖氏正宗,你要是不來一份,那就枉活此生了。你看這火候、這材料、這成色……」廖學兵又是一大通牛皮洋洋灑灑而出,直吹得天花亂墜,把糖醋排骨形容成天上少有,人間所無的極品美食。那女生一愣一愣,幾乎不會說話了,半晌才道:「師傅,凡是您親手做的菜,都給我來一份。」

 這女生是校內的一枝花,自幼被眾人圍捧,眼光甚是挑剔,還患有輕度的厭食症,這時大家見她碗裡的菜餚堆積如山,高出邊沿寸許,不由大為吃驚,又加上先前聽到對其他幾個同學的評論,呼啦一下,全湧到廖學兵所負責的那個窗口。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3:04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56章 銷售大師

 「師傅,來一份番茄炒雞蛋!」

 「師傅,肉鬆是不是對長高有奇效啊?」

 「師傅,白灼螺片可以治療愛滋病嗎?」

 「師傅,糟溜魚是不是用深海養殖的三文魚烹製而成?」

 剛剛踏進食堂的馮詠見到旁邊窗口的冷清和廖學兵面前的熱鬧,歎氣道:「他做的菜很受學生歡迎啊,我似乎來晚了。」

 唐靜柔跟在後面提著個空碗搖頭:「該死的廖學兵到底搞什麼名堂?想叫他多幫忙打點好吃的都沒辦法了。」看見大廳中央的一個女生,驚道:「我沒看錯吧,魯小恬點了那麼多菜,她吃得完嗎?」

 忙衝過去,見魯小恬對著滿滿一堆菜發呆,笑道:「喂,你的厭食症好了?」

 魯小恬還處在昏頭漲腦的狀態當中,說:「唉,新來的那個食堂師傅好怪,聽他亂七八糟一通,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點了這麼多菜,我現在還在發愁呢,吃又吃不掉,倒掉又浪費了。」

 「倒掉就倒掉,有什麼浪費的,你以前不是這麼做的嗎?」

 「不是啊,我覺得那個師傅說了好多話,不好意思辜負他的苦心,唉,真讓人頭疼。他說話的樣子好好玩,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有趣的人。」

 人一多了,廖學兵便忙不過來,到底不是長有四條胳膊,要打菜、打飯,還要刷卡,窗口前人頭洶湧,擠擠攘攘,他再也顧不上推銷,洪祥吾又跑過來幫忙,學生們便紛紛散到其他窗口。

 半個小時後午餐基本完畢,大廳內只剩下大量的殘羹剩飯和菜渣骨頭渣,凌亂骯髒程度令人不忍卒睹。幾個阿姨大嬸忙碌的擦桌子掃地,垃圾堆滿幾個撮箕。

 廖學兵總算有了休息時間,走出廚房抽煙,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死丫頭,你怎麼不去吃飯,在這裡做什麼?」

 唐靜柔還在和魯小恬說話,撅著嘴道:「那麼多人我怎麼擠得進去嘛!」

 老廖接過她的碗說:「我去幫你打點飯。」到廚房裝了幾樣好菜送過來,終於發現魯小恬的異樣,不禁問道:「同學,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了?」

 「我、我吃不下……」魯小恬不太好意思的說。

 「是嗎?味道不合適?」老廖逕自拿起魯小恬的筷子夾起一塊茄子送入口中嚼了幾下,心道:「這個老吳放鹽有點多。」嘴上卻說:「酥、麻、甜、鹹,好像有一種熱戀的味道徜徉在口齒之間,讓人久久難以忘懷,同學,試嘗嘗,不然你會後悔的。」

 魯小恬看著他,不自覺的接過筷子也吃了一塊,點頭道:「好像……還行吧……」猛然省起這是他用過的筷子,小臉蛋兒刷的一下紅了,為了掩飾窘態,捧起飯碗連扒幾口。這麼一吃,倒也嘗出一點正常的味道,不再覺得食物有多難吃。

 廖學兵笑著說:「慢點吃,別噎著了,看來我說的沒錯,你會愛上它的。」

 唐靜柔怒道:「茄子那麼好吃,你為什麼不幫我打一份?是不是看見漂亮妹妹就想泡啊?難怪我哥哥說要介紹女生給你認識。」

 老廖語重心長地說道:「靜柔啊,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氣成風雲,聲為雷霆,左眼為日,右眼為月,四肢五體為四極五嶽,血液為江河,筋脈為地裡,肌肉為田土,發髭為星辰,皮毛為草木,齒骨為金石,精髓為珠玉,汗流為雨澤,然後再就是女媧造人,你說女媧是怎麼造人的?」

 唐靜柔鼓著眼睛說:「我怎麼知道?哦,是捏泥成人,再吹口仙氣就活了。」

 「女媧搏,黃土作人,劇務,力不暇供,乃引繩於泥中,舉以為人。故富貴者,黃土人;貧賤者,引繩人也。」

 「可是,這跟茄子有什麼關係?」

 老廖無奈道:「我們老祖先的神話就說了,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質和性格,全世界六十多億人口不可能找出一對一模一樣的人。」

 唐靜柔越發莫名其妙:「還是沒關係呀!」

 「所以,這位同學和你不同,她目前的狀態合適吃茄子,你不合適。」老廖捏捏靜柔的嫩滑胳膊道:「看看,彈性都不夠了,毛孔也比以前粗,要多吃牛肉,我特地給你打了牛肉,快吃吧,以後遇到事情別囉哩囉嗦的,女孩子要懂得矜持,我看你去演女唐僧都不用化裝,以後少講點廢話,多干實事。」

 「你!是你一直在廢話好不好!算了,每次都爭不過你。」

 魯小恬在一旁抿嘴偷笑,不知不覺中吃掉了碗裡的一小半東西,悄悄問靜柔:「原來你們認識啊?」

 「是啊,他是我哥,今年四十歲了。」唐靜柔故意把哥哥說老十歲:「他逼死了自己的老婆,成天游手好閒,身無一技之長,到處騙吃騙喝,最近混到學校來,打的就是偷窺女生宿舍的主意,等下你千萬被跟他說宿舍門牌號碼。」

 「一個正直的、善良的、無私的人總會受到誤解。」老廖出奇地沒有威脅靜柔,正色道:「吃飽就去午休吧,下午還有課。」

 告別兩人,去廚房後的休息室打了個盹,到下午兩點繼續起來工作。眾人都忙碌著,小王在剝蒜皮,老吳在切雞丁,他找到文武刀也開始幹活。

 洪祥吾心情不錯,說:「中午的菜全部賣光,下午多做一點吧,學生們挺能吃的。」

 小王笑道:「還是多虧了廖師傅,不然以前每次都有得剩。那幫學生發了瘋似的什麼都想吃。」

 「那是,廖師傅不光手上功夫厲害,嘴上功夫也很了得啊。」老吳接口道:「收攤時還有人趕過來問我們廚師是不是新來了個營養專家、美食專家。」

 廖學兵打火燎盡幾隻豬蹄的毛,再用牛耳刀刮淨縫隙污垢,不以為然的說:「一群高中生還不是好糊弄得很,要是讓我去大學講課,照樣能吹得天花亂墜。這幫沒見過世面的傢伙自以為什麼都懂,其實什麼都不懂。」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3:05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57章 頂包為師

 說說幹幹,轉眼到了放學時間,大部分不在學校住宿的學生都回家吃飯了,只有少數同學的家比較偏遠,才在食堂開伙。老師們也都各回各家,因此算起來,一天最忙的還是早餐和中餐。

 人一少,廖學兵也用不著特別發揮,輕輕鬆鬆的幹著。然而左等右等卻見不到中午的那個語文老師,洪祥吾察覺他的心情,笑道:「學校每週一下午召開全體教職員工會議,約你的人怕是急上心頭就忘了。」

 廖學兵一想也對,人家或許只不過隨口說說,別成天想著騙吃騙喝。待下班時間一到他就回家了。

 做為快樂的上班族,生活總是單調得很,第二天和第一天的情況基本沒太大差別,週二早上來到學校,等著他的是一堆要削皮的土豆。

 廖學兵明白能者多勞的道理,做起事來比頭天要慢上許多,免得十分鐘內削完這堆起碼三個小時才能削完的土豆,指不定又被指派去做什麼事。

 九點半左右,洪祥吾推推老廖的肩頭說:「外面有個老師找你,出去看看吧。」

 莫非是馮詠不成?廖學兵出門一看,卻是昨天的語文老師。這小子一個勁的道歉:「真對不起,廖哥,昨天開會,我把事忘得一乾二淨,等開完會過來,你又走了,真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大家都是朋友嘛。」廖學兵接過他遞來的煙問道:「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語文老師訕笑道:「廖哥這麼快就把我忘記了?當初我可是拍胸口保證一定要報答您的救命之恩的,我叫嚴舟,嚴肅的嚴,逆水行舟的舟,廖哥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小嚴吧。昨天應承的那頓飯今兒一定補上,我們同在一所學校內,好歹也算得上是同事,以後還請您多多關照。」

 「那是當然,你每天到食堂用餐,就是對我工作的最大支持。」

 「廖哥,還記得海灘那時候麼?當時我都快要絕望了,沉在起碼三四米深的水裡,腳又抽筋,拚命掙扎怎麼也浮不上去,您可真是神勇非凡,從那麼遠的岸邊游過來救我。您別說笑,我當時回家以後可是打算供著您的長生牌位的。」

 廖學兵根本就記不起那麼多細節,撣掉煙灰,心想這小子倒也有幾分風趣,笑道:「我自幼念佛誦經,信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救你一命,我百年之後輪迴投胎,也好投在富人家裡。」

 嚴舟剛要答話,褲兜裡的手機卻鈴鈴鈴響了,他掏出一看,向廖學兵做個歉意的表情,接起電話:「喂,什麼事?啊?我媽車禍?什麼?在哪家醫院?好好,我馬上就去。」臉色當場變得極為難看,對老廖說:「廖哥,真對不住,家裡出了一點小事,恐怕不能陪你了,我還得趕緊去跟主任請個假。哦,對了,能不能幫個小忙?」

 親人遭遇飛來橫禍,那自然是件天大的事,耽誤不得,廖學兵點頭道:「什麼事,說吧。」

 「也沒什麼,下一節就是我的課,怎麼也要交代一聲,不過我怕是來不及,還有十分鐘就上課了。廖哥,你幫我去教室通告一聲,讓他們這節改自習課。三年級三班,不說了,我得趕緊走。」

 「好說好說,你快去吧,千萬別耽誤事情,我這就去代你通告一下。」

 嚴舟千恩萬謝,急匆匆的走了。

 悠揚的上課鈴響起,課間十分鐘的校園重新變回平靜,廖學兵的土豆皮堪堪削完,跟堂主告個罪,趕去教學樓。

 三年級屬於畢業班,在第二棟教學樓,前面是草坪、假山和涼亭,幾棵紅杉點綴其中,風景甚是宜人。畢業班的課業沉重,走在走廊上聽不到第一棟教學樓一二年級的大聲喧嘩說笑聲,取而代之的是老師們威嚴的講課和學生筆尖擦動紙張的刷刷聲。

 廖學兵在二樓根據門口牌子找到三年級三班的教室,確認沒有認錯,整整衣領,推門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稚氣未脫的臉龐,分成四個組,大約四十多人。教室乾淨整潔,正中央的黑板之上有國旗,對面是學習園地,上面有政治偉人、思想巨人和科學名人的肖像。三列滑動式鋁合金玻璃窗使室內光線十分充足,學生們表情認真、期待,但是看到一個陌生人進來,不免還是有些驚訝。

 廖學兵衝他們點頭微笑,登上講台,正準備宣佈嚴舟老師因事請假的消息,冷不防有人叫了一聲:「起立。」頓時,學生們刷拉拉全都站了起來。

 老廖還沒反應過來,學生們齊聲叫道:「老師好!」

 「啊?」他稀里糊塗,徹底呆住了,硬著頭皮道:「同學們好,坐下吧。嗯,我今天來,是要宣佈一件……」

 話沒說完便被打斷,第一組第二排的一名男生站起來大聲說:「歡迎新老師為我們講課,大家鼓掌歡迎!」廖學兵正感愕然之際,「噼噼啪啪……」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

 台下一張張青春無邪的笑臉,一雙雙熱情期待的目光,莊嚴的國旗,對面孔子、馬克思、愛因斯坦、達芬奇嚴肅的看著自己,老廖腦子空白了有那麼十秒鐘,「其實我是廚師」幾個字怎麼也說不出口,不由自主道:「那就開始上課吧。」

 台下學生目光灼灼地望著他,廖學兵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不過倒可推算一下,高三的課程大致在秋季學期就已經全部結束,春學期後轉為繁重的複習和習題訓練,由任課老師列出複習提綱供學生系統的練習,比如語文,這周背誦古文,下周學語法,下下周學修辭,務必要做到不遺漏任何一丁點知識。

 若是執教高三年級的老師,沒有豐富的經驗根本不能勝任,高三的學生需要系統、全面的知識,而且老師還要概括出其中的重點難點供學生參考。有經驗的老師懂得為高考而高考的道理,他能總結出以前各個階段高考的題目,本年度高考最有可能出的題目做為重點知識讓學生死記硬背,而新手老師做不到這一步,身為一個半吊子廚師的廖學兵更不可能,他只是誤打誤撞進入教室被學生誤會而已。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3:07 PM

第58章  博學的奧妙


  丟臉的事老廖從來不做,因此不可能丟下一句:「我不是老師」然後轉頭就跑,那樣的話他還在學校混什麼?不如買兩頭小豬回鄉下養養算了。

  起碼要耍一耍威風,給學生們留下一個輝煌而難以超越的背影,讓他們知道老子不光菜燒得好吃,無論做什麼都是頂呱呱的強,這麼一來,食堂還愁每天總有剩飯剩菜?

  廖學兵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用力敲敲講台,說:「嗯,這個,學習是一件極為深奧的事情,必須經過堅持不懈的努力才能獲得成功,你們有什麼疑問嗎?」

  他正感得意,台下有個聲音小聲的說:「怎麼每個老師都這麼沒勁,我還指望他沒老嚴那麼遜呢,看來是沒指望了。」頓時便有一陣嬉笑附和之聲。

  老廖暫時忍住氣,只作充耳不聞,反正老子是來客串的,問道:「你們上節課複習到什麼地方了?」

  有個男生舉手說:「是作文,嚴老師說到作文了。」

  「好的,我就來講講作文。」廖學兵覺得是時候讓這段時間看過的世界名著發揮餘熱了,高考時作文可是重中之重,佔有好大的分數比例,任何老師都不能忽視。

  那男生站著沒坐下,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廖學兵看看講台上的座位表,第四組第三排左邊,叫做蔣連錢,說:「同學,你還有什麼事?」

  蔣連錢說:「嗯,是這樣的,嚴老師已經用整整一周時間來講作文了,按照原先制定的內容,這節課應該講古文的閱讀與理解。」

  廖學兵點點頭表示明白:「作文也很重要,我們再講講作文。」

  「這個,不需要了吧,嚴老師已經講得夠多了。」

  廖學兵看看他的名字:「蔣連錢同學,知道你的名字什麼來歷嗎?」

  「啊?」蔣連錢頓時忸怩不安,要怪只怪他爸爸把名字起得太難聽,什麼連錢,不就巴望能發大財?你還不如叫「富貴」、「百萬」,或者「元寶」什麼的,結結巴巴道:「我爸希望我將來有出息吧,起了這個名字。」其他同學嘲笑道:「蔣連錢,你爸的願望可要落空了。」

  廖學兵說:「龍脊貼連錢,銀蹄白踏煙;無人織錦韂,誰為鑄金鞭。連錢的意思是馬背上有文點如連串的銅錢,而不是指你發什麼大財。你爸替你取的這個名字,是希望你像龍馬一樣,跑得無比飛快,踏煙而行。」

  「嘩!」同學們互相對看,這老師太淵博了,不用如何費勁,唐詩脫口而出,還說出了蔣連錢同學名字的來由,「龍脊貼連錢」,厲害厲害,相比起來,嚴舟可就連半瓶醋都不如了。

  蔣連錢大概活了十六七年還是頭一遭自己名字怎麼來的,一時倒說不出什麼話,訕訕地坐下。

  第二組第五排的一個男生笑嘻嘻地說:「老師,那你看我的名字怎麼來的?」

  廖學兵在座位表上找到他的名字,叫做駱川才,說道:「你父親希望你有像名山大川一樣磅礡的才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隨便在老師的課堂上插嘴,聽到沒有?蠢材!」眾學生哄堂大笑,駱川才不敢繼續多嘴,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咦,老師,您沒帶課本和教案也能上課嗎?」又有學生提出疑問。

  廖學兵不帶文武刀出來剁在講台上就算萬幸了,你還指望有課本?但他也沒被難倒,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刷刷刷寫下「作文」兩個大字,字跡龍飛鳳舞,飛揚跳脫,又好比銀鉤鐵劃,剛勁有力,幾個有些造詣的學生看出道道,低聲說:「他的字真好,嚴舟比不上他的一根毛。」其他人便紛紛應聲附和。嚴舟是大學中文系出身,鋼筆字寫多了,不見得能寫好黑板字,眼下這位新老師一出手,高下立判。

  「作文就是寫文章,能夠引起別人共鳴的好文章,我不知道高考作文要考什麼題目,可是你能寫到讓閱卷老師也有共鳴的境界,那你離滿分也就不遠了。嚴老師原來都說過什麼?」廖學兵看看四周,沒人相應,直接點了蔣連錢的名字:「你來回答。」

  蔣連錢翻了翻筆記:「他講了記敘文、抒情文、議論文、說明文、應用文各種體裁的寫作要點和方式。」

  「你們都記住了?」

  「記住了。」同學們齊聲回答。

  「記住了能有什麼用?」廖學兵大力拍了一下講台:「真是誤人子弟,高考難道還會去考記敘文的方式?恐怕你們小學都已經學會了吧?寫作是人的語言表達能力的另一種延伸,記住這一點,表達,你要在文章中清楚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述出來,才能讓人看明白,這也是最基本的。蔣連錢,現在你用文字形容一下你的初戀,兩百字以內。」

  形容初戀?同學們的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居然真的有老師在課堂上堂而皇之提出初戀這個詞語,還讓學生當做習題練習?驚愕過後則感覺刺激、好玩,一時間那些思想開小差的、玩手機的、遞紙條的、說悄悄話的,都停住了動作。

  戀愛確實是青春萌動的學生絕對最感興趣的話題,換作三十年前那個思想被禁錮的年代還不好說,但現今消息爆炸,思想開放,孩子們接觸的事物也多,十幾歲就吃了禁果的也不稀奇,這是人之天性,無法禁絕的。

  蔣連錢為難得很,當著老師和同學們的面描述這回事,還真有點不好意思,猶豫半晌,吭吭哧哧就是憋不出一個字,附近的同學都起哄道:「蔣連錢,說啊,你還怕什麼丑?反正你那破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叫得狠了,蔣連錢才扭扭捏捏地說:「嗯,我的初戀,是一個很美麗很美麗的女生,我還記得那天我沒吃早飯,她給了我一個饅頭,很好吃很好吃,我非常非常感動。還有一次,我生病請假沒來上課,她借她的筆記給我看,筆記很乾淨,沒有一個錯別字,我一下就全部學懂了。……」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3:07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59章 初戀的話題

    「行了,坐下吧。」廖學兵擺擺手道:「大家聽到了沒有?這就是表達能力的區別,雖然蔣連錢同學的初戀似乎確有其事,但我們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完全是一個人好像老太婆似的絮絮叨叨地說話,沉浸在自己的故事當中,旁邊人卻聽不明白,他們有過怎樣的往事,產生了什麼樣的感情,最後誰變了心,誰又傷害了誰,這些都沒說清楚。詞彙量有限,不能細緻地進行表達,簡單重複的詞語明顯地限制了語言的表現力。至於那個饅頭,我一點也不覺得感動,你們看,多假,多生硬!要是真有這麼好,我也可以到街上用一個紅薯騙一個老婆回來了。你要真這麼寫,高考閱卷老師非把你抽死不可。」

    大家哄笑聲起,蔣連錢面紅過耳。但老廖這番話可說得淺顯易懂,恰到好處的解釋了作文的一些方法,同學們紛紛有所觸動,急忙掏出筆記在本子上。

    廖學兵繼續說道:「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一篇好的作文必須要有能夠感染讀者的情緒包含在裡面,除非你是寫說明文以及領導講演稿,我想高考作文不可能是說明文。蔣連錢同學,在講述你的初戀的時候,背景、人物、事件缺一不可,才能讓人聽得明白,比如你一開始可以先講初戀對象的身材,啊,細嫩的大腿,圓鼓鼓的胸部,讀的人一看,自然會在腦中聯想,他的女友身材真棒,這麼一來自然就引起讀者的注意了。」

    同學們笑聲不絕,蔣連錢低聲辯道:「胸大算什麼,重要的是她的氣質那才叫好。」又有人喊道:「老師,接下來應該怎麼描敘?光是身材可不行哦!」

    「這個身材,就要留點餘地讓你們的想像去發揮了,我只是負責起到一個引導的過程,不過你們可不能把蔣連錢同學的女朋友想像成自己的女朋友。」

    同學們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幾個懶洋洋的學生也一改往日的無聊,跟在後面大聲叫好,如果這個新老師跟他們說說怎麼泡妞那就叫絕妙了。

    廖學兵正說得興高采烈,教室的後門突然被人推開,大約有五六個人站在門外小聲說話。為首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她是秋山第二中學的教務處主任王春,身穿職業套裝和高跟鞋,表情很認真具體,刻意做出的一點威嚴下還帶著謙卑,可以看得出她面對的幾個人大都有些身份。

    坐在靠近後門的幾個學生清楚聽到教務主任的對話,「組長,這是三年三班在上課……」王春看看手裡的文件夾:「是語文課,課任老師嚴舟,呃……」她抬頭看向講台方向,見到一個不認識的人,略微露出一絲詫異。

    教務主任陪同的那幾個人西裝領帶,穿著十分工整,有模有樣,看樣子不是領導就是檢查組。事實上也沒錯,他們是市教育局的檢查小組,市局對一年一度的高考十分重視,因此派下小組檢查各學校的高考籌備工作,學生的精神面貌、模擬考成績、教師授課情況都是檢查重點,必要的時候還會抽出時間專門聽課。

    檢查組的人點點頭,說道:「課堂還真有點熱鬧啊,我們一路走來,別班的同學都在埋頭紀錄筆記,比什麼都靜,這裡氣氛可不多見,不如我們就聽聽嚴舟老師的講課內容如何?」

    王春說:「他……」本想說他不是嚴舟,可是口到嘴邊就咽進肚裡了,教育局對高三課任老師管理嚴格,不得無故缺課曠課,這裡怎麼突然換了一個人暫且不提,要是讓檢查組追究下來,自己這個教務主任可討不到好處,改口對另一個陪同的人吩咐道:「你去隔壁辦公室搬幾張椅子過來。」

    廖學兵也看到了教室後面的動靜,頭皮發麻不已,頭一次冒充老師就碰上聽課,而且聽課的還不知道多大來頭,這倒霉勁就別提了。

    不過輸人輸陣也不能輸面子,廖學兵又想:「反正老子就是一把菜刀走遍五湖四海,一柄鍋勺閱盡人間滄桑,代人上課又不犯法,你難道還能把我抓進牢裡關了?大不了和阿凱去酒吧收保護費算了,省得到處看人臉色。」一有計較,便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對教務主任看也沒多看一眼,又點了蔣連錢的名字:「同學,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是否可以再次組織好語言描敘自己的初戀?」

    初戀?教務主任聞言大吃一驚,這又不是青少年心理培訓班,怎麼說起初戀來了?

    學生不用像教師那樣擔心飯碗瞻前顧後,什麼人來檢查他才管不著,前面已經把話說開,這時也不用顧慮太多。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只要是在戀愛中沒做出什麼太丟臉的事,總希望能讓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戀情,不管是高興喜悅還是傷心失落的心情。

    蔣連錢露出回憶的神色:「我和她第一次認識是在圖書館,嗯……嗯……」又有點想不起來怎麼形容的樣子,傻愣愣的看著廖學兵。

    老廖不得不提醒道:「那天天氣怎麼樣?是否晴空萬里無雲?你的心情是否也那麼乾淨清爽?」

    「哦,哦,是了,就是那樣,我知道怎麼表達了,當時我一口氣借了十幾本資料捧在手上,掉了一本,正要去撿的時候,突然有人幫我撿起來,是她……」

    「算了,我幫你說下去吧。」老廖無奈的搖頭:「當時蔣連錢同學手夠不著地面,十分焦急,突然有一隻纖纖玉手拾起了那本資料遞到面前,蔣連錢一下就呆住了,多麼漂亮的一隻手,又白又嫩,手的主人笑吟吟地看著自己,明眸白齒,巧笑倩兮,蔣連錢突然之間,熱血全部衝向大腦,像被雷劈了一般渾身顫抖,心中只有瘋狂大叫:這就是我十六年來苦苦追尋的理想嗎?」

    這時蔣連錢小聲說:「不,是十七年了。」眾學生們被台上老師勾起興趣,一臉嚮往的神色,沒人理他。

    幾個檢查組成員紛紛落座,聚精會神聽著廖學兵講解初戀故事,時不時交頭接耳幾句。教務主任又羞又惱:這傢伙到底怎麼來的?幾次想要衝上去制止,卻又不敢,至於大吼一聲:「他不是我們學校的老師!」那就更不用想了。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3:08 PM

第60章  作文的內涵


  「這就是蔣連錢同學與初戀對像相知、相識、相愛的第一步,當然,他膽小懦弱自卑,根本不敢多問什麼,那個動人至極的女孩子給他留下無法磨滅的印象後便翩然離去。蔣連錢以為這只是生命中一道美麗風景線,與自己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可惜他錯了。第二天他又去圖書館,目的不單單是借書,潛意識還渴望能與女孩再見一面,這種玄之又玄的想法連當時的他也無法體會。」

  蔣連錢不得已插嘴道:「是呀,您怎麼知道?」

  「他更沒想到的是,女孩子就坐在他的面前認真讀書。蔣連錢一激動,想打招呼又害怕女孩不記得自己,就開始胡思亂想了,看到女孩的手,想和她牽手逛街那該是多麼美妙,看到女孩的嘴,幻想和她接吻又怎麼銷魂,看到她的眼睛,如果與她深情綿綿地對視,那就是當場跳樓也甘願……」

  蔣連錢的眼睛立馬瞪得比銅鈴還大,道:「老師,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莫非你當時也在旁邊?不可能,連我想的都猜出來了,難道你偷看過我的日記?」

  學生們笑聲大作,有好幾個人連眼淚都笑得飆了出來,檢查組成員和教務主任同樣也是忍俊不禁。

  廖學兵可沒那麼神通廣大,這種少年愛慕異性的心思任誰都有過,只不過猜的內容恰巧和蔣連錢一模一樣罷了。他笑道:「好,初戀故事暫時告一段落,這段口頭描敘的作文其實與真正用心想出來的作文還是有點差別的,大家想想我所說的和蔣連錢同學說的有什麼不同?」

  課堂氣氛非常熱烈,再也沒有高三年級死氣沉沉的樣子,一個女生興奮莫名,右手高高舉起。

  廖學兵看著座位表點她的名字:「徐蓮枝,你來回答。哦,蓮枝未長秦蘅老,走馬馱金斸春草,這位同學的名字也很有詩意啊。」學生們徹底傾倒了:這老師水平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徐蓮枝臉上還有興奮未褪的潮紅,站起來說:「我知道區別,蔣連錢說的,嗯,好像是局外人在說著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乾巴巴的沒有色彩,我們聽了也提不起精神。老師說的就生動多了,截取了蔣連錢初戀的一個片斷,活生生的展現我們面前,好像鋼筆淡彩畫出來的畫卷,看了就讓人難以忘懷。」

  廖學兵心想:「不把《寡婦村的男人》、《極度獸性》套在蔣連錢身上說出來,你們哪知道什麼叫做精彩?」臉上卻正經無比,說:「不錯,你可以坐下了。前面說過,作文是語言表達方式的另一種延伸,中心思想、主次內容、修辭這些課本上的東西想必嚴老師已經向你們解釋過很多次,但作文就是一個故事,一段人生,你們必須想辦法讓讀者閱讀之後融入你們的人生繼而產生共鳴,這樣才能成功。沒有把情感包含在裡面的文章不是好文章。」

  那檢查組的成員越聽越是高興,低聲對教務主任道:「你們學校的老師水平很高啊。」教務主任不知作何態度,尷尬地說:「還好,還好。」

  另一個成員則搖頭道:「他教學是有些創造性,但這可是高三課程,應當以背記為主,你看高考文科的哪道題目不需要死記硬背了?」

  那成員被人駁了臉面,怒道:「你沒見識就不要亂抬槓,文理、閱讀、語法、古文才需要死記硬背,難道全靠背誦就能寫出一篇好作文了嗎?沒看到課任老師說的作文?我看你前幾年還在寫抨擊教育體制腐敗的論文,這幾年就先自己腐敗了。」

  反駁的成員同樣也下不了台,說:「我看就不見得他的課講得有多好,故意用初戀做噱頭,很好玩嗎?老師不光教哪一門課,都應該以最正確的方式言傳身教,而不可劍走偏鋒。」

  那人徹底被激出真火,道:「那好,王主任,我希望你能在下周安排一次這位老師的課,最好在大教室講課,我想請幾位教育專家一起聽課,大家來說說見解。范越,你這麼有水平,到時候就一起來吧。」

  名叫范越的檢查組成員重重哼了一聲:「樂意奉陪。」

  廖學兵渾然不理會檢查組之間的內訌,笑道:「高考作文中常有很多命題,大部分命題都不是自己擅長,不為自己喜歡的題材,這又該怎麼辦?」

  徐蓮枝答道:「這就要考驗我們平時所學的知識了,爭取做到不跑題,盡量圍繞命題的中心思想來寫。」

  「話是沒錯,可是自己確實不擅長,怎麼寫都寫不好,那又怎麼辦?」

  「這……」徐蓮枝一時語塞。

  「這時應該發揮想像力,把命題內容往自己所熟悉愛好的方面上扯,套關係。前幾年不是有個高考命題叫做《馬》嗎?」其實那次的高考作文要求寫的是信義,一位學生用赤兔馬的經歷表述了信義,得到滿分,後來全文登在報紙上,老廖看過一次,囫圇吞棗,還以為寫的是馬:「大部分人對馬都不熟悉,不知道如何下筆,這時就要多用腦筋了。比如我,我是一位廚師,我就可以這麼寫,有一次殺馬割肉,見到那匹老馬眼流淚水,當時我就心受觸動,接下來必定聯想到人的感情,生離死別,追憶馬的生平……這不就很好寫了嗎?」

  有個學生對同桌說:「廚師?怪不得看他那麼眼熟,原來他是昨天食堂那個很牛逼的廚師!」

  同桌恍然大悟:「是他!昨天中午我不知道怎麼就相信了他的話,硬吃半斤米飯,差點撐死。你說他是廚師還是老師?」

  「絕對是老師,你看聽課的人都來了,再說菜容易做,課卻不容易講。雞蛋你煎糊了照樣可以填飽肚子,講課糟了有人聽嗎?我看嚴舟就很不適合這一行。」

  同桌點頭稱是:「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廖學兵本還要大談特談馬肉的烹飪方法,最終忍住,說:「作文只是一種手段,人最重要的還是自身的修養和品德,這就好比武林當中的內功和外功之分,思想品德高了,自然就內力充足,再學外功的話得心應手,學什麼都飛快,寫出來的東西也就品質高上,閱卷老師見了心頭一喜,說不定直接給你滿分。」

  廖學兵在課堂上揮灑自如,引經據典,什麼都說得似模似樣,一干學生聽得如癡如醉,幾個檢查組也不住點頭。王春心中大奇:「什麼時候調來一個這麼高水平的老師?」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06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61章 美女有約

 四十五分鐘轉瞬即逝,老廖聽到下課鈴響不禁暗叫糟糕:「廚房工作也沒做完,一出來就是一個小時,還不知道洪堂主那邊如何搪塞過去。」便說:「好吧,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下課。」也不等班長叫人起立,朝大家揮揮手,快步走出教室。

 食堂紀律並不如何嚴明,只要你把份內工作做好,基本沒人管你閒事。洪祥吾根本不知道廖學兵外出的事情,見他站在案板邊上切土豆絲,還特別吩咐要把洋蔥也剝了。這廖師傅可真是大好人啊,任勞任怨,叫做什麼就做什麼,絕不會和你有半句廢話,哪像老吳,讓他給學校領導炒個小菜,他還嘮叨個沒完。「廖師傅,等下剝完洋蔥你把第三灶的煤灰清理一下。」

 以前這些瑣事都是小王做的,但小王最近懶洋洋的有些叫不動,不使喚廖師傅那勤快人還能使喚誰?

 廖學兵見到小王眼中閃過一道得色,忍氣吞聲道:「好,沒問題,我等下就做。」

 等到中午開飯,小王趁機把左邊窗口的位置佔住了,這時候可是在堂主面前好好表現的機會,還能藉機接近幾個還算漂亮的女老師,尤其是那個新來的化學實驗室管理員,小王知道她最喜歡吃菠蘿鴨,也最習慣在靠左的窗口打飯,這機會可不能讓別人得了去。

 廖學兵不用打飯,樂得清閒,在旁邊打下手。

 王春心力交瘁地送走檢查組成員,開始打電話詢問嚴舟他的課上為什麼會出現一名完全陌生的老師。豈知連打了十多遍電話也沒人接聽,只能暫且把疑惑按在心裡,調閱最近一段時間的老師名單,看看校長把什麼高校的導師挖進來了。

 翻遍教職員工名錄沒發現異常情況,王春疑心大起,再看看後面的電工、水工、保安名單也沒什麼出入,倒是食堂多了一個廚師。到底講課的那個人是誰?

 下班後老廖剛回到家便接到柳蘭花的電話:「小兵,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個對象你還有印象麼?」

 「還記得,有什麼事?」廖學兵說著在身上掏掏摸摸,但什麼都沒摸出來,唐啟倫乖巧,趕緊在大廳的電視櫃下面翻出父親的香煙遞過來,還拿出打火機幫忙點上。

 好一段時間不見,柳蘭花的聲音還是那麼悅耳,富有磁性魅力:「是這樣的,上次我也沒對你解釋清楚,那天章清盈情緒不好,後來她姐姐勸她,她想通了,還想再見你一面。我可告訴你,這是一次好機會,你千萬不能錯過了,地點在臥虎灣碼頭的加勒比酒館,那地方有格調,喂,你吞吞吐吐的有什麼意見就快說。」

 廖學兵噴出一口煙,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上的新聞畫面,表情百無聊賴,語氣卻十分認真,讓人無法置疑他的誠意:「蘭花姐,那個,我覺得我們不太適合,人家那麼漂亮,也算是小康之家,哪看得上我?還是算了吧,我身無分文,剛在二中的食堂謀了一份差事,還沒發工資,上哪找錢請她去酒館瀟灑快活?」

 柳蘭花知道他曾經被拒絕過,一時下不了台,溫言道:「沒錢我可以先借給你,但你可要想清楚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章清盈是個明白事理的女孩,她的人品我知道,秋山上哪找這麼好的女孩?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該成個家,別想太多,有蘭花姐替你把關,什麼都不用怕。」

 「可是,蘭花姐,我和她真的沒共同語言,很難處在一塊啊。」

 唐啟倫不知有多佩服廖大哥一面挖著鼻孔,滿臉的無所謂,偏偏語氣還能說得那麼恭敬--這傢伙不當配音演員太可惜了。

 柳蘭花怒了:「沒什麼可是!今天晚上九點,臥虎灣碼頭加勒比酒館!章清盈她這回可是真打算向你道歉,找不到你的電話,才通過我轉達的,你到底去還是不去?人家姑娘家都放得下身段了,你還有什麼想不開的?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好吧,我去還不行嗎?」廖學兵也想看看章清盈要耍什麼花招,定是打檯球輸得不服氣,又上哪找了高手來折辱自己,管你有多高手,老子檯球萬一打不過,不會用小刀說話麼?啪的一下掛掉電話,心中罵個不停。

 唐啟倫笑道:「恭喜大哥,賀喜大哥,艷福來了什麼都擋不住啊。」

 「你他媽的少給我油腔滑調。」廖學兵正沒好氣,抬腳便把這小子踹翻。唐啟倫臉皮厚極,翻身站起又腆著臉笑道:「大哥如果不喜歡,我把我們班的小妞介紹給你。」

 廖學兵想起今天早上上課坐在前排那幾個女生臃腫的面龐,不寒而慄,若你唐啟倫打算給我介紹的也是這般貨色,那我寧可死在老處女的懷裡。「行了,別跟我提這種無聊話題,有空就去吃飯做作業,媽的,全叔怎麼生出你這個蠢兒子。」

 唐啟倫拍馬屁拍到馬腿,哪敢多話,耷拉著腦袋灰溜溜的走了。

 他一走唐靜柔就馬上跳出來,惡形惡狀地叉著腰問道:「哥!魯小恬問我要你的電話號碼,說,你是不是給她的菜裡下了迷藥?」她只穿沒袖的T恤和熱褲,光著腳丫,氣嘟嘟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可愛。

 廖學兵全無心情,剛要一巴掌抽過去再訓斥幾句,突然覺得自己神經過敏,不禁啞然一笑:「我給她下迷藥幹嘛?真是莫名其妙。」

 「她是全校有名的性冷淡,拒絕了九九八十一位求愛者,很少和男的說話,為什麼偏偏對你那麼感興趣?據我所知,她只吃過一次你做的菜,還是你親手打給她的,不是你下迷藥還能有誰?」

 廖學兵索性連分辨也省了,逕直朝小閣樓自己的房間走去。唐靜柔緊緊跟在後面叫道:「喂,不說清楚不准跑!魯小恬那麼瘦,人又長得傻氣,你幹嘛要泡那種人,再說你都年紀一大把了,對小女孩下手不太合適吧?」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07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62章

廖學兵見她越說越不成話,從冰箱裡拿出啤酒一口氣喝下半罐,皺眉道:「大人的事小孩少管,回房間複習你的功課。」

 唐靜柔眼珠一轉:「那就是魯小恬對你有意思啦?沒想到那麼年輕的她不喜歡,偏喜歡個老的。」

 「我老?」廖學兵登時怒道:「敢說我老,不知道有多少年輕的小姑娘暗戀我,你知道個屁。」

 「哥,你別生氣,我只是隨口說說。」唐靜柔連忙拉住老廖的胳膊,說:「我沒把電話號碼告訴魯小恬,她肯定還會再來糾纏你的,其實,我知道她可能只想找你瞭解做菜的方法,但你可千萬不能答應她的無禮要求。」

 「這又是為什麼?我不是一直都告誡過你,要團結同學,樂於助人的嗎?莫非她抓住了你什麼不可告人的把柄,所以你才對她如此忌恨?」

 「才沒有咧!」女孩兒的聲音清脆嬌嫩,「表面上看我們關係挺好的,但是她經常針對我,給我下眼藥,使絆子,就是沒幹過好事。」

 廖學兵當然不相信:「憑空污人清白,你不去演狼外婆算是糟蹋人才了。」

 「我和她小學是同學,初中是同學,高中也還是同學,可是她的成績總是比我好,人又會耍小聰明,考試一起作弊,我被老師批評,她被老師表揚。上個月給我寫情書的那個男生突然不給我寫了,改給她寫情書,你說氣人不氣人?」

 「那說明人家有優點,你不能嫉妒,要善於向她學習。」

 「她!她有什麼優點,我人比她漂亮,胸比她大,嗯、嗯……屁股比她翹,二中第一校花是也,她向我學習還差不多。哥,我準備了幾顆瀉藥,等明天她找你打飯的時候,你偷偷放進她的飯盒裡面。」

 廖學兵心想這小妞還真是毒辣,說道:「你的想法是不對的,要想擊敗一個人,從正面擊敗她,讓她感覺你的強大,從此永遠匍匐在你的腳下稱臣,這才是最好的。小小年紀就一肚子壞水,要是以後長大了那還得了?這種言論我今天第一次聽到就算了,要是以後發現你這麼做,非打死你不可。」

 唐靜柔怫然不悅,說:「不幫就不幫,凶什麼凶,我自己想辦法就是。」快步走下小閣樓。

 廖學兵懶得再說她什麼,磨磨蹭蹭挨到晚上八點,在腰間踹上一把片刀出門。去相親約會也要帶刀?這就不能不說明一下了,老廖盤算著,章清盈家的倉庫建在碼頭,那麼以她的手腕就必定與碼頭幫有某種交集。這女人頭一次相親擺明了看不上自己,又突然找上門來,只有一種可能,檯球被打敗輸得不服氣。那麼她有兩種手段要對付自己,一是隨便找幾個小混混把自己修理一頓,二是找個檯球的高手高高手正正當當剷平自己,挽回上次的顏面。話說章清盈找的檯球高手可不一定是老實人,萬一他們輸了還會惱羞成怒,最後動起手來,不帶刀子防身怎麼成?

 他最後打電話給柳蘭花確定,柳蘭花說章清盈單獨邀請你的,不便前往陪同,該說什麼話就說什麼話吧,千萬別給蘭花姐臉上抹黑。

 還是加勒比酒館,廖學兵對這間酒館印象深刻,野蠻、粗曠、優雅、懷舊完美地交織在一起,令人難以忘懷。

 大提琴手今天拉的居然是《悲愴》,樂曲低沉、淒迷,夾雜在顧客們觥籌交錯的聲音中反而感覺別樣悅耳。章清盈坐在靠角落的位子上,靜靜的蠟燭光輝映照著她溫和如水的臉龐,桌子上只有鮮花和一杯蘇打水。偶爾有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踉踉蹌蹌走過去搭訕,但總會被冷言冷語拒絕。

 一個在酒館裡的單身女人,又生得那麼漂亮,早有不知多少男人在關注她。這女人或許剛剛失戀打算借酒澆愁,或許是釣金龜婿的未婚女青年,或許是等待顧客的婊子,大好的機會擺在面前難道等她溜走?一大幫喝得七葷八素的酒徒們坐在吧台邊上哈哈大笑,然後打賭哪個傢伙上前搭訕又被拒絕。

 廖學兵走到章清盈面前坐下,說:「你這次來得比較早,我很滿意,約會不遲到,或許是我們彼此唯一的共同語言。」

 附近的酒徒笑道:「啊哈,又有人去了,我賭那小子撐不過十秒鐘。」

 章清盈不以為意,淡淡笑道:「要喝點什麼?」

 「如果是你請客的話,我也不好意思喝什麼,因為我一向不喜歡佔別人便宜。」廖學兵打了個響指招來服務生:「要兩瓶九四年的波爾多紅酒,柏圖斯有沒有?沒有?那就隨便了,要你們酒館最好的,一瓶送來桌上,一瓶給我打包起來等下帶走。」

 章清盈頭一遭見到這麼無恥的人,頭都大了,偏偏不好作色,對這人的印象直接降到最低一個層次,心道:「敢佔我的便宜,等下有你好看的。」

 那邊的酒徒們見兩人居然開始對話並且點酒,才知道美女等的就是這傢伙,紛紛不抱什麼希望,轉頭各喝各的。

 廖學兵掏出五塊的河水香煙抽出一支遞給章清盈:「來一支?」

 章清盈搖搖頭:「那煙味太辣,我不習慣。」從小挎包拿出一包女士摩爾就著蠟燭點上。細嫩如春蔥般的手指夾著細細長長的摩爾,看起來別有一種頹廢性感的風格。

 廖學兵知道她看不起廉價香煙,也就不再囉嗦,問道:「今兒約我出來,不會是只想喝酒敘舊吧?你知道,我們總共才見過兩次面,恐怕沒什麼好說的。」

 「既然你這麼直接,我也就直話直說好了,我姐對你有好感,希望我和你的事能成,變著法子逼我約你出來,就這麼簡單,你要是不高興可以馬上走人,我決不阻止。」

 廖學兵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噴出一股濃煙,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你約我出來我就出,你叫我走我就走,我豈不是很沒面子?不如這樣好了,你報銷回來車費、勞務費、精神損失費、誤工費、營養費,我馬上就走。」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08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63章 我的男人

 章清盈本來只是試探廖學兵的態度,沒想到他如此無賴,冷冷的說:「什麼?你又不是受傷住院,要什麼誤工費營養費?」

 廖學兵扳著手指頭道:「車費是可以肯定的了,你約我出來,我巴巴的白跑一趟,多少也算一樁業務,沒勞務費怎麼行?還有精神損失費,來了你就讓我馬上回去,我受到嚴重的打擊,從此人生變為一片灰暗,腦細胞死了幾千萬,還不算可怕嗎?誤工費就更簡單,我一分鐘幾十萬上下的大忙人,陪你約會,你說耽誤我多少事情?營養費呢?腦細胞死了那麼多,不多補充營養怎麼行?唉,跟你這文盲有理也講不清楚,浪費我的口舌。」

 章清盈當場被氣樂了:「我不跟你胡扯,蘭花姐跟我說你家窮,人誠懇老實,我看也不見得。不說廢話,我爸爸急著想看到女婿,可我實在沒興趣,你陪我演一次戲然後再分手,這樣我又可以換來起碼兩年的自由時光。」

 廖學兵不喜歡做冤大頭:「那我有什麼好處?」

 「我雖然在服裝店打工,可是手裡有一點閒錢,事成之後給你三千塊。只是演戲而已,你別妄想打我家產的主意,我也不會答應。」

 廖學兵想起那瓶打包的紅酒,態度果然比剛才好上許多,笑道:「演演戲就能幹賺三千塊,這樣的好事誰不願做?究竟要我怎麼做,大概你已經想好了吧?」

 章清盈見他答應,也就放心來,說:「嗯,要演就演得真一點,我爸那人很細心的,如果太假了瞞他不過。我們先假裝約會一兩次,感情迅速升溫,這些事應該會通過我姐的嘴巴傳到他老人家的耳朵裡。然後我爸會要求我帶你回家,頭一次正常表現就可以了,免得他起疑心,第二次你就要假裝發酒瘋,我爸最討厭這樣的人,他必定覺得我和你不合適,要我和你斷絕關係。這麼一來,我順勢說說相親就這樣的結果,把責任推到他身上,他有愧於心,起碼兩年內不敢再逼我結婚。」

 「好主意,可是我從來不做敗壞形象的事,換個招數吧,雖然三千塊對我的誘惑很大,可這樣的話我不能答應。」廖學兵心想到底都是在秋山混的,被你這麼一攪,日後傳出去老子還用討老婆嗎?

 「那個,那就先演戲,以後怎麼分手再商量商量。」章清盈的智慧和相貌顯然不成正比,沒能想出什麼好方法。

 廖學兵嫌官僚腐敗嫌社會黑暗,就是沒嫌錢多,三千塊唾手可得,似乎還可以耍耍這傲人的章家小姐,為什麼不做?便說:「可以答應你,不過首先聲明,我素來潔身自好,不提供其他身體接觸的服務,如果你非要干的話,費用另算,接吻五十、摸奶一百、做愛三百,包夜五百。」

 「你!」章清盈怒道:「以為你是寶麼?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不要臉的男人,要不是柳姐介紹的,我才不找你呢!」

 「啊?說得好好的怎麼翻臉?」

 章清盈煩躁的擺擺手:「不說這個,我姐說你老實,你一點都不老實,怪不得三十歲了還是光棍一條,沒女人看得上你。衣服沒一件工整的,長相也不怎麼樣,還整天油嘴滑舌占女人便宜。也不光是要演戲,你的表現還得令我爸爸滿意才行,然後他的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我的計劃也就更容易成功。」

 「那又怎麼樣?」

 「看來你還不是一般的遲鈍,如果一見面印象就不好,我爸肯定要把你淘汰再給我另找一個相親對象,你的第一步先得過關。我家搞的是倉庫,不過以前也是漁民,老頭子喜歡身強力壯的小伙子才能給他帶去踏實的感覺。你這副單薄的身材恐怕有點難度。」

 「這麼說你還得叫我去健身房鍛煉身體?拜託,只是演戲而已,我絕對對得起那三千塊。」

 服務生把酒送上,包裝精美的紅酒放在繫著絲帶和鮮花的酒桶裡,用冰塊鎮著,白白的霧氣蔓延出來。章清盈與他乾了一杯,說:「做雞的為了取悅嫖客也要隆胸,你既然答應我了,就一定要讓我滿意。」這個比喻實在有些不倫不類。

 廖學兵笑道:「你要考驗我?」

 「是的,你的檯球打得好,我服氣,不過打架呢?漁家子弟要的是血性男兒,我爸挑選女婿也會首先以這個為標準,因為碼頭很亂,三山五嶽的人很多,光是老實的話鎮不住場面。」

 「我不會打架。」廖學兵老老實實地說:「做為新時代的青年,我覺得以德服人是個不錯的選擇。」

 「以德服人?哈哈,你太搞笑了。酒館二樓有一些男人的遊戲,不如我們上去看看怎麼樣?」

 「不是吧,你要請我嫖妓?」老廖立即就熱血沸騰起來。

 章清盈啐了一口:「才沒那麼好的事,是男人之間的遊戲。」

 酒館二樓的裝飾和一樓基本沒區別,只是其中大多數都是熟客,光著膀子的男人叫嚷喝罵,穿著暴露的陪酒女郎嬌笑聲聲,顯得亂糟糟的。章清盈說:「這裡離我家近,以前我常來,那些人都是船員和當地的漁民,海上生活苦悶,難得有放縱的時候,你要是不習慣就算了。」

 兩人找了位子坐下,對面一張桌子圍著一群人喝五吆六,中間有兩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在掰手腕,雙方僵持不下,額頭冒起青筋,汗水橫流,你掰不下我,我也掰不下你。章清盈說:「他們在賭博,輸的人不光輸錢,有可能連手都被掰斷。」

 廖學兵苦笑不已:「掰手腕就算是男人的遊戲了?」

 「那倒不一定,他們非常彪悍,經常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你很快就能看到。」

 話音剛落,一個小青年晃晃悠悠地過來了,不由分說移開旁邊的一張椅子擠在章清盈身邊,噴著酒氣說:「小姐,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是否有空和我喝一杯?」竟對廖學兵視若無睹。沒錯,那個傻氣活樣的男人看起來很懦弱,絕對好欺負。

 章清盈笑道:「我的男人在對面,如果他同意的話,我就和你喝。」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08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64章 別裝純情

 廖學兵心想:「原來這小妞打算給我找麻煩。」攤攤手道:「我同意,我非常贊成你們一起喝酒,沒關係,請放鬆,你們怎麼喝都無所謂。」

 「啊?」那小青年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你做出了一個英明的決定。可愛的小姐,想喝什麼酒,我請客!喝完我們還可以到樓下跳舞,欣賞優美的音樂,到海邊吹風!」

 章清盈大為惱火:「這傢伙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人家都欺到頭上來了你究竟是不是男人?」誰知廖學兵又接口說道:「先生,我認為到海邊吹風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您只需要付出三百塊就可以帶她去旅館享受激情的一夜,三百塊啊,僅僅三百塊而已,您看這身皮肉,多麼細嫩光滑,還有毒龍、冰火九重天等各種服務,怎麼樣?僅僅三百塊而已。」

 章清盈險些氣死,那小青年還道他真的是個皮條客,說:「三百太貴,一百五怎麼樣?包夜怎麼算?」一手便要扶上章清盈的腰,先把便宜佔足了再說。

 「喂!」章清盈狠狠推開小青年的手:「滾開!我警告你放尊重點!」

 「喲?怎麼?出來賣的還裝純情不成?」

 章清盈又羞又惱,喊道:「廖學兵!你坐著看笑話呢!快把他趕走!」但小青年依舊腆著臉動手動腳的,她再也忍耐不住,揚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小青年給打懵了,一時羞怒交加,推開椅子抓住章清盈的衣領冷笑道:「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你臉還真不要臉,三百我不是給不起,不過現在先給你個教訓,以後這潑辣的性子可得改改。」

 章清盈見廖學兵無動於衷,心中憤恨之至,咬著牙道:「你敢動我試試?我認識碼頭幫的人……」

 「我就是碼頭幫的,別人叫我做大腸,聽過大腸哥的名字嗎?」小青年臉上露出狠辣之色。

 章清盈面如土色,十分後悔。

 廖學兵的內心正在激烈鬥爭著:「這女人要看我的血性,真是自作自受,男人有那麼好耍的嗎?不過要不救她的話,三千塊就泡湯了,真叫人為難,救,還不是救,這是個問題。」

 章清盈急中生智,指著廖學兵喊道:「他是跆拳道高手,你要是打得過他,我就跟你走,今晚也不要你的錢!」

 「很好,這可是你說的!」大腸惡狠狠地把章清盈扔到一邊,走到廖學兵面前,冷笑道:「跆拳道高手嗎?有多高?給爺站起來瞧瞧!」

 老廖摸了摸鼻子。

 「哈哈,聽到碼頭幫的名聲嚇得不敢說話了?剛才不是說要收我三百塊的?」大腸抓起一個酒杯把酒液淋在廖學兵的頭上,白色的啤酒泡沫嘩啦啦冒了出來,順著臉頰流到脖子。大腸向周圍的同伴笑道:「看到沒有?這就是跆拳道高手,大家有沒有想向他領教拳法的?」那幾個看熱鬧的同伴便肆無忌憚地笑聲大作,笑聲中飽含諷刺挖苦之意。

 大腸挺胸凸肚,帶著君臨天下般的氣勢環視四周,大聲道:「什麼是蠢蛋?這就是蠢蛋!一個典型的廢人!我腸哥玩過的女人從來沒有敢收超過一百塊的小費,你算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一記朝過剛才章清盈二十倍力量的耳光狠狠抽打在他醜陋不堪的臉龐上,啪啦一聲,極其響亮,宛若春天怒吼的暴雷,眾人一輩子都沒聽過如此震懾耳膜的聲音。

 大腸止不住身形,直跌開去,以猛烈的勢頭撞翻了兩張重量超過百斤的橡木桌子。他滿耳都是嚶嚶嗡嗡的響聲,一時間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說話,努力掙扎一下,沒能站得起身子,伸手一摸,血流滿面,竟給人一巴掌打得血肉模糊,面皮似乎全部碎開,這一巴掌,委實令人驚怖。

 他的五六個同伴哄的一下全部站起,抄起酒瓶望向動手的那個男人。這幾個人都是五大三粗的壯漢,氣勢洶洶,任誰看了都害怕三分。

 廖學兵抹掉頭髮上的啤酒液體,摸出一支沒被淋濕的香煙點上,無所謂地笑道:「老師沒教育過你要以德服人嗎?」

 章清盈渾然嚇得不知所措,兀自不敢相信那巴掌是在他手上揮出去的。

 「小子,你敢惹碼頭幫,就要死到臨頭了,還談什麼以德服人?」為首的大漢逼到廖學兵面前。這人個頭不高,赤裸的上身到處都是爆炸性的肌肉,肩頭還有青色的龍頭紋身,看著怪嚇人的。

 廖學兵伸出五個手指:「給你們五秒鐘時間在我面前消失。」

 「你這是找死!」大漢怒吼道,剛剛抓起廖學兵的衣領,只見白光一閃,薄得像一張紙似的鋒利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空氣中仍舊滯留著片刀顫動發出的嗡嗡響聲,可以想見那速度有多快。

 大漢的動作驟然停止,因為清冷的刀鋒已經割破皮膚,疼痛感通過末梢神經傳到大腦,提醒他注意千萬不要衝動,否則十八年後指不定又是一條好漢。大漢的氣息開始急迫,他發現面前的男人沉著冷靜,笑容依舊,手指沒有任何顫抖,這個傢伙不怕殺人!

 其他的人只好停止動作,怒罵道:「小子,快把刀放下,你知道後果嗎?我明天就可以去殺你全家!」

 「不要逼我。」廖學兵十分無奈,解釋道:「我只想要三百塊而已,買賣公平嘛,我是個廚師,可以把一塊巴掌那麼大的肉切成一本書,嗯,想來你們也不明白,意思是說,那麼厚的書有多少頁,我就能把肉切成多少張薄片,不希望你們的人成為一本百科全書,就快點把錢拿來。」

 那幾個人見他的刀著實鋒利,生怕出什麼紕漏斷送同伴性命可不是好玩的事,忍著氣找出三百元紙幣扔過去:「好了,滿足你的要求,快把他放了。」心想:等你鬆手了再算賬!

 廖學兵一腳踹中大漢的下腹,說:「你的同伴認為你只值三百塊,換做我是你,就不用活了。」那大漢捂著小腹在地上翻滾,本來就喝多了酒,膀胱比平時要脹,受到碰撞之後疼痛極端難忍,尿液全都噴在褲襠上了。「不好意思,我只打算開個玩笑,沒想到把你嚇得尿褲子了,看來碼頭幫的人都禁不起嚇。」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09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65章 以德服人

 這邊的爭鬧終於引起人們的注意,但因為是碼頭幫,沒人上前勸架,就連議論的聲音也小。

 四個人齊發一聲喊,撲向廖學兵,章清盈嚇得緊緊摀住眼睛。

 廖學兵閃過那麼剎那光景的茫然,腦子變得一片清明,四個人的來勢、動作全看得清清楚楚,不過零點一秒鐘時間已經做出判斷,左手提起椅子一甩,左路的兩個人剛撲到一半便被揮開,彷彿拍蒼蠅似的打跌在地上。右手的片刀插在另一個混混的肩膀上,磕中肩胛骨,碰撞的力量十分猛烈,叮的一聲輕響,刀刃竟然從中崩斷,混混看著自己肩膀上的半截刀刃,只來得及喊了一聲哎喲便痛昏過去。

 剩下最後一人衝到廖學兵面前剛要動手,驀然發現身邊同伴已經不見影蹤,頓時又驚又傻,呆呆地站著,拔出一半的拳頭愣是不敢移動半寸。

 廖學兵眼睛都大了,看著半截斷刀哀叫道:「天啊,我的寡婦製造者!就這麼沒了!」片刀刃薄,只要控制的力量稍有偏差,很容易折斷,他隱約覺得自己若還記得過去的事的話,便是把片刀拿做砍刀連劈十七八個人都不會有問題。

 那人眼中逐漸露出駭怕之色,連退幾步,慌亂地擺手道:「大、大哥,我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虎威……您大人有大量……」

 廖學兵一口濃痰吐到地上,本想要那人把它舔乾淨,但章清盈還在身邊,總歸不能做得太過分了,改口溫和地說道:「你看看你們這個樣子,沒有本事就不要出來胡混嘛,讓別人見了看笑話多不好,碼頭那麼寬,貨物那麼多,有空去扛幾個包賺點小錢養家餬口也比這要好得多。男人不是拳頭硬就能自稱血性的,像我,以德服人才對嘛。」

 章清盈發現大勢已定,嚇飛的魂魄重新回歸本體,雖然心中無比震驚,仍不免嘀咕道:「『德』?我哪裡看見你有『德』了?」

 「對我來說,鮮血就是德,傷口就是德,力量就是德。」廖學兵的半截斷刀指著幾個碼頭幫成員:「你們服不服?」

 唯一還站著的那人忙不迭點頭:「服,服!大哥以德服人,我絕對服!」

 大腸還捂著臉哀嚎,肩膀中刀的人還在地上打滾,一群人眼睜睜看著他走下樓梯,只覺那略嫌猥瑣的背影竟說不出的令人害怕。章清盈趕緊跟在後面小聲問道:「廖學兵,我們現在去哪?」

 「先回家吧,等你什麼時候想演戲了再找我。」廖學兵準備去拿打包好的紅酒,身後隱隱傳來:「我們要不要報警?」「報你媽!我們是黑社會,這口氣怎麼嚥得下?等那個人走了再說。喂,喂,先叫救護車,廢渣強快要不行了。」

 樓下場面狼藉凌亂,也有一場小小的爭執。

 大提琴師的提琴摔在地上,椅子歪倒一邊,他正被酒館老闆扇耳光痛罵:「我說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管那麼多閒事幹嘛?你閒得發慌可以去刷廁所,可以去撿垃圾,沒人管你!前幾天也是,居然惹上青眼彪的人,你嫌命不夠長嗎?這次還想來壞我的生意,他媽的,滾!每個月五百塊真是白養你了!」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同樣有著漁夫的彪悍氣質,雖然西裝領結打扮十分風度翩翩,可是挽起袖子,每罵一句就是一巴掌朝提琴師狠狠拍去。

 提琴師邊用手護住頭臉邊爭辯道:「寇、寇經理,我、我沒壞生意。剛才人家吵架我只是上前勸了一下,沒想到……」

 「沒想到!」酒館老闆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人家吵人家的,你他媽的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扣兩百塊工資!媽的,真把老子氣壞了。」

 酒館老闆罵罵咧咧個不停,廖學兵總算聽出個大概,原來這提琴師見人吵架上前勸解,豈知吵架的兩人不高興了,反過來罵提琴師,最後還不肯買單,說是酒館員工敗壞他們的興致。酒館老闆無奈,給他們算了個只打五折的賬,這股怨氣自然要遷怒到提琴師的頭上。

 「你這個孬種、寄生蟲,人間敗類、社會渣滓,成天拉什麼世界名曲,」老闆話鋒一轉又翻出舊賬狂罵:「我叫你拉《十八摸》、《午夜迷情》你怎麼不拉,莫非要等我酒館倒閉了才肯拉?」

 提琴師擦掉鼻子慢慢滲出的鮮血,認真地說:「演奏世界名曲是我的理想,你當初也答應了的。」

 廖學兵等章清盈結完賬剛要走出門口,聽到這句話突然站住了。「理想」,除了滿口胡柴的老師,他幾乎沒聽到一個成年人提過這個詞語。想不到與世界格格不入的人,除了自己以外,在這間酒館還能看到一個。

 老闆索性抓起提琴師的頭髮往櫃檯撞去,罵道:「理想!理你媽逼!老子現在要賺錢吃飯!」提琴師正好碰著櫃檯邊上的銳角,擦破老大一塊皮,頭皮是人體末梢神經最密集的地方,登時血流如注,浸濕了衣襟。老闆有些嫌惡,說:「去後台清理一下,等你出來的時候還不打算拉《呻吟》那類曲子,老子扒了你的皮。」

 廖學兵快步走了過去,章清盈臨到門口了才發覺,叫道:「喂,你去哪裡?賬我已經結過了,廁所在右手邊。」

 老闆回過臉發現有人朝自己走來,忙換了副面孔笑道:「先生,請問需要什麼服務?」

 「我想聽到你的呻吟。」廖學兵變戲法似的從腰後抽出那瓶精裝紅酒,胳膊掄成一百八十度圓弧,敲在酒館老闆頭上。

 老闆沒有呻吟,而是直接側翻,倒在地上。精裝紅酒不僅僅品質上佳,關鍵它是精裝的,瓶子比普通的啤酒瓶要堅固得多,撞擊腦門的疼痛程度就和用鐵棍差不多。

 他只昏過去兩秒鐘就被痛醒了,費力地揉著腦門,甚至還沒分清楚事情為什麼發生的。滿手鮮血,腦門破開個大口子。

 服務生連忙過來制止:「先生,我們這裡是文明經營的酒館,您涉嫌非法人身傷害,我們有權報警!」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10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66章 提琴殺人王

 廖學兵冷冷地說:「滾開,不准和我說話。」

 那服務生十分冷靜:「先生,這裡可是碼頭幫的地盤,如果您不希望太難看的話……」

 廖學兵立即一耳光甩在他的臉上:「不好意思,你首先需要考慮自己難不難看的問題。」

 服務生一個趔趄,站不住身子摔倒了,老闆也清醒過來,吩咐道:「你快上樓去叫大腸,他死定了。」

 大腸剛好被同伴扶著走下樓梯,老闆掙扎著翻身站起,叫道:「腸哥,有人砸場子!就是那小子,給他點顏色瞧瞧!」

 大腸等人的臉色馬上就變了,低聲道:「別亂說話,一定是你得罪了人家,我告訴你多少次,要和氣生財,你偏偏不聽。」另一個人則朝老闆連使眼色,要他趕緊去通知青眼彪,可老闆兀自渾渾噩噩,看不出名堂。

 廖學兵扶起提琴師,上下打量一番,不知動了什麼念頭,說道:「小伙子人品不錯麼,以後跟我混怎麼樣?」

 「跟你混?那我這裡的工作豈不就丟了?」提琴師似乎不太情願。

 「不不,你不需要工作了,我們來建立新世界的秩序吧,愚蠢的人們都要在我們的腳下匍匐。」老廖臉上帶著救世主的光輝,心中卻想明天把這傢伙弄進學校食堂去刷盤子。

 提琴師看著這個男人眼中刺人的光芒,一時只感覺害怕惶恐,但很快振作起來,問道:「你能給我想要的生活?月薪能有一千以上?」

 「所以說要建立新秩序嘛,只要你照我的話去做。」老廖把精裝紅酒遞給提琴師,指著大腸:「現在就過去,讓那個人把身上的錢全都拿出來,把酒瓶砸在酒吧老闆頭上,直到瓶子破碎為止,然後告別你過去的生活,跟我走。」

 如果換做一般人來說這句話,提琴師肯定認為是神經病,但面對著廖學兵,他猶豫了。是麼?建立新世界的秩序,好誘惑人心的語句,情不自禁讓人熱血沸騰,那一瞬間他似乎真的看到整個秋山市化為廢墟,他一個人站在上面的場景。

 在眾人的注視下,提琴師神使鬼差般被迷惑了心志,接過酒瓶走到大腸面前,短短十秒鐘內動過五次掉頭逃跑的念頭,聲音忍不住地顫抖,吞吞吐吐地說:「呃,那個,把你身上的錢全部拿出來!不、不然我就不客氣了!」其實他以前經常見過大腸,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從來沒有任何交集。

 大腸看看廖學兵又看看提琴師,終於忍著氣在衣兜裡翻出兩百多塊,連同一兩塊的散碎零錢一起塞到他手上:「拿好,別弄丟了,今天我會記住你的。」

 從接過錢的一剎那,提琴師驀然感覺自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毫不猶豫,攥起酒瓶在老闆臉上開了花。「我想演奏世界名曲,你讓我拉下三流的曲子,去死吧!」

 ……

 廖學兵雙手插兜,領著提琴師走出門外,章清盈也在外面等著,見他出來,鬆了一口氣,說:「我先回家了,改天再給你打電話。剛才你動手的是碼頭幫的人,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我盡量找找關係,看能不能擺平這件事。」

 老廖也覺得自己一時衝動似乎惹下大禍,只是男人的面子勢不能低頭,只說道:「把那三千塊勞務費準備好,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碼頭幫只是一隻小蝦米而已,我捏個手指就能讓他們灰飛煙滅,永不超生。」

 章清盈猶豫半晌,低著頭說:「其實我不該胡亂招惹別人,只是想看看你符不符合爸爸的要求,沒想到給你惹了麻煩。」

 她這性格,這話說出來就等於道歉了,廖學兵不得已,難道還能板著臉罵她不成?大度地說:「沒關係,你應該慶幸我正巧打得過他們。不過這勞務費是不是該多加點?因為你,我冒著生命危險……」

 「行了行了,」章清盈趕緊制止老廖的發言,生怕再聽下去被訛的更多,說:「剛才的事算我不對,就給你五千吧,不過要事成以後。」

 提琴師摟著摔破的漆皮的劣質大提琴站在旁邊看他們對話,被夜風一吹,只覺得莫名其妙,剛才在酒館內只需要再忍忍就好了,何必聽他縹緲不著邊際的言論上當受騙呢?什麼建立新世界的秩序,通通見鬼去吧!等等……他們談的可是五千塊錢的大生意啊,只要不作奸犯科,就算跟著他又何妨?反正賤命一條,不能在維也納金色大廳演奏巴赫的《Chaconne》,活在這個世界上也白搭。

 章清盈叫上出租車走了,提琴師趕緊上前說道:「呃,這個,我叫林天,今年二十五歲,中海大學音樂學院畢業,專修大提琴(這個修,不是修理的修),大哥怎麼稱呼,是否有熟人?我可以到別的酒吧繼續演奏,薪水少點沒關係,混口飽飯就可以。」

 廖學兵思潮起伏,想起了自己也如他一般落魄的時日,拍著林天的肩頭說:「我叫廖學兵,你叫我兵哥就可以了,小子別擔心,有我一口飽飯就不會讓你餓肚子。剛才詐來的兩百塊你先拿著,我好好想個弄錢的法子。」

 林天感激涕零道:「多謝大哥。常聽人說,碼頭上賺錢莫過於販毒和走私,不過我平時想都不敢想。」

 讓林天去食堂刷盤子,卻是不大好意思開口了,廖學兵靈光一閃,道:「碼頭幫的收入怎麼來的?」

 「我都是聽客人們說的,碼頭幫收入來源的大頭是走私,還有小部分是收附近娛樂場所的保護費。加勒比酒館每個月都要給他們上貢的,一般是青眼彪來拿錢。」

 「那麼這樣好了,我們就來建立秋山市地下世界的新秩序,從這個秩序中誕生的,將是整個人類的顫慄和恐懼,哈哈哈!」一般被稱為地下的,都是見不得光的,地下世界,也就是黑社會的意思。廖學兵終於做出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個決定。

 林天陪著乾笑幾聲,道:「那麼我們賺錢?」

 「錢還不容易,只要你不怕,嗯,先去那邊的宵夜攤幫我買點東西,要四個紅悶豬手,四個鹽焗雞翅膀,四籠小籠包,兩杯豆奶,其他好吃的你看著辦。對了,看看超市還開不開門,買兩把菜刀回來,要王麻子牌的,那種鋼水好。」

 「買菜刀幹嘛?」林天心中嘀咕不已,但還是老老實實去了。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10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67章 殺人放火

    兩人蹲在加勒比酒館附近一條漆黑的小巷裡邊吃邊聊,林天忐忑不安地問︰「我們不是真的要去打劫吧?聽說攔路搶劫的罪名比較大,不下十年出不來,嚴重的還要吃花生米,還是算了……」

    「你懂什麼,我們搶碼頭幫那種小混混,他們一般多少都有案子背在身上,輕易不敢報案。以前你也被欺負得慘了,不想報仇?就搶剛才那幾個,他們肯定不止兩百塊,媽的,先頭丟在地上的三百塊我忘了撿。」

    「兵哥,我只想演奏世界名曲……」

    「等有了錢我帶你去中海,那裡有號稱世界全豪華的卡拉讚歌劇院,你可以盡情表演,無數觀眾為你鼓掌,什麼什麼導演哭著搶著挖掘你的天賦,無知的少女爭相為你獻上鮮花、掌聲和貞操。」

    「就靠搶劫小混混嗎?」林天還是不敢相信。

    「媽的,我說過多少次了,搶劫只是第一步,我們今天晚上拿到第一筆,過幾天就會有別的小混混仰慕你提琴殺人王的名頭加入我們,然後我們逐漸壯大,人越來越多,也可以去收保護費,先從某條街開始,殺出一條血路,將整個秋山市的都納入我們的羽翼下。別擔心,警察不會找我們的麻煩,因為那時候我們已經有了足夠的錢賄賂警方。這時怎麼辦?我們積累了原始資金,開公司,什麼賺錢做什麼,請最好的律師、會計師、策劃師、CEO、最漂亮的女秘書,讓他們為我們打工,然後再上市,成立股份公司,再分拆上市,這時候我們已經不是黑社會了,我們是合法商人,錢不就有了嗎?O,我們包下卡拉讚歌劇院,請明星捧場,那個什麼柏幽城,讓他站在門口迎賓,你才是最耀眼的明星。」

    啪啦一聲,林天手裡的大提琴滾在地上︰「兵哥,我什麼都聽你的。」

    沒多久,大腸和另一個肩頭受傷的碼頭幫成員被人扶著走出酒館,叫了輛出租車,看樣子是去診所了。先前鬧事的五個人,還有兩個人留在裡面。

    又蹲了半個小時,林天絮絮叨叨說起自己的往事。他老家也是秋山鄉下的,當年考上音樂學院很是轟動了一陣,不過上學欠了一大筆銀行貸款,父母也在兩年內相繼患病去世,日子過得窘迫不堪。畢業後到中海著名的銀天娛樂公司實習電影配樂,因看不慣頂頭上司對一名簽約女藝人的騷擾挺身而出,打抱不平,結果慘遭報復,被掃地出門。而這時那名女藝人正好被某著名導演相中,出了好幾張熱賣專輯,近年來歌壇隱有小天後之稱,竟對他的慘事不聞不問。學習大提琴專業的人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公司,除了在酒吧表演,還能做什麼呢?可是酒吧表演的大多是薩克斯管、吉他熱門,不需要大提琴,林天日子愈發淒涼,輾轉流落到了加勒比酒館。這一路下來,他經歷了世態炎涼、人間辛酸。

    廖學兵哼道︰「那個什麼女藝人也太不知好歹了,聽說現在歌星賺錢,竟然不肯幫你一把。」

    林天哀歎一聲︰「她剛進公司的時候好清純,什麼都不懂,我很喜歡她,可是才沒幾個月就變了。她叫梅詠琳,唱歌很好聽,現在也很有名。」

    「等我們有了錢,讓她給你跳脫衣舞,你在旁邊演奏《呻吟》。」

    「己所不願,勿施於人,我只想演奏世界名曲。」

    正說著,兩個小混混出來,站在路邊等車,百無聊賴地抽著煙,一邊痛罵先前發生的事情︰「狗娘養的,青眼彪要五千塊才肯出手幫忙,***想錢想瘋了!好歹也是碼頭幫的人,這麼不講義氣。」

    「那小子到底混哪裡的?敢那麼囂張,下次讓我見到,非打爆他的臉不可,剛才我都想動手了,要是你們機靈點在側面牽制他的注意力,我馬上就可以提板凳抽他。」

    廖學兵和林天和腰間別著菜刀走過去,林天為了壯膽,嘴裡叼著半截煙頭,配合著他本來就落魄之極的氣質,跟二流子基本沒區別了。

    「酒館裡有板凳,你們可以去拿出來。」林天見兵哥沒有發言,終於憋出一句威脅性很濃的話。

    兩個小混混回頭一看,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呆在當場不能動彈。

    廖學兵手裡摸著菜刀的刀柄,繞著他們轉了兩圈,看見其中一個人腿腳開始打顫,才笑道︰「走,我請你們吃東西。」

    「大哥,放我一條生路吧。」那人還道是江湖黑話,哀求著說︰「我上有八十……」見廖學兵臉色不豫,立即改口︰「我自幼父母雙亡,成為可憐的孤兒,幸好有那好心的孤兒院院長,他含辛茹苦把我養大,我活了二十幾年,正想著用自身的努力回報社會,把所有的錢全部捐給孤兒院,支持慈善事業不遺餘力……」

    林天沒見過大場面,緊張過度,先自忍耐不住把菜刀拔出來,那人顫聲道︰「好吧,我跟你們走。」

    夜已深,溫婉幽怨的《G弦上的詠歎調》在幽靜的冷飲店裡如泣如訴,音響裡傳出每一根弦的顫音都能讓人聯想到分手、傷心、後悔、難過等字眼。店裡只有幾個客人,疲倦的服務生趴在櫃檯上,被這纏綿的音樂折磨得猛打瞌睡。

    碼頭幫小混混沒想到廖學兵真的把他們帶來冷飲店請吃東西。四個好比土匪一般的傢伙剛推開玻璃門,服務生激靈一下就醒了,林天手裡亮閃閃的王麻子菜刀反射一道清冷的弧光,晃花服務生的眼楮,完美詮釋出「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的含義。

    「打劫?」服務生剛冒出這個念頭,卻見四個人找了位子坐下,有人還招手讓他過去,不禁渾身虛脫,險些癱倒。

    「我請你們吃冰淇淋,要什麼口味的?」廖學兵接過菜單一看︰「奶油?香草?咖啡?芒果?」

    小混混戰戰兢兢地坐著,冷汗浸濕後心,一句廢話不敢多說。

    「沒意見?那就什麼都來一份。」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11 PM

第68章  菜刀幫


  冰淇淋裝在彩色塑料杯裡,約有拳頭大小,上面插著木片勺子,十幾種口味排成一列,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又透出涼涼的白色霧氣和異樣香味,格外吊人胃口。

  兩個小混混心中激烈鬥爭,這人先把他們打了一頓,再請到冷飲店來吃冰淇淋,委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廖學兵見他們呆滯猶如木偶,拍桌子道:「不吃?不給面子是不是?或許你認為醫院的營養餐更有味道?」

  兩個混混暗道:「好漢吃得眼前虧,以後約齊人馬再找你算賬。」抱著冰淇淋啃了起來。

  「好吃麼?」廖學兵語氣溫和,好似好客的主人:「在炎熱的海濱初夏能吃到冰淇淋,可真是幸福的人生。」

  兩人言不由衷地說:「好、好吃……」

  廖學兵馬上就是一巴掌過去:「好吃?那你們為何這般表情?死了老娘還是吃大便吃習慣了?應該開心一點嘛,保持笑容,對對,就這樣,說說你們的感覺,別讓我看出你們在演戲。」

  兩人臉上是燦爛仿若春花的明媚笑容,心頭卻在滴血,吃一口便手舞足蹈地讚道:「太好吃了!又甜又膩,冰涼可口,簡直是天下第一冰淇淋,天啊,如果以後吃不到這樣的冰淇淋我怎麼辦?我的心好痛,我的生命、我的愛情、我的人生都要融進冰淇淋裡面了!」

  那淒涼而酸楚的笑聲混合著《G弦上的詠歎調》的樂曲,讓人聽了情不自禁的毛骨悚然。

鄰座的兩個學生情侶剛從洗手間親熱出來,看到四個形象威猛的壯漢在狂吃冰淇淋,其中兩人上身光著膀子,皮膚黝黑發亮,面容說不出的兇惡,居然捧著一杯「春日草莓」讚不絕口,那口水橫流、雙目緊閉的陶醉表情對比誇張強烈,學生情侶一時神經恍惚,以為進入了某部搞笑電影的拍攝現場。

  廖學兵有心要給林天看他訛詐的手段,點起一支香煙說:「好了,吃也吃夠了,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廖學兵,是菜刀幫的老大,我旁邊這個,是菜刀幫的老二,流星追月、八步趕蟾、鐵蹄草上飛,人稱下流版貝多芬,猥瑣版莫扎特,淫蕩版柴可夫斯基、提琴一曲奪天下的冷面殺手林天,你們也報個名字。」

  那兩人一個叫做闌尾勇,一個是皮條陳,都是碼頭幫裡的小角色,對「菜刀幫」的名頭聞所未聞,當下小心翼翼問道:「廖老大把我們請到這裡來,有什麼吩咐?」

  廖學兵說:「你們在碼頭幫裡混得怎麼樣?」

  闌尾勇恍然大悟,說:「莫非廖老大想加入碼頭幫?我可以為您引見青眼彪,以您的身手和勇氣,絕對是幫派裡的金牌四二六,每天好吃好喝,不用幹活,待遇極其豐厚。據我所知,會裡給他們的薪水不下萬元。」四二六在江湖黑話裡的意思就是紅棍,打手,四乘二十六加四等如一百零八,意指水滸傳一百零八個好漢,其中武鬆手執紅棍,因而得名。

  「老子好好的菜刀幫老大不當,去給碼頭幫當打手?你給我講講碼頭幫是怎麼撈錢的。」

  闌尾勇沒敢隱瞞,說:「呃,主要是走私,從南朝鮮、東南亞等地進貨,一般是家電、香煙、名酒,能有百分之兩百的利潤。也有客戶委託我們搞槍,這裡的關防比其他地方要鬆得多,中海常有人下來拿貨,上周就來了幾個大人物,我們也不知道是誰。」

廖學兵沒指望兩個小混混知道碼頭幫的核心機密,說:「我一沒本金,二沒渠道,也搞不來走私。碼頭幫還有什麼撈錢的方式?」

  「賭博,開地下賭場,賺的是外國船員的錢,就在假日大酒店十樓,您要有興趣我帶您去。」

  「還有呢?」

闌尾勇頓時臉色有些尷尬:「還有其他手段都是不入流的了,比如在碼頭扒竊,設局詐騙,玩仙人跳,向附近的漁民出租漁船,還有就是替人看場子收保護費。那間加勒比酒館是青眼彪罩的,老闆每個月固定給他幾千塊,出了事情由他擺平。不過青眼彪手下也有十幾號弟兄,還有幾間歌廳、游泳池都是他的地盤。」

  「那麼,你們怎麼收保護費,出了什麼事才需要出面?」

「這個簡單,關於稅務、執照、水電方面的東西,自然他自己搞定了。像酒吧、歌舞廳那類的場所,平時本來就龍蛇混雜,什麼人物都有,常發生打架鬥毆的事件,那都是牛逼衝上天的人,打壞了東西不肯賠償,這時我們就得上前警告警告,還有詐騙的,比如他放個死蒼蠅在酒杯裡,然後說你不衛生,我們也得拎刀子過去讓他把招子放亮點,也就是這些上不得檯面的事兒。」

  廖學兵笑道:「說來說去也只是沒品的打手而已,我以為有多複雜。一般情況下收多少錢比較合適?」

「像加勒比酒館的生意比較火爆,起碼要五千,其他不怎麼樣的,也要兩千以上。」

  「我明白了。」廖學兵招手讓服務生過來結賬。賬面七十三塊五,老廖只扔了一張二十塊的鈔票過去,服務生也沒敢說什麼。

  闌尾勇兩人鬆了一口氣,賠笑道:「廖老大,既然沒我們的事,我們先走一步,就不耽誤您了。」

  廖學兵把菜刀擱在桌面上:「等等,把身上的錢全部掏出來,我知道你們有錢,別等我搜身,那樣可是不好的。這是收保護費,別以為我搶劫。剛才林殺手想砍你們,被我嚴厲地制止,等於救你們一命,算是保護過了。」

  兩人只覺屈辱異常,不過對方一掌抽爆大腸半張臉皮的場面歷歷在目,不敢輕舉妄動,還是花錢免災算了。街頭小混混平時喜歡賭博,剛才又給錢給另一個兄弟帶大腸去醫院了,基本沒多少錢在身,掏掏摸摸,翻出八九十塊的散碎零錢放在桌面,瞥眼見到廖學兵緊抿嘴唇,臉黑得如同鍋底一般,知道他並不滿意,一咬牙把脖子上價值兩千多塊的18K金鏈子扯下來。錢財乃身外之物,像大腸那樣可不值得,好歹也蹭了他一頓冰淇淋,不算太虧。

  廖學兵掂著鏈子,指甲在上邊一摁,微顯細痕,色澤明亮,果然成色很足,心滿意足地笑道:「你們可以走了,要想脫離碼頭幫加入菜刀幫的話,我隨時歡迎。」

  平白得了一條金鏈子,林天又是歡喜又是羨慕又是佩服,只覺跟著兵哥混或許真有卡拉讚歌劇院演奏《Partita》,漂亮女孩子獻貞操的那一天。

  回到市裡在海濱路找到一家便宜的小旅店住下,林天在加勒比酒館只有幾件換洗衣服,一身了無牽掛,不必再去理會。雖然旅館無比簡陋,沒有熱水,沒有電視,充滿嗆人的霉味,但兵哥可是說了,這一切就是建立地下世界新秩序的開端,安心住幾天吧,我們將來會有總統套房的。

  懷著對未來不可預測的惶恐和期待,以及廖學兵答應過兩天帶他去酒吧賺錢的承諾,林天在蚊子的轟鳴聲中度過了一個難眠的夜晚。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12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69章 代課老師

 廖學兵也猶豫過好長一段時間,想辭掉學校的工作專職發展他夢想中的菜刀幫計劃,不過全叔是個正統的老頭,不會願意見到他干違法亂紀的勾當,自己秘密進行就夠了,還是需要一個正式的工作來掩飾身份。第二天他繼續騎車去學校干廚師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

  剛把黃瓜切片,食堂的公用電話響起,「這麼早就有人訂餐?」洪祥吾拿起接聽,唔唔啊啊幾聲,說:「廖師傅,教務處的王主任找你。」

 廖學兵忙擦乾淨雙手接過電話問道:「啊,你好,我是廖學兵,請問有什麼事?」

 「廖師傅,我是教務處主任王春。」王春做了一番自我介紹:「很不好意思打擾你的工作,有件事我想確認一下,昨天三年級三班的嚴舟老師因事請假,是你代他上課的嗎?」

 廖學兵心想見面就能知道,用不著否認,也否認不了,說:「是的,其實事情是這樣……」想要囉嗦解釋一番,把自己提升到為國為民的高度,王春很快打斷他的話,語氣略帶興奮地說:「果然是你,昨天課後我查過所有教職員工名單,百思不得其解,你到底打哪冒出來的,嚴舟今天返校上課,我找他問了,就是你最有可能去代課。」

 「嗯,嗯,這個……」

 「沒什麼了,你來我的辦公室一趟吧,跟洪經理請個假,說是我說的,讓他放人,工資照算。」

 就這樣,一身沾滿豬肉味、魚腥味、洋蔥味、大蒜味的老廖坐在了王春對面的沙發上。

 辦公室大小就和總務辦公室沒什麼兩樣,只是這裡要乾淨得多,一塵不染,架子上的文件書籍碼放整齊,墻壁上有歷史名人的肖像畫,分別是明朝著名政治家楊凌、清末愛國軍閥徐一凡、李富貴以及傑出的軍事家林晚榮等等。窗外一盆墨蘭淡淡的幽香混合著老廖身上的氣味,讓人聞了只覺彆扭之至。

 王春兀自不敢相信,追問道:「你真的只是食堂新聘請的廚師?」

 廖學兵不知發什麼神經,從腰間抽出隨身攜帶的菜刀直接剁在面前的木茶幾上,「哚!」的一聲,叼著煙頭的嘴裡冒出幾縷淡煙,反問道:「你認為我不是廚師?」

 王春嚇了一大跳,這傢伙看起來就像屠夫……簡直與昨天那個博學多才、談笑自若的大學講師形象有天壤之別!「廖、廖師傅,我只是隨口問問,啊哈,隨口問問……」辦事一向雷厲風行,被學生背後稱為「太后」的教務主任此時哭笑不得,連連擺手道:「廖師傅,您能不能先把菜刀收起來,我們好好談談這件事?」

 「好吧,我僅僅只上了一節課而已,平時都在廚房辛勤工作,孔子曰,君子遠庖廚,我為了學生的幸福健康,甘願捨棄君子的身份……」

 王春微笑道:「行了,我想我能明白你的理想,不過昨天的語文課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以前當過老師?」

 老廖從屠夫變回有理想的斯文人:「雖然沒當過老師,但我對教師這個光榮偉大的職業充滿敬意,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燭成灰淚始干,每每想起,我總會感動得熱淚盈眶。而我的人生方向就是以教師為目標,切肉砍骨頭之餘,我仍在堅持不懈地學習,不遺餘力地充實自己。你看我帶著菜刀,就是要時刻激勵自己不能鬆懈。」

 「是的,看出來了,你代課時別開生面,但缺乏一些基礎的系統的知識,所以講得不夠好,只不過專家對你的講課方式很認可。」

 廖學兵忙說:「我保證下次絕不擅作主張代替別人上課……」

 王春說:「你做得很好,要不是你,檢查組發現上課時間卻沒有老師在場,我們會有很大麻煩。你的講課方式引起他們內部善意的爭論,他們要求再聽一次你的講課,地點安排在大教室,不過陰差陽錯,你只是食堂的廚師,沒有任何授課的經驗,讓我覺得很為難。」

 廖學兵頭大不已:「沒搞錯?讓我去講課?」

 「事到如今,只能這麼做了,檢查組的意見可以影響明年教育局撥給學校的資金,因此非常重要,不容有所閃失。我先前已經跟校長商量過了,讓你這周內學習怎麼上課,時間太急,也抽不出人手對你進行專門培訓,我們決定讓你直接去教三年級三班,在實踐中積累,一周下來應該能學到不少東西。嚴舟他母親住院,要去照顧母親,正好騰出位子給你。我們再安排一位老師指導你,邊教邊學。」

 「那我食堂的工作怎麼辦?洪堂主還等著我去清理煤灰呢!」

 王春笑了笑:「不用擔心,我已經跟卓主任協商過了,他同意我們將你借調,這兩周你的工資翻倍,如果下周大教室公開授課表現出眾,檢查組滿意的話,學校對你另有獎勵。」

 「這是一個英明的決定,我答應了。」

 「你既然要當代課老師,也要遵守學校的規章制度,比如不能隨身攜帶菜刀,也算是為人師表吧。我這裡有一本市局印發的《教師準則及行為規範》,你拿去看看,不說永遠都遵守,至少也要保持一個禮拜嘛,這關係到學校的風紀面貌。從現在開始,我可以暫時稱呼你為廖老師,對了,你什麼大學畢業的?」王春見他說話頗有條理,料想起碼是研究生以上水準,在食堂裡做廚師確實委屈了。

 廖學兵想自己基本不懂什麼專業知識,那些數學公式、物理定律、化學分子看起來猶如天書一般,猜測自己應該沒讀過幾年書,也沒什麼烹飪大學可供吹噓,據實答道:「我沒讀過什麼書,呃,可能是初中文化程度吧。」

 「初中文憑?」王春沉吟道:「可不好辦哪,這麼說你需要多多補充基礎知識了。」

 廖學兵看到教務主任眼中有那麼一點輕視的意思,冷笑道:「文憑算得上什麼?我當年只是厭倦讀書才不願意考試而已,要不然現在至少也是個響噹噹的博士學者、著名專家,主任,您又是什麼學校專業畢業的?」

 「我?我是中海玄武師範大學九五屆的畢業生。」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14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70章 輔助教員

 「那你知道山斑魚和筍殼魚的區別嗎?知道桑刀和砧板怎麼保養嗎?知道乾貨和海味怎麼浸發嗎?知道活豬怎麼宰殺嗎?知道酸菜如何醃製嗎?……都不懂是吧?那你現在承認一個正統名牌的大學畢業生不如我了吧?」

 「等等……」王春滿頭大汗的說:「上課需要的是豐富的基礎知識,而不是你所說的烹飪專業知識,你昨天上的是語文課,其他的不談,你的中文水平至少也要有相當的基礎才行。」

 「中文是吧?我問你,秦始皇的第七十一個妃子是誰?全唐詩第五十三卷總共有多少首詩?你姓王,『王』姓又是如何起源?『劫灰飛盡古今平』中劫灰的典故從哪來的?」

 王春的汗流得比先前更多了,說:「高中語文不需要太生僻的知識,不過我倒想知道王姓的起源,你這麼隨口一問,自己就能答得出來嗎?」

 廖學兵別的不敢說,《千字文》《百家姓》一類的書籍倒是滾瓜爛熟,笑道:「周靈王兒子姬晉,因犯顏直諫遭貶,因其王族出身,後人稱其為『王家』,子孫便以王為姓。」

 王春哦了一聲:「原來我也是周天子之後啊!你要真的自學成才的話,也還要學著怎麼當老師,懂得多是一回事,在課堂上怎麼把知識傳授給學生又是一回事,不可相提並論。事宜早不宜遲,你下午就開始吧,直接去語文組辦公室接手嚴舟的課,我安排一位老師指導你。」

 「多謝主任關心。」

 ……

 既然教務處跟食堂打過招呼,廖學兵懶得再回去工作,洗個澡換身衣服,索性休息半天。他掛著食堂師傅的名頭,免費吃午餐總不成問題,小王見教務主任找他談話,還以為這傢伙背後有什麼靠山,也不敢再支使他做這做那。

 本來要去找大提琴師林天商量菜刀幫賺錢計劃,這麼看來得等幾天再說,反正他有兩百塊錢在身,一時半會餓不死。那條金鏈子也要找個時日去外頭賣掉,留在手裡可不能當飯吃。

 下午兩點,廖學兵踏著準確的鐘點走進語文組辦公室。全校共有十一名語文教師,當班主任的只負責本班教學,不當班主任的要教三個班級。

 市政廳下過有關整頓公務員紀律的文件,上班時間一律不准聊天看報紙,若當場抓到,扣除當月獎金。因此辦公室裡靜悄悄的,只有電風扇轉動和書本翻動的聲音。辦公室有一間教室那麼寬,左右各排放辦公桌,靠牆的則是文件櫃,除了比教務處辦公室大三倍,其他地方沒什麼特別之處。

 有一半的辦公桌空著,老師們或是上課,或是去辦正事,也不用整天待在辦公室裡。

 老廖眼尖,一眼就發現靠窗一個道貌岸然、聚精會神看書的中年男人,嶄新的《園丁月刊》書皮內包著不同類的雜誌,看那插圖,有可能是《武籐蘭光榮而偉大的一生》。

 大家被腳步聲驚動,都抬眼看他。

 廖學兵咳嗽一聲,自我介紹道:「董萬秋老師請假,我是來代替他上幾天的課的代課老師,鄙姓廖,廖學兵,還請大家在今後的日子多多關照。」

 「你不就是食堂新來的師傅麼?」看雜誌的中年人推了推眼鏡,問道。

 廖學兵微微一笑:「廚師是一種富有挑戰性而且技術含量極高的職業,我自問難以勝任,只好來當比較粗淺簡單的老師了。」

 中年人眉毛一挑,說:「老師粗淺簡單?」

 廖學兵也不理他,問道:「董萬秋的辦公桌是哪一張?」

 在最後一張辦公桌站起一個年輕的女孩笑道:「廖老師,王主任讓我在這裡等你。」

 年輕的女孩!老廖心頭頓時一喜,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王主任也!不過說也不奇怪,有經驗的老教師至少都有點資歷,不可能來做教導一個新手上課的工作,費力不討好,沒人願意幹,只有使喚那些剛分配來沒幾年的新老師了。

 但仔細一看,卻是大失所望,那女孩年不過二十四歲,相貌平庸,不光皮膚黝黑,胸部也小得可憐,大抵漂亮的女孩子都去當秘書了,沒人喜歡做辛苦受氣的教師。

 「廖老師,我叫秦若楠,你叫我小秦就可以了。請坐吧,第一次來語文組辦公室是不是有點不習慣,我給你倒杯茶去。」秦若楠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五左右,生得苗條纖細,偶一抬頭,卻讓廖學兵吃了一驚。這女孩的眉毛彎彎如月,眼睛又大又亮,閃閃若夜空中的星星,熠熠似暗室裡的明珠,光彩有神,靈活生動,彷彿她全身的精華都集中在這對明眸裡邊。

 「麻煩了。」廖學兵坐在辦公桌的位子上,隨手點起一支香煙,翻看辦公桌的東西。左側堆著一摞試卷和作業簿,正前方是一個筆筒和兩本教育心理學期刊和教案,兩個抽屜都上了鎖。教案上的名字寫著工整的「董萬秋」。

 秦若楠拿著盛滿水的一次性紙杯放在桌面,說:「我是美術老師,雖然跟語文課沒什麼關聯,可是知道怎麼與學生接觸,怎麼把知識教給他們,廖老師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我吧。」也難怪,只有學校最清閒的美術課老師才有時間指導新人,高中的其他主課老師都忙得不可開交。在十年前的高中本來是沒有美術課的,後來隨著素質教育呼聲日高,美術又重新回到高中的課堂,只是不怎麼受到重視而已。

 老廖心道:「教學生還不簡單?照本宣科就是了,學生要是不聽,老子就抽他,抽到聽話為止。」但這話不能明著宣之於口,說:「上課有什麼注意事項嗎?」

 「要注意形象儀表,不能蓬頭垢面、披頭散髮,不能穿拖鞋上課,外衣必須扣好扣子,不能在課堂上吸煙,不能體罰、變相體罰以及侮辱學生,後面這條最嚴重,去年就有一位老教師因為責罵學生被迫離職,現在只能管管圖書館。」

 「只是責罵就離職了?那豈不是沒人敢管學生?他們還不得無法無天?」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15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71章 趕赴約會

 「那位老師德高望重,一生腳踏實地的做學問,偏生碰上一個不好的班級,學生調皮得很,在課上打鬧,他看不過眼就訓斥了幾句。不料那個學生不服管教,父母又有後台,說那位老師侮辱學生人格,學校方面在壓力之下只好讓他暫停教職。」秦若楠語氣裡也有替老教師抱屈的意思:「廖老師,你上課可得注意點,那幫學生可得罪不起。」

 「秦老師放心,我會注意自己的言行。」廖學兵心裡打的是另一個主意:「反正只是代課一個禮拜而已,用不著瞻前顧後,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秦若楠拉一張椅子在他身邊坐下,兩人相隔半米左右:「廖老師,我來給你講講上課的要點吧。首先要學會備課,做好教案,就像寫文章先寫大綱一樣,自己考慮好全盤,然後上課時才不會出現遺漏。」她在自己帶來的文件夾裡拿出一本書,接著說道:「我對語文不熟悉,就用美術課來舉例吧。比如我們這課講到的是鋼筆素描,鋼筆由於顏色單一,沒有鉛筆、炭筆那麼有表現力,可是畫風冷峻,很受學生歡迎。我首先會告訴學生怎麼取景,怎麼選擇透視關係,然後勾勒出輪廓,也就是一步一步引導學生,由淺入深,充分調動他們的興趣,等到大家學會容易的,就可以講難點重點了。」

 秦若楠隨手翻看一頁,看到上面的範例圖畫,先是有些詫異,再笑道:「廖老師,我說你怎麼有點眼熟,原來你很像上面這個人呢。」

 廖學兵接過美術課教科書,教科書是今年新印的,題材很新,在第四十三頁有一幅圖,名稱是《隨風而逝的季節》,畫上一個男人坐在河岸的草地上,表情隨意,又略顯得憂鬱、陰沉,雖然光暗對比很清楚表現出陽光打在他臉上的畫面,可是看起來卻覺得那麼陰冷,充滿無窮無盡的距離感。作者署名李星華,另註:第二十三屆金葵花獎得主。

 下面還有當代著名評論家的評語,李清源:對於音樂來說,美術更富有直觀的表現張力,《隨風而逝的季節》是近年來難得一見的優秀作品,雖然僅僅是單調的鋼筆畫,但作者卻用鋼筆完美詮釋了個人的情感,在這幅畫中,我們可以讀到愛情與距離的美感,說實話,我很難想像一名高中學生達到如此高度,它帶給我一段奇妙的感動。

 跟著後面幾頁也有以往二十二、二十一屆金葵花獎獲獎作品,但評論家往往寥寥幾語,遠沒有得到《隨風而逝的季節》這麼高的評價。

 廖學兵搖頭道:「不怎麼像,我比他英俊多了。」

 秦若楠撲哧一笑:「廖老師你真幽默,雖然不完全像,但還是有相似之處的。這個叫做李星華的學生能畫出這麼好的畫,真是個天才,可惜今年的金葵花美術大獎賽她沒有參加比賽,我都覺得有點遺憾。她是中海鬱金香中學的學生,鬱金香中學現在可是全國最好的高中了,去年剛評上五星級呢,我什麼時候也去那種學校就好了。」

 廖學兵只代一個星期的課,對教學完全沒什麼興趣,只道:「我唯一的願望是去女子中學教書。」

 秦若楠又拿出一份文件,說:「這是一年級六班的學生名單,成績好的我在名字上畫了紅圈,比較調皮的畫了黑圈。調皮學生是重點關注對象,他們不學好不要緊,可是很容易影響別的同學學習,有的還會罵人、惡作劇,我一般只能當做沒聽見,只要不太吵就好了,廖老師你也要學會習慣啊。」

 廖學兵對秦若楠的用心態度很讚賞,但對那份名單就懶得去看了:「秦老師,謝謝你了,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嗎?」

 「你們班的班主任是教外語的崔眉老師,平時我不在的時候可以多問問她。學生的考試成績與老師的獎金掛鉤,她一定樂意幫助你的。我聽說你們班學生偏科嚴重,重理輕文,語文成績很糟糕,不過沒關係,只要我們多努力,會糾正過來的。」

 後面秦若楠繼續談到碰到學生在課堂上搗亂應該怎麼對付,又怎麼才能調動學生的學習積極性,批改作業時又要寫什麼樣的評語才算合適,學生違反紀律的處罰程度應該以怎麼樣為標準。廖學兵渾不在意,也沒用心去記。

 秦若楠見他總是一副懶洋洋的神氣,想起教務主任的交代,不敢多說什麼,只能自顧自的往下講,但言語可就乏味多了。秦若楠禁不住懷疑這個蹩腳教師真能教好一個星期的課嗎?

 一天的工作結束,廖學兵回到家又接到章清盈的電話,要他晚上出去約會。老廖知道是假約會,可五千塊勞務費誘惑力不小,何況還有美女陪伴,說出去也是一件光彩照人的美事,碰到熟人日後還可以往天大的方向吹噓自己的女人緣。

 當然不可能每次約會都坐咖啡廳裡談人生談理想,章清盈要他去海洋公園看晚間的海豚表演。廖學兵原以為章清盈請他吃飯喝酒,見是這麼乏味的活動便立即拒絕。

 章清盈無可奈何,唯有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姓廖的,我知道你不願意,不過五千塊也不是從天上掉來的吧,你既然答應了就得付出與之相應的工作。我姐猜到我在敷衍家裡人,現在我姐夫可能派人來監視了,你給我馬上出來,來了之後我先付你一千塊定金。」

  廖學兵當即改顏相向,笑瞇瞇地說:「早說有定金可拿嘛,有定金就對了,你在海洋公園門口等我,我馬上到。」

 「喂,別急,出門前換身好看的衣服,記得把鬍子刮了,這是僱主對工人的要求,別嫌煩,你去廚房做事人家不照樣要求你穿一身白袍?」

 「也對,我就把演戲當成正式的工作來對待吧。」

 廖學兵出門前跟唐永全匯報了這幾天在學校的工作,馮詠雖然這幾天沒跟老廖接觸,但對他關注得很,聞說他搖身一變當上代課老師,歡喜得不得了,立即打電話來報喜,這下唐永全夫婦更相信廖學兵的能力,認為他一定能把三個兒女教育成材。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16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72章 她是故人?

 廖學兵沒有騎電瓶車,改乘出租車過去,反正車費有人報銷,用不著擔心。

 四月末夜晚的秋山市開始有了一息熱鬧的氣象,海洋公園在濱海路,大門前一塊開闊地擺滿言辭嚇人的宣傳招牌,上面則是掛著橫幅的氣球,三三兩兩的人群帶著小孩在售票處買好票進門,一切看起來不算太糟糕。

 廖學兵下車看到對面的路上停著一輛銀灰色的寶馬,看款式好像是Z4的3.0版,價格似乎不太便宜。一個長髮披肩的女孩坐在駕駛位上打電話,從側面看去,鼻樑挺直,長長的睫毛,細緻如畫的臉龐,年紀不超過十八歲,卻帶著驚心動魄的美麗。

 「秋山竟有如此絕色?」廖學兵真正吃了一驚,動起念頭要過去搭訕一番,問問對方胸圍什麼的,終於想起還有章清盈的約會,還是忍忍吧,學校代課老師憑什麼能吃得上天鵝肉?

 章清盈穿著牛仔褲和運動鞋,顯得既休閒又清爽,站在門口邊上向他打招呼。

 「廖學兵,你回頭望什麼呢!我買好了票,快進去吧,快點看完快點走人。」章清盈比他還要急,就像履行公事一般,「我把今天的行程跟姐姐匯報了一下,姐夫在海洋公園有熟人,他肯定交代過那些人,起碼要看著我們一起進去才算數。」略微猶豫一下,伸過手去挽住他的胳膊,兩人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廖學兵坦然受之,說:「有你這麼約會的麼?人家戀人哪個不是去酒樓吃飯,點滿一桌子的菜,有雞鴨魚肉,兩人邊吃邊談,那才叫有情調。」

 章清盈微微一笑:「餓了吧,等下我請你吃宵夜好了。看你這麼說,一定是對戀愛沒什麼經驗了。」眼睛閃過一絲異色,三十歲的男人了還沒談過戀愛,會不會讓人太輕視?在當今社會,不受女人歡迎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無論在哪都會很沒面子。

 「哈哈。」廖學兵唯有用笑聲來掩飾尷尬:「我就是太老實了,所以沒人看得上,現在的女人好高騖遠哪。」

 「我有點奇怪,你這麼老實的人打架也會打得那麼狠。他們都是碼頭幫的人,你在市區不要緊,以後去臥虎灣千萬小心點,他們砍人都不眨眼的。」

 兩人邊聊著,隨著人群走進公園內的露天表演場館。頭上是二十四盞巨大的白熾燈照明,中央是水池,淺藍色的水質看起來很乾淨,裡面有四條海豚在歡快地游動,一個穿著泳衣的女孩站在水池邊時不時喝呼幾聲。旁邊還有相當一部分工作人員忙碌得不可開交。座位沒有坐滿,表演也沒有開始,想是等觀眾再多一點。

 章清盈買了兩杯可樂和兩份爆米花,分一份給廖學兵,說:「只要我們像這樣連著約會幾天,我姐就不會再懷疑了。」

 廣播裡傳出一個和悅的女聲:「各位觀眾,演出即將開始,請大家坐好,下面有請我們可愛的小海豚圓圓……」接著是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

 觀看海豚表演實在無趣得緊,何況身邊坐著一個大美女,有便宜卻不能佔,對廖學兵來說可謂是煎熬。章清盈也同樣心不在焉,與他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卻取出手機,與朋友發短信聊天。

 沒過幾分鐘廖學兵便呵欠連天,推說上廁所,出去找個清靜的地方抽煙。

 表演場館外的過道有吸煙區,也就是對立兩張長椅,旁邊放著垃圾筒而已,簡陋得很。老廖看看時間,才只不過八點半,不如等約會結束後去瞧瞧林天算了。

 正胡思亂想著,一個美女從旁邊的走廊向海豚表演館走去,正是先前看到的那個寶馬女孩。牛仔褲、平底運動鞋,打扮十分得體,即使穿著平淡,也在無意中襯托她那高貴於常人的氣質。一個人只要有了氣質,無論在穿著方面,還是走路、笑容、舉止、談吐,都能讓人感覺得到。這女孩走路不緊不慢,身板挺直,也不左顧右盼,面容十分平靜,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閨秀,秋山市那些庸脂俗粉跟她比起來,那是雲泥之別。

 廖學兵只一看,心中暗叫:「好身材,雙腿修長筆直,走路富有彈性,充滿青春的活力,腰肢纖細、胸部高聳,無不是標準的大美人啊。難得的是這小妞看起來才十八歲,卻顯得成熟性感,一股嬌媚迷人的感覺直透了出來,更難得的是,她居然擁有寶馬轎車,我是不是要馬上把林天叫來,我負責劫色,他負責劫財。」

 秋山乃是海濱城市,常年都有濕潤的海風,普通的女孩無不是膚色黝黑粗糙,恁地倒人胃口,這女孩在秋山來說,完全稱得上鶴立雞群,萬中選一也不為過。相比起來,章清盈也差了老大一截。

 廖學兵何嘗見識過這麼出色的女孩了?待那女孩從身邊走過,情不自禁吹了一聲輕佻的口哨。

 那女孩回頭一看,立時猛然停住腳步,緊緊看住廖學兵。

 老廖還道這妞生氣,又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連忙四下察看。

 但等了好幾秒鐘,漂亮的女孩仍是沒有移動半分,老廖詫異不已,冷笑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男人麼?要不你過來,叔叔好好跟你分析一下男人身體的生理結構。」

 女孩子的眼神閃爍不定,廖學兵一輩子沒見過這麼複雜的眼神,包含著數不清的驚喜、傷感、愛戀、思念,即使是拿過最多獎項的影帝也演繹不出這種糅合著無數情感的眼神。

 她孤零零地站在廖學兵對面五米處,從身邊經過的人們遙遠得彷彿處在另一個時空。她的肩膀、手掌、小腿輕輕地顫抖,在風中搖晃,隨時都可能摔倒。

 「莫非她有『讀心術』,看出我打算劫她的色,所以非常激動?那我先幻想一下跟她的床戲,看她什麼反應,奶子,應該是粉紅色的吧,嗯,下面呢,毛多不多,我再好好推算一番。」老廖當真滿腦子奇怪的思想,只是與一個陌生的女孩對視,竟能想到遙不可及的事情。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17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73章 記憶?錯覺?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動作,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把鏡頭拉遠了看,一男一女相對站立凝視,像電影畫面似的,如同分手重逢的戀人,掃地的大媽越看越是難受,幾次三番想替那女的大叫一聲︰「狗剩,我是春花,我回來了!」

    廖學兵終於忍耐不住,揉了揉眼楮,懷疑自己產生幻覺。

    女孩櫻唇微張,低聲叫道︰「老師!」聲音雖然壓抑,卻滿含深情。

    啊?叫老師?老廖大感錯愕,扭頭一看,身後正好有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料想便是那女孩的老師了,頓時深覺慚愧,原來自作多情,以為女孩看的是自己。

    他無地自容,正要丟臉地退開,以免妨礙別人的重逢好戲,隨手把煙頭扔掉。女孩小跑兩步,似乎太過激動,步伐完全沒有輕盈的樣子,一下把他緊緊抱住。

    這……廖學兵又驚又喜,假裝扶住女孩,手掌下探,神不知鬼不覺地捏了捏女孩的翹臀,手感真是不錯,價值回票,嘴裡嚴肅地說︰「喂,小姐,你認錯人了,你的老師在那邊。」

    女孩渾然聽不到別人的說話,把頭埋進他的懷裡,聲音哽咽︰「老師,我好想你!」

    「呃,那個,我說……」

    「老師,你為什麼丟下我們不管了?」女孩索性哭了起來。

    「呃,那個,你找錯對象了,呃,別哭別哭……」廖學兵一時分不出什麼狀況,一不做二不休,假意安慰,雙手在女孩柔嫩的後背摸來摸去。這種好事要不趁機吃點豆腐,還叫做男人麼!

    女孩不再做聲,臉埋進懷裡,雙手摟住他的腰,兩人靜靜地站著,足足過了好幾分鐘。這段時間裡廖學兵一直摸不著腦袋,只是出來抽支煙而已,怎麼突然會有個陌生女孩抱著自己哭呢?而且這女孩還漂亮之極,可想都想不明白了。敢情她是失戀了,所以隨便找個男人肩膀靠著哭一頓,這場面電視上不是常演麼。

    可是過了一陣,女孩卻以熟得不能再熟的語氣說︰「老師,我還以為你去美國就不回來了,一年了也不打個電話給我們,你是不是把我們忘了?」

    廖學兵回頭看看,那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早已走遠,身後空無一人,女孩明顯不是認錯對象,他越想越是奇怪,疑惑地問道︰「小姐,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女孩猛然抬起頭來︰「老師,你不認得我了?」那眼神攙雜著一萬分的驚訝,好像老廖不認得她乃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她的胸部緊緊積壓廖學兵,溫香軟玉抱滿懷,感覺說不出的美妙,廖學兵胡思亂想,心道︰「起碼有三十四D,今兒可真是賺翻了,還有那柔軟而堅挺的質感,我用人格打賭她戴的是歐迪芬牌胸罩,比靜柔的要那麼一點點。哇,真香,這就是傳說中的女人香?」

    女孩見他表情古怪,急切地追問道︰「老師,出了什麼事了嗎?你幹嘛假裝不認得我?」

    廖學兵愕然道︰「你是三年級三班的學生?我只上過一節課,不認識你很正常嘛。難道是因為這兩天我不在食堂做菜,所以你吃不下飯?放心,我下個禮拜會重新回到食堂。」

    女孩急了︰「老師你在說什麼?我是蘇飛虹啊,我每天都好想老師……」

    廖學兵心中一動,自從被全叔從大海裡撈起來,對於從前的事情,什麼都不記得,莫非這女孩認識從前的自己?看這情形,關係似乎還不淺。

    苦笑一下,說︰「我是廖學兵,秋山市二中食堂一級廚師,請原諒,我不記得你是誰了。」

    女孩蘇飛虹剛哭過的臉龐一下綻放出艷麗的笑容︰「老師,果然是你!你幹嘛不記得我?你怎麼回到這個地方?那你還記得葉玉虎、慕容藍落、熊貓靜他們嗎?」

    老廖茫然搖頭。

    「出什麼事了?你為什麼不記得我們了?」蘇飛虹端詳著這個男人的面容,語氣十分傷感︰「老師,你的樣子變了,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廖學兵越發覺得蘇飛虹認識以前的自己。他去到唐永全的家以後,得過且過,日子渾渾噩噩,從不細想自己的過去,可是午夜夢迴之時也難免思索自己曾經是什麼身份,認識什麼人,做過什麼事,父母都在什麼地方,還有什麼親戚。

    當下並不隱瞞,說道︰「我一年前遭到一場大難,差點死去,後來獲救,醒來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叫蘇飛虹是嗎?那麼你應該知道我的過去,請你告訴我吧,我是什麼人。」

    「真、真的?」蘇飛虹幾乎不敢相信。

    「我唯一記得的是自己的名字。」

    看著他誠懇坦然的眼神,蘇飛虹默然不語,一時內心激烈掙扎,不知說什麼好,眼中流下兩行淚水,語無倫次地道︰「你失憶了……你不記得我們了……我、我一直都很聽你的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欺負別人的老師……」

    「那麼請你告訴我,我究竟是什麼人。」

    蘇飛虹瞬間想起了她記得的那個廖老師,彈指間令一個黑幫灰飛煙滅,轟轟烈烈的往事,在講台上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那麼令人迷醉。

    她迷惑了,她時刻盼望見到廖學兵意氣風發的模樣,卻對黑社會險些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事從骨子裡感到懼怕。她猶豫了,她不希望廖學兵成天在黑幫裡瞎混,更願意見他在課堂上談笑風生。

    「老師,熊貓靜的內褲是什麼顏色啊?」蘇飛虹突然問道。

    老廖愕然不已︰「啊?你說什麼?」

    「哦,沒什麼了。」若是放在以前,老師肯定會毫不遲疑脫口答出答案,可是這個樣子,蘇飛虹終於確認他真的什麼都不再記得。女孩的心思不知該高興還是悲傷。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19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74章 流氓老師

    不記得以前的事也好,就讓老師成為我理想中的老師吧!蘇飛虹緊張兮兮,雙腿不住顫抖,艱難無比地做著決定。迎向廖學兵那明顯是色迷迷,她看起來卻覺得溫馨的眼神,心中只想︰「老師過慣平靜的生活,我不想他再回到過去。要不要告訴熊貓靜他們?算了,他們一堆廢人,不小心把事情說出去就完了,暫時不理他們,等以後看情況再說。」

    終於痛下決心,說道︰「你以前是我的語文老師……」

    廖學兵拍腦袋道︰「怪不得我那天冒名代課說得那麼流利,原來是有前科的。還有呢,我的父母在哪裡?我想去見他們。」

    「你自幼在中海市附近的盤龍鎮孤兒院長大,父母雙亡,性格孤僻,沒有任何朋友,只有我是你唯一的朋友。」蘇飛虹說完這句話,心臟劇烈跳動,幾乎蹦出胸腔。

    「你說謊!」廖學兵嚴厲地說。

    「啊!」蘇飛虹緊張得險些癱倒,老師還是像以前那樣火眼金楮,完了,被看穿了,要怎麼交代呢?

    老廖接道︰「我認為我是你的男朋友才對,你要勇於面對現實,我已經記起來了,我會對你負責的,來,讓叔叔親一下……」

    「不要……」蘇飛虹臉蛋羞紅,忙把他推開。

    流氓老師果然還是流氓老師,性格一點都沒變……

    廖學兵聽到自己父母雙亡,心中未免黯然,只是他從來不在別人面前表露自己的真實情緒,因此看起來毫無異狀,實則心如刀割。

    蘇飛虹是廖學兵從前的學生,他在沒失憶之前的身份確實是教師,只是這教師當得不怎麼樣,蘇飛虹也不好意思明說。蘇飛虹有一次全家陷入絕望的困境,是廖學兵救了她全家。女孩子總喜歡崇拜英雄,何況廖學兵長得也不難看,於是逐漸對他產生好感。

    也不知道廖學兵的相貌相比起以前是不是真的有變化,蘇飛虹以女孩子驚人的第六感直覺在遠處看到,就確認他是多少次魂牽夢縈無法忘卻的老師。

    「蘇飛虹同學,我以前有做過什麼事嗎?我最近一段時間發現有拍電影的男演員很像我,他的名字也和我一樣。」

    「不是。」蘇飛虹這次只猶豫了一秒鐘便斷然否認︰「他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只是巧合而已,叫廖學兵的人多的是。」

    廖學兵摸著下巴慢慢陷入沉思,在秋山一直過著平靜自在的生活,隱隱也有想法就這樣了此殘生,可是突然有個女孩跑過來說認識以前的他,而且女孩又夠漂亮,換做誰也捨不得呀。

    「這樣吧,你也是秋山的?給我留個電話,改天我再請你出來吃個飯。」他對什麼事都漫不在乎,知道了之後就更加無牽無掛。

    蘇飛虹趕緊飛快地說出一串號碼,見廖學兵漫不經心的樣子,忙說︰「號碼不好記是嗎?那我找張紙寫給你。」

    廖學兵把寫著號碼的紙條收進兜裡,深深看了她一眼,揮揮手道︰「再見!」

    走得幾步,回頭一看,發現蘇飛虹緊緊跟在身後,表情茫然若失,像是一條迷路的小貓。

    「怎麼了?」

    蘇飛虹忙把眼角的淚珠抹去,說︰「老師,我怕你一走就像上次一樣再也不回來了。你住哪裡?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孩子。」廖學兵扶著她的肩膀沉痛地說︰「我只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平時在食堂打雜,寄宿別人家裡,你跟著我沒用的。」

    蘇飛虹胸中一酸,老師竟然落魄到這般田地了!「那,那你去我家,和我一起住,不用工作也行,我養你。」

    「真的?」廖學兵先是一喜,當吃軟飯的小白臉可是他人生夢想之一,又想︰「這小妞來路不明,說不準是來設圈套的,把我騙到沒人的地方,一夥人衝出來痛打一頓,算了,還是小心為妙。」於是正色道︰「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生來不食嗟來之食,你的好意心領了,我很忙,還要去拯救萬民於水深火熱之中。」

    蘇飛虹楚楚可憐地叫道︰「老師……」最後一個師字尾音拖得老長,彷彿倔強而委屈的孩子。

    以老廖的敏銳,不難察覺語調中深蘊的感情,歎氣道︰「說實話吧,你對我來說很陌生,我不知道如何面對你。」

    「那,我們可以從頭再來,就讓我跟著你好不好?」

    老廖沒辦法拒絕︰「好吧,不過不能跟太久,我還有約會的。」

    正說著,場館內的廣播響了︰「各位觀眾,本公園今晚第一次表演已經結束,歡迎您的光臨。第二次表演將在九點二十開始……」原來他們在外面已經呆了很長時間。

    人群開始從大門湧出,孩子們歡聲笑語,向父母說個不停,到處都是吵喳喳的笑聲。

    章清盈站在門口無所事事,臉上帶了一絲慍怒之色︰這個死人,說好演戲就演全套的,至少有點敬業的態度嘛,看演出看不到一半就尿遁,算什麼。五千塊勞務費還要不要了?

    廖學兵忙迎過去,笑道︰「喂,我在這裡,廁所人太多,排了半個鐘頭的隊呢,現在才剛剛拉完,好舒服,好暢快!我一輩子還沒撒過這麼過癮的尿!」

    他嗓門既大,旁邊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章清盈又尷尬又氣惱,正要責問,突然看到廖學兵身上跟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那女孩十八九歲年紀,美麗的臉龐同時擁有成熟性感和清純稚嫩的氣質,綜合在一起,便稱為紅顏禍水也不為過,更奇怪的是,那女孩居然緊緊拉住廖學兵的衣角,好像生怕走丟了似的。

    先前還道他人老實傻氣,從來不會有人喜歡,便是跟女孩說句話的場面也難得一見,請他做臨時演員,已經算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只是出個撒泡尿時間,便有女孩子緊跟著他不放,這到底怎麼回事?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20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75章 女朋友

    蘇飛虹也看到了章清盈,心中愈發酸楚,老師竟然跟這麼難看這麼沒氣質的女人約會,太委屈了,再聯想他從前的戀人,那個超級女明星,反差多麼巨大,好比以前吃的是滿漢全席,山珍海味,現在吃的是殘羹剩飯,真讓人受不了。女孩暗想道︰「不行,老師不能這樣,我要把他們的關係扼殺在搖籃狀態中。」

    章清盈十分不高興,冷著臉道︰「等你好久了,這位是……你朋友嗎?」

    蘇飛虹的家境好,受過的教育不知要高多少倍,只是微微一笑,笑容從容自若,顯得無比高貴,讓章清盈好一陣自慚形穢。

    廖學兵淡淡說道︰「她是我的學生。」

    學生跟老師的關係能有這麼親密嗎?再說你根本就不是老師吧!章清盈不悅道︰「約個會你怎麼帶人來?萬一讓我姐夫的人看到多不好,那一千塊先扣著,等事成之後再給你。」

    廖學兵苦笑道︰「好吧好吧,我服從處罰,不過你剛才說過要請我吃宵夜的,準備去哪?」

    章清盈看看蘇飛虹,暗生比較之心,說︰「不去了,我還有個約會,你這朋友怎麼稱呼?」

    蘇飛虹微笑道︰「阿姨您好,我叫蘇飛虹。」

    章清盈差點把鼻子氣歪,老娘今年才二十五歲,正是風華正茂好光景,你居然叫我阿姨?只是礙於顏面不好發作,說︰「我是章清盈,廖學兵目前的女朋友。」

    走出公園門外,章清盈正要叫出租車,廖學兵也跟著等著,蘇飛虹走到寶馬Z4前笑道︰「不用叫了,我有車,老師,上來呀。」

    章清盈驚得呆了,這輛她在進來時見過,當時好生艷羨了一陣,不知是哪個老闆的坐騎,沒想到竟是這女孩的車,人生的反差真夠巨大啊!廖學兵看著與小白臉還有幾萬光年的距離,和那女孩朋友不像朋友,師生不像師生,到底什麼關係?

    錢在人世間擁有壓倒性的力量,章清盈見了這個場面,雖然心中還是不大服氣,但氣勢已經弱了很多,剩下的只有驚疑。

    車是雙人座的跑車,章清盈心想︰「算了,但願他們是純粹的『師生』關係,不要影響到我的計劃才好。」壓抑著渾身的氣憤朝他們揮手道別。

    車裡很舒適,柔軟的真皮坐墊,精緻的胡桃木控制台,柔美的水晶照明燈,廖學兵很想東摸摸西捏捏,最後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像是鄉巴佬似的,終於忍住,眼楮看著前方,目不斜視,淡淡道︰「我住在朝陽村。呃,車子不錯,哪買的?」

    蘇飛虹心道︰「我的所有一切都是你給的呢。」只是笑了笑,說︰「在中海。我爸的生意很成功,最近把目標轉向秋山,準備在這裡發展,我以後也要住在這裡了。」

    控制台邊上有一架相框,相片裡的人廖學兵越看越覺得眼熟,這不是他和蘇飛虹麼?兩人在海邊穿著泳衣泳褲,湛藍的海水,蔚藍的天空,笑得甚是歡暢,只是相片裡的他和現在的長相略有差異。當時廖學兵曾去過著名的旅遊目的地迷失島旅遊,中途拍了很多照片,這是兩人唯一的單獨合影,沒有其他人妨礙鏡頭。

    「啊,原來我們果然認識。」老廖鬆了一口氣。

    能和老師在一起,蘇飛虹心情逐漸開朗起來,抿嘴笑道︰「你還怕我騙你不成?對了,你是怎麼到秋山的?」

    老廖思索著說︰「記得不大清楚,我醒來就發現自己在海上漂流,足足捱了幾天幾夜,沒有淡水,也沒有食物,身上還受了傷,白天的太陽很烈,皮膚被曬脫了幾層皮,下面的傷口被水泡發感染。後來一個好心的漁民把我救起,我目前就住在他家裡。你又是幹什麼的?還讀書麼?」

    「我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本來在中海想等高考結束後直接上大學,現在只是過來隨意看看,見到老師,我覺得有必要轉學過來。」

    「哦,交男朋友了嗎?我認為你這個年紀不適合談戀愛。我正好在二中代課,上的是生理衛生課,你要是有興趣,我們可以研究一下人體構造。」

    從蘇飛虹從前讓一個女同學用內褲勾引廖學兵開始,她就知道老師變態好色了,失憶了也還是這樣死性不改,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說︰「你總是這麼調戲女生的麼?」

    「哪有哪有。」老廖連忙否認︰「我正在撰寫一本關於飲食健美和保養方面的書籍,你的身材不錯,我打算向你學習,你胸部很大,平時都吃什麼東西為主呢?咳!別誤會,我只是本著科學嚴謹的虛心態度和你討論而已,千萬不要想歪。」

    蘇飛虹別後重逢,即使被他調戲,也是喜悅多於氣惱,笑道︰「人家不是常說吃什麼補什麼嗎,我一般情況下多喝牛奶,保持好身材。」

    「我還以為你吃的是母豬肉。」

    「哧啦……」激烈的剎車聲,蘇飛虹氣道︰「老師!人家剛考上的駕駛執照,你不要總是說這種話好不好!」

    一種帶著小妹妹向兄長撒嬌似的語氣,廖學兵心想︰「看來她以前一定和我的關係很親密,不然不會說這種話,剛才也不會把我摟住。要怎麼做再看看情況吧,現在腦子有點亂了。」

    車速很快,十多分鐘就到了朝陽村,廖學兵指著那棟巴洛克似建築說︰「到了,那就是我住的地方,要不要進去坐坐?」

    蘇飛虹說︰「那個好心的漁民照顧了老師那麼久,我得去好好感謝他。」

    「我叫他全叔,當他做親叔叔看待。他心地善良,家裡世代都是漁民,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

    「我知道了,老師,我不會丟你的臉的。」蘇飛虹在車尾廂拿出幾件東西。

    推開門口,只不過晚上九點多而已,唐永全夫婦還在客廳看電視,聽到聲響,頭也不回地說︰「回來了?早點休息吧,剛才馮老師打過電話來呢,對靜柔很關心。」

    廖學兵笑道︰「全叔,我,呃,一個朋友專程看你來了。」

    唐永全夫婦倆一回頭,就看到一個黃花大閨女挨著廖學兵,那態度好不親熱,問道︰「這是?」

    「叔叔嬸嬸好。」蘇飛虹乖巧地鞠了個躬,然後是緊急思索如何自述身份,也不能老揭老師失憶的傷疤吧,還是裝做他現在認識的朋友好了,不如就……「我是廖學兵的女朋友,特地來看看你們兩位老人家。」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21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76章 你的房間

 兩個老傢伙頓時大驚失色:「小兵的女朋友?」當真人不可貌相,前幾天還打算給他介紹隔壁村的大齡女青年劉翠花做對象,今兒就帶了個天仙回家,不得了啊,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

 蘇飛虹把手裡提著的兩盒禮品放在桌上,說:「這是孝敬兩位老人家的。」桌上放的是千嘉順保健品公司出品的「腎白金」精裝盒,與普通版有所不同,精裝的在市面上要兩千多塊一盒。蘇飛虹車上原沒有這種東西,是她父親應酬交際時隨手放進去的,正好成全女兒。

 聽蘇飛虹自稱為自己的女朋友,廖學兵絲毫沒覺得面子上有光彩,反而陷入深深的悲哀之中:人家只是演戲而已,千萬不能當真,光棍了三十年,說出來真是羞恥啊。

 常看電視的人大都認識腎白金產品,唐永全也不例外,見是貴重的精裝版,倒吃了一驚,說:「頭一次來,就拿這麼貴的東西,我怎麼好意思。喂,小兵,你也真是的,快招呼客人啊。」

 蘇飛虹笑道:「叔叔嬸嬸一直以來對老……嗯,廖大哥照顧有加,我也要多多感謝你們才對。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收下。」

 「這,這怎麼好意思……」

 廖學兵犯不著客氣,直接揣上腎白金塞進電視櫃下面的抽屜裡,說:「全叔,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這東西吃不死人。蘇飛虹,那邊有板凳,自己找個地方坐。」

 唐永全夫婦對蘇飛虹越看越是喜歡,這姑娘說話大方得體,人又漂亮,配上廖學兵完全綽綽有餘,怎麼那小子還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真是太不知好歹了。唐永全看不過眼,說:「小兵,快去給這位小姐倒茶。」

 蘇飛虹見了廖學兵不善的眼神,忙衝到開水壺邊笑道:「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叔叔您真是太客氣了。」

 這邊黃秀麗則埋怨道:「小兵,也不介紹介紹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啊,叔叔嬸嬸,我叫蘇飛虹。」

 黃秀麗拉過一張椅子示意她坐下,和藹的問道:「那做嬸嬸的就不客氣叫你一聲飛虹了。飛虹啊,你今年多大了,家在哪裡?是怎麼認識小兵的?」完全就是一副家長的架勢。

 廖學兵插嘴道:「老嬸子,人家是客人,你問那麼多幹嘛?天也不早了,快點回房歇息去吧。」

 「哦,小兵交了女朋友還打算藏著掖著哪,怎麼說也算得上是喜事嘛。」黃秀麗毫不介意。

 唐永全則把廖學兵扯到一邊小心翼翼地問:「不是老叔說你,那個馮老師對你也挺有好感的,你怎麼又招惹一個回來?到底要怎麼辦?」

 「這你放心,我對付女人的手腕還少得了嗎?」廖學兵對全叔也照樣吹牛不打草稿:「再說那馮老師只是關心靜柔而已,跟我扯不上什麼,你就別多心了,傳出去不好聽,快拿那兩盒腎白金回房間喝,好好睡上一覺,這裡有我招呼就成。」

 唐永全會心一笑:「你頭一次帶女孩子回家,也是難得,下次記得提前通知一聲,我好做個準備,現在就不打攪你們的甜蜜時光了。孩子他媽,你還囉嗦個什麼勁,快回房裡去。」心道:「一出手就是四千多塊的禮物,我能不迴避嗎?」

 「哦,哦。」黃秀麗看看廖學兵,又看看一臉羞澀的蘇飛虹,終於恍然大悟,道:「那,那,飛虹,你慢走,我叫小兵陪著你,唉,這年紀大了,身體就不中用,九點一到就直犯困……」

 蘇飛虹說:「叔叔嬸嬸,我只是坐一會就走,你們儘管去休息吧。」

 待夫婦倆回房以後,蘇飛虹才認真觀察起房子的佈局,客廳打掃得很乾淨,可惜遠達不到她的期望,也就沒發表過多的意見,說道:「老師,帶我去你的住的房間好嗎?」

 廖學兵為難道:「床鋪太小,我不太習慣與別人同睡。」

 頓時蘇飛虹的臉紅得像是火燒,低聲道:「誰、誰要和你同睡啦,我只想看看你的房間而已。我在秋山也有住處的。」

 除了幾件唐靜柔的內衣,老廖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只好把蘇飛虹領到小閣樓上,推開窗戶,讓舒爽的海風迎面吹拂。拿出一罐啤酒扔過去,說:「你可以講講以前發生的故事了。我雖然對以前不感興趣,可也想知道情況。」

 蘇飛虹坐在床沿四處打量小閣樓,舊式木床很高,雙腳搭不到地上,懸空一晃一晃的,問道:「老師住這裡一定很不習慣吧?」

 「這裡是我的家,我又怎會不習慣?沒有大負荷的工作,沒有生活壓力,環境好,空氣清新,家庭友愛,鄰居和睦,便是住一輩子也不覺得氣悶。」

 「唉。」蘇飛虹低低地歎了一口氣,言不由衷地說:「老師還真過得舒心。」

 「跟我說說以前的故事吧。」

 「哦,老師你以前被教導主任排擠,被校長責罵,被同事鄙視,被學生欺負,被董事會扣薪水,被教育局通報批評,都沒什麼好事。忘記了更好,不會那麼鬱悶。」

 廖學兵尷尬無比:「以前真有那麼遜嗎?感覺怎麼每次我做夢都會夢到萬人敬仰的場面,數不清的人向我瘋狂叫喊,就當我是皇帝一樣。看來這夢還真不可靠啊。」

 蘇飛虹心中暗笑,嘴上卻冷冷的說:「做夢都是和現實相反的,夢裡是皇帝,現實中可能是乞丐,不要多想了。老師你現在是廚師還是代課老師?」

 「廚師兼廚房雜工,這兩天命好,教務主任加工資讓我代一個星期的課,代得好的還有獎金,不過一星期後又要回到廚房,生活總是不盡如人意。」

 「我下星期就轉學過來,到時候老師再來教我吧。」蘇飛虹暗暗期待老師在講台上揮斥方遒的風度。

 「那也要看教務主任答不答應,不過我可以保證你每天都能吃到我做的菜。」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22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77章 處女的貞操

    蘇飛虹心想一座小城市的中學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到時候用錢耍耍手段就夠了,保證讓廖老師出現在高三年級的教室中,這些倒不必刻意提出來,畢竟要顧及老師的自尊心。「老師,今天見到你是我一年來最開心的事,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不等說話,走過去從後面擁抱住廖學兵,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手臂顫抖,不用想也能知道這時她心情有多激動。

    廖學兵心道:「怎麼搞的,又不是生離死別,你獻個吻會死啊,才只是抱一下不覺得太單調了?再不濟送條內褲給我做紀念也好啊。」趁此情況,怎能不推波助瀾?說:「蘇飛虹,雖然已經記不起你是誰,但我總覺得,你一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無數次睡夢中驚醒,我總會看到和你一模一樣的面孔……」

    聽到這麼深情肉麻的話,蘇飛虹渾然忘了她的老師是個狗改不了吃屎的老騙子,或者說,即使是騙人,她也寧願自己去相信是真的,「老師,你要好保重身體,我過幾天就過來。」

    「那輛車是你爸的還是你的?」老廖有騙財騙色的打算,自然先得打聽對方家底再說。

    「十七歲生日時我爸送給我的,老師你要是喜歡,我就給你好了。」

    廖學兵只當她是開玩笑,大度地說:「哈哈,這怎麼行,我從不要小孩子的東西。」

    「天有點晚,我回去了。」蘇飛虹拿起廖學兵的手,在手背上親了一下,樣子就像是最虔誠的教徒向教父獻禮,由此也可以看到她對老師的崇拜有多深。

    目送著女孩在樓下發動汽車絕塵而去,廖學兵的心思有點恍惚。

    ……

    根據課程表,一年級六班週二沒有語文課,老廖又不耐煩秦若楠稀里糊塗的講解,跟辦公室其他人更沒共同語言,也沒心情回味蘇飛虹的那個擁抱,只說了聲:「我上個廁所!」出門就直奔車棚而去,騎著電瓶車往濱海路方向走了。

    海濱城市的每一天都是陽光明媚,碧海藍天,棕櫚數沙沙而響,海潮捲動沙灘。天氣越來越熱,遊客也有比半個月前更增多的跡象。

    廖學兵找到林天所住的那家小旅館,跟老闆打個招呼,順著階梯直上二樓。在秋山市有很多八十年代模仿西歐地中海風格的建築,還留有當年旅遊大開放熱潮的痕跡,這家旅館乃是其中之一,陽台沒裝防盜網,直伸到外面,可以欣賞海景。

    林天正在練習大提琴,嗡嗡的低音灌滿整個樓道,雜亂無章,震得耳朵發麻,附近住客多有怨言。

    當廖學兵把門口踢開時,林天狠狠地將大提琴扔掉,從枕頭下摸出菜刀嚷道:「強調過很多次了!我練琴的時候誰敢來打擾,我就讓他好看!」然後他扭頭看到表情十分錯愕的廖學兵。

    「親愛的提琴殺手,你終於有了那麼一點點長進。」老廖走過去給了林天一個擁抱:「我很高興看到你威猛的氣勢和沖天的殺氣,在這裡憋壞了吧。」

    林天苦笑道:「是的,等待的日子很無聊,我完全提不起精神,感覺自己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

    「昨天我遇到一個漂亮的小妞,她勾起了我心中的某種慾望。」

    「哦?」林天聽到小妞二字,如同吃了興奮劑似的,馬上就有精神了:「胸部大不大?屁股翹不翹?還是不是處女?年方幾何?仙鄉何處?電話多少?」

    廖學兵想到的卻是蘇飛虹說的:「你以前的人生是失敗的人生,被教導主任排擠,被校長責罵,被同事鄙視,被學生欺負,被董事會扣薪水,被教育局通報批評……」每個字都敲打著他的內心,「我當不了官,經不了商,做不出學問,也出不了名,要想改變這淒慘人生,只有從別的方面想辦法。看看那碼頭幫,還有什麼飛車黨也挺威風的,何不學學他們?總之先有了錢再說。」

    轉念間有了主意,笑道:「你先別急著想小妞,等以後再卡拉讚歌劇院演出,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我們開始去收保護費了,先從臥虎灣碼頭搞起,那裡不是我的地盤,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對,別感到意外,就是加勒比酒館,他要不是每個月不拿出五千塊,我讓他的場子開不下去。」

    林天頓時熱血沸騰,那殺氣若不盡快發洩出來,自己就會被吞噬,一菜刀砍在床頭,說道:「為了卡拉贊,為了巴赫,為了《chaconne》,為了處女的貞操!」

    廖學兵想到就做,絕不拖泥帶水。事實上選擇中午去訛詐也是有講究的,前期沒什麼實力,先以騷擾為主,青眼彪那幫都是晝伏夜出的傢伙,中午不可能在場,他們前去滋擾生事,三番五次下來,老闆必定苦不堪言,這保護費不給還不成了。

    正午的臥虎灣很熱鬧,車來車往,忙碌異常,有好幾個國家的商船隊在碼頭停泊,卸裝貨物。秋山的港口比不上中海港那麼大,但交通便利,上通北下通南,也算是一個很重要的貨物集散地。

    廖學兵沒理會太多,電瓶車一拐,載著林天來到了加勒比酒館。

    白天的酒館往往沒有夜晚那麼喧嘩吵鬧,可今天不同,剛進門口便聽到亂七八糟的聊天聲和肆無忌憚的笑鬧聲,幾種語言混雜在一處,彷彿突然進入了菜市場。這是每一個碼頭的慣例,在外海遠航的船員靠岸的時候總會尋找機會縱情歡樂,沒有其他原因,一回到海上日子就會重新變得單調苦悶。廖學兵很能理解這些船員,全叔在捕撈季節的時候也會出海一個月以上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22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78章 音樂天賦

    酒館的裝飾風格歷來是不靠外部採集光源的,所以即使是大白天也點著蠟燭照明,在裡面呆得久了,往往分不清白天晚上。

 只有六成客滿,酒館裡冷冷清清,中午不是客人們狂歡的時候,大家都在靜靜喝酒聊天。其實廖學兵有點低估這六成上座率,碼頭酒館往往是夜生活的時間,放在平時中午只怕三成不到。

 但是有一桌喧嘩吵鬧的客人破壞了安靜祥和的氣氛,這幫人叫得震天價響,有的對著電話筒高聲吆喝,有的大力拍桌子鬥酒,肆無忌憚地聊天、叫罵,整個酒館裡面幾乎全是他們的聲音,旁邊的客人都皺著眉頭不好說什麼。這幫人說的是嘰裡呱啦的語言,其中還有人穿著海藍色的水手服,看來是外國船員。

 廖學兵只是搖搖頭,他今天來收保護費的,不想多惹事端,何況外國佬在中國境內消費,也算是為經濟發展添磚加瓦,沒理由阻止別人的好意。酒館老闆賺得多了,他收的保護費也可能更多。

 與林天一起藏菜刀於身後,站在走廊觀察,除了幾名外國船員,其他人舉止行為都很正常,碼頭幫的人不可能混在裡面。老廖也不打算與碼頭幫起正面衝突,實力對比懸殊,最好不要節外生枝。倒是那個外國佬讓人看著生氣,叫聲大不說,還亂吐口痰,喝光酒的瓶子、用過的餐巾紙、抽過的煙頭隨手扔在地上,以他們半徑為原點的五米範圍內烏煙瘴氣,亂七八糟,連服務生也不願意過去。

 也有服務生從走廊經過,不過都認識林天,對他的遭遇多半抱有同情態度,以為是來討上個月薪的,也就沒有多問。

 「兵哥,機會來了,碼頭幫的人不在,我們要怎麼辦?是打,是殺,還是搶?馬老闆的倉庫裡有一架好鋼琴,是我最鍾意的雅馬哈牌,可是他從來不讓我碰,這回我們保護費也不要,就要鋼琴怎麼樣?」

 廖學兵沉吟道:「現在通訊、交通方便,你以前的老闆遇上事情,可能十分鐘之內碼頭幫就能趕到,我們不宜與他們硬碰硬。這樣好了,先找個位子喝兩杯開水,你看那堆外國佬,他們如果鬧事的話,老闆一定會喊人,但要是喊不到人的話,我們就動手,如果碼頭幫來了,我們繼續潛伏,不做傻事。」

 林天問道:「你憑什麼認為他們會鬧事?萬一不鬧呢?我們豈不得干坐一個下午?」

 「反正人生就是這麼無聊,我們也沒什麼事做,在酒館裡面享受涼爽的空調不好嗎?還可以順便欣賞女招待的大腿,開水又不要錢。」

 「兵哥,一杯開水五塊。」

 「那就更好了,結賬時我們借口他敲詐客人,賞老闆幾巴掌就走,既能替你出氣,又讓他心裡憋悶難受,一舉兩得的好事上哪去找?這不比你花錢嫖娼要痛快得多?不比你在西餐廳吃大餐過癮得多?」

 「兵哥說得有理,我等鼠目寸光,與您還有天大的距離。」林天唯有訕訕地應和,他也曾經捫心自問,為什麼每次發生什麼事,兵哥總說得那麼理直氣壯,為什麼自己總是辯不過他呢?

 兩人就在角落裡找到位子坐了下來,點了兩杯開水,廖學兵歎道:「這次沒能聽到你悠揚的大提琴聲,感覺氣氛比從前差了許多。」

 提到音樂,那可是憂鬱的年輕人最喜歡的話題,一口氣把水喝乾,笑道:「那是當然,沒有了我,加勒比酒館生意比以前慘淡得多,想當年,那些碼頭的姑娘總是癡癡地守在門口等我下班,要求我演奏一曲《chaconne》。」

 廖學兵點了一支煙,姿勢優雅地笑問道:「我聽你提過好多次《chaconne》,那你對《chaconne》這首曲子有什麼看法?」

 「這……」林天不明白要表達什麼,憋了半晌才說:「嗯,它旋律優美生動,完整詮釋出個人內心的激烈情感,太美妙了,我每一次演奏,都禁不住淚流滿面。」

 廖學兵撣了撣煙灰,說:「呵呵,《chaconne》是小提琴藝術發展史上不可多得的珍寶,是巴赫第二無伴奏小提琴帕蒂塔的第三樂章,樂曲在三拍子的基礎低音之上,不斷地反覆旋律線條和變奏。巴赫把chaconne作為基本的框架,以一個四小節的主題為基礎,發展出六十四個變奏,對當代小提琴家的精湛技藝也是一個嚴峻的考驗。在中間樂段,轉變入D大調,這裡音樂的氣氛稍為舒緩,片刻地滿足於愉快地歌唱;在這段寧靜高貴的間奏之後,這種寧靜回到了聽起來幾乎帶有憂鬱的D小調。就像人的一生,出生時是啼哭,然後人生坎坷,戲劇變化,喜悅,歡愉,勝利--轉調之後衰老,悲傷。我看以你的手法,實在很成問題啊,小伙子還得多練練。」

 林天頓時瞠目結舌,喝到一半的開水順著嘴角嘩啦啦往外直流,這麼富有專業知識的分析完全不像是從一個背著菜刀的流氓嘴裡說出來的,《chaconne》的來歷、特點,他全說得明明白白,還加上了對人生的比喻,簡直精妙絕倫,那怡然自得的神態,就像林天當年中海音樂學院上課時的大學講師,充滿了智慧。

 他吃驚,廖學兵也吃驚,摸著下巴思索道:「我看過《安娜.卡列尼娜》《巴黎聖母院》《少年維特的煩惱》《普希金詩選》等等等等世界名著,可沒讀過有關音樂方面的書籍,這番話又是怎麼知道的?莫非來自從前的記憶不成?」

 但是想了一想,那些知識在腦中清晰無比,突然而然就湧現了出來:「我覺得約瑟夫.海頓的《C大調大提琴協奏曲》也不錯,它表現了一種特別的音樂理念……」

 剛要賣弄見識,「哈哈哈哈」一陣猖狂的笑聲打斷了他的講話,廖學兵側頭一看,又是那伙外國船員,他們似乎在玩牌,輸的人懊喪地猛拍桌子,贏的人笑得比狗還響亮。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23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79章 棒子嘴臉


    林天本來還對自己的音樂才能有所自得的,聽他這麼一吹,一時自慚形穢,說話也不敢大聲了,更不願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擦乾淨嘴角,說:「那伙水手可真不成樣子,你說他們是哪個國家的?」

    只見那伙船員黑頭髮黃皮膚,東亞人種無疑,面孔較寬,細眼睛單眼皮,鼻子大,毛孔粗,用比較生動的話來說,那就是標準的「大餅子臉」。

    廖學兵看到其中一名水手胸口上的八卦圖案國徽,說:「南朝鮮的。不用理他們,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收保護費。」

    「怪不得口音那麼奇怪,他們不知道這樣很影響其他客人嗎?馬老闆也不出來說一聲。」

    事實上馬老闆也同樣無可奈何,這幫水手很小氣,比不了南亞、澳洲來的船員那麼大方,買的都是最便宜的啤酒,還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喝,坐了半天,消費不超過兩百元,更可氣的是他們干擾到別的客人,不少人酒沒喝完就急著走人了。

    那群水手當中一個臉長得像豬腰子一樣起身招手道:「喂!小姐!有沒有小姐?」竟是字正腔圓的漢語,直如破開嗓子般大喊,完全破壞了漢語抑揚頓挫的美感:「過來一下,給我們拿一副新的撲克牌!***,慢吞吞的,開什麼酒店!」

    站在櫃檯掛著四號牌的女服務生朝裡張望,徵詢老闆意見,得到許可後拿出一副撲克牌走過去放在桌子上,轉身走開。

    那豬腰子臉抓住服務生的手怒道:「喂,你沒有禮貌嗎?搞得那麼慢,也不懂說一聲對不起?」

    四號服務生只好低聲道:「對不起。」

    「那麼小聲,誰聽得見了!」豬腰子臉的傢伙簡直要咆哮起來:「大聲點,說對不起!聽到沒有?我要投訴你的服務態度!」

    四號服務生見這種場面也見得多了,只是對那人十分不爽,可又沒奈何,聲音比剛才更高了一點:「對不起!」

    「哼,這還差不多。快滾!長得這麼醜還敢來做酒吧招呼?」豬腰子臉轉頭對他的同伴故意用漢語說道:「中國人就是這樣,不大聲對他們說話,他們不知道什麼叫做顏色。」那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聽得懂,和其他人一起狂笑起來。

    無論在哪個國家的飯店賓館、圖書館咖啡廳,當周圍人都安安靜靜的時候,最吵的必然是南朝鮮人,他們大聲吆喝,大聲打電話,大聲開玩笑,從來不會顧及別人眼光,這也是該國文化風氣所決定的。因此當你在圖書館看著一本好書,卻被一陣無所畏懼的罵聲吵斷,不需要抬頭觀察,那一定是南朝鮮人。

    法國的報紙總結東亞各國在餐廳吃飯的習性時說,總是一個人安靜孤單的吃飯,吃完了會把盤子放在回收處,那是日本人;兩三人湊在一起吃飯,小聲的說話,吃完了也會把盤子放在回收處,是中國人;五六個人混在一起,大聲叫罵,間或還有推搡、爭吵現象,其中一兩人必定在旁若無人的打電話,喝罵服務生,並譏笑中國人的吃相,吃完了邋裡邋遢的盤子就丟桌上的,那一定是南朝鮮人。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暴發戶心態,當一個國家幾千年來都是別國的屬國,連國家的名稱也要請求上國皇帝賜名,小心翼翼看人臉色,突然在八十年代經濟騰飛,而昔日老大遠沒有從百年浩劫中恢復過來,他們便跋扈得忘乎所以了。

    林天一拍桌子就要起身,怒道:「他們怎能這樣?太欺負人了!兵哥,我們去教訓他們一頓!」

    廖學兵把他拉住,林天詫異道:「兵哥?你不敢動手?不成,我看不過眼。」

    廖學兵說:「你身為菜刀幫頭號雙花紅棍,說話應該注意點用詞。」「啊?怎麼說?難道我說得不對?」

    「要讓自己的語氣更顯得有威力,就像教父一樣,說話不緊不慢,可是氣勢貫滿全場,每一個敵人都為之顫抖,就像我這樣。」老廖努力讓眼神變得有殺傷力,叼著煙頭,緊抿嘴唇,手指有節奏地敲打桌面,淡淡道:「以菜刀之父廖學兵的名義,他們馬上會變成一堆屍體。你需要的只是耐心的等待。」

    林天的口水再次流淌出來:「兵哥,您的煙灰掉到褲子上了。」

    幾個南朝鮮人又朝女服務生招手,叫了起來:「喂,叫個人過來,不是你不是你,你太醜了,換個漂亮的!」四號服務生多少有幾分姿色,聞言暗暗咬牙,三號服務生略一遲疑,走過去問道:「幾位先生請問需要什麼服務?」

    豬腰子臉大大咧咧指著桌子道:「把桌子擦乾淨了,這麼多酒水在上面,叫我們怎麼玩牌?你們是怎麼開店的?看到我們這裡髒就應該主動過來嘛,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蠢的,真丟人,在我們大韓民國,可沒有這麼差勁的女招待。」

    往常也有刁鑽的顧客,可是既刁鑽,又怪話連天的客人,還真從來沒見過。

    林天只是氣得渾身發抖:「兵哥,他們何時才變成屍體?」

    三號服務生掏出抹布加倍認真地抹掉桌面水漬,豬腰子臉突然抓住她的手笑道:「小姐,你的手真白嫩,當酒吧招待是不是太可惜了?」其他幾個人也在笑,只是話聽不懂,不過那意思想來和日語的「喲西喲西」差不多。

    還有個南朝鮮人視而不見,拿出電話大聲聊天:「哦哦,我們剛到秋山港,是是,什麼?那個女人急著找我?媽的,中國女人真煩,嫌錢給的不多還是怎麼的?記得啊,你就說找不到我,哈哈,老子一大把女人,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那人一頭卷髮,眼睛小如綠豆,滿臉凹凸不平的青春痘,真難想像他會泡得上女人,可是對話裡的意思又不折不扣反應了這個事實。

    林天對此深有體會,咬牙切齒地說:「我呆在酒館經常見到,那些在故鄉一貧如洗的外國佬在家裡被人看不起,可是來到我們這裡,往往有不長眼睛的畜生圍著他們轉,只要看見國籍不同,不管老少美醜,立即如同見到大便的蒼蠅飛撲上去,還有那種女人也是一樣,幾乎要將全身家當獻將而出。難怪外國佬說中國是天堂,不願回去。」

    廖學兵何嘗不是一樣地痛心疾首?一百年前整個國家民族遭受的恥辱像是一根刺橫在心間,無法揮走,每每念及,痛恨的心情總是排山倒海而來,要把自己壓倒。可他現在聽了林天的話,只是淡淡地一笑,說:「人各有志,不必強求。」

    三號女服務生奮力把手抽回,冷冷地說:「做酒吧招待是我的工作,與您無關。」

    那人當即就拍桌子罵了一句廖學兵聽不懂的話,桌子上的杯子被震得酒水四濺,女服務生花容失色。

    「我要你立即道歉,賠償我們的損失!」豬腰子臉厲聲喝道。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6:26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80章 地球盲腸

眼看衝突升級,不光要求道歉,還要賠償損失,女服務生也無法容忍他們無理取鬧,質問道:「請問我讓您損失了什麼?」

豬腰子臉冷笑著說:「損失那可就大了,你態度不好,令我們備受冷落。來你這裡消費,不是來找氣受的,我們高高興興玩樂的心情完全被破壞掉,你賠得起嗎?」

他的同伴聒噪不已,紛紛叫嚷。有個人繞到女服務生身後,目光猥褻地上下打量,然後伸手過去,猛然掀開服務生的裙子。

「哈哈,黑色的,是個悶騷的女人!」全場都看到了服務生的裙內風光,一干南朝鮮人叫得更是噁心。

女服務生尖叫不已,一時顧不上生氣,連忙用手遮住關鍵部分。

這邊的林天氣憤憤地說:「算了,今天保護費也不收了,等下我們就去外面埋伏,等棒子一出門口,往死裡砍。」

而幾個南朝鮮人叫得更歡了,那人緊緊抓住服務生的手,硬扯到自己身邊。服務生站不住腳,猛然一衝,臉嗑在桌子上,打翻了好幾杯酒,白花花的液體把身體淋濕了。

那人臉上作色,高聲叫道:「小姐!你撞翻我們的啤酒,這可是要賠的!」

女服務生奮力掙扎,說:「求求你放開我,我賠就是了。」楚楚可憐,求助的目光望向周圍,得到的卻是一片漠然的眼神。

那人勾起她的下巴,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笑道:「姿色不錯麼,就陪我睡一個晚上吧,放心,少不了你的小費,中國人不是都很愛錢麼?為了錢什麼都能幹,一千塊夠了嗎?看你也就值這個數而已。」旁邊有個南朝鮮人故意用漢語說:「喂,用不著那麼大方,中國妓女很便宜的,用不了一千塊,我看兩百塊就差不多了。」

林天聽得一清二楚,怒火中燒,手指顫抖個不停。「兵哥,為什麼我們在自己的國家也要受到歧視?」

這是個可以寫出一千萬字報告的問題,歷來有無數的專家學者在其中糾纏,綜合起來,也就是民族性與國力的問題。廖學兵說:「雖然國人心態還是不太健康,但南朝鮮人這十幾年來自我膨脹已經到了不可想像的地步。他們的歷史蒼白可憐,完全就是一部被征服史,全球化以後,有了一點小錢,開始想給自己找個輝煌光耀的歷史,可是自己沒有,只好剽竊宗主國的文化。」

林天除了音樂方面,對其他事情一竅不通,說道:「南朝鮮人還真是可惡,他們都幹過什麼?」

「南朝鮮是個被稱為『地球盲腸』的國家,他們創建了自己的文字,可是水平不高,很多意思不能表達出來,其中百分之七十的詞彙是古漢語詞彙,很多接近我國南方的閩、粵、吳語發音。可是他們有『學者』認為漢語是他們發明的,還大張旗鼓要申報世界遺產,此前他們已經成功將端午節文化申報了。南朝鮮人還認為長白山是他們的,有人在我國駐棒子國大使館焚燒我國國旗以示抗議,種種劣跡,令人髮指,就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林天咬牙道:「兵哥,我們不收保護費了,現在就出去埋伏,等他們出門,然後再亂刀砍死。」

「嘿嘿,砍死算什麼?我要他們活著回去,將對中國的恐懼帶回南朝鮮的每一個角落。」

旁邊鄰座馬上有個義憤填膺的年輕人插嘴道:「沒錯,我就是從南朝鮮留學回來的,棒子從來不把中國人當人看。」

「棒子?為什麼把南朝鮮人叫做棒子?還有,你為什麼到南朝鮮留學?就是去越南也好啊!」林天奇道。

那年輕人越發怒火沖天:「哼,這可說來話長,十九世紀末朝鮮成為日本的殖民地,在九.一八之後,日本開始向東北大規模滲透,但限於日本本國自然狀況,也是因路途遙遠和經費等問題,所以從日本本土不可能調來足夠的人手,於是,日本就從當時早就與日本『合併』的朝鮮半島徵調大量的朝鮮人來華,這些朝鮮人在接受了日韓同祖的教育後,來華後為虎作倀。但是日本人對他們根本不信任,所以這些朝鮮警察手裡沒有任何武器,無奈之下,二鬼子就用朝鮮婦女洗衣服的洗衣棒當打人的武器,打得比誰都凶,東北百姓深受其苦,於是便把他們叫做棒子。」年輕人頓了一頓,又說:「棒子至少還有一些技術比較先進,我去留學也就是學習他們的技術,企圖日後能對付他們,人麼,總要勇於面對自己短處,我們也不能妄自尊大。但棒子實在可惡,我受不了就回國了。」

林天頓時對他充滿敬意,說:「你留學的時候棒子有多討厭?」

年輕人眼中射出鄙視的火焰:「他們口口聲聲說反日,其實都是政府當局做出的姿態,社會上的人全都以買日本車、日本貨為榮,可惜日本車較貴,沒錢的人只好買本國車。當日本遊客到商場購物,售貨員那叫一個諂媚,連狗腿子都自歎不如,可是很多商場卻貼著禁止中國人入內的標籤,這讓我想起了一百年前上海租界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屈辱。在學校裡,經常有人問我,你們中國有蘋果吃嗎?你們中國人幾個年洗一次澡?你們中國人騎得上自行車已經算是富豪了吧?有個學期放假,我在中海買了一件衣服過去,有個南朝鮮同學覺得漂亮,非說是我在南朝鮮買的,不承認中國有這麼好的衣服。不要以為只是他們的個別人有這樣的想法,據我多年觀察,這是全體棒子的對中國的看法。」

林天把手伸到後腰,緊了緊菜刀。

廖學兵說道:「兄弟,現在南朝鮮棒子在酒館撒野,你看那個服務生被欺負成什麼樣子了?不去幫個忙?至少也得制止他們的惡行吧?」

那年輕側頭一看,臉上雖然氣憤,手中卻沒有絲毫動作,極力掩飾自己的無能:「這個,大家都不說話,我也不好意思呀,可能,可能酒館老闆會出面的吧。」

廖學兵教育林天道:「有的國人就是這樣,表面上大義凜然,其實事到臨頭,卻往往猶如縮頭烏龜,照這個趨勢,我們的屈辱還得再承受一百年。國人的心態何時才能成熟呢?」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9:47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81章 棒子,可恨


年輕人滿臉尷尬,爭辯道:「你們!你們還不是一樣!有種就上去,我絕對跟在你們後面。」

「那好,請你盡快選擇好武器,酒瓶或是板凳。」

這邊的衝突已越來越激烈,服務生氣憤地說:「先生,請你自重!我們酒館沒有這項服務!」

那人明顯有些生氣,抓住服務生的頭髮冷笑道:「什麼,一千塊都不肯答應?那我們大好心情你總要解決吧?陪睡還是不陪?」

服務生口中吐出堅決的一個字:「不!」

那人惱羞成怒,把她的臉按在桌子上:「好,請你把桌子上的酒全部舔乾淨!這樣我們的心情很可能就會好起來。」

酒館老闆終於覺得這樣對他的酒館形象是一種損失,趕過來呆在旁邊賠笑道:「幾位尊貴的先生,請你們高抬貴手放過她吧,今天你們喝的酒全部免費,我請客,哈哈,我請客。」

「真的?全部免費?無論喝多少?」南朝鮮人急著追問了一句。

老闆抹著冷汗說:「是的,請您放心,無論喝多少都不收錢。」

「啊哈哈哈!他說的,全部免費!」那人轉頭對同伴笑道:「還囉嗦什麼?快開工啊!中國人真是慷慨好客,我喜歡。」

老闆把三號女服務生拉開,低聲說:「走吧,先到裡面呆著。這裡由我應付。」

話音剛落,南朝鮮人衝到了櫃檯,擠開幾個還在算賬的服務生,豬腰子臉笑容十分燦爛,當先把手伸向一瓶標價兩百八十元的紅葡萄酒,放在手裡摩挲一陣,又是得意又是猥瑣,撬開木塞,對著嘴巴猛灌幾氣,叫道:「他媽的,中國就專門出產劣質酒麼?」然後把還剩下一大半的酒摔在地上,瓶子破成粉碎。

「喂喂,你們這是幹什麼?」老闆急忙過去阻止。

「還能幹什麼?你說的,全部免費,這酒我已經喝過了。」豬腰子臉冷笑個不停:「不高興是嗎?那可是你親口說要請我們的。」

老闆再也無法和氣生財,大怒若狂地罵道:「該死的棒子,快給老子滾蛋!媽的,老子插死你!」

幾個南朝鮮人臉色為之一變,「棒子」在漢語裡什麼含義他們還是懂的,當下豬腰子臉就對著老闆重重一推,老闆踉蹌摔倒,磕破了膝蓋。

另外幾個人同時抓住酒櫃齊齊發力,往外一帶,酒櫃直直栽下,乒乓哐啷之聲不絕於耳,聲勢非常驚人,酒瓶碎了一地,紅色黃色白色的液體流得到處都是。那酒櫃原是老闆陳列名酒、招徠顧客用的,都是上好的酒類,整整一個櫃子,高達三米,上下六層,總有五六十瓶各類好酒,價值不下萬元,居然就這樣給毀了。

豬腰子臉頤指氣使地揮手道:「隨意砸,反正老闆已經說過免費了!」

老闆顧不上心疼,焦頭爛額地找人:「快,打電話叫青眼彪,我們快要吃不上飯了!」

幾個南朝鮮人笑得越發歡暢,還有人站在櫃檯上拉開褲子撒尿。

林天再也看不過眼,跑到老闆面前叫道:「快叫港務局的人來吧,他們都是一群瘋子!」

「你!該死,是你,你怎麼來的?快走,沒看到我這裡亂得很嗎?」

帶路的幾個南朝鮮人跑到場地中央跳起「阿里郎」的舞蹈。周圍開始有臉色不善的本地人站起來了。

「感謝中國人,給我們帶來一個狂歡的節日,我喜歡中國,啊哈哈哈!」

「乾杯,反正是免費的,不喝白不喝,喝了也白喝……」

「快,那裡還有幾瓶酒快搬下來,我要帶回去在船上慢慢喝,中國人的酒……」

豬腰子臉跳得起勁,突然覺得肩膀一痛,急忙回頭一看,只見肩膀上噴起一道紅艷艷的血花。一把嶄新锃亮的菜刀橫在他的面前,他立時就呆住了。

菜刀的主人,是個滿臉陰森之色的男人。

菜刀不光可以用來切菜削黃瓜,還可以殺豬屠狗。

廖學兵一刀砍下去,連自己也能在嘈雜紛擾的環境中聽到骨頭碎開的聲音,心中突然湧起無比的快感,笑道:「好一條蠢狗!」

豬腰子臉側身摔倒,淒慘的叫聲驚醒了其他人,其餘南朝鮮人震驚莫名,紛紛抄起酒瓶將廖學兵圍住一團,問道:「你是誰?」

「我是你爺爺!」廖學兵不由分說,菜刀向問話的那人當頭砍下。

帶著殘餘血絲的刀鋒瞬息間已到面門,那人一剎那光景嚇得面如人色,情急中連忙側頭閃避,刀刃順著面龐下去,一隻耳朵飛了起來。

「哎呀!」那人高聲慘叫,一連串嘰裡呱啦的棒子語脫口而出。

這時起碼有兩個瓶子砸在廖學兵的頭上,一張板凳摔在肩膀上,兩隻腳踢在背上,南朝鮮人仗著人多勢眾,同時動起手來。

廖學兵的腦子眩暈了有那麼零點幾秒,立即清醒,好傢伙,竟然還敢反抗,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沒看到老子手裡有刀嗎?

歷史上記載,南朝鮮棒子的性格十分凶悍,與越南猴子有得一拼。現實社會裡,他們敢於切指抗議政府,敢於絕食、跳樓--但也只是敢切自己的手指頭,餓自己肚子,拿自己生命開玩笑而已,實在丟臉之極。切自己的手,只不過表面強硬,骨子裡懦弱,要麼就切敵人的頭顱!可憐的南朝鮮棒子。

血流了廖學兵一身,有敵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剛才那兩瓶子砸破了他的腦袋,沒有練過鐵頭功的頭皮多半脆弱,很容易受到傷害,但忍不忍得疼是個人的事。

「干你媽了個巴子的!」廖學兵低笑一聲,反手一刀,直接砍在一個人的臉上。從眼角到嘴角,那人面皮登時分開,白花花的骨頭和牙齒看的一清二楚,口水、眼淚、鼻涕混合著鮮血湧了出來,鮮花像是開了瓶的香檳,蓬地一聲往外爆發,站得近的人都被淋了一頭一臉。

但廖學兵毫不收勢,彷彿突入羊群的猛虎,跟著一腳把他踹開,連帶著撞倒好幾個人,面前空出一大片場地。

動作像是雷電一樣暴烈,整個過程猶如行雲流水,揮刀的姿勢瀟灑無比,毫不拖泥帶水,竟好比武林高手一般,冷淡的氣勢貫滿全場,當者披靡。

剎那間,所有人全都靜了下來,只有三個受傷的傢伙抱著傷口痛哭。

廖學兵站在場地中間,如同颱風眼的中心,激烈的風濤圍著他一圈一圈往外蕩漾。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9:48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82章 人人有責


    有時候狠就是一個字,面對比自己多好幾倍的敵人,只要恰當展示出狠手段,剩下的人氣勢便弱了。

    幾個抱著板凳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住向後退縮,腦子禁不住的疑問:「怎麼會突然冒出個瘋子?」

    「全部跪下,所有的棒子!」廖學兵大聲宣佈,將菜刀在身上擦了幾下,重新插回後腰,腦袋倒是痛得厲害,但這時候沒功夫理會。

    林天本來還是十分害怕的,畢竟沒怎麼打過架的人心情多少都會緊張,但看到兵哥那個樣子,什麼都不怕了,衝過去當先就把一個人蹬翻,罵道:「你***跪不跪?」

    「嗯?不肯跪?」廖學兵一皺眉頭,聯合林天一起,對那人拳打腳踢,每一腳均是掄圓了腳猛抽,那人身體開始還拳成蝦米似的,幾下過後,漸漸舒展開來,口吐白沫,嘴角滲血,褲襠濕漉漉的,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兩人拿著嚇人的菜刀,又有誰敢上前幫忙?剩下一干南朝鮮人只有眼睜睜看著同伴被揍得死去活來。

    廖學兵打完這人,又朝另一個人走去,那人看著他威風凜凜的樣子,嚇得心膽俱裂,撲通一聲當場跪下,用棒子語言說著口齒不清的話。

    「現在才跪?晚了,你們將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老廖一腳把他跺在地上,兩人又是發瘋似的猛踢,把那人踢得脾臟破裂,口鼻滲出鮮血。那個之前的青年人也按捺不住,跟著他們一起動手。

    有人摸出電話要報警,但卻不會說漢語,廖學兵冷笑著看他咿咿呀呀半天,然後奪過電話一腳踏成粉碎。

    「你當這是一百年前的上海租界?就是一百年前,也輪不到你南朝鮮棒子來耀武揚威。一百年前,你們國家連主權都沒有,只是殖民地而已。」

    十分鐘以後,八個南朝鮮人分成兩列,抖抖梭梭地相對站在酒館中央,廖學兵一聲令下,響亮的耳光聲開排響起。

    沒錯!他們在互抽耳光!完全是不遺餘力地抽!林天左手菜刀,右手酒瓶,在周圍看來看去,凜冽的目光四處搜尋,緊抿嘴唇,步伐穩健,彷彿第三帝國的蓋世太保,誰要是被他眼睛掃到,立即渾身一激靈,甩在對方臉龐的巴掌更用力了。

    豬腰子臉肩膀傷口大量失血,早已接近虛脫的地步,可是由於極度恐懼,竟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和對面的同伴對抽耳光。另一個臉部受傷的人只挨了兩下便昏厥於地。

    現場還有十多名顧客圍觀,指指點點,這個聲討棒子的卑鄙下流,那個痛斥棒子慘無人道,個個咬牙切齒,好似棒子與他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般。

    「打,打得用力點!***,敢來我們秋山作威作福,知道後悔了吧?」一個小個子提著一張椅子衝上去對一個南朝鮮人劈頭蓋臉就砸,另外的南朝鮮人敢怒不敢言,甚至看都不敢多一眼。

    廖學兵坐在居中的椅子上,面色陰森,猶如籠罩黑霧,將要滴出血來。食中二指夾著一支將要燃盡的煙頭,煙霧婷婷裊裊在指間繚繞。是的,他看起來就像坐在寶座上的皇帝,沒人能違逆他的意思。

    廖學兵微一點頭,林天得到指示,抓住小個子的頭髮拖到旁邊罵道:「剛才這幫外國佬搗亂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出面說話?現在見到形勢有利了就站出來抖威風?我最恨見風使舵的傢伙,滾!」

    小個子在眾目睽睽下丟了個大臉,又不敢反抗,只好在眾人的哄笑聲中灰溜溜走出門外。

    酒館馬老闆早已站到廖學兵身邊賠著笑臉說話,他電話催過好幾次碼頭幫的保護人,可是青眼彪喝得酩酊大醉,碼頭幫沒一個人趕來幫忙,幸好這個人出手救場。馬老闆摸出駱駝牌香煙雙手遞過去,笑道:「這次多謝大哥幫忙,今天您在這裡的消費就全免了,警察要是來了我也會一口咬定他們傷人在前,我們自衛反擊,在場的都是人證,絕對擔保您沒事。」他早看出了對方是前些日子毆打自己的男人,還打傷了碼頭幫大腸幾個人,心中害怕更甚。

    廖學兵沒有說話,注視著場上南朝鮮人的動作。

    這氣勢,這魄力,這無形中的壓迫感,絕對是個大人物!而且他出手那麼冷酷,說不定跟黑道扯得上關係。馬老闆如是想道,手裡動作更加小心翼翼,「大、大哥,您在關鍵時刻幫助小店驅除惡客,大恩大德銘記於心,我決定送你一張五百元的消費券,大家就算交個朋友,小店時時歡迎你的光臨,以後每次喝酒都是五折優惠。」

    廖學兵心想:「我要是藉機敲詐,那跟棒子有什麼區別?男兒應該志當存高遠,這次幫了他,他自然感激,而碼頭幫白拿保護費卻遲遲未至,懷恨在心是有一點的。或許只要類似的情況再來那麼幾次,他就會覺得碼頭幫沒有保護酒館的能力,自動把保護費交給我,這樣豈不是更得人心?他掏錢也會加倍痛快。」

    馬老闆見廖學兵還在沉吟,惶恐道:「大哥?」事實上馬老闆年紀不輕,叫出的那聲大哥卻無比自然而且恭敬,這來源他小酒店業主生活在夾縫中的卑微身份,黑白兩道都不能得罪。

    廖學兵終於接過他的駱駝香煙,尾指一勾,包裹著煙盒的塑料薄膜和撕裂的鋁箔紙飄到外面,一支香煙從中彈出,逕直飛到嘴邊,廖學兵只一張口,便輕鬆叼住,馬老闆連忙晃亮打火機替他點上。

    「修理棒子天經地義,人人有責。」廖學兵歎了口氣說:「我接受你的禮物。」

    雖然他身穿廉價服裝,抽最低級的河水香煙,只有林天一個手下,可是不怒自威,彷彿手中握有世間最大權勢,誰敢跟他說半句廢話?

    馬老闆有點見識,暗道:「這個人絕不簡單,青眼彪跟他比起來就像螻蟻一般,也不知道林天那神經質提琴師怎麼跟他湊到了一塊。」

    拿著五百元消費券,廖學兵起身道:「你可以去報警,順便叫救護車了,警察來了怎麼說我相信你應該清楚。」馬老闆點頭不迭,這人話中有種不經意的威脅之意,若警察要強行找出血案元兇,他只能挺身承擔,如果說出真相的話,這個人一定會報復自己。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9:49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83章 交個朋友
    「叫救護車?」馬老闆認為他是不是太心軟了,這幫渣子還需要救護車嗎?豈不是便宜他們了?

    「在叫救護車之前,我先完成一件事。」廖學兵抄起酒瓶在桌子邊角上敲破,剩下銳利的玻璃殘角,插在那個先前打電話聲稱玩弄女人的南朝鮮人臉上,從鼻子到嘴,形成一個完美的圓圈,鮮血一滴一滴滲出,那棒子嚇得慘了,竟不知道躲避,隔了半分鐘後才捂著臉發出驚天動地的嚎叫。廖學兵笑道:「長這麼醜就不要出來嚇人了,爺爺正好給你整容。柴可夫斯基,把他們的腿全部打斷。」

    林天先是愕然,再復轉驚喜:「柴可夫斯基?叫我?兵哥,你終於承認我在音樂上的成就了!」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腿被敲斷,是一件極度痛苦的事情,頭一個林天甚至不敢下手,他是滿心猶豫,那人是滿心恐懼,兩人大眼看小眼,誰都不敢動作。廖學兵一腳把人踹倒,就向脛骨跺了下去,所有人渾身一凜,都聽到清脆的「咯嚓」一聲,白花花的斷骨刺穿肌肉皮膚,暴露在空氣當中,血流如注。

    林天親眼目睹這一切,緊張興奮的心情難以形容,找到一個特大號的酒瓶一一對付剩下的棒子。

    那些棒子也不敢反抗,任由他折磨,哀嚎聲此起彼伏。

    「好,我說過,我會讓他們把恐懼帶回南朝鮮的每一個角落,這下我辦到了。」

    臨出門口,馬老闆追了出來,塞給林天一沓鈔票,賠笑道:「小林啊,你不在酒館拉琴,找到更好的出路,我也替你感到高興,這是上個月的薪水,你就收起來吧。」

    林天隨手一點,足有四五千元,暗自奇怪,上個月薪水不過五百塊麼?他腦筋燒壞了?再仔細一想,馬老闆應該看的是兵哥面子,他以前對自己態度不好,就想多花點錢賠罪,免得以後自己找他麻煩。

    跟著兵哥混果然前途寬廣啊!

    兩個小時後,警察才姍姍來遲,偵察現場,錄口供,南朝鮮人揚言要找大使館處理此案,但在場的幾十個人證都一口咬定南朝鮮人作惡在先,被逼反抗,馬老闆一力承擔此事。人證物證俱在,南朝鮮人掀不起多大浪花,最後警察只說加勒比酒館治安不好,罰款一千塊了事。這件事傳揚出去後,卻有更多人仰慕馬老闆的血性和氣節,酒館顧客比以前多了好幾倍,成日忙得不可開交。

    那個大言澹澹的年輕人也守在門口等他,微躬著身子,眼神中有種說不清的尊敬。

    「大、大哥。」年輕人遲疑著叫道。

    「什麼事?」

    「我叫陳瀝成,很仰慕你的風範,想跟你交個朋友。」年輕人說完也覺得不好意思,人家是雖萬千人吾往矣的英雄好漢,你拿什麼資格跟人家交朋友?

    兵哥要是光著膀子,披塊圍裙,配合他腰後的菜刀、唏噓的鬍渣子、憂鬱的眼神、嘴裡明明滅滅的煙頭,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神情,要隨便找個人對他自稱是國產零零漆,恐怕沒人懷疑。可是那個叫陳瀝成的年輕人偏偏卻覺得這樣的他太有硬漢氣概,渾身充滿抑制不住的嚮往。

    「哦,是嗎?改天找你喝酒。」廖學兵揮揮手向外走去。

    「大哥。」陳瀝成看出他不想交談,急了,叫道:「改天不知道是哪天,不如我今天就請你吧。」

    廖學兵這才回過身笑道:「看得出你小子挺有誠心,上哪喝?」

    地點在寧海路的南風火鍋城。初夏季節了吃火鍋有點可笑,所以只叫了幾碟小菜。

    陳瀝成叫來十多個朋友,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小伙子,眾人都不認識廖學兵,也就不當他一回事,一群人湊在一起吵吵嚷嚷的。這群人穿著說不上有多高檔,更沒啥青年才俊的氣質,有的還戴著耳環,身穿奇裝異服,一看就知道是剛出社會的愣頭青。

    認識個朋友用不著要請客吃飯,廖學兵覺得陳瀝成必有緣由,也不多說話,看著一幫傢伙喝爹罵娘。

    果然有人問道:「阿成,今天不是我結婚也不是你爹發喪,幹什麼急巴巴地請我們喝酒?有什麼好事要關照哥們了?說起來你留學回國也沒好好請過哥們喝酒呢。」嘴裡的話十分粗俗,別人也不見怪,興許是他們幾個平常一起開玩笑慣了。

    陳瀝成說:「我跟你們提過,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南朝鮮棒子。以前從未想過什麼江湖大俠的故事,可今天我居然有熱血沸騰的衝動,也就把大家一起叫來認識認識我的新朋友。」

    「哦,就是他們兩個啊。」有人不以為然地說:「他們怎麼讓你熱血沸騰了?」

    林天想說話,但見兵哥冷靜沉著,心中暗叫慚愧:「兵哥連殺人都不怕,這幾個小子肯定不在話下了。」

    陳瀝成有些生氣又有些害怕,這個大哥要是不高興,你有多少條腿都不夠他打斷。便說:「喂,猴子,你們幾個客氣點,知不知道剛才在臥虎灣碼頭發生什麼事?八個囂張的棒子,在酒館裡耀武揚威,結果全部被人打殘,誰幹的知道吧?」

    「難道就是他?」有人不可置信。

    廖學兵說:「是的,我叫廖學兵。」

    「啊?真的?當時情況怎麼樣?」

    陳瀝成一下便得意起來,將群毆情形繪聲繪色說了一遍,尤其是那一刀砍在人臉上的場面,皮怎麼破開,血怎麼飆出來,說得十分詳細,眾人沒親眼見過,害怕是談不上,但情緒非常興奮。

    廖學兵心中一動:「我和林天兩個人終究屬於單打獨鬥,搞不出太大規模,不如把這幫年輕小伙子聚集起來做一番事業。」於是說道:「你們特意請我喝酒,我也沒什麼好表示的,修理棒子乃是每個公民的義務嘛,要換做另一幫人打架,我也懶得看。你們年紀輕輕的,都在哪個單位上班?」

    他老氣橫秋的語氣,眾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一來是他年齡較長,二來剛聽過他在酒館發威的故事,心中服氣。

    不少人心中都想:「要換做是我遇到那樣的場面,指不定屁都不敢放。」他們一群湊在一起的朋友,平時數陳瀝成比較實在,說話可信度高,所以大家並沒有懷疑,縱然懷疑的,也想:「兩個人打八個人,就算這話摻有三成水分,那也不得了啊。」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9:51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84章 本事
    「我沒工作,一年四季就是在外頭瞎混。」幾個人並不隱瞞,也不覺得羞愧,反而沾沾自喜,似乎這樣說出來倍有面子。

    廖學兵道:「沒工作?那你們的收入打哪來?怎麼有錢請我吃飯的?」

    「嗯,這個,平時沒錢使喚了就問老頭子要,他多少給一點,省著花足夠抽煙喝酒了。偶爾還有人要打架的,就出幾個錢請我們去壯聲威,我們並不需要動手,在旁邊站著嚇人就行。」這確實是時下小混混們的生活現狀,別看他們外表光鮮,其實穿的都是做工粗糙的地攤貨,蹭別人的煙抽,問家裡人要錢。更有一些不堪的,去建築工地上小偷小摸,拿別人價值幾千塊的材料當做廢銅爛鐵賣個幾十塊也就滿足了。

    老廖問道:「那你們錢夠花嗎?交女朋友了嗎?」

    「那當然!」大家都指著一個長頭髮的青年,「他有三個女朋友呢!至於我們那不用多說,泡個小妞算什麼?」

    老廖本來還想就人生觀價值觀的問題令他們痛心疾首一番,沒想這幫傢伙更得意。

    「大哥,要不我們介紹個小妞給你玩玩,保證過癮。」有人開始出餿主意。

    「一群廢物,老子白跟你們浪費半天時間。」老廖冷笑道。

    當場有人臉色變了:「你說什麼?」

    廖學兵點了一支煙,說:「跟家裡要錢能要到多少錢?家裡人又真的會養你一輩子?老子還真沒見過像你們這麼不長進的小子,沒一點能耐還以為自己挺有本事,可笑之極。」

    那人拍胸脯道:「不要隨便小看別人,我本事大著呢!」

    老廖的語氣十分平淡:「本事?什麼才叫做本事?你說說看。」

    「呃,反正這條街沒人敢惹我們,去酒吧喝酒,老闆還給我們八折優惠,不叫本事嗎?有種你去試試,看哪家酒吧買你的賬?」

    廖學兵無聲地笑了:「大丈夫只有擁有權力和女人才叫做本事,你在酒吧買單混個八折,也能叫本事?你現在去跟火鍋城老闆說,不光讓他免掉這次消費的帳單,還讓他每月獻上幾千塊孝敬,辦得到麼?」

    那人頓時啞口無言,許久才說:「讓人平白無故給你錢,這不是強人所難麼?我也不說什麼權力的,但我有的是女人,還不叫本事?」

    「你有的是什麼女人?」廖學兵指著街頭一個爆炸頭、鼻子上有吊環、窄腳褲,臉上塗得跟鬼似的女孩說:「應該是那種豬頭三了吧?那種貨色就是一千個排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會動心。真正的女人是什麼樣的你想過了沒有?天姿國色、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無數男人為她瘋狂,可她卻偏偏為我獨有,這才叫做本事。又或者握有無上權力,一言可決萬人生死,興滅國、繼絕世,才叫做本事。」

    幾個人從沒想過他的起點如此之高,委實算得上是狂妄自大,那人爭辯道:「你、你這不是強詞奪理嗎?那種情況有幾個人可以辦到?換做是古代的皇帝還差不多。」

    老廖不答反問:「那麼你們有沒有興趣成為這樣的人?泡街頭小太妹算什麼意思?不出一年,我就要整個秋山市匍匐在我的腳下。」

    陳瀝成皺眉道:「廖大哥,你開什麼玩笑?」

    「萬事總有個開端,我現在一無所有,誰願意跟著我混?」

    眾人這才知道他要招攬自己這幫人,可就嘀咕開了:「跟你混能得到什麼好處?」

    廖學兵笑道:「首先,最明顯的好處,你們從此不需要問家裡拿錢,我每個月都有薪水發給你們。」

    這才是最核心的利益,眾人都問:「薪水?真的假的?需要我們做什麼?」

    「你們不就街頭混混麼?還能做什麼?跟著我搶地盤就是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點頭道:「這個好說,只要你發薪水,我們什麼都願做。」

    「沒搶過地盤是吧?好,陳瀝成,柴可夫斯基,你們跟我來,看看我是怎麼收保護費的。」

    廖學兵帶著兩個人走出包廂,向服務員問道:「你們老闆在哪裡?我有點事要見見他。」

    服務員說:「對不起,經理有事正忙,您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我幾個朋友在你這裡吃東西吃壞了肚子,需要找老闆商量賠償事宜。」

    服務員不敢怠慢,忙引他們上了二樓,推開辦公室門口說:「崔經理,有客人找您。」

    「哦,讓他們進來。」一個略顯得疲憊、低沉的聲音。

    一家生意不怎麼好的火鍋城經理辦公室佈置同樣很糟糕,低矮的天花,陳舊的沙發,角落堆著快遞公司剛發來的貨物,一個中年禿頂的男人斜靠在沙發上吹電風扇,手裡還有一份新出的《中海商品信息報》。

    中年男人翻身坐直,打量著他們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廖學兵看到辦公桌上一塊標牌上寫著「總經理崔慧波」,說:「崔經理是嗎?我有樁生意要跟你談談。」林天和陳瀝成戰戰兢兢跟在後面,心想:「不是要收保護費的嗎?幹嘛扯到生意上去了?不過無緣無故收人保護費,可不太好意思。」

    「哦,生意?請問先生貴姓,要談什麼生意?」崔慧波見這三人推銷員不像推銷員,客戶不像客戶,老闆不像老闆,一時起了疑心。

    廖學兵走到崔慧波對面坐下,裝作漫不經心地看著辦公室環境,說:「我看你們的火鍋城最近生意不太好吧?」

    「夏季到了,火鍋生意自然要受到一點影響,不過不算很大,而且我們也並不局限於火鍋,還有很多海鮮的,足夠可以吸引顧客。」崔慧波摸不清他的套路,發言十分謹慎。

    廖學兵直視著他的眼睛:「我想這並不是經營模式的問題,而是本地治安的問題。菜不好吃,可以另外請大廚,宣傳不夠,可以再化力氣推廣,可是寧海路這地段到處都是流氓混混,三天兩頭白吃白喝,還騷擾別的客人,我想這生意就不太好做了吧。」

    「呃,您的意思是……」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9:52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85章 保護費

    「小混混滋擾生事倒在其次,關鍵是正規的客人看到你這環境,他也怕哪天打架突然就輪到自己頭上,也討厭吃得舒舒服服的,旁邊有人搗亂,恐怕就不願上門了,然後到外面再這麼一嘮叨,一傳十、十傳百,你想想,是多大的影響?我猜你這火鍋城撐不到冬天就得倒閉。」

    崔慧波不悅道:「我們南風火鍋城的經營情況,還輪不到閣下指手畫腳!」

    「我叫廖學兵,我可以解決你所有的煩惱,那些白吃白喝的小混混絕不會有人再敢上門,至於吃霸王餐的無賴,雞蛋裡挑骨頭的惡客,從此完全絕跡,你只需要關心自己的飯菜合不合客人口味而已。」

    「你是混黑的?」崔慧波一時疑惑起來:「我甚至從沒聽說過你的名字,你真能解決?寧海路幫派林立,你可以擺平其他幫派不成?據我所知,三七哥、雞爪、阿貴、青姐他們幾個都不好惹,我可不想三天兩頭被人砸場子。」

    廖學兵淡淡一笑:「崔經理是信不過我了?」

    崔慧波歎道:「三七哥他們在寧海路無法無天,我又能怎樣?」

    「那就是覺得我沒那個實力了?光明大道你不走,偏要去擠獨木橋。」廖學兵心想:「看來是要動一點手腕了。」林天、陳瀝成兩人則想:「看吧,人家果然不肯給錢,收保護費有那麼容易嗎?不如隔三岔五找人過來砸他玻璃,這樣他不給也得給。你還道自己有王霸之氣麼,說句話人家就肯服帖了?」

    正說著話,樓下那服務員跑了上來,站在門口叫道:「經理,有個客人說火鍋裡有蒼蠅,讓我們賠償十倍的價錢給他,可是我上菜的時候親眼見到他自己偷偷把蒼蠅丟進去地。」

    崔慧波氣得站起身道:「怎麼三天兩頭有人來敲詐?他們什麼情況?」

    服務員又是焦急又是氣惱:「他們有四個人,一看就像是二流子。還吵得特別大聲,現在別的客人都說我們廚房不衛生了,我怎麼分辨就是沒人相信。」

    崔慧波道:「我下去看看,真是豈有此理!」

    「不用了。」廖學兵伸手制止他,對林天吩咐道:「柴可夫斯基,你去把人帶上來,讓崔經理看我們是怎麼解決問題的。陳瀝成。你也把你的兄弟都叫上來。」

    崔慧波十分猶豫:「這樣,不太好吧?」

    不過兩分鐘時間,樓道下便傳來叫罵道:「這家火鍋城怎麼搞的?菜裡居然有蒼蠅,叫我們怎麼吃?不行,叫他們賠!太可惡了!」接著四個青年人大大咧咧推開辦公室門口,臉上帶著不可一世的表情。當先問道:「誰是老闆?我們在火鍋裡吃出蒼蠅,這事怎麼負責?」林天跟在他們後面,說:「兵哥,我把人帶來了。」

    為首那個染金髮、穿人字拖鞋的青年叼著煙頭又大聲問了一句:「誰是老闆?老子在這裡請客吃飯,不是找罪受的!我請地都是生意場上的大老闆,談的是幾十萬的合同,你的菜裡有蒼蠅,叫我面子上下不了台。合同也沒法簽訂,這筆賬怎麼算?你們賠得起嗎?不多說。我點的那桌菜三百四,你起碼得賠十倍!不然我就告上工商局,叫你吃不完兜著走!」

    崔慧波心中怒火萬丈,額頭滿是汗水,剛要爭辯。廖學兵已擺擺手淡淡地道:「給我往死裡打。」

    「啊?」幾個青年為之一愣。話音剛落,林天腳起腳落。對著他的背脊就是狠命一蹬。那流里流氣地青年俯面摔倒,先是磕破了膝蓋,在光滑的地板磚上滑行四五米遠,撞到辦公桌,碰歪了鼻子。

    場面刷地沉靜了那麼三四秒鐘,剩下幾個青年先是大驚,然後大怒,揮拳擊向林天。林天氣勢足是足了,但卻沒有實戰經驗,一拳正中眼窩,趔趄跌倒。

    「還敢打人,你們反了不是?」幾個人猛撲在林天的身上,一陣老拳亂毆。三人打一人,無論從力量還是數量都佔了絕大優勢,林天連連挨打,吃不住勁,直不起身子,倉促間拔出菜刀也不看是誰,就那麼一刀猛砍下去。

    血光迸射,有人捂著左臂退開幾步,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袖。其餘兩人看著手持凶器的林天,再也不敢稍動,要知道,這菜刀可是不長眼睛的。

    林天比著菜刀,氣勢洶洶地說:「我是菜刀幫兵哥手下頭號雙花紅棍,人稱柴可夫斯基地林天!」

    陳瀝成剛帶著兄弟們趕來,圍在門口,見到鮮血淋淋的場面,耳聽林天石破天驚的說話,又震驚又羨慕又緊張又興奮。

    幾個二流子原以為還可以爭執一陣,突然來了這麼多人,不用想也知道結局了。

    幾分鐘過後,幾個人被林天提到牆角抽耳光。林天頂著烏黑的眼圈,憋了一肚子火,手下勁力尤其猛烈,只把他們打得猶如豬頭一般。那金髮青年一邊哭一邊說:「大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們吧。」

    林天完全拋棄了提琴師的優雅氣質,抓住他的頭髮往牆上撞去,說:「從今天開始,南風火鍋城由菜刀幫罩著,你們這班騙吃騙喝的雜碎以後最好不要靠近,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

    金髮青年頭破血流,哭著說道:「我老大是青姐,你們給個面子……」

    崔慧波一驚,叫道:「快住手,我可惹不起青姐。你們不知道青姐是誰吧?人家都叫她秋山鳳凰,手底下幾十號兄弟呢,萬一三天兩頭來我這兒鬧場,抗得住嗎?」

    廖學兵說:「反正惹也惹了,你自己看著辦吧,不需要我們的話,我們可以馬上拍屁股走人,那什麼秋山鳳凰找上門來,只會認準南風火鍋城,其他地我管不著。」

    崔慧波哭都哭不出來:「喂,你們給我惹下大麻煩,還想一走了之?那我怎麼辦?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你唯一的辦法就是相信我們,我們替你擺平一切,管他是鳳凰還是山雞,我都能叫他直著進來,橫著出去,保你平平安安,不怕被人欺負。」廖學兵把金髮青年扔到辦公桌邊,電話丟過去,說:「給你地青姐打電話,就說我在這裡等她。」

    那青年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哪裡敢打電話?只是苦著臉求饒:「大哥,放過我們,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那好,我也就不把事情做絕,回去告訴你們那夥人,寧海路歸我管了,讓他們以後路過的時候當心點。」

    林天鬆開他們道:「滾!」

    幾個二流子趕緊跌跌撞撞的爬出辦公室,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似漏網之魚。

    陳瀝成等人佩服之極,心道:「果然有黑道梟雄氣質,不過跟他混不知是對是錯,青姐可是秋山一霸,他對付得了嗎?」一時十分擔心。

    廖學兵瞅著崔慧波,整理了一下印著椰樹花紋的皺巴巴襯衣,說:「崔老闆,拿定主意了沒有?不然我們可就要結帳走人了,時間寶貴得很哪。」

    「等等……」崔慧波的臉皺成一個大苦瓜,彷彿死了老婆孩子地鰥夫:「你們真地可以幫我搞定嗎?」

    廖學兵大力拍著林天瘦弱不堪的胸脯:「看到沒有?這是菜刀幫頭號雙花紅棍,一把菜刀砍天下,左青龍右白虎,老牛在腰間,龍頭在胸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你還有什麼不放心地?」

    林天頓時挺胸凸肚,提起拳頭,側著身子擺了個健美先生的架勢。

    崔慧波頹然坐倒,揪著本來就沒幾根毛的禿頂說:「好吧,我相信你,唉……」

    「相信我們的實力,那是一件好事,歎什麼氣?既然我們承擔起保護南風火鍋城的責任,也付出了生命危險做代價,這有幾十號兄弟要養著,你崔老闆怎麼也得意思意思吧?」

    崔慧波早有覺悟,說道:「你要是保得我的火鍋城生意平安,我每個月給你五千塊。」心道:「保不成也沒關係,反正生意都要完蛋了。」

    廖學兵對陳瀝成道:「你們誰有電話,給他留個號碼,有事就打電話找,我們這幫兄弟隨時在寧海路巡邏,最遲不超過五分鐘趕到。走吧,讓崔老闆一個人靜一靜。」

    崔慧波連忙打開破舊醜陋的辦公桌抽屜,找出兩千塊鈔票遞到他手上:「大哥,這是定金,要是一個月下來真平安的話,我再給你剩下的款子。」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9:54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86章 黑幫規矩
    陳瀝成一夥人看著那一疊頗有厚度的鈔票,眼睛不肯稍眨一下,原來收保護費是真的!原來錢這麼容易到手!而且還有三千塊餘款!就算平均攤到每個人頭上,也是好幾百塊哪,最多他們兩個拿大頭,我們在旁邊壯威的拿小頭好了。

    廖學兵抽出兩百塊還給崔慧波,說:「這是我們剛吃的飯錢,生意歸生意,朋友歸朋友,賬不能不算。我在這裡也可以跟你保證,我的兄弟絕對不會有來你火鍋城白吃白喝的現象,誰要來吃飯不給錢,你儘管告訴我,不用多說,就像剛才那四個流氓一樣處置。」

    崔慧波不敢收,假裝豪氣我看地笑道:「第一次見,總要認識認識,算是我請你們的,千萬別客氣。」心中卻是難嚥的苦果:「媽了個逼的,老子就是個表子,給人操盡還得賠著笑臉。不過這姓廖的倒好說話,換做其他人,指不定還不肯給我飯錢呢,又是一言九鼎,他十幾個手下在他跟前都不敢大聲說話,從細節處觀其品行,他要有能耐動得了秋山鳳凰,我也服他。」

    「既然你不要,那就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我們不干擾你的正常工作,先告辭了,記得有事就打電話,隨叫隨到。」

    崔慧波忙把他們送出門口。

    走到外面,廖學兵拿過留號碼那個人的電話塞給我看林天,說:「你的電話暫時充公,另外大家都把電話留給他。他是我們的頭牌打手,由他安排你們做事。今天頭一次開門紅,每人發一百塊獎金。月底再看個人地表現發薪水。」給那人多補償了五百塊,那人的電話不過是三百多元的二手水貨而已,本來還是滿腹怨氣,也變得眉開眼笑起來。

    陳瀝成心悅誠服,說:「兵哥,第一天認識您,就帶我們出來幹大事,本來還想找份正經工作地,現在我決定跟您混了。」

    大家跟著他蹲在街頭朝路過的女孩子吹口哨,廖學兵輪著發了一圈香煙。說:「今天是個開頭,過了一段時日後別的餐館酒吧看到南風火鍋城受到我們保護。治安狀況良好。就會搶著給我們上供。這是一個光環效應,可以說日後我們會得到更多的錢,你們也將有無數的小弟。但是……」他突然來個轉折。大家都期待地看著他:「任何事情的開頭總是最艱難的,我們幫派剛剛成立,勢必會有別人猜忌、打壓,甚至妄圖覆滅我們,今天得罪了秋山鳳凰。明天就可能得罪別的人。隨時都會有飛來橫禍,誰要是覺得太過危險的話。可以退出,我絕不強求。」

    「當然不會,誰敢退出,就是叛徒,人人得而誅之!」陳瀝成帶著眾人叫道,縱然有人認為不太合適,但年輕人的心理總是非常講究面子地,這個時候說不幹了,肯定要遭到鄙視,別人說你懦弱孬種,以後還怎麼做人?加入就加入吧,不過是打架而已,以前打過的架還算少嗎?

    廖學兵看了看大家地反應,還算滿意,笑道:「既然出來混地,總要講個規矩。第一不能欺凌婦女、老弱病殘,第二不准吸毒,第三在家不准忤逆父母,第四不准小偷小摸。第四條若是犯著,也就算了,要是前面三條,誰違反的話,別怪我手裡的菜刀不認人。老子最恨逆子。」

    陳瀝成笑道:「兵哥說地是,這幾條都是為人的基本品德,我們絕對要遵守的。喂,阿杜,你以後回家可得給你老頭子洗腳啊。」大家一陣哄笑,那個叫做阿杜的男孩漲紅了臉不做聲。

    「他家裡什麼狀況?」

    陳瀝成忙解釋道:「哦,阿杜家裡有點特殊,他老頭子是個酒鬼,喝醉了回家就知道打他娘,也不工作,就靠老婆在市場賣菜換錢。阿杜這幾年過得苦,我們出來玩從不要他出錢的。」

    阿杜黯然道:「我唯一覺得對不起地人就是我媽,她那麼操勞把我養大,可我卻一事無成,找不到工作,天天在外頭鬼混。」

    老廖當即找林天拿了一千塊塞給他,說:「錢先拿著,給家裡一點補貼,讓你媽不要再奔波太多。我先前說地孝子因人而異,如果你父親不爭氣,你可以用拳頭讓他知道誰在養活他。以後好好跟柴可夫大哥混,一定會有好出路的,我保證不出一年,你們地人生觀世界觀就會全部改變。」

    阿杜全沒想到他會給自己錢,感激涕零,拿著鈔票的手都有些抖,低聲道:「兵哥,我絕不辜負你的期望,以後你叫我砍誰我就砍誰。」

    林天雖然知道他在收買人心,可也不禁感動,二十歲出頭的小年輕沒經歷過人情世故,目睹這一表現,就更容易對他死心塌地了,忖道:「縱使面前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往前跳。」

    晚上八點多,喝得醉醺醺的廖學兵噴著酒氣,騎著搖搖晃晃的電瓶車返回朝陽村,那棟殘舊的巴洛克別墅樓還亮著燈。停好車子,醉得不輕的老廖推開,全家人都坐在客廳,人人神色各異。唐永全夫婦全神貫注地看黃梅戲,唐啟倫一臉失落地在發呆,唐靜柔摟著大抱枕縮在沙發的角落裡,看樣子不太爽快,唐靜寧則無動於衷的吃著炸薯條。

    「嗨,難得大家都在啊,小倫、靜柔作業完成了沒有?」廖學兵打了個招呼,踉踉蹌蹌地朝樓梯走,要回房安睡。唐永全笑瞇瞇地說:「小兵啊,你那女朋友給你打了很多次電話,聽說你不在家,急得不了呢,去喝酒也不告一聲,要不你給她回個電話?」老傢伙收了蘇飛虹價值幾千元的腎白金禮品,兩口子思來想去,終於覺得小兵這女朋友既漂亮又實誠,要比馮老師好得多。

    「我醉了,回頭再說。」廖學兵扶著欄桿往上,腳下一絆,差點滾下樓梯。

    唐啟倫為什麼失落?當然是因為廖大哥已經交上女朋友,以後要用女同學收買他,可就不那麼容易了。至於唐靜柔為什麼生悶氣,小丫頭的心思誰也說不清。昨天晚上蘇飛虹來的時候,兄妹三人都在自己房間裡,但今天有點不同,那個女人打來電話,有幾次還是他們接的,那聲音又甜又膩,聽著就不像好人,而且父母親還誇對方貌比天仙,唐家兄妹怎能不一肚子火氣?

    唐靜柔朝哥哥使了個眼色,兄妹倆一齊上前,一左一右抓住老廖胳膊,說:「哥,你醉成這個樣子,我們扶你回房間休息。」

    唐永全又是寬慰又是妒嫉:「我從前喝酒回家,兩個小混蛋還沒這麼孝順過呢,看來他們跟小兵的關係倒不錯,嗯,應該是小兵調教有方,孩子們比以前懂事多了。該不成我明天裝醉一把,享受享受天倫之樂。」

    兄妹倆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廖學兵弄回小閣樓,唐靜柔抱怨道:「哥,你一身酒氣,又跟什麼人鬼混去了?」唐啟倫則說:「阿凱要請你喝酒,找不到你人,他們還在暗夜酒吧等著呢。」

    老廖腦子混亂,便拋卻了之前強裝的嚴謹自持,捏捏唐靜柔嫩滑細膩的小臉蛋兒,含含糊糊笑道:「哥哥我正處於事業上升階段,每天有很多閒雜事務,還有數不清的飯局去應酬,你年齡小不懂,等哥哥過幾天掙了錢,給你買禮物。」

    「哼,喝醉了酒就會說胡話。」小丫頭很不高興,把他的手拂開,「我問你,今天給你打電話的女人到底是誰?」

    老廖迷迷糊糊:「什麼人給我打電話?馮老師嗎?告訴她,我備課已經差不多了,無論天文地理占星算命還是吟詩作對,中國五千年歷史、人文景觀、哲學思想,區區一堂語文課難得倒我麼……」抓住唐靜柔的手說:「來,哥給你算算今年的桃花運,哦,有金丘,說明你最近健康、充滿活力,沒有小病小痛。」

    唐靜柔本要將手抽回,聞言渾然忘了剛才的話題,不禁問道:「什麼是金丘?」

    「拇指根部隆起,是為手相中的金丘,若是食指、中指,那就是木星丘、土星丘了。嗯,你的智慧線向下延伸至太**上,表示你富有幻想力,喜歡羅曼蒂克的情調,追求完美無瑕的愛情。」

    唐啟倫見他醉得厲害,呆這兒又沒自己什麼事,就一個人下樓去了,臨走時交代了一聲:「既然你醉了,那我跟阿凱他們說,叫他們不用等了。」

    唐靜柔被老廖粗糙的手掌握住,一陣溫暖傳來,心頭泛起異樣的感覺,奇道:「哥,你好像說得有點道理耶!那我今年的愛情會怎麼樣?」

    老廖信口胡謅:「你掌心出現了十字紋,正在感情線的下方,嗯,你剛分手不久,不過不用擔心,接下來你會遇到生命中的真命天子。」

    丫頭一驚一乍:「啊?那我的真命天子是誰?」

    「你會愛上一個年紀比你大很多的男人。」廖學兵噴著酒氣說。

    「啊?」唐靜柔凝視著他那張擁有俊朗線條的臉龐,心中泛起漣漪。

    兄弟們,還沒訂閱的趕緊訂閱,訂閱有點不妙要激情,我要燃燒。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9:54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87章 辦公室
    她的眉頭隨即凝成一個川字,這也能算得出來嗎?不會又是在騙人吧?佯怒道:「哥,你亂說什麼,我要好好讀書,不上大學不談戀愛的。喂,哥!」

    只見廖學兵已經斜歪在床上,入鬢的劍眉下雙目緊閉,口鼻發出粗重的呼吸,沉沉睡去。唐靜柔心中無聲的歎息,突然湧起一陣只有十六七歲小女孩才有的莫名哀愁。

    她喪氣地扔下廖學兵的手掌,用力甩著拖鞋準備下樓,臨到樓梯卻停下腳步,返回床沿,吃力地把廖學兵的身體扶正,將腦袋移到枕頭上,拉過一條毯子給他蓋上。然後坐在旁邊端詳著老廖的睡相,不知不覺撲哧一笑:他睡起來好像小孩子啊,還流口水了。

    唐靜柔玩心忽起,揪著廖學兵的臉,扯來扯去,哼道:「敢打我的屁股,這回有你好受的吧!老是逼我做作業!還叫老處女監視我!不准我出去玩!討厭鬼!」每說一句就用力扯一次,看到那張臉在手裡變相,心頭暗爽。

    「還有好多書,這傢伙好像還蠻有學問的嘛。」唐靜柔玩得累了,轉身翻開床頭櫃大肆查找,「咦,《資本論》!《俄狄浦斯王》!《懺悔錄》!《查拉斯圖特拉如是說》!他竟然看這麼深奧的書!」

    書皮老舊,周圍捲起毛邊,看樣子已頗有年代,小女孩更是吃驚,隨手一翻裡面的內容,頓時險些把眼睛瞪出眼眶之外,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僅有一個書皮撐場面而已,裡面的書頁嶄新,內容完全與書名大相逕庭,大都是日本女明星不穿衣服的彩色寫真照片!

    唐靜柔俏臉紅成猴子屁股。又羞又臊,急忙瞥了床上沉睡的男人一眼,把掛羊頭賣狗肉的書扔掉,心中暗罵:「死廖學兵真不是好東西。連這種書也看。要看就看嘛。非要裝個高深學問的書皮,哼!不過……他至少比其他人好得多。知道教訓我,關心我,男人不好色又怎麼叫做男人……」

    第二天廖學兵渾沒知道自己偽裝地面孔已被別人知曉,推著電瓶車出門,唐靜柔仍在等他一起去學校。

    女孩兒手裡提著小書包,一身清爽打扮,粉紅色的及膝短裙,短袖小襯衫領口結起一個蝴蝶結。站在門口邊的水泥路上亭亭玉立,清晨的陽光鋪灑在她身上。看起來就像一個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地小公主。

    「來,上車。」

    唐靜柔跨腿坐進後座地一剎那,裙腳揚起,老廖早就算好這個時機,極恰當地回頭。一條帶著卡通斑點狗圖案的白底蕾絲邊小內褲適時落入眼中。柔嫩地大腿以及纖細的青色血管也清晰可見,頓時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覺在心頭徜徉。青春無處不在,只覺神清氣爽,這一天都不白活了----偷窺女士裙底風光,原是他的拿手好戲。

    唐靜柔一無所覺,笑道:「哥,你昨晚上醉得很厲害呢!是我把你扶回床上去的,怎麼樣,應該獎勵我今晚可以出去玩吧?」

    老廖順勢摸摸她搭在旁邊的大腿,手感不錯,細膩柔嫩。唐靜柔正要發怒,老廖開口說道:「靜柔,你的皮膚真嫩啊,就好像嬰兒一樣,我記得你以前的皮膚不是這樣地?」

    靜柔皺眉道:「那又怎樣?」

    「你以前用了很多養生堂的護膚品吧,可是沒現在這麼好地效果,那時我見你毛孔粗大,皮膚蠟黃,毫無光澤,哪有這麼好了?玉膚冰肌、滑膩似酥、細潤如脂、粉光若膩,一個字,贊!你知道麼,這都是最近一段時間熬夜學習的功勞。」廖學兵索性在大腿上摸來摸去,差點就要探手進裙子裡面,唐靜柔神色古怪地看著他。

    「熬夜只能使皮膚變得更糟,你不要瞎扯什麼歪理了。」

    廖學兵認真地說:「當你熬夜學習,血液循環加快,腎上腺素激增,末梢神經充滿活力,當你靜靜思索一道難題的時候,腦細胞會產生輕度共振,發出靜電,刺激皮膚,久而久之,皮膚越變越光滑,是所有護膚品都比不上的。」

    唐靜柔用力捶了他肩膀一下,嗔道:「一肚子歪理邪說,老不正經的,要是我還像靜寧那麼大,說不定就被你騙了,快開車。」至於被摸大腿這事,就全忘在腦後了。

    唐啟倫看他倆親密無間,暗自哀歎這世界要做到男女平等是一件多麼不容易地事,灰溜溜地自行去等候公交車。

    秦若楠仍在語文組辦公室等待,氣色不太好看,想是被廖學兵昨天臨陣逃跑給氣地,厚厚一本教學大綱才講了百分之一呢,一年級六班下午第二節就是語文課,看他怎麼應付?

    早上八點,大部分語文老師還呆在辦公室裡,有的第一節就是語文課,正在整理教案,這時候教務主任不會來檢查,所以大家都在談笑。

    科室裡地話題喜歡談及政治、經濟,總有人炫耀自己從報紙上看來的並不算新的新聞,然後這個說法國經濟不容樂觀,那個說新德里遭遇恐怖襲擊,有鼻子有眼的,槍擊死傷多少人,又有哪個匪徒被擊斃,彷彿他當時就在現場一般。當然偶爾也聊聊新來的那個代課老師,大家都知道其實只是食堂的雜工而已,但學校對學生聲稱是從外校調過來的,所以大家心照不宣。

    「哈,我聽說在食堂小王都能指使他去掃煤灰,混進教師隊伍,無非是王主任迫於教育局檢查組的壓力罷了。」說這話的是教二年級一、二、三班的老師彭易,學校沒有任何秘密,遍地都是八卦和小道消息,廖學兵那點事早被打聽得一清二楚。

    語文組組長黃彥謙咳嗽一聲,說:「彭老師,要注意辦公室團結,不可背後議論同事。那個什麼廖老師多少也算是一個禮拜的同事。」

    或許只有秦若楠不知道廖學兵的來歷,聽他們說話,心中疑惑:「廖老師原來是廚師,被學校逼著才來上課的,沒有基礎,也不感興趣,我錯怪他了。等他來了,我要更用心地教他。」

    然後直到十點鐘,秦若楠等得不耐煩,廖學兵才姍姍來遲,辦公室只剩下幾位沒課的老師都想:「這就是廚房雜工和真正人民教師的素質區別之所在,廚師能有什麼時間觀念?別曠工就不錯了。」

    還沒坐好,秦若楠劈頭就問:「廖老師,你昨天去哪了?招呼也不打一個,現在還遲到了兩個鐘頭,不用上課了嗎?下午第二節就是你的課,不早點準備怎麼行?你知道怎麼去教導學生了嗎?」

    「啊哈,是我不對,是我不對。」廖學兵惟有報以苦笑:「其實我是有苦衷的。」

    「什麼苦衷?你擔心教不好學生嗎?雖然沒有經驗,但你可以學嘛,千萬不能逃避,我一定會認真教好你的。」秦若楠堅定地說。

    「其實……」廖學兵腦筋一轉便把謊言編了出來:「我有一個朋友,是中海音樂學院的畢業生,他有獨特的天分和出色的才華,卻被一家娛樂公司陷害,流落到街頭,無依無靠,昨天要跳樓輕生,人命關天,我趕過去安慰他,激勵他活下去的勇氣,事情太過緊急,就沒來得及通知你。」

    秦若楠歎息道:「真可憐,那後來怎麼樣了?」渾然忘了責怪老廖。

    「我已經勸他去街頭賣藝了,討口飯吃想來不會太難。」

    那邊的彭易敲敲桌子道:「小秦,幫我去倒杯茶。」

    秦若楠連忙起身:「好的,彭老師,您等等。」

    倒完茶後回到廖學兵身邊,拿起講義本給他講解:「不光是片面地教授知識,還要照顧到學生情緒,講課時

    的神態、動作、語氣也要有規範……」

    「小秦,幫我去隔壁歷史辦公室跟劉老師借一本《長安志》過來。」這回吩咐她的是三年級五班的韋龍成老師。

    「好的。」秦若楠再次擔當跑腿的角色。

    廖學兵皺起眉頭,這辦公室看來也不簡單,老子要不只是代課老師,恐怕也要被他們指使得團團轉。

    等秦若楠回來,老廖說:「小秦,你不是王主任派來協助我更快上手語文課的嗎?跑來跑去做什麼?」

    「哦,廖老師,同事間應該互相幫助嘛,你看韋老師忙得很呢,抽不出空子,我跑一趟也沒關係的。」秦若楠脾氣很好。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9:56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88章 貝氏家族女總裁
    廖學兵冷笑著掃了辦公室其他幾位老師一眼:「可是我這裡剛學得起勁,多不好啊,小秦,以後誰叫你端茶送水什麼的,讓他自己去就成,裝大爺也不用這麼裝。」

    彭易皺眉道:「廖老師,這就是你不對了,小秦年輕,為我們幾個老教師服務一下也算不上什麼,更可以得到鍛煉的機會,年輕人嘛,幹勁十足多好啊,不像我們幾個老傢伙暮氣沉沉的。小秦你說是嗎?」

    秦若楠拍拍廖學兵的手以示對他幫自己說話表示感激,卻對彭易賠笑道:「彭老師,看您說的,照顧老同事也是應該。」

    彭易不滿地瞪著廖學兵,「哦,剛口渴,茶快喝乾了,給我添添。」

    「叫我?」廖學兵指著自己的鼻子,似乎不敢相信。彭易大模大樣地點頭。

    秦若楠怕他拉不下臉,忙說:「廖老師你坐著,我來就可以了。」

    廖學兵拉住秦若楠的手說:「你給我講講怎麼做才能得到學生的尊敬,應該對學生起到示範作用。」秦若楠小手被他冰涼的大手握住,一掙不開,生怕兩人拉拉扯扯的不好看,忐忑不安的看了彭易一眼,重新坐回原位,低聲說:「廖老師,彭老師還在等著我呢。」

    彭易揚聲道:「怎麼了?快來給我添水呀!」廖學兵則對秦若楠說:「你喜歡為人服務嗎?喜歡被人像小丑一樣喝來吆去嗎?」

    在老廖嚴厲目光的凝視下,秦若楠無法否認。蒼白著面孔搖了搖頭。

    「那好,拒絕他。」

    秦若楠軟弱地說:「不行……我不好意思拒絕別人……」

    「哦。總得給你一個適應地過程,那就不要理他。當做沒聽見,你繼續給我講解。」

    「好、好吧……」

    那邊的彭易見他們兩人無動於衷,有點掛不住臉,但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去喝斥別人不夠尊敬長輩,只是氣呼呼地想:「好傢伙,我明天就跟教務主任告一狀,看你月底獎金還要不要了。」

    說著說著。已經到了十二點。各人下班收工,秦若楠很有禮貌的向他告辭,廖學兵收拾東西準備去食堂開飯。臨走前經過彭易地辦公桌,彭易還在意作悠閒的看書。

    廖學兵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伸手猛然揪住彭易的頭髮將他拉近自己,兩人眼睛對著眼睛。說道:「老東西。老子是坐過三年牢出來的勞改犯,你***識相點。不然老子把你的屎打出來。」一用勁將他扔回座位,揚長而去。

    彭易一臉錯愕,驚魂未定,抓著頭髮呼哧呼哧喘氣,罵道:「王主任怎麼會讓這種人代課,有辱斯文,簡直是有辱斯文!」

    食堂裡人頭攢動,廖學兵找不到唐靜柔也找不到唐啟倫,就一個人鑽進廚房去了,做為前任廚師,他這點特權還是有的,再說幫小王扒了那麼多次煤灰,一點面子不可能不給吧?

    往常這個時候洪祥吾總會笑著向他打招呼,然後探聽總務主任和教導主任地內幕,但今天只見堂主透過玻璃櫥窗,呆呆地看著食堂大廳中央的彩電大屏幕,臉色潮紅,又驚又喜,拳頭緊緊攥住,似乎看到了什麼激動的新聞。

    老廖拍著洪祥吾地肩膀笑道:「堂主怎麼了?中彩票了?」

    「不是彩票也差不多了,我買的五萬塊股票全面升值,而且還有極大發展空間,這回發大了,不漲兩倍以上我決不出手。」洪祥吾乾癟的老臉笑得像傻瓜一樣,真讓人懷疑他若是把口水滴進菜裡,會不會被學生群毆而死。

    小王一邊打著菜,一邊搭話道:「堂主買了什麼股票?那麼高興,不如今晚請客慶祝?」

    「我買的是天空傳媒的股票,你們看新聞。」

    廖學兵將目光投到大屏幕上。

    播放地是中海電視台地節目,午間新聞檔,一個漂亮的女主播以平緩地聲音敘述著剛發生不久的新聞。

    畫面上一條不知名的繁華大街,看起來似乎在中海市內,從頭到尾排滿密密麻麻的豪華汽車,一眼望不到邊際,一輛挨著一輛連綿不絕,每輛相差僅一米距離,粗略一算,起碼不在四千輛以下,周圍則有無數的警察維持秩序,已經看不到行人來往。這到底是多大排場?一條繁華大街完全禁止行人通行,需要多大勢力才能辦到?

    最後畫面定格在一個外景女主持人身上,她身後的遠處是一棟摩天大樓,手持話筒對著攝像機說話。

    「各位觀眾,中午好,現在為您播放一條重大新聞,本台記者戴小樓為您發回的現場報道,貝氏家族女總裁貝曉丹今天上午正式接任貝氏家族總裁職務。貝曉丹是貝氏家族前總裁貝世驤的獨生女,經過一年有餘的實習期之後,她優異的表現獲得承認,她將與美國國務卿希拉裡一樣成為世界上最有權勢的女人之

    洪祥吾興奮莫名,說:「看到沒有?天空傳媒是貝氏家族旗下集團之一,新總裁的任命剛傳出兩個小時,天空傳媒股票立即大漲,比坐火箭還快!」

    電視上畫面切換,有點模糊,鏡頭晃動,顯然是抓拍的,一輛勞斯萊斯銀魅轎車停在大廈門口,接著一群白髮蒼蒼的糟老頭子簇擁著一個年輕女人走進裡面,只能看到他們的背影。

    畫外音解說:「貝曉丹小姐在一年實習期內展現出極有天賦的商業手腕,投資世界銀行,開發中海新城,創建丹兵航空公司。更可貴的是,貝曉丹小姐還是一位著名的慈善事業家,她捐助了很多學校,並成立丹學教育基金會支持教育事業的發展……貝曉丹小姐年僅十八歲,天生麗質,美艷無雙,還沒結婚,我們無從得知她是否已有男朋友,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世界上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對象。」

    畫面又轉回中海電視台演播室,鏡頭放寬,女主播身邊還有一位經濟學家和一位娛樂節目主持人做為嘉賓。

    女主播說:「下面有請國內著名的經濟學家羅世文先生為我們講解一下貝曉丹接任貝氏集團總裁將會對亞洲經濟產生什麼影響。」

    一個蒼老而略帶著結巴的聲音,那經濟學家調整了一點話筒音量,說:「嗯,這個,可以肯定的是,近期股市會有波動,但影響不是很大。貝氏家族旗下集團幾乎囊括各行各業,但我根據一年來的觀察判斷,貝曉丹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她將會把重點放在實體經濟部分,而逐漸退出金融方面投資……」

    絮絮叨叨說完之後,女主播又把手伸向另一個娛樂節目主持人:「李子,你又有什麼看法呢?」這回氣氛則變得輕鬆起來。李子多少也算是國內小有名氣的娛樂主持人了,經常能在電視上看到他和各大小明星嘻嘻哈哈搞怪的場面。

    李子笑道:「呵呵,節目重點不是貝曉丹小姐麼?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經濟話題的。貝曉丹小姐一向不在公眾場合露面,就連她本人的照片也很少在外流傳,我們電視台導演費盡千辛萬苦搞到小姐一張工作中的玉照,可惜小姐不同意,只好對不起觀眾了。」

    電視台一向秉承新聞自由的原則,想放誰照片就放誰照片,想曝哪個大明星的**,也不需要經過事主同意。而這貝曉丹只說不同意,以中海電視台的實力,竟然不敢放出來,那麼貝氏家族到底有多大能耐可想而知。李子續道:「我本人有幸見過一眼玉照,當即驚為天人,我敢說以小姐的美麗程度,用盡人類的語言都是無法形容的,她不去拍電影簡直是娛樂界的損失。當冰雨小姐息影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女神,現在我可以負責任的說,新的女神誕生了。」

    女主播笑了笑:「李子,你這樣說會不會太誇張,貝曉丹小姐魅力能有那麼大?」

    由於是現場直播,可以看到畫面上有個人的影子晃動了一下,那女主播隨即身板僵硬,變得十分不自然,乾笑道:「貝小姐的魅力任何人都嫉妒呢。」似乎是場外的導博在警告女主播不得隨口說出置疑貝氏家族女總裁的話。

    食堂裡的學生大多對這樣的新聞不太感興趣,三三兩兩圍在桌邊吃飯,時不時抬頭看電視一眼。

    洪祥吾原沒想到天空傳媒背後有那麼大的能量,吃驚不小,喃喃道:「老天,如果能娶那樣的女人當老婆,可以少奮鬥五十年,不不,一輩子,不不,十輩子都不用奮鬥了。」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9:56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89章 勾心鬥角
    小王向來對新聞漠不關心,第一次聽到貝氏家族女總裁的名頭,倒是十分羨慕,待認真看完整段新聞後,嘴巴已經合不上了,用力揉揉眼睛說:「世界排名前十以上的財團女家長?開什麼玩笑?年僅十八歲?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我差點以為今天是愚人節……」

    洪祥吾教訓道:「小子不要亂說話,一些老牌家族擁有巨大的財力物力以及人際關係,可以左右世界政治、經濟的走向,你小子坐井觀天,懂個屁!小廖,要是我當年學財經專業,說不定現在就去天空傳媒報名招聘了,多少是個機會接近那個小姐啊。小廖?咦,小廖人呢?」

    兩人回頭,只見廖學兵抱著頭蹲在地上,樣子迷茫而痛苦。

    「喂,小廖,你沒事吧?剛才還好端端的,到底怎麼了?」

    「沒事,不用管我。」廖學兵掙扎著搖搖晃晃地走出廚房門口。

    在寧海路打架他的頭被小混混打傷,突然出現幻覺,現在,他頭一次聽到貝曉丹那個陌生的名字,竟然也產生了幻覺。

    貝曉丹是誰?我不認識她啊!廖學兵看著學校外面湛藍湛藍的天空。

    「老師,我想你,你有沒有想我啊?」一個軟綿綿的聲音在腦海裡盤旋。

    廖學兵心頭沒來由湧起一陣強烈的失落,貝氏家族女總裁,和他比起來好像月球與地球的距離那麼遙遠,自己一個小小廚房雜工能和世界最有權力的女人有什麼瓜葛?莫非見那娛樂主持人說得美妙,自己也起了吃天鵝肉的念頭?

    他重新去看電視上的新聞,但節目已經結束,畫面只剩下滾動的字幕。

    草草吃掉午飯,基本沒什麼情緒,家裡離學校不遠,回家睡個午覺到時間了再回來。

    下午剛到學校。廖學兵便給教務主任王春叫到辦公室去。

    王主任請他坐好,仍低頭在辦公桌上煞有介事地抄抄寫寫,似乎非常忙碌,就這麼冷落了廖學兵十多分鐘,才抬頭推推眼鏡說:「小廖。這幾天在學校還習慣嗎?」

    「習慣,當然習慣。多虧主任您的教導和小秦老師的指點,我覺得自己進步神速,已經足夠勝任代課老師的職務了。」廖學兵嘿嘿傻笑道。

    王春說:「既然是代課老師,就應該遵守學校地規章制度嘛,你看,我剛收到投訴,有人說你中午在辦公室辱罵、毆打別的老師。這可是極其惡劣的行徑。大家都是同一所學校的同事,應該友好相處。萬萬不可惡語傷人,我也不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打他的原因,你沒有同學校簽訂聘用合同。我們也不能隨意進行處罰,但你必須向那位老師做出誠懇地道歉,並賠償相應的醫藥費。」

    廖學兵心道:「我得罪的人除了彭易還能有誰?老傢伙可不簡單,老大的屎盆子往我頭上扣。這王主任若不是看在下周還有檢查組的份上,恐怕就要將我直接開除了。」

    王春見他沒有說話。又道:「小廖。想必你現在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那位老師被你辱罵之後。血壓升高,情緒過於激動,他年紀較大,身體吃不消,已經去醫院打點滴了,我希望你下午放學後買點禮物去看望他,買點蘋果香蕉什麼的都可以嘛,雙方關係不要鬧得太僵。」

    廖學兵說:「冤枉啊,真是天大的冤枉,主任,您聽我解釋,我自從出生到現在,勤懇正直,對父母關心,對鄰居友愛,就連一隻小狗小貓過馬路,都要搶著將它護送過去,從小到大沒和別人鬧過紅臉,小時候讀書,同桌搶我半塊橡皮,我還把另一塊橡皮送給他,我可能與別人發生爭執嗎?這絕對是個誤會。你看這五月地天灰濛濛地,一定是要下雪了,我的沉冤何日才能昭雪?」滿臉懊悔與沉痛,幾乎聲淚俱下,就差沒衝到陽台跳樓自盡以示清白了。

    王春見他表情不似作偽,只道另有隱情,不禁問道:「可是彭易老師口口聲聲說你辱罵他,還打他,莫非真有什麼誤會不成?小廖,你把事情緣由源源本本跟我說一下。」

    廖學兵吸著鼻子,無比委屈:「是這樣地,彭易老師喜歡喝茶,平時是由秦若楠老師給他倒茶的。我親眼見過幾次,幾桶重二十幾斤的純淨水都是她一個人扛上三樓地,還在辦公室打掃衛生,給別的老師拿報紙、端茶送水,確實很勤快,而彭易老師又特別喜歡叫秦老師做事。」

    王春點點頭,彭易這人平時倚老賣老,喜歡指揮別人替他做這做那,也是有的。

    廖學兵接著說道:「今天早上秦老師去上廁所,彭易老師的茶杯正好喝光,找不到人給他添水,於是就叫我。可是我正忙啊,你看,我一個初中文化水平的廚師要從頭學習那麼多知識道理,光是高中課程、講義、教案、學生作業、試卷、學生操行評語各種各樣地宗卷堆起來比人還高,看完這個看那個,忙得要死要活,一時就沒聽到彭易老師在叫我。你想,要是聽到他喊話了,他總歸年長嘛,我服務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我沒聽到,那也是無意之失,彭易老師可能有點不高興吧,就跑到我面前說我不夠尊敬老同事。」

    王春再次點頭,表示認同他地說法,暗暗惱恨彭易:不知道老娘我任務重嗎,好端端地去騷擾小廖做什麼?要是他到時候講不好公開課,檢查組怪罪下來,你們還想拿獎金?

    廖學兵說:「我沒敢反駁彭易老師,可是旁邊有位老師說倒茶應該是自己的事,不要老是去麻煩別人。彭易老師大概覺得面子上下不了台,一下就惱了,把我地資料全部推翻在地,還說在語文組辦公室沒人敢惹他。那堆資料可是我費了一天一夜心思整理出來的呀,萬一講不好課怎麼辦?便質問他,彭易老師爭不過我,可能就因此懷恨在心,呃,其實我沒這個意思,因為我有錯在先,沒給彭易老師倒茶,他生氣也是應該。」

    王春倒是真的差點氣破肚子,這個彭易實在太不像話了,竟如此不顧廉恥的欺壓新老師。多虧小廖氣量大沒跟你計較,要是他真是撒手跑了,你拿什麼去上下周的公開課?她喝了一大口水,才慢慢把怒氣壓抑下來,說:「小廖,凡事嘛,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我剛才也是聽了彭易的一面之詞險些錯怪於你,他以前的表現就不怎麼好,愛打小報告,你回去吧,我會好好教育他的,這事千萬別往心裡去,同事之間關係要融洽,才能更好地開展工作。」

    廖學兵露出如釋重負的一笑:「還請王主任向彭易老師解釋,我絕對沒有針對他的意思。」

    返回語文組辦公室,彭易不在位子上,大概上課去了,秦若楠已經幫他寫好教案。高中的課程安排比較緊湊,五月初的時候課本知識已經接近結束,這一課要上到《蠹化》,作者是陸龜蒙,教案寫的也是這篇內容。秦若楠的字跡娟秀,排列整齊,一橫一撇帶著向上翹的小勾,看起來賞心悅目。有人喜歡以個人字跡推測算命,若那人看到這字,一定會說秦若楠秀外慧中、知書達理、慧質蘭心。

    「廖老師,你熟悉課文了沒有?這篇課文可是有點難度的哦,我們以前還要求背誦呢。」由於早上廖學兵的維護之詞,秦若楠現在對他十分友好。

    廖學兵聽到要上的是《蠹化》,基本放心,說:「這篇課文我滾瓜爛熟,倒背如流,每一個詞都能分解出幾種含義,你就祝賀我旗開得勝吧。」

    「是,廖老師一定要成功!」秦若楠笑著替他打氣。

    第二節上課鈴響,廖學兵夾著講義走進一年級六班教室。一種熟悉而親切的感覺撲面而來,好像一個演員重返舞台一樣。

    講台部分比教室其他地方高出十二厘米的台階,廖學兵可以更好的俯視學生。總數有四十人,根據秦若楠的資料顯示,幾個平時比較調皮搗蛋的學生被安排在了教室的最後幾排,以免影響到別的好學生。不過他不是班主任,學生操行並不是他關心的重點,只略掃一眼便忽略過去。

    學生都好奇地看著講台上的新老師,有人認出他就是前幾天的食堂師傅,不由大為奇怪,紛紛交頭接耳。

    廖學兵嚴肅無比,一絲不苟,完全就是標準的大學講師形象,目光落在前排幾個女生身上搜尋,唉,這個滿臉雀斑,那個鼻子太大,那個肩膀太瘦,都不怎麼樣。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9:58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90章 迂腐的老師?
    失望地收回眼光,在黑板刷刷刷寫下自己的名字。說:「你們地董老師這幾天生病在家。由我代他上課。」

    「啊?」學生們大為吃驚:「那你不做菜了嗎?」

    「天下大道殊途同歸,我已經是國際特級廚師,沒什麼可追求地了。但學到極致之後。才發現也與教師一道有共通之處,於是我向教導主任毛遂自薦,請求擔任你們地語文老師。」

    第一排一個叫做程輝的男生叫了起來:「這。怎麼可能?隔行如隔山啊。王主任會答應讓你上課?」

    「王主任親口嘗過我做地菜以後,認為我是你們語文老師的最佳人選。」

    有人露出神往之色:「聽起來好像傳奇故事一樣,不過師傅,您能否為我們解釋一下王主任為什麼吃了你的菜就答應了?」赫然就是那天被忽悠吃了半盆青菜的男生。

    其他人紛紛聒噪:「是呀。其中到底有什麼內幕,說一下啦,是不是王主任看上了你的姿色,所以提出非分的要求?」

    廖學兵剛打開的課文只好重新放下來。抹一把額頭汗水,苦笑道:「你們真地想聽?」

    「想,當然想了!」

    廖學兵咳嗽一聲:「一道菜的色、香、味,代表了一個廚師的品德、能力和態度。那天王主任去食堂用餐,我跟她提了一下。王主任覺得這個讓廚師當老師地提議很荒謬,拒絕了我。」

    「那後來怎樣?」程輝急急問道。其他學生也是一臉期待的神色。

    「當時我叫她別激動,就炒了一碟菜給她,讓她吃完之後再做決定,各位同學,我的那道菜是用干桃肉、梨肉燜鮮蘑菇。其中加上椰肉碎末灑在上面。周圍搭配鮮橙切片。滿滿一盤,味道濃郁。風格獨特,王主任吃了之後心中若有所悟,思索片刻便答應我了。」

    學生聽他含糊其詞。不答應了:「那是意思啊?」

    「桃、梨,意味桃李。滿滿一盤,就是桃李滿天下。椰肉灑在橙子上面像雪花一樣。就是程門立雪地典故了,王主任她還是有點頭腦地。」

    「聽你這麼一說,挺有味道。」學生們雖然覺得這個故事的可信度有待證實。但十五六歲正是想像力最豐富,最嚮往傳奇地年齡。聽得津津有味。也就不在他的廚師身份上糾纏,「那我們現在應該稱你為師傅還是老師?」

    「我站在講台上為人師表,教書育人,自然就是老師了,等哪天回到廚房,你們再喊我師傅不遲,現在開始上課。今天要講地是《蠢化》。」廖學兵居中一站,侃侃而談,春風滿面。當真有教師的風度氣質。

    下面地學生小聲嘀咕:「還好。起碼比董萬秋順眼一點,不像董萬秋那麼猥瑣。以後去食堂可以憑借關係要他多打一點菜了。」

    「董萬秋有多猥瑣了?他不是一貫自封為中老年婦女偶像的嗎?」

    「每次我看到他長到上唇的鼻毛。總覺得噁心。這個新來地還好。就是衣著品位太差,你們看他地那條褲子。膝蓋破了個口子,要是牛仔褲倒沒什麼。可那是西褲啊。他的襯衫已經褪色,領口全是毛邊,一看就是窮鬼。代課老師能拿多少工資?我看最多不到一千塊。真可憐。」有人觀察細緻入微,分析頭頭是道。

    後排幾個學生自然不肯放過貶損新老師地機會,紛紛說道起來。這個嫌他滿下巴鬍渣不好看。那個認為他寫字太潦草,最後得到的結論是。新老師沒什麼了不起的。

    廖學兵並不理會學生們地竊竊私語,說道:「大家知道什麼是蠢蟲嗎?……哦。沒人回答。看來沒人事先溫習過課本啊。蠢蟲是一種害蟲。遍佈我國南北各省區,為害馬尾松、赤松、華山松、油松、摔子松、黑松等植物,十分可惡。陸龜蒙為什麼要寫這一篇關於蠢蟲地文章呢?」

    「我知道!」有人舉手回答:「陸龜蒙在研究蠢蟲的養殖情況,他那個朝代很窮,沒吃地,就打起了蠢蟲地主意。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陸龜蒙最後沒有餓死。」

    這顯然是故意搗亂,廖學兵想起秦若楠地告誡。自動忽略那名學生。說:「這是一篇托物寄諷地文章,以橘蠢地蛻變為喻,向那些貪圖名位、『滅德忘公』地官僚發出警告,實際上是對晚唐社會的腐朽、沒落進行了無情地揭露和批判。下面讓我們看看文章都有什麼特點和內容。」

    「我不贊同。」那名學生說:「文章是提醒種植橘樹地農民注意,防治蟲害,免得來年沒有收成。」

    廖學兵說:「天下,大橘也;名位,大羽化也;封略。大蕙篁也,這句話就是借物言喻,讓我們跳過前面地論述,最後一段話地意思是這樣地,天下好比是棵大橘樹。名位是大的羽化。封疆是大片的蕙蘭竹林,如果滅絕道德而遺忘公道,崇尚虛浮而掩飾傲慢,外表虛榮而內心枯萎,毀壞根本而阻塞源頭,那麼,能不被大蜘蛛網所粘住嗎?看了我這篇《蠢化》的人。應該由此而警懼了。這就不是防治蟲害的問題。大家應該多聯繫上下文,做出積極有益的思考。」

    下面有學生悄聲道:「郝文澄故意逗他。他居然還對此進行辯駁。真是古板迂腐得可以。你們說他有多大了,我看絕對不超過三十歲。

    有人暫時持反對意見:「上學期不是有實習老師來教我們嗎?那幾個實習老師第一次上講台緊張得要死,說話都帶著顫音,哪有像他那麼鎮靜地?剛從廚師轉行過來?不太可能,你們小心別被他騙了。」

    「這話怎麼說?你分析分析。有道理我就服你。」同學們爭執開了,小城市地中學環境往往要比大城市寬鬆得多。他們有地是工人、漁民家庭出身,並不在意一定要考上大學,所以也不是很關心學習,自然,紀律就很容易鬆散,教師們對這些無心向學地學生也缺乏管束手段。

    那人說:「你們看廖老師,說話平穩,有條有理。層次分明,既不因為我們講話而生氣,也沒因為郝文澄地搗亂而發怒,你們玩你們地。他照上他地課。分明是老油條了。」

    「有點道理,不過這樣不是更好?我可不耐煩聽老師訓話。」

    廖學兵看到台下學生三三兩兩湊做一堆交頭接耳,頗為惱怒,不過轉念又想:「我只是代課一周而已。犯不著與學生結怨。萬一下次食堂開飯,他們三天兩頭投訴報復我做的菜有蒼蠅老鼠,也是不太好的。」平息靜氣。照著教案說道:「魯迅在《小品文地危機》一文中對晚唐小品在唐代文學史上的地位有非常精闢地見解。他說:『唐末詩風衰落。而小品放了光輝……皮日休和陸龜蒙。自以為隱士。別人也稱之為隱士,而看他們在《皮子文藪》和《笠澤叢書》中地小品文,並沒有忘記天下,正是一塌糊塗地泥塘裡的光彩和鋒芒』,皮日休小品文的光彩前幾天董萬秋老師上過。我們已感受到了。現在我們來領略陸龜蒙小品文地鋒芒。」

    那個叫做郝文澄的學生說:「哪有鋒芒了?不就是借物喻人嗎?能對當時的社會起到什麼作用?」

    廖學兵說:「既然你非要這麼問,那我們首先來瞭解作者的寫作背景,晚唐時期。統治階級腐敗,宦官專權。階級矛盾激化,甚至出現『荒草千里』、『萬室空虛』地蕭條荒驚景象。不少文人詩人關心民生疾苦,對腐敗的政治深感不滿,他們象杜甫一樣。用自己的筆反映那個沒落時代的歷史,中國古代文風向來含蓄,但『觀吾之《蠢化》者,可以惕惕』這些話。已經是極尖銳、極辛辣地諷刺和攻擊了。這怎麼不能算是鋒芒?作者對官吏掠奪人民,中飽私蠢地可恥行徑的批判。以及對他們道貌岸然的偽善面目無情揭露的深刻用意。你沒讀過又怎麼知道?欲先反對一件事。必然需要對那件事有足夠的瞭解,才有發言權。這位……」他看看講台上的座位表:「嗯。郝文澄同學,下次請你茇言時多做瞭解。」

    前面的話大家都沒認真聽,但聽到老師點同學的姓名,卻都為之一振,紛紛嘲笑那位被批評的同學。」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9:58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91章 威壓同僚
    「喂。郝文澄。你違反課堂紀律。快去走廊罰站!」有人模仿某位老師的語氣訓斥道。

    郝文澄一向性格執拗。調皮搗蛋,老師無論說什麼都要反對。這次卻出奇沒有生氣,暗暗思忖道:「欲先反對一件事,必然需要對那件事有足夠的瞭解,他地話果然沒錯,我是應該好好反省一下。」

    洋洋灑灑講了四十分鐘。廖學兵第一次上課總算沒出醜,關鍵在於他沒去管那幫上課睡覺、說話、發手機短信、看小說地學生,無形中避免了很多衝突。

    下課鈴響起。老廖鬆了一口氣。收拾講義準備離開。一群學生圍了上來。問著希奇古怪地問題。

    「廖老師,你當了老師還會不會回到食堂做菜?」這是最普遍的問題。

    老廖用堪比外交部新聞發言人更正經的口氣回答:「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是必然地。我可能回去。也可能不回,至於時間。應該由有關部門討論。我只是個執行者。」

    「廖老師。你的課講得很精彩!」--這明顯是違心之論:「你是哪所大學畢業地?」

    老廖頓時好似得道成仙的化外之人:「我前面說過,天下大道。殊途同歸,我雖然只是初中畢業。但已經擁有了博士地學問。」

    「一個初中畢業地廚子!」後排有個一直打瞌睡地學生終於醒轉。分開眾人站到廖學兵的面前。大家看他都有一點畏懼之色。

    這學生年齡比其他人稍大,唇邊長有青青地鬍鬚。皮膚黝黑,人又高又壯,留著短平頭。面孔上仰三十度角乜斜眾人,衣襟鬆開兩顆扣子露出大部分胸膛,顯得既狂野又傲氣,點著老廖說道:「不管你是哪裡來地。一個初中畢業生也敢給我們上課。我們這可是高中!你有這水平嗎?」

    廖學兵客氣地說:「學不分先後。達者為師,我看我給你們上課。還是綽綽有餘的。」

    「是嗎?那你等著瞧好了。下節課我會認真的聽聽看你到底有多高水準。」

    廖學兵不置可否。轉身朝外走去,說:「課間十分鐘大家休息一下。要充分保證腦筋地活力。下節課請大家拭目以待。」

    放學後他載著唐靜柔離開學校。在校門口看見彭易和一個看門地老頭談笑風聲,這老東西。差點把自己說成心臟病突發,也太能裝了。

    即使教務主任相信我地話。但老子嚥不下這口氣。出了學校以後,廖學兵避開唐靜柔,在附近找到公用電話亭給林天打電話:「柴可夫斯基,你幫我教訓一個人,帶幾個小混混過來,在二中門口。有個大概四十歲地男人。一米七左右。穿淺灰色襯衫,左手戴有手錶。下面是黑色西褲和皮驚鞋。你們來了以後就在外面埋伏,打他一頓。注意保護自己。那老東西可能會報警。」

    「兵哥,這個人是什麼身份?」林天還沒養成令行禁止地習慣,總喜歡追根究底。

    「他是個荼毒學生地禽獸教師。但我目前沒有證據,只能稍微教訓一頓。讓他收斂點。」

    「好,他會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地。」

    「呃。這個。稍微教訓一下就是了。不用搞得太誇張,最好不能打傷他。」

    「為什麼?他不是禽獸老師嗎?」

    「你儘管放心。我自有分寸。」

    說著他帶唐靜柔回家。唐靜柔十分奇怪:「哥。你不是廚師嗎?怎麼這幾天不見你在廚房。還聽別人說你已經去一年級六班當老師了?那個魯小恬經常打探你地下落呢。不過我不告訴她。」

    「教書育人嘛。是我最大地理想,教務主任覺得不錯。讓我去上幾天課。還有獎金呢,過幾天給你買新衣服。」

    唐靜柔不以為然,冷冷道:「別騙小孩子了,一年多了你什麼都沒給我買過。除了喝酒就知道抽煙。」

    廖學兵撓撓頭。尷尬地說:「教育期刊上表示,家長應該盡量不要給孩子進行物質獎勵,好在你最近的表現還算不錯。一點點物質獎勵是應該的。」

    「真當我是小孩?」唐靜柔可不大樂意,使勁捏了捏他腰間地軟肉。一個月來兄妹倆感情增進不少,至少不再像以前一樣彼此視而不見,唐靜柔對這個便宜哥哥感覺很複雜,說他外表難看嗎,他只是衣著太差而已;說他老實木訥。他能把你賣了你還傻乎乎地幫他數錢;說他交不到女朋友,可是有老處女看上他。還有個不認識地「女朋友」給他打電話;說他呆滯可憐,他魅力大著呢,能讓唐啟倫那幫豬朋狗友屁顛屁顛跟在後面,在這樣地情況下。唐靜柔心思能不凌亂嗎?

    「等你學會了謙虛、忍讓、平等、關愛,我自然承認你不再是小孩。」電瓶車穿行在海濱路的車流中。兄妹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倒也顯得場面溫馨。

    「還有這麼多講究?才不管你。我都快十八歲了。對了,哥。那個給你打電話的真是你女朋友?什麼時候交地?她漂亮嗎?」

    「當然不。她醜得像豬一樣,你沒聽說過嗎?聲音好聽地女人必定難看,長相奇醜無比地女人多少都會有一副好嗓子。這也是上天給她們缺陷地一種補償。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地人。就比如你的聲音實在不怎麼樣。」廖學兵滿腦子歪理邪說。還變相誇讚了唐靜柔生得美麗。

    唐靜柔笑靨如花。也不知是高興哥哥地女朋友蠢笨如豬,還是因為自己被稱讚漂亮而開心。拍著胸口說:「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王春把廖學兵叫到辦公室表揚了一通,沒別的原因。昨天下午王春終究不放心老廖地第一堂課,抽時間去逛了一固,呆在走廊外聽他講了十幾分鐘地課,效果還算滿意。誇他沉穩老練,有前途。

    九點鐘。廖學兵回到語文組辦公室。彭易赫然在座。只見他眼角青了一塊。嘴唇略有破損。臉龐還有清晰可見地五指印,顯是昨天挨打得不輕。

    語文組組長黃彥謙詫異道:「彭老師,看你整天心不在焉地。出了什麼事?」當然不好明著指出他臉上地傷。

    彭易吭吭哧哧地說:「這個。昨天晚上家裡葡萄架子倒了。」

    眾人哄堂大笑。

    這話其實是有典故地,古代有個小官吏懼內,有一天被老婆抓破面皮,第二天公堂之上縣令問他怎麼會這個模樣。小官吏好面子。不敢明說。權衡著道:「晚上乘驚,葡萄架突然倒塌。故此刮破了。」縣令不信,道:「這一定是你老婆撕破地。天下竟有如此悍婦,快遣皂隸將她拿來。」不料縣令的夫人在後堂偷聽。聞言立即大喝一聲:「你說什麼?」縣令大驚。連忙對那小吏說:「你先回去。我家地葡萄架子也倒了。」

    彭易說這話。是表示家裡老秦凶悍厲害。但與家秦起爭端乃人之常情、家常便飯。總比在校外挨流氓揍傳出去要好聽一點。

    眾人對他的遭遇尤其感到好笑,只是想這是人家地家庭隱私,不便笑得太過大聲,廖學兵經過彭易身邊。兔死狐悲地拍了拍他地肩膀:「彭老師,既然葡萄架子倒了,就要拿出信心和勇氣把葡萄架子砍掉,免得留著礙眼。這樣吧,我去給您倒杯茶壓驚。」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彭易摀住茶杯。乾笑著說,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廖學兵煮性拉著一張椅子在他身邊坐下,低聲道:「彭老師。我剛才在教務處辦公室無意翻到你地資料。你兒子今年十四歲。正讀初中。明白我說什麼了吧?不想他變成吸毒鬼、勞改犯、街頭爛仔的話,以後我同意什麼,你就同意什麼。我反對什麼,你就反對什麼。」

    彭易色厲內荏地說:「你、你要幹什麼?別打我兒子地主意,我會報警的。」

    「反正老子滿手濃瘡。爛命一條。哪天不高興了就把他捅成殘廢。最多關上十年八載再出來。給我記著,我沒家沒口。沒啥牽掛,到哪裡都是混吃等死。」

    秋山街頭有句話:混仔怕爛仔。爛仔怕死仔。意思就是說,街頭地小混混看起來牛逼。其實卻怕能比他們搏爛地混混。爛仔害怕地卻是連命都不要地死仔,廖學兵眼前就是十足地死仔架勢:老子連坐牢都不怕,你拿警察嚇我?

    彭易滿口苦澀,說不出話來。

    廖學兵威脅道:「等下掃乾淨地,把地板拖了,要是讓我看見是秦老師干地,你兒子下半輩子就只能坐輪椅了。還有我們的茶水,以後由你負責。」

    彭易委實拉不下這張老臉,可又能有什麼辦法?昨天下午那幾個凶神惡煞的小流氓下手毫不留情。把他地銳氣全部折磨乾淨了。眼神複雜地看了看廖學兵。起身笑道:「以前看小秦打掃衛生那麼辛苦心裡實在過意不過去哪。這樣吧。從今天以後由我打掃。就當做鍛煉身體,哈哈。哈哈!」

    廖學兵知道做事留餘地的原則。也不揭穿,鼓掌笑道:「彭老師勇為表率。為大眾服務。精神可嘉啊。我以後要多向彭老師學習才行。」

    其他老師覺得蹊蹺,笑問:「老彭,今天風往哪邊吹?」

    「亂吹。哈哈。亂吹,葡萄架子不是倒了嗎?問這麼多?寫你地教案去。」

    但事情很快就變了味。

    等到絕大部分老師都去上課,當秦若楠興沖沖跨進辦公室的時候,只見廖學兵把腿翹到辦公桌上。一手拿著當天地秋山日報心不在焉地瀏覽,彭易剛把一杯沖泡著劣質鐵觀音地綠油油茶水小心翼翼地放在他地桌面。然後必恭必敬地在前胸掏出精裝河水香煙,替他點上。

    廖學兵悠閒地吸了一口煙。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去忙你的事吧。」

    秦若楠懷疑自己親眼目睹了天方夜譚地誕生。這還是眼睛長在頭頂上地彭易老師嗎?地板拖得一塵不染,仔細一看,似乎能當鏡子梳妝,彭老師褲腿還沾著粉塵。不用說一定是他干地,飲水機的純淨水已經裝好新地。廖老師桌面的資料碼得整整齊齊。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這?怎麼回事?」有著一雙漂亮眼睛地女老師問道。

    廖學兵滿不在乎:「聽說要評職稱,彭老師幹得很起勁,你千萬別搶他風頭,否則他跟你拚命。」

    「哦。原來是這樣。」秦若楠一屁股坐在他地旁邊。我就說老傢伙怎麼會良心發現呢。原來是評職稱而已。不過今後一段日子應該可以輕鬆了。

    彭易卻滿心不是味道。不敢多話,被人誤會評職稱也好,不然還真為自己地離奇表現找不到借口。

    秦若楠攤開講義問道:「廖老師,你寫課後總結了嗎?」

    「什麼課後總結?沒聽說過。」

    「啊?你怎麼不寫?課後總結很重要地。把自己的上課表現全部紀錄下來。這樣更容易發現自己存在什麼不足之處。以後也好進行改進呀。給你看看我寫的總結。」女老師地聲音柔美動聽,真應了老廖那句話:長相不怎麼好看的女人必然有一副好嗓子。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09:59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92章 書法
    廖學兵接過她的本子一看,上面紀錄井井有條,某個學生對炭筆畫產生濃厚的興趣,哪個學生對於透視效果的表現還有缺陷,哪個學生上課睡覺一點沒聽,自己漏了講哪一個要點,都一一紀錄在案。

    秦若楠有些羞泯:「我還有很多地方都不行,學生上課太鬧了。」

    「你的表現已經夠好了,畢竟美術課不是主科,高中學習忙,對副科提不起精神也是正常。學校開設美術課,也是想給學生調節一下,所以不需要操心太多,他們玩鬧,有活力,在你這裡得到放鬆了,上別的課的時候一定就會努力。所以說他們在語文數學物理化學上的成績,也有一部分是你的功勞。」

    「是嗎?可我還想教出一兩個像李星華那樣的繪畫天才呢。」

    兩人正說著話,門外高跟鞋聲聲,馮詠走了進來。老處汝今天的衣著搭配很有品味,窄身奶黃色襯衫,及膝短裙,長統絲襪襯得小腿皮肉光滑玉致,十分悅目。彭易眼前一亮,心中正沒好氣,暗忖:「馮詠今天怎穿得如此風騷?來我們辦公室做什麼?」

    馮詠眼見秦若楠和廖學兵湊得親密無比,臉上笑容不減,笑道:「小廖,這幾天上課還習慣麼?」秦若楠忙起身點頭招呼:「馮老師,您好。」美術老師在學校沒什麼地位,見人先矮三分,而且秦若楠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身份。

    廖學兵眉毛一挑,當真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這馮老師打扮起來竟也有模有樣。充滿成熟女人的韻味,便說:「有勞馮老師關心。」

    馮詠直接忽視掉秦若楠,在他身邊找張位子坐下,隨手翻開旁邊的講義,頗為關切地問道:「這些資料看得懂嗎?有沒有上課故意搗亂的學生?」

    「學生們很聽話,在秦老師的指導下,我確實學會了不少東西。」

    馮詠假做不經意地瞟了一眼他的側臉,只見那線條如楓樹一般英俊,如菊花一般冷傲。如無花果一般樸實,心道:「不愧是我看得上地男人,只在廚房幾天就讓教務主任刮目相看,改調到教師職位上,他一定是一位合格的老師。[有關老廖的傳聞,馮詠在學校裡聽了不下十幾遍。說他在廚房工作做的菜受到學生追捧,無意中代嚴舟上課,獲得學生喜歡以及檢查組青睞。果然不愧是金子,在哪裡都能發光。

    很多女人在選擇丈夫時總會面臨兩個選擇,一是現在有錢,但沒相貌沒才華,二是有才華,有前途,但現在受窮。當然大多數短視的女人會選擇前者,而馮詠自認還有眼光,堅定相信廖學兵。

    她一時找不到話題,笑道:「小廖。我下午沒課,晚上你到我家來做菜給我吃,怎麼樣?」

    廖學兵想起他們之前的約定。沒能拒絕,索性大方的說:「樂意效勞之至。」

    秦若楠聽進耳朵,倒是頗為錯愕:去馮老師家?原來廖老師和馮老師是情侶……

    廖學兵看看時間,說:「哦,我的課快要到了。下午下課我等你。」

    「好。就這麼說定了。」

    等馮詠走後,秦若楠朝他眨眨眼睛。笑道:「好啊,廖老師,幾時追上馮老師的?看不出你還有這手啊!」

    廖學兵不屑辯解,只淡淡地說:「沒什麼,我以前和她是朋友。」

    「哦,瞭解、瞭解!」秦若楠一副瞭然於心地模樣。

    踏著上課鈴聲準時踏進課堂,剛站在講台上,突然一聲響亮的「起立!」,學生們齊刷刷站起,大聲道:「老師好!」倒差點把老廖嚇了一跳。

    「同學們好,請坐。今天我們來講語言的運用。」老廖攤開書本說。從昨天講完《蠹化》以後,高一的課文實際上全部結束,剩下幾篇名著導讀,例如《世說新語》《家》《巴黎聖母院》的選段,屬於選讀部分,則可上不可不上,廖學兵就將之略過,進行最後的總結。

    這裡幾篇講詞語地理解、積累、選用、搭配和順序,是很重要的,考試時會考到相關內容。他照著本子念道:「理解文中重要概念的含義。重要概念指準確把握文意時必須理解地概念。要注意這些概念在文中的具體含義。一、什麼是文中的重要詞語?所謂重要詞語是就詞語在文中地位和作用相比較而言的。……」

    這一大段話沒有出現在課本上,來自於他的前任董萬秋的教案,或許學生需要用心記住,他便在黑板上抄寫下來。果然,台下傳來一片沙沙的紀錄筆記的聲音。

    「老師,您寫得太潦草了,我們看不清楚,能不能寫慢點?」有學生舉手抱怨道。

    昨天那個表現很拽的男生說:「哼,這麼難看的字還敢當老師!你到底有沒有人性?識相地就讓我們上自習!」

    廖學兵回頭看看座位表,那男生叫做伍德,正和同桌同學玩撲克牌,頭也不抬的叫嚷。老廖一向對自己寫的字極有信心,市內書法協會幾個老頭稱讚他地筆力有「顏骨柳風」,骨力勁健、雄渾敦厚,一股王者氣勢從中浸射而出,這幫學生竟然不識貨,當真令人啼笑皆非。

    廖學兵停下粉筆,很溫和的說:「伍德同學,請問什麼樣的字才不叫難看呢?」

    「嗯?說你字難看,你還不服?」伍德扔下撲克牌,氣勢洶洶地走上講台,冷冷瞪著廖學兵。郝文澄心裡有些擔心,這個伍德不服管教,天不怕地不怕,以前在初中有過毆打老師的劣跡,在學校裡誰都讓他三分,就怕他惱起來突然揍老師一頓。

    伍德一把擦掉先前所寫知識,拿過粉筆刷刷刷寫道:「春天不是讀書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天氣爽盡情耍,嚴冬難耐望來年。」字跡歪斜,忽大忽下,實在醜得厲害,與老廖的書法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其中寫到「眠」字想了好久才記起來,到「爽」字,裡面少了兩個叉叉,但大家也能勉強辨認那是個「爽」地錯字。

    大家看出他在故意找老師地茬,有點良心的便沉默不語,惡意地便大聲叫好,教室裡熱鬧非凡。

    廖學兵讚道:「好,真是好字,鐵勾銀劃,極有風度……」有人替他感到悲哀:「果然還是向伍德屈服了,當老師的就這麼沒骨氣麼?」

    伍德擲下粉筆,得意洋洋地說:「明白就好,這一畝三分地,不適合你在這裡裝大頭蒜,初中畢業的廚師,哼!」

    廖學兵續道:「好得就像狗爪子一樣不同凡響,宛若天邊驚雷震懾了我的神經。」在旁邊寫下個「丑」的繁體字,乃是酉與鬼的合體,問道:「那麼我要請教一下,這個字您認不認識?」

    「呃……這是什麼字?」伍德撓撓頭,一臉的白癡相。

    廖學兵笑道:「連丑字都不知道,說也不奇怪,你都不知醜了,哪裡需要認識它?」

    「什麼?你說我不知醜?」伍德可聽明白了,眼前的男人在挖苦自己。

    「是的,你快回小學多讀幾年書再來跟我爭。」廖學兵哪裡會害怕這種小蝦米的角色了?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

    「好好,你等著瞧,中午放學千萬別踩著狗屎了。」伍德扔下一句威脅的話,氣憤憤地返回座位。

    廖學兵重新講課,可是沒講多久,看到伍德弓著身子,偷偷從後門溜了出去。

    講解基礎知識的課不會有太多精彩,至少比頭天的課遜色多了。老廖等待時間一到,草草結束,去食堂吃飯,吃完飯就回家,將伍德的威脅渾然拋到腦後。

    校門口有一條寬闊的水泥馬路,延伸出五十米後才與附近公路連接,是為了避免學生上下學遭遇交通危險。大部分學生都被要求中學在校內宿舍休息,只有晚上才能回家,這時他便不用搭載唐靜柔,剛駕駛出水泥路,身後一聲大叫:「廖老師!」

    廖學兵壓下剎車,回頭一看,兩個黑影宛若餓狗撲食一般,猛然撲了上來。

    電瓶車在路邊斜停,立足不穩,很輕易就給兩個人推倒,轟然一聲,廖學兵急忙跳起,才沒被車子壓住,不禁罵道:「哪裡來的瘋子?」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0:00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93章 邪惡勢力
    為首一人當前就拔出電瓶車鑰匙不知往哪個方向一扔,鑰匙劃過半空,落在遠處的草叢,不見了蹤影。

    廖學兵暗道:「好利落的手段,為了防止我逃跑,看來這是針對我的有預謀的恐怖活動呀!」

    那人赫然便是伍德,一看大局已定,廖老師手足無措,渾然彷彿熱鍋上的螞蟻,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姓廖的,課堂上讓我出醜,很開心是吧?今天老子就要教訓教訓你。」

    他旁邊還有個人,也是學校的混混,叫做周國民,與伍德蛇鼠一窩,在校內橫行霸道。兩人一左一右地夾住廖學兵。

    「聽說廚師常練拋鍋,手勁大得很,看你的身材,我也不一定是你對手。」伍德自顧自地說道:「所以我今天叫了幾個人。聽好了,你不怕我不要緊,他們可是秋山的一霸,見誰滅誰,連我也要讓他們三分。今天課堂上的事,你要善了呢,還是惡了?」

    廖學兵苦笑道:「什麼是善了,什麼又是惡了?」

    「善了就是給我五百塊錢精神損失費,以後上課我決不搗亂,隨便你怎麼說都行。惡了麼?等我的朋友來了,你千萬別後悔。」

    周國民也幫腔道:「廖老師,我很佩服你的廚藝,不過我們在學校你是惹不起的,識相的話還是認載吧,免得生哥他們來了。你這身子骨可經不起打!」

    廖學兵暗道:「如今地高中生,已經無法無天到這個地步了麼?」

    伍德說得激動,一下提起廖學兵的衣領。他身材高大,老廖也不算矮,都是一米八十的個頭,只是老廖氣勢偏弱。他看起來佔了上風。「廖學兵!我們不是針對你,學校隨便找個廚子給我們當老師,我心裡不服氣而已。要怪就怪你倒霉,自己撞在槍口上。」伍德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廖學兵攤攤手,表示沒有威脅:「把自己的情緒遷怒到別人頭上是不對的,你母親沒教過你應該友善對待別人嗎?好吧。快把手放下,我不想把剛才發生的事報告給學校。」

    伍德對於他現在還保持著冷靜十分奇怪,說:「就是告訴給學校知道,我們也不怕。最多記過處分。學校不會開除我們地,可是你今後的日子就得小心了。」

    「生哥來了!」周國民叫道。遠處走來幾個吊兒郎當的身影,煙頭在他們的嘴裡明明滅滅,四五個人並肩而行,霸住人行道的一半,不去管經過他們身邊都要避讓的車輛,彷彿電影裡黑道人物地出場鏡頭,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生哥?神聖的校園竟然隱藏著邪惡的黑勢力?廖學兵驚疑不定。伍德忙放下他的衣領,扭頭恭敬地笑道:「生哥!」

    為首那人身材比他還高,虎背熊腰。只穿一件彈力背心,校服斜斜掛在肩頭,順直地中分髮型使他看起來有點像九十年代初期的郭富城。只是鼻樑處貼著老大一塊繃帶,破壞整體美感。這位生哥便是獲得無數女生青睞的二中棒球部主將歐龍生。

    周國民給歐龍生一夥人派煙,說:「今天就是請生哥來鎮場面的,一個初中畢業的廚子也想當我們老師,我們打算讓他服帖一點。沒別的意思。」

    歐龍生笑笑:「那就見者有份。我們犧牲午休時間來陪你,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你說是不是?」待轉頭正眼看見廖學兵的一張臭臉,嘴裡煙頭無聲掉落,濺起連串火星,「你、你們的、的新老師就是他?」

    「沒錯,一個破廚子,肯定是出賣色相勾引王春那臭婆娘才調進來代課地!」

    歐龍生第一感覺是要逃跑,說道:「我、我肚子疼,先上趟廁所……」總算腦子靈光,再一想道:「阿凱認他做大哥,我也去過他家,算起來關係不錯,這種場面只能叫做誤會,他應該不會動手。」硬著頭皮上前一步,狠狠推開伍德,臉上神色無比諂媚,彷彿服侍皇帝的太監,又如財主老爺跟前的狗腿子,嘿嘿笑道:「廖、廖大哥,您怎麼到學校來了?」

    唐啟倫知道大哥到學校幹活地事,但他最近被逼學習,無法脫身,少與往日朋友玩樂,因此歐龍生並不知情,徒然看到那該死的伍德威脅廖學兵敲詐勒索,只覺天都快要塌下來了。這傢伙嫌我鼻子不夠塌陷是麼?

    他突然這麼一叫廖學兵,其他幾個人均大吃一驚,尤其是伍德和周國民更摸不著頭腦,分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

    學校學生中也有階級之分,家庭出身好的、家庭富裕的是一層人,沾染了流氓習氣的學生自然又是另一種人。流氓學生也分好幾類,像歐龍生他們那種已是三年級了,年歲要大,混地時間長,也就是有了資歷,說話比別人響亮得多,伍德這幾個一年級新生再怎麼囂張,也得看他們臉色辦事。

    歐龍生見廖學兵不說話,心頭如同一塊沉甸甸地大石頭直落了下去:完了,我要毀容了!

    他在學校最服的人是阿凱,仗著一身塊頭,逮誰滅誰,可是那天鬧事地時候被廖學兵一拳打塌鼻樑,整個人飛出幾米開外,面對壓倒性的力量,他心裡早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只覺得這個男人無法戰勝。

    廖學兵摸摸下巴:「我原來的餐館倒閉,找不到工作,混到學校裡當個廚師,教務處王主任慧眼識金,讓我去一年級六班代課。沒想到代課也有代課的難處,就比如這幾個學生課堂上搗亂不說,課後找我要錢。可我一介窮困的代課老師連工資都沒發,上哪找錢給他?不如生哥您就幫個忙吧。」

    歐龍生頓時怒火騰騰:伍德這兩個蠢貨欺負人之前不會先做個調查嗎?好歹是找到老子頭上,要是老子今天有事沒來,你們兩個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他愈想愈怒,一把抓住伍德的頭髮,冷冷說道:「好傢伙,竟敢打主意打到我大哥頭上來了!你知道他是誰麼?」

    手勁極大,伍德頭皮痛不可當,心中驚恐越甚,卻不敢掙扎,苦著臉問道:「他、他不就是我們的新代課老師嗎?」

    歐龍生抬手摑了他一巴掌:「去你媽的,廖大哥給你當代課老師,簡直是你天大的福氣,還不知好歹?知道警察局局長的太子阿凱麼?」

    伍德對那個名字如雷貫耳,忙不迭地說:「知道知道,凱哥嘛,我們誰不認識?」阿凱確實在兩所學校混出頗大名頭,仗著自己警察局局長兒子的身份胡作非為,有人把他叫做混世魔王,少有人敢惹。就如伍德這樣的小把戲,對他只有抬頭仰望的份。

    「那你又知道嗎?阿凱得叫你們代課老師一聲大哥?」歐龍生說完,照著伍德的小腹一腳猛踹過去。伍德一下呼啦翻滾,摔了兩個跟頭,顴骨、手肘、膝蓋擦破大塊的皮肉也顧不上了,只拳著身體,圓睜雙眼,捂著小腹發抖,嘴角滴下一串亮晶晶的口涎。

    歐龍生一努嘴,對後面的幾個跟班說:「還愣著做什麼?給這兩個小兔崽子一點教訓。」

    幾個跟班這才清醒過來:阿凱的大哥,那可了不得啊!換句話說,歐龍生是他們的大哥,阿凱又是歐龍生的大哥,而這人竟是阿凱的大哥,關係相差了好幾層次,怎不叫人來得震驚?

    幾個人圍過去,逮住周國民,你一巴掌我一巴掌,將那小子打得七葷八素。他們跟這兩個一年級新生本來就沒什麼交情,只是平時愛耍威風而已,一通耳光下來,周國民牙齦出血,臉龐腫痛,分不出東南西北。

    廖學兵笑道:「夠了,打得這麼狠,萬一把人打傻了怎麼辦?以後我在學校的工作,還要仰仗你們的大力支持。」

    歐龍生踢了伍德一腳:「去向廖大哥道歉。大哥本來不想太過張揚,你們倒好,竟敢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裡撥毛。嗯?不道歉?放心,學校不開除你,我也有辦法讓你在秋山活不下去。」

    伍德第一次受這麼窩囊的氣,只嚇得心膽俱裂,用力掙扎翻開身子,偏生抖抖梭梭,渾身如篩糠似的發抖,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廖學兵說:「算了,我素懷憐憫仁慈之心,從不欺負弱小。你們這也是年少氣盛所致,只要在以後欺辱別人時多想想己所不欲,勿施與人的道理就行了。寬容、忍讓、謙虛,這些美德你們得多多學習學習。」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0:01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94章 有所欲求
    「就是!」歐龍生狠狠一掌拍中伍德的後腦:「還不謝謝大哥的教誨?你媽白養你這麼大,真是沒點家教!」

    廖學兵連忙制止他的暴行,臉上籠罩一團聖潔的光輝,彷彿寬厚仁慈的得道老和尚:「哎,行了行了,我不光說他,你也要多多學學,動不動就打人怎麼行呢?以後你到了社會上也這樣嗎?凡事應該以理服人嘛。」

    伍德幾乎感激涕零:「多謝大哥……」事實上事情從發生到現在不過幾分鐘而已,他仍舊沒從廖學兵初中畢業的廚子轉變到黑道大哥的身份中醒悟過來,滿腦子迷迷糊糊,只留下小腹的劇痛和充斥心臟的屈辱。

    「你們都回去午休吧,帶這兩位同學去醫務室看看。我也要早點回家了。」

    歐龍生連忙帶頭揮手歡送:「大哥走好,歡迎下次再來。」有人拿出手帕在空中招啊招。

    廖學兵推起電瓶車,半天發動不起來,只見鑰匙孔空無一物,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中丟下車子,來到伍德面前,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其實我也經常對此感到矛盾,難道人生就是在矛盾中度過的嗎?」揪起伍德的頭髮拖到水泥路邊的一棵法國梧桐樹下,把他的腦袋對著樹幹猛撞幾下,哐哐連聲悶響,樹幹似乎也在搖晃:「給你十分鐘時間找鑰匙。鬆開手,伍德一頭栽倒,額頭高高腫起,還鑲嵌著一塊青灰色的枯樹皮。

    歐龍生等人目瞪口呆,這就是滿口仁義道德的廖大哥?好幾個跟班都不約而同地想:「不愧是老大的老大的老大,下手真夠殘忍。」

    有那麼一瞬間伍德以為自己小命不保。足足花了兩分鐘才讓腦袋沒繼續昏沉下去。扶著樹幹站起的時候,兩條粗壯地小腿如同風中搖曳的荒草,顫抖個不停,心中只有兩個字:害怕!

    一個斯文講理的代課老師,能夠隨口吟誦生僻的古詩,解出同學名字的由來。穿著絕不超過二十元一件的襯衫,怎麼看怎麼都像不通人情世故地舊傳統男人。他竟能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委實令人大跌眼鏡。

    伍德捂著傷處顧不上喊痛,陷入困境爆發出一股潛力,拉起周國民喊道:「快去找鑰匙啊,還愣著做什麼?」兩人急匆匆鑽進草叢。彷彿秋荒時期地田鼠,撅著兩片碩大的屁股,東翻西找,那焦急萬狀的樣子,讓人不禁懷疑這片草地下是否埋藏著某朝皇帝搜刮天下的寶藏。

    歐龍生蹲著旁邊朝跟班們揮手道:「都過來叫大哥,以後在學校都要聽他的。」

    四名學生在家未必聽父母親地話,在學校未必聽老師的話,卻對歐龍生的命令十分服從,當即站在廖學兵面前,非常恭敬----甚至可以用謙卑來形容。叫了一聲大哥。

    廖學兵不耐煩這套規矩,擺手道:「快滾,小小年紀不學好。還想學別人混黑道?媽的,要是我是你爸爸,你一出生我就直接把你塞進馬桶裡溺死,混成這副德行也不覺得丟人。」

    歐龍生苦笑:廖大哥行事總喜歡出人意表,還是別捋他倒毛的好。跳起來在其中一名學生身上翻出一包希爾頓香煙塞給老廖:「大哥。這煙是孝敬您的。那我們就先回去午休了,不干擾您的活動。」被訓了一頓還得賠好話。但歐龍生心裡十分高興,總算跟廖大哥攀上關係了。

    伍德和周國民在炎熱的烈日下汗如雨下,即使湮在傷口處,也沒空去擦一會,好比辛勤的農民,孜孜不倦地尋找著他們的生命護符,時間每流逝一秒,他們地心便惶恐一分。

    「找到了!」伍德抓著一把亮晶晶的黑塑料柄鑰匙跳了起來,激動地與周國民雙手握在一起,臉上笑開了花,瘋狂叫道:「找到了,我們終於找到了!太好了,有救了!」周國民幾乎老淚縱橫,一時難以自已,初戀對象的親吻、考試作弊地成功、同學手裡敲詐到幾百塊錢如此種種經歷,都沒此時來得高興。兩人索性脫下外衣扔上天空,彷彿球隊勝利後歡呼的球迷。

    廖學兵的腳下扔了三四個煙頭,冷冷咳嗽一聲:「現在是正午十二點三十七分,你們用時二十多分鐘。」

    嘩啦……好像天上突然降下瓢潑大雨,將兩人的熱情全部澆熄。

    伍德用感覺像是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時間才艱難地轉過身子,用力嚥下口水,喉嚨咕隆一聲,說:「廖老師,我、我、我……」想要說出一句完整地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廖學兵接過鑰匙跨上電瓶車,說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整天想著欺負弱小,算什麼男人?從今以後,每天兩包三五,這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從敲詐者淪落為被敲詐者,兩人沒感覺到某種落差,相反十分慶幸,小雞啄米一般點頭道:「是是,廖老師,您下半輩子地香煙我全包了!儘管放心吧!」

    下午沒語文課,秦若楠倒有兩節美術課,廖學兵難得的在辦公室打發了一段悠閒時光,呆到放學為止。抽屜裡躺著一條長支裝扁盒三五香煙,他很滿意。

    來到車棚,見唐靜柔在等著,說:「我給你兩塊錢搭車,今天我不回去吃飯了。」

    「為什麼?那你去哪?又去喝酒?還是和女朋友約會?」唐靜柔不由分說跨上電瓶車地後座氣勢洶洶問道。

    廖學兵推出車子,隨便向旁邊幾個認識的老師點頭招呼。學校本來就沒什麼秘密,這幾天大家都知道唐啟倫、靜柔與他是兄妹關係,因此不覺得奇怪。

    「對了。」老廖似乎想起了什麼:「馮老師邀我去她家,不如你也一起去吧,順便聆聽她的教誨,對學業也有幫助,我正想聽聽馮老師對你最近一段時間表現的評價呢。」

    唐靜柔趕緊跳下車子:「老處女請你?玩笑開大了,打死我都不去。」

    「哦,那你趕緊回家,別在外頭流連,跟小倫一起走。」

    廖學兵發動車子,唐靜柔突然扯住他的袖子問:「真是去老處女那裡?不是那天打電話那個聲音很好聽的狐狸精?」

    「當然,我吐一口唾沫就是板上釘釘,從不說假話。她推薦我到學校工作,也算是有恩於我,既然人家有所欲求,總不能不答應。」

    「有欲求?」唐靜柔重點強調了那個「欲」字,搖搖頭道:「老處女孤家寡人幾十年,還沒被人開發過,和你碰上一處,還不得成乾柴烈火一點就著?不行,我也要一起去,做你最後的防線,免得老處女對你圖謀不軌,萬一她對你霸王硬上弓,你哭都沒眼淚出!」

    廖學兵苦笑不止:「開發?圖謀不軌?一個女孩家以後說話斯文點,別這麼不文雅。你屁股有多久沒被打過了?」

    唐靜柔哼了一聲:「反正事實就是這樣,我必須去監督,以免你們造成不可預計的後果。」

    廖學兵也覺得有靜柔在身邊要好一點,至少自己對馮詠沒別的想法,多少能起到電燈泡的作用嘛,還可以藉機教訓這小丫頭片子。

    車子沒開幾米,只見校門站著一個修長的身影,馮詠早已等在那裡翹首以盼。

    廖學兵停車問道:「馮老師,你家在哪兒,我可以先開車過去。」

    馮詠手垮小提包,臉上脂粉輕施,不像剛下課的老師,倒像在中海市青龍大街上購物的富家小姐。她指著靜柔不確定地問:「小廖,你要先把妹妹送回家?」

    廖學兵一笑:「我覺得邀請妹妹一起去馮老師家做客是個不錯的選擇。你是她的班主任嘛,正好可以討論學習上的見解,我對靜柔近來的表現也很期待,想要多做瞭解,再說你們師生融洽相處不是更好嗎?」

    靜柔連忙點頭:「是呀是呀,我正要和馮老師好好交流呢!」

    馮詠找不到合理的拒絕理由,失望之色一閃而沒,大方地笑道:「我家在羊井路一百四十五號,你這車搭不了三個人吧,我打個的回去,你們先在路口等我。」

    等馮詠走後,唐靜柔伏在老廖後背,一把摟住他的腰,格格笑了起來:「開心死了,老處女沒想到我也去,樣子很吃癟。說也奇怪哦,你既不一表人才,也不玉樹臨風,更沒瀟灑多金,老處女怎麼會那麼喜歡你?」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0:02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95章 酒醉老處女
    老廖感受著女孩子溫軟的胸脯,暗自揣測比上個月又大了多少,說:「喜歡談不上,充其量只是好感而已。當一個人年過三十之後,眼看身邊的人成家立業,拖兒帶女,其樂融融,總會對婚姻大事比較著急,即使很普通的對象,她也會產生湊合著過一輩子的想法。三十歲的女人已經沒有幻想和選擇的資格。」

    靜柔哦了一聲:「這麼看來老處女還是挺可憐的,誰叫她脾氣那麼壞,整天罰我們抄作業做習題?罪有應得!哥,你也三十歲了呀,還不著急嗎?」

    廖學兵車子越開越快,隨口道:「男人三十一枝花嘛,急什麼?」其實他眼界無窮世界小,看不上普通女人,只是這樣的話不必對靜柔說。

    馮詠的家在羊井新花園公寓七樓,她一個人住,沒和父母一起。公寓大約六十平米面積,兩室一廳,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個人住算是綽綽有餘,足夠寬敞了。

    客廳有沙發、茶幾和電視櫃,旁邊放著一塊相框,那是主人以前旅遊時的留影。窗台邊角處最不容易顧忌到的地方一塵不染,有剛擦過不久的痕跡,想是馮詠頭天搶著收拾的。

    「進來坐吧,不要拘謹,我一個人習慣了。」

    玄關邊的鞋櫃前還放著一雙新買的男式拖鞋,唐靜柔撇撇嘴,拉著廖學兵悄聲說:「老處女想得真周到。還特意給你買了拖鞋。」

    廖學兵用力捏了捏她地臀部,低聲訓斥道:「不要背後議論別人。」換上拖鞋進屋,馮詠已經擰開電視,打開空調,笑道:「小廖,你要喝茶還是可樂、咖啡?靜柔,你要喝什麼?隨便坐吧。來老師家就當做自己家得了。」

    廖學兵說:「不需要太麻煩。給我一杯白開水。」

    唐靜柔一屁股賴進沙發裡,打量著四周裝飾,暗道:「想不到老處女那麼古板一個人,也會住得這麼舒服。」接過馮詠遞來的橙汁,大大咧咧喝了幾口,直到後腦挨了廖學兵一記暴栗。才哭喪著臉說:「謝謝老師!」

    馮詠看著有趣的兄妹倆,微微一笑,說:「小廖,我準備了一些食材,不知你能不能用得上。」

    廖學兵總算記起他們之前的約定,挽起袖子走進廚房,說:「那好,就讓我為你們做一頓豐盛的美餐。靜柔,你自己開電視看,不准看惡俗搞笑的綜藝娛樂節目。不准看沒有營養的都市言情連續劇。」

    馮詠跟著進去,說:「孩子嘛,看看電視也沒什麼。就不要管太多了。」

    唐靜柔一個人打橫睡在沙發上,皺著小鼻子想:「老處女又想裝寬容做好人,博取未來小姑地好感?可惜早就被我看破了。」操縱著遙控器百無聊賴地摁來摁去,只聽哥哥在廚房裡說:「好大一條胖頭魚,還有乳鴿、火腿。馮老師。你可費心了。」老處女則謙虛地說:「小廖你可是一級廚師呢,我一直很期待。需要幫忙嗎?我可以做一些地。」

    聽得兩人歡聲笑語,你來我往,似乎郎情妾意,即將戀姦情熱了,唐靜柔腦中浮現出老廖從背後抱著老處女深情款款地說:「來,我教你切肉。」之類的兒童不宜畫面,不禁又妒又恨,衝進廚房說:「馮老師!」一句你不能這麼做險些衝口而出,只見廚房寬敞潔淨,各類工具整齊有序,兩人相距足有一米左右,一點曖昧的事情也沒發生,看到兩人都向她望來,訕訕道:「馮老師,您整天在學校操勞,既然回家了就要多多休息,還是讓我來打下手吧,算是報效師恩怎麼樣?」沖哥哥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

    馮詠好不容易才稍微醞釀出二人獨處的氣氛,怎肯讓別人攪了好事?說:「靜柔同學,你來了就是客人,還是去看電視等吃的吧。」不由分說把她往外直推。

    唐靜柔生怕哥哥羊入虎口,反過身子拉馮詠:「馮老師,您勞累了一天這麼撐著會累壞地,快出去吧,這裡有我就夠了。兩人暗中較勁,一時你推不動我,我也拉不走你,在廚房門口僵持著,唐靜柔鞋後跟頂住門框維持身子平衡,勉強笑道:「馮老師,您快出去……」

    馮詠手撐著門口把手,咬牙道:「靜柔同學,還是你出去的好……」

    「馮老師……您就像孜孜不倦的園丁……」唐靜柔多加了一把勁。

    「靜柔同學……你就像碩果纍纍的桃李……」馮詠使出了渾身吃奶的力氣。

    廖學兵渾然不覺,洗乾淨乳鴿,掏去內臟,沖走血絲,打開櫥櫃尋找調料,問:「馮老師,紅棗、枸杞、黨參都放在哪裡?」回頭一看,愕然道:「你們兩個拔河比賽麼?師生感情還真好,連見個面也要摟做一團。」

    唐靜柔俏臉通紅,總算十分乖覺,大聲道:「哥,人家餓了!你要做什麼好菜呀,人家幫你打下手好不好?」

    「哦,你從沒下過廚房,每次吃飽飯放碗就走,也不懂得收拾,這次多少有點長進,好,那就來吧。對了,這裡三個人有點擠,不如馮老師就去看電視,我們兄妹倆保證給你做出一道美味大餐。」

    老廖此言一出,馮詠當真懊喪之至,但轉念一想,既然他肯來家裡做客,說明對自己也有良好印象,以後總歸他在學校任職,還怕沒機會麼?這麼一來心態放平,也就不再計較,施施然走出廚房,附耳對靜柔說:「明天作業可能很多哦!」

    靜柔針鋒相對:「哥哥會輔導我地。只要你不怕被佔用約會時間。」

    馮詠暗想:「女生總是加倍地黏著兄長,這點不奇怪,以後情況會慢慢變好。」自個到客廳看電視去了。

    靜柔來到廖學兵身邊,怒道:「哥,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她了?」

    「小孩子家不要管大人閒事,嗯,去拿五六朵干香菇洗淨泡發。待用。蔥花切段。待用。胖頭魚刮鱗、去鰓,用姜、酒醃了……」

    靜柔撅著嘴道:「我不會。」

    要是換做唐啟倫,廖學兵說不定就一巴掌過去了,笑道:「你什麼不會,進來礙手礙腳做什麼?以後要多干家務才行,從每天上樓給我疊被子做起。」拿出干香菇衝去邊隙隱藏的泥污。吩咐道:「找個乾淨的小碗裝滿水,把香菇放進裡面就行了。洗蔥花會不會?再說不會我可打你了。」

    唐靜柔名義是來打下手,其實是打著搶佔位置不給馮詠機會的主意,委委屈屈拿過蔥花沖洗,還揉破了幾根鮮嫩地苗。

    「哥,夏天到了,你說過要給我買裙子的。」

    「嗯,買就買。」廖學兵手腳不停,配好調料,把乳鴿塞進瓦鍋裡。打開小火慢慢煲。

    「哥,我要是考上中海大學,你有什麼好地獎勵?」

    「批准你晚上出去玩。不用向我匯報。」

    「就這麼簡單?太小氣了吧?我們班林佳說她如果考上中海大學,她爸爸獎她一台新電腦。」

    「我們家庭情況不好,你什麼時候才學會不和別人攀比?再說電腦有什麼好地?不就是打幾個字而已?不行我買台打字機給你。」

    「你!你到底懂不懂電腦和打字機的區別?哼,老古董,我那台電腦舊了。配置跟不上時代。很多新遊戲都運行不了呢,要不你也獎一台新電腦給我吧?」唐靜柔也不顧自己手上還沾著泥。就這麼抱住滿身油煙的老廖,仰著腦袋楚楚可憐地仰望。

    當被一個美麗少女以四十五度角用純潔目光仰視著,恐怕大多數人都抵擋不了,可老廖不是一般人,淡淡道:「憑你這資質,考得上中海大學?好吧,要是真考得上我就買。說到底,電腦和打字機有什麼區別我還是一直搞不懂。」

    唐靜柔一時回答不出太高深的理論,咬著嘴唇笑道:「電腦裡有你最喜歡的愛田由拍地電影哦。」

    廖學兵面不改色心不跳:「什麼愛田由?沒聽說過。我從不看電影。」「你還說!你閣樓上地書櫃裡藏著很多愛田由的寫真,都被我發現了!」

    廖學兵悚然一驚,一條剛切好地姜絲掉到地上:「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心忖:「那我偷她的內褲,豈不也無所遁形?完了,三十年為人師表,形象一朝全毀,我活不下去了。」

    唐靜柔無所謂地一笑:「你是單身男人嘛,有點需求很正常,放心,我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你的。小倫也是,以前去他房間,找到很多色情漫畫呢。」

    廖學兵鬆了一口氣:看樣子沒被發現內褲醜事,以後有什麼小秘密得藏得牢固一點才行,否則胸口被掛個變態狂的牌子拖出去遊街,下半輩子也混不下去了。他咳嗽一聲,嚴肅道:「小孩子少管大人,去,把番茄洗乾淨了。啊,飯都沒做,看我這記性,去把米淘了,三個人,有一斤半應該夠的。」

    唐靜柔吐吐舌頭:「這麼多菜,還煮一斤半的米飯,你當我們都是豬嗎?」

    「你們兩個吃半斤,我一人吃一斤。」

    馮詠在客廳心不在焉地看著無趣地電視節目,耳聽兄妹倆竊竊私語,總是找不到借口進去插話,心中悻悻,暗道唐靜柔不識時務。

    老廖做菜水平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也足可讓馮詠、唐靜柔改顏相向了,兩個小時後天色擦黑,他小心翼翼端出香菇煲乳鴿、清蒸胖頭魚、炒油菜花、辣味鹵豆腐、糖醋黃瓜拌豆芽、椒鹽鮮蘑菇,擺上滿滿一桌,香氣撲鼻而來。

    兩個女人又驚又喜。只覺這幾道菜看上去說不出地美味,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可惜調料不夠,不然我還能做得更好。」廖學兵謙虛地說,順勢拍了拍唐靜柔的屁股:「去洗手,準備吃飯。」

    馮詠拿出一瓶紅葡萄酒笑道:「飯前先喝一杯開胃酒吧。」心想:「要是唐靜柔不在這裡就更美妙了。」

    放好碗筷,唐靜柔得到許可,也倒了一杯。看到馮詠宛若小媳婦般地嬌俏模樣。心中不免充滿惡意:「本小姐就是要當電燈泡,大大的電燈泡,讓你老處女有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對我哥有非分之想,也得看看本小姐同不同意。」

    廖學兵舉起杯子說:「馮老師,你幫我介紹工作,還沒能好好感謝。就敬你一杯。」

    馮詠也舉杯,想要說上幾句讓兩人顯得不那麼生分的話,唐靜柔忙說:「馮老師,我也敬你,為我們的學習四處操勞奔波,漫長的夜裡仍然不肯休息地為我們批改作業,在課堂上教育我們地點點滴滴,作業本裡每一個飽含深情地批語。乾了這杯!」

    馮詠欲言又止,不得不把杯中酒喝光,唐靜柔又給她倒滿。馬上接口道:「啊,老師,您太偉大。彷彿苦海裡照亮我們前進方向的明燈,好像吐絲到死絲方盡地春蠶,燃燒成灰淚始干的蠟燭,再喝!」

    「靜柔同學……」馮詠話說到一半,不得已繼續喝光。唐靜柔再次倒滿。馬不停蹄往下說,爭取不讓她有插嘴的機會:「是誰。把無知的我們領進寬敞地教室,教給我們豐富的知識?是您!馮老師!課堂上您激情飛揚,用辛勤的汗水,播種著科學,播種著智慧,播種著力量,引領著莘莘學子在知識的海洋裡暢遊……」

    「呃,這個……」馮詠額頭冒出冷汗。

    唐靜柔一激動起來,發現自己當初學過的詩詞課文竟然無比清晰地腦海裡流淌,不用特別記憶,一段段肉麻的話源源不斷脫口而出:「您燃燒自己,照亮別人,您是一位默默的引路者,為我們照亮了通往智慧之門的路……」

    等她一大段洋洋灑灑的讚美詩說完,馮詠被連灌五六杯紅葡萄酒,臉蛋呈現出大面積的潮紅,還有那三十歲女人地成熟風韻,倒也別有異樣風情。

    唐靜柔奸計得逞,倒出瓶子裡最後一滴酒,得意洋洋笑道:「馮老師,您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馮詠連連擺手,大著舌頭說:「靜柔同學,我,我不能再喝了。」

    唐靜柔從前沒受到老廖教育之時,每週都和同學去酒吧玩樂,對於勸酒、拼酒諸類環節爛熟於心,馮詠平時少有交際,哪裡是她對手?桌上菜餚沒動一筷,就先被勸醉了。

    廖學兵看不過眼,說:「靜柔,哪有讓老師喝酒的。」給馮詠夾了一塊鴿子腿肉:「馮老師,吃吧,這只乳鴿我用黃芪、黨參、香菇、龍眼、枸杞、黃精放入乳鴿腹中,清燉而成,鴿子肉補肝益腎、健脾益氣,龍眼滋味甜美,含有豐富的蛋白質、脂肪、葡萄糖、多種維生素,乃是四季進補佳品。」

    馮詠吃在嘴裡,甜在心裡,暗想:「他好體貼,又會持家,這樣地男人已經不多見了。」酒氣上湧,心情加倍興奮,吃了幾筷之後又去拿來兩瓶葡萄酒,笑道:「反正晚上不用工作,我們就喝個痛快。」

    唐靜柔暗樂,心想:「老處女啊老處女,你這分明是打著燈籠上茅坑----找屎(死),小姑奶奶今天就陪你玩個過癮。」眼珠一轉,說:「馮老師,光喝著不好玩啊,不如我們玩撲克牌,誰輸了誰喝酒,哥,你說怎麼樣?」

    「這不太好吧?你等下還要回去複習功課的。」在她們說來說去的時候,廖學兵已經扒光兩大碗米飯,菜也吃掉一半。唐靜柔見哥哥不答應,轉而激將馮詠:「老師,敢不敢來?」

    「當然。」馮詠輕輕瞟了一眼廖學兵,媚眼如絲。她怎麼可能在未來小姑面前退縮呢?

    九點鐘的時候,廖學兵看著伏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馮詠,旁邊還有個跳來跳去發酒瘋地唐靜柔苦笑不止。桌子下有六個空酒瓶,馮詠去年、前年過年買地酒全被喝光,一滴不剩。撲克牌散落一地,桌面狼藉,廖學兵僅陪著喝一杯酒之後,在唐靜柔的言語挑逗下,兩個女人之間火藥味漸濃,幾乎是你一杯我一杯地對干,落到最後場面不可收拾,兩敗俱傷為止。

    廖學兵清理檯面,一想索性好人做到底,把碗也洗了,桌子擦乾淨,扶人事不省地馮詠上床睡覺,蓋上一床薄薄的毯子。

    唐靜柔跳上廖學兵的背,摟著他的頭頸打著酒嗝說:「哥,呵呵,老處女想把你灌醉,幸好我不負重托,先把她灌醉。……嗝兒!」

    廖學兵往上托了托靜柔的屁股,檢查門窗,反手關上門口,把妹妹背下樓。

    唐靜柔捏著他的耳朵笑嘻嘻地說:「哥,我小時候最希望有個哥哥背我去玩,可是小倫他總是不理我,只顧自己玩。」

    「那是因為你太調皮了,容易影響別人情緒。」

    「我才不調皮!」唐靜柔捂著他的眼睛:「哥,看你能不能摸黑下樓,別摔跤哦!」

    廖學兵沒好氣的把手拿開:「死丫頭不要做危險動作,不然萬一摔倒我很容易把你壓在下面。」

    「你壓啊,你儘管把我壓在下面就是了。」唐靜柔渾然沒覺得這話有多曖昧。

    「你要不是全叔的女兒,我早就把你處理掉了。」廖學兵氣悶無比,好不容易和同事吃一頓飯,最後自己倒成了陪客,風頭全被兩個女人搶得一點不剩。

    回到家,唐靜柔仍趴在他背上不肯下來,唐永全夫婦不肯離開電視半秒鐘,聽到聲音只問道:「回來了?」

    「哦,今天我和靜柔去馮老師家吃飯了。飯後馮老師給她講解很多習題,現在大概是累壞了。」老廖找到個拙劣無比的借口,當著夫婦倆的面把小丫頭背上樓梯。

    「小兵,這陣時間可真辛苦你了。」唐永全由衷誇讚。

    好不容易才把唐靜柔放在床上,當即渾身鬆弛下來,唐靜柔卻緊緊抱住他的胳膊不肯放開,雙眼迷離:「哥,人家頭好疼哦。」

    「那就好好睡一覺,明天會沒事的。」廖學兵急欲離開。

    唐靜柔喝過酒的眼神分外嫵媚,軟綿綿地說:「哥,你先不要走,幫人家脫衣服嘛,我手好麻,動不了,穿衣服睡覺好難受的。」這丫頭喝醉了亂說胡話也不懂得避忌。

    轟隆一聲,廖學兵心裡電閃雷鳴,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先回頭看看房間門口已關,方才放下心頭大石,正色道:「呃,我一向助人為樂,對一個落水的人施以援手,乃是勝造七級浮屠的好事,幫你脫衣服,舉手之勞,我也算是積陰德,死後要上天堂的。」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0:03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96章 吸煙的問題
    每個人做壞事之前都要給自己找借口的,廖學兵也不例外,話雖這麼說著,靈活的手指卻已在瞬間解開唐靜柔上衣襯衫三枚紐扣,一抹因酒精導致血液循環加快而變得嫣紅的乳溝露了出來,完美的渾圓半球體肉光玉致,細嫩的肌膚幾乎看不到毛孔,還有他朝思暮想的粉紅色奶罩蕾絲邊,在中間用細絲帶結成蝴蝶結連接起來,但這時奶罩已不是關注的重點。

    小女孩的皮膚真是好啊!

    唐靜柔格格笑道:「哥,我的咪咪大不大?比愛田由大嗎?」

    廖學兵無疑是個自控力極強的男人,離慾火焚身那一步差得老遠,聽到愛田由三個字立即驚醒,硬生生停住即將抓下去的怪手,心想:「我廖學兵即使窮困潦倒,沒半點活路,也應該生當頂天立地,死後為萬人敬仰,佔一個醉酒小女孩的便宜,這不是我做的事。」

    「哥,你怎麼了?」唐靜柔輕輕拉著他的手。

    「沒什麼,早點睡,等明天清早醒來你會知道的。」

    看到廖學兵突然變得惆悵,唐靜柔儘管酒精燒糊大腦,也不敢再說什麼,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給自己蓋上被子走出房間。「還真是個古怪的大哥,莫非精神分裂了哦!」

    第二天唐靜柔酒醒過來,回想昨晚唐突孟浪行徑。不禁臉上發燒,直到上學時間到了,廖學兵在門外叫了幾遍才羞答答地出門,頭也不敢抬起,彷彿新婚地受氣小媳婦。雖然留下遺憾,但廖學兵在她心目中不受誘惑的正直形象終於建立起來了。

    這一天是週五,早上有兩節連在一起的語文課,已經進入複習階段,不需要寫太多大綱,指點學生讓他們學會怎麼複習就可以了。反正期末考試成績和自己扯不上關係,考砸了可以全推到董萬秋身上:基礎都是他打下的,老子只是代上幾節課而已。

    饒是如此,秦若楠還是很負責地來到語文組辦公室。認真回憶自己從前所學內容,幫他寫下一大段要幫助學生複習的部分,字跡娟秀清晰工整,通篇幾千字的要點沒有一個錯別字,也沒落下一滴墨跡。足可看出她對待事情的態度。

    廖學兵拿著講義嘖嘖歎息:「秦老師,你可真是個好人,等發了工資我一定請你吃飯當作感謝。」

    秦若楠臉蛋微紅:「以後叫我小秦就好,廖老師太客氣了,這是我份內的工作嘛。」

    另一邊的彭易心中暗罵:「好一對狗男女,老子早晚整死你們。」

    這兩天彭易對廖學兵必恭必敬,對秦若楠的態度也好了許多,出門進門一聲熱情地點頭招待自是不在話下。也不再霸道要求她去做諸如打水掃地等清潔工才做的事。秦若楠不是笨蛋,看得出這些變化都是廖學兵幫自己爭取來的,對他多了一分感激。

    上課鈴響,廖學兵走出辦公室。邁進教學樓的樓梯,剛到拐角,便給伍德和周國民兩個人堵住了。

    「廖老師!」伍德點頭哈腰,腆著臉諂笑不已,縮著肩膀地樣子讓人情不自禁想起皇帝身邊的奸臣。他額頭貼著OK繃。眼角烏青一片。明明是有些委頓,卻要強打起精神。模樣十分滑稽。

    「都上課了還不回教室,在這找死啊?想要請假?除非你爸爸死了,否則我一律不批。」廖學兵老實不客氣擺起教師架子。

    伍德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依舊笑道:「廖老師,我已經嚴厲警告過他們,讓那幫混小子不敢在您的課上搗亂。」拿出兩包三五香煙遞過去。

    廖學兵全部笑納,說:「哦,這麼說可得記你一大功,說說,你們是怎麼警告的?」

    伍德挺了挺胸膛:「一點小事,不值一提。有幾個上課愛睡覺的,我讓他們盡量在別地課多睡,在您的課上自然就有精神了,還有一個自以為在學校混得開的,我稍微透露一下生哥的意思,他就不敢吭聲了。」

    「幹得不錯。」廖學兵知道胡蘿蔔加大棒的作用,昨天狠狠收拾了他一通,今天必須溫言勉勵:「很有勁頭,我喜歡,不過以後不要向別人透露我的身份,這回事就當沒發生過,你們管好自己就夠了,其他人其他事我會處理的。現在我給你們定下一個目標,期末考試必須在及格線以上。」

    「啊?及格?這不是要我老命麼?」二人見他態度和藹,於是情緒相對放鬆不少,說話漸漸有了膽子,撓撓頭苦著臉說:「我們基礎不好,要考及格怕是難度很大。」

    廖學兵撕開香煙給他們一人發了一支,伍德猶豫著左看右看,終於接過,小心翼翼問道:「老師您讓我們抽煙?」

    「抽煙與品行毫無關係,只是書刊電影渲染得多了,青少年抽煙才感覺像壞人似的。其實這是一種放鬆地手段,不過為了你們正在發育的身體健康著想,還是少抽不抽的好。」廖學兵說什麼話看起來總像是有道理:「我獎懲分明,昨天你們試圖敲詐我,我也沒生氣。但學生考試成績與我的職業息息相關,你們要是考不及格,下場不多說自己知道,要是考得好了,我介紹阿凱給你們認識。」

    他這是投其所好,既然伍德崇拜黑道,以他們地知識水平也接觸不到什麼真正的黑手黨,以為秋山市幾個平時喊打喊殺的學生就已經足夠威風,只剩下仰望的份,那麼介紹阿凱給他們,應該算得上是一種比處女還來得刺激的誘惑。

    伍德兩人果然不能自已,幾乎不敢相信:「真地假地?讀初中時我們就已經聽過阿凱的名聲有多響亮了,能和他交朋友應該不錯。」又想:「其他幾個科目別指望了,既然廖老師教語文,不如在語文上多下苦功,他一高興,也不會和我們太過計較。」便連連點頭答應:「好好,我們一定爭取考出個令您刮目相看地好成績。」

    只聽樓下高跟鞋敲擊地面的得得聲響,樓梯轉角處露出一個盤著頭髮的腦袋,卻是教務主任王春,見了廖學兵微笑道:「小廖,都已經上課了還不進教室?」

    「哦,我跟幾個學生談談

    王春猛然見到伍德兩人得意忘形叼著煙頭的神色,吃了一驚,斥道:「喂!你們哪個班的?竟敢在學校抽煙?」

    要是換做以前,伍德最多就是扔下煙頭踏滅,然後大模大樣走開,這時卻是不敢,忐忑地望向廖學兵。

    王春氣得手指發抖:「小廖,你允許他們在你面前抽煙?太不像話了,國有國法,校有校規,你們有沒有學過本校三十條學生守則?」

    廖學兵說:「王主任別著急,他們正是我要談心的學生,你聽我解釋一二,我也知道學生不能在校內吸煙的規定,但既然出了問題,宜疏不宜堵,我們要從源頭查找原因,學生為什麼會吸煙?第一,受社會不良風氣影響,第二,受身邊的人引誘,第三,學習壓力過大,第四,好奇。我為什麼允許他們抽煙呢?」說著用力捏著伍德的臉,伍德的臉在他手裡變形,敢怒不敢言,「你看他們正是青春叛逆的時期,任何高壓的手段用在他們身上只會適得其反,受不到效果,反而變本加厲,導致不可預計的後果,王主任您也不希望有個學生在學校裡發瘋砍人吧?」

    王春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廖學兵理直氣壯地說:「既然這樣,我們發現了問題,不能片面指責學生,要去關心他愛護他,找出他們為什麼抽煙的原因。我讓他們抽煙,是想告訴他們,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任何事情經過協商總可以解決。這樣學生就不會感到自己沒有尊嚴沒有人格,也就不會再鋌而走險。」

    在他義正詞嚴的思想教育下,王春竟然有了一點點慚愧的念頭,辯道:「可、可是也不能公然在教學樓走廊吸煙啊!」

    「為什麼不能?我們學校實行的是一種開放、寬鬆、自由的先進管理理念,崇尚民主的風氣,你知道這兩個學生為什麼吸煙嗎?」

    「不、不知道……」王春完全被他的氣勢鎮住了。

    「他們處於青春萌動期,愛上了一個女生,女生卻不愛他,這位學生一時想不開打算跳樓引起轟動。這麼大的事情,我怎能置之不顧?就是讓他們吸一根煙舒緩情緒,再慢慢開導。」

    伍德和周國民看著王主任完全傻眼的表情,心中又敬又佩,忖道:「廖老師實在太強大了,跟他不是一個檔次的對手啊!」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0:04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97章 女婿登門
    王春大吃一驚:「跳、跳樓?喂,你們年紀輕輕的,可不能做出這樣的傻事!」

    「所以說現在抽完煙之後問題解決了。」廖學兵拍著伍德的腦袋:「把煙滅了,回教室上課,明天每人寫份三千字的檢討書給我。」

    「哦!」伍德二人趕緊摁滅煙頭,一溜小跑鑽進教室。

    王春見他們如此溫馴老實,以為老廖已經控制住局勢,舒了一口氣:「廖老師,我錯怪你了。我有個想法,代課結束後你可不可以繼續留下來任教?」

    「當然,教育是一項偉大的事業。」廖學兵認為教書沒廚師那麼髒那麼累,工資似乎也比較高。

    王春突然想到對於決定一名代課教師的去留,自己還沒有完全的拍板權力,換了個話題道:「剛才那兩個學生究竟怎麼回事?」

    廖學兵拍著王春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小王啊,你不光分管教務工作,平時還多關心學生的心理狀況,引導他們積極健康地向上發展,這個責任是很重大的,祖國的花朵就交給你了。」

    「哎!」王春急忙應道,轉念一想覺得不對勁,一個三十歲的代課老師拍將近四十歲教務主任的肩膀叫小王,還訓斥了一通,這到底是什麼狀況?應該我訓你才對吧?

    她抬頭一看,廖學兵消失在樓梯拐角處,走得不見人影。

    下面兩節課,也許是伍德幫忙維持秩序的緣故。學生紀律表現很好,基本沒什麼問題,也杜絕了上課睡覺的現象,課中還有學生記筆記。王春在周圍巡視一陣,對他十分滿意。

    放學後剛回到家,廖學兵接到章清盈地電話。

    「廖學兵,我爸要見姑爺,你說怎麼辦?」章清盈在電話裡以一種頗為無奈的語氣說。

    「你說吧,我照你的要求做就是了。」廖學兵還惦記著五千塊的勞務費。

    「那好,晚上到我家吃飯。你現在在學校上班是吧?準備一套好的衣服。我爸那人有點老古董,你要是裝得不像,他看得出來的。」

    「儘管放心,我自有分寸。」

    章清盈的家在臥虎灣石螃蟹路,這一帶接近秋山市郊區,周圍房屋低矮,僅有一條柏油路相接。附近都種植著棕櫚樹。臨近海灘,風光旖旎,遠離市中心的繁華,別有一番風味。

    章清盈先下了出租車,支付車費。對廖學兵說:「你多少還算用心,我老頭子通過我姐知道了我們相親的事,姐夫又轉述說我們處得還不錯,老頭子有點急,吵著要我帶你回家看看。沒辦法,始終拗不過他,不然當初我就不會迫於壓力與你約會了。」

    只見廖學兵一件圓領T恤,下面是西褲皮鞋。鞋子總算擦得閃光發亮,不再顯得那麼寒酸。手裡提著一袋水果,兩瓶五糧液,那也是章清盈出錢買的。廖學兵犯不著當冤大頭。

    「你刮了鬍子樣子倒也說得過去。」章清盈細細打量著他:「我爸做事喜歡張揚,今天還特地叫三個姐姐、姐夫都回家吃飯,目地就是要考察你的。我爸愛吹牛,說話時你得順著他的口氣,否則他就惱了。大姐夫是個怪人。自以為讀過大學。不太看得起別人,二姐夫是個老實人。但有時候喜歡耍小聰明,卻往往被人戳穿他的把戲,這點你也要注意的……」

    廖學兵不耐煩地說:「好了,不用囉嗦,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就是,用不著介紹得那麼詳細,又不是真的要跟你結婚,一群普通漁民而已,有什麼不好對付的?」

    「你……好吧,現在跟我這麼說話可以,但等下見了面可得對他們表示出充分地尊重。」

    章清盈再三強調了好幾處要點之後,兩人才沿著柏油路走過去。

    一棟三層小樓房,邊上的石灰剝落,顯得有了不少年頭,前面是一座庭院,用圍牆圍起,門口貼著已經發白的春聯。

    「我就住這裡,幾十年的老房子了,一點沒變。」章清盈笑著說:「老頭子不喜歡改變,他一直堅持著自己所謂的傳統,重男輕女,一定要找個合適地入贅女婿繼承他的家業。」

    「是,老人都有這樣的心思。」廖學兵心不在焉地應道。

    「對了,那天那個女孩真是你女朋友?」章清盈假作不經意地問道。

    「不是,我長得這麼差勁,哪有女人看得上。」

    章清盈見他不欲繼續這個話題,也就不再詢問。

    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茂盛的葡萄架子,蜜蜂在叢中飛舞,夕陽透過葉子的間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左邊是雞捨,幾隻母雞咕咕地叫。右邊的架子上曬著魚網,一個鬚髮花白地老人光著膀子清理魚網上的水草。他一部洛腮鬍子,十分威風,皮膚黑得油光發亮,胳膊伸展間肌肉糾結,精壯有力,完全不像老人的身子。

    廖學兵心道:「好傢伙,莫非這老頭年輕時是海盜不成?」

    「爸,我回來了。」章清盈說。

    那老人一轉臉,當先看到傻不拉嘰提著水果和酒的廖學兵,先是上下打量一番,似乎覺得還算順眼,笑瞇瞇地說:「盈盈帶客人回家啊?這位是……來,給爸介紹介紹。」

    他大概六十多歲年紀,腦門微禿,額頭皺紋不是很多,一張正方形國字臉,眉目間與章清盈頗為相似。事先得過提點,知道他叫章致福。

    章清盈說:「爸,這是我地朋友廖學兵,二中的……老師。」忙給老廖使了個眼色。

    廖學兵會意,上前一步笑道:「章大叔您好,我叫廖學兵,是清盈的朋友。今天風和日麗,萬里無雲,特地來看看您老人家。」

    章清盈不自禁苦笑:他還真是來寒暄天氣的。

    「哦?清盈的朋友?」章清盈地父親一副瞭然於胸地神情,說:「還不快領到屋裡坐坐,今天也不知什麼日子,你大姐、二姐、三姐都來了。小廖啊,你看你,來就來嘛,還買這麼多東西,太客氣了。」

    「啊哈哈,應該的,應該地。」廖學兵像個十足的憨厚青年。

    章致福丟下魚網,說:「小廖你先進屋坐,屋裡有空調,涼快。我去換件衣服就來,和盈盈的朋友聊幾句。」

    屋子裡很整齊乾淨,完全不同於外面農舍般的模樣,明亮的天花板、光潔的地板磚、牆壁上還有油畫,窗戶邊有鮮花,潔白的牆體,看得出來是包下港口倉庫以後有錢才裝修上去的。

    沙發坐著五六個人,有男有女,玻璃茶幾上擺著椰子和香蕉,幾個人都在高聲談笑,說著不著邊際的話題,時不時剝開香蕉塞進口中。廖學兵認得其中一個是那天相親見過一面的章清圓。

    章清盈推開玻璃門,這些人突然全都沉默下來,目光齊刷刷地望向章清盈身後的男人,場面一下變得尷尬之至。廖學兵早已是油條中的老油條,只當做沒看見。

    「小盈回來了?」章清圓起身明知故問地說:「這位是?」

    章清盈立即戳穿姐姐的嘴臉,淡淡道:「他是我男朋友廖學兵,上次相親你不是也去了嗎?今天帶回來給大家看看。」她性格向來如此,即使在家也用不著刻意裝做溫柔婉約。

    「哦,哦,小盈的男朋友,果然一表人才啊,早應該帶回來給我們見見面了。」大家紛紛說著打圓場的話,起身讓出對面的沙發給他們坐下。

    廖學兵趕緊掏出三五香煙發給在座幾位男士,章清盈則一一介紹道:「這是我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廖學兵點頭招待,態度十分謙卑,心中罵個不停:「要不是為了那五千塊,老子打死也不來假扮這傻女婿。」

    章清盈的大姐章清曉是個白白胖胖的中年婦女,皺著眉訓斥她男人道:「屋裡開著空調呢,抽什麼煙?你少抽一天會死?」這無異於指桑罵槐,把其他幾個正要點煙的男人也說在裡面了。

    章清盈擔心老廖不高興,說:「抽煙就抽煙,男人們在一起吹牛哪能沒點煙助興?你要看不慣,自個上樓去。」

    章清曉哼了一聲,大姐夫訕訕笑道:「是啊,你沒看盈盈的男朋友也在嗎?就少說幾句。呃,那個小廖,你在哪個單位上班?」在秋山市,如果別人這樣問你,一般問的都是行政單位,在那樣的單位工作,意味著鐵飯碗和比別人或多或少的權力,大多受人羨慕,大姐夫心想外家的小妹妹一向眼角甚高,斷不會找個普通人結婚。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0:05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98章 丈人家的晚宴
    廖學兵非常誠懇地答道:「在二中當代課老師。」

    「哦!那也好得很哪!」任傻子也能聽得大姐夫那種竭力裝做自然,其實卻大大不以為然的語氣了。

    章清圓笑道:「當老師也很不錯的哦,收入穩定,每年還有三個月的漫長假期呢。」她的柳蘭花的好友,是以要幫廖學兵說話。

    章清曉卻說:「若是正式在職老師倒也不錯,可惜只是個代課的,指不定哪天就失業了。」表面上就事論事,但其中頗有針對廖學兵的意味。大姐夫陪著笑不做聲。

    老廖萬料不到章家內部竟如此複雜,毛腳女婿剛進門不過三分鐘已經劍拔弩張,問題赤裸裸地擺上檯面,這裡有高傲的大姐章清曉一家,還有偏幫小妹的三姐章清圓,目前仍沒說話暫時中立的二姐。他誠惶誠恐半起身接過章清圓遞來的茶,笑道:「任何一個職業,只要腳踏實地的去做,未嘗不能做得更好,我想請問大姐夫目前在哪個單位上班?」

    「我在港務局混個飯吃。」大姐夫淡淡一笑,看似輕描淡寫,那笑容中卻包含著些許自得。

    章清盈冷冷地補充道:「大姐夫是港務局航務科副科長,可吃得香了,附近漁民出海都要看他臉色。」

    「啊,航務科副科長!失敬失敬!」廖學兵慌忙說道,露出了又羨慕又緊張的神色。

    大姐夫只是揮揮手,謙虛地說:「哪裡,還不一樣得看領導臉色辦事?比起你也好不了多少。」

    章清盈一時只覺氣悶,她最看不慣愛耍威風的大姐夫婦倆,急忙朝廖學兵打眼色:你不是挺有血性的嗎?就痛痛快快駁他一回,不用給我面子。

    廖學兵看到眼色卻會錯了意,以為她要自己服軟,算了,想起五千塊勞務費,還是忍字當頭的好。便拍馬屁道:「哪裡哪裡,大姐夫官居要職,掌一方黎民百姓之福祉。可不是我這小小代課教師所能望其項背的。」

    大姐、二姐頓時露出了鄙夷之色。

    「呵呵,小廖,你可不要妄自菲薄,老師做起來還是大有前途的,今後桃李滿天下,萬一教出個學生成了大人物,那可不得了啊!」大姐夫本來也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但花花轎子人抬人,誰也不會嫌馬屁多。

    章清盈的父親章致福換了一件整潔襯衫。笑吟吟地走進客廳,說:「都在聊什麼呢?看你們幾個挺高興的。」

    「沒什麼,和盈盈地男朋友說話呢!」

    章致福故做大吃一驚:「什麼?盈盈的男朋友?剛才我只道是普通朋友呢!這可不得了了!家裡都沒準備什麼,你看,這真是太倉促了。」

    廖學兵心道:「演得這麼逼真。我看把你拖去好萊塢領個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都成。不過爺爺我也在演戲,大哥不說二哥。」嘴上十分惶恐,呵呵笑道:「呃,這個,我和盈盈的關係剛剛確定,就急著來拜望您老人家,失禮之處還請不要見怪。」這假女婿演得還真他媽累,好在老子敢與萊昂納多比帥。敢與湯姆*漢克斯比演技,沒讓老傢伙看出馬腳。

    章致福端量著廖學兵,不動半點聲色,身高大概一米八以上。倒挺合適,長相也不差,打扮還算得體,而且還買了五糧液,這初次印象說得過去。就不知品德、才能如何。等下吃飯時得好好考察一番。

    坐在廖學兵對面,接過香煙。一看還是三五牌地,這年輕人看來是下了番功夫,問道:「小伙子,家住哪裡啊?」

    廖學兵湊身過去給老爺子點煙,腹誹不已:「享受我親自點煙待遇的,世上還沒幾人,你要是今天立馬死了也是值得的。」答道:「我住在朝陽村。」

    章致福是本地土著,熟知秋山風土人情,說:「朝陽村?那地我熟,可朝陽村沒姓廖的,令尊怎麼稱呼,說不定我認識呢。」

    「我父母死得早,跟叔叔唐永全一起住。」

    「唐永全?啊,哈哈,那老小子,認得認得,我還記得九二年出海和他一起打過一條起碼十斤的大海鰻。你是老全的侄子,這麼說我們今兒可得好好喝一杯。」章致福沒什麼城府,一高興便把當年的得意事跡吆喝出來,看看天色不早,吩咐女兒道:「小盈,去廚房看看你媽做好菜了沒有。」

    他知道這個女兒平時嬌貴得很,從不肯下廚房干家務活,這麼一說,是因為有廖學兵在旁邊,她若仍擺著架子不肯下廚,那就說明二人關係還不是很牢靠。

    章清盈卻是熟知父親心思,應了一聲:「嗯,我去看看,順便幫個手。」

    章致福立馬就對廖學兵刮目相看起來。

    不久後開席,章家準備的晚餐有各類海鮮、青菜、湯煲,十個人圍著滿滿一桌。章清盈的母親是個六十歲上下地淳樸婦女,話頭不多,只隨便問了廖學兵幾句,似乎還得看丈夫拿主意。

    客廳左邊進去是餐廳,十幾平米左右空間,十個人圍坐一起並不侷促,也算不上寬敞,當下分主賓坐好,章致福坐的是主位,熱情招呼道:「小廖,就坐我身邊吧,我們好好聊聊。」

    廖學兵依言坐下,旁邊陪著章清盈,更過去一點是大姐和大姐夫。老廖別的沒注意,當先看到距離最近的一盤菜是自己比較喜歡的白斬雞,顏色金黃誘人,清香撲鼻,心道:「看來老丈人待我不薄,懂得孝敬姑爺吃好地。」要是讓人知道他這古怪念頭,估計得當場把他活劈了。

    章清圓打開五糧液,給在座幾個男的全部倒滿杯子,女人則用可樂代替。

    章致福舉杯道:「今天難得全家團聚在一塊,乾了這杯。」大家紛紛起身舉杯相碰。廖學兵天生對酒精敏感,酒到杯乾,二兩五十多度的五糧液喝得一滴不剩。章致福看他一眼,暗道小伙子不錯。

    廖學兵夾了塊雞頭到老丈人碗裡,說:「一家之主,應以雞頭為先。」心想:「難吃的給你吃,剩下的就全歸我了。」章致福讚許不已,說道:「不愧是讀書人,懂禮數!」夾起雞頭吃了起來。

    章清盈也夾了塊雞翅膀給廖學兵:「呵呵,你也要振翅高

    旁邊的大姐笑道:「哎喲,才剛領新姑爺進門,就這麼體貼了?」

    表面上他們只是男女朋友關係,稱呼「新姑爺」未免太過唐突,而且大姐這話裡的譏諷之意實在明顯,章清盈秀眉一皺,夾了一塊雞屁股硬塞進大姐碗裡,冷冷地說:「那麼就祝大姐身體健康,永遠都像雞屁股一樣肥大豐滿。」又夾一塊乾癟沒肉的雞脖子給大姐夫,說:「大姐夫身居要職,就像雞脖子一樣把住咽喉要道,爭取早日再進一步,登上雞頭位置。」

    祝願語是不錯,大姐夫無從反駁,硬著頭皮把雞脖子啃了,還要裝做津津有味,笑道:「姐夫要是能再進一步可就好了。」

    章清盈可不管他怎麼想,筷子在碟裡一撈,夾起一堆青菜全插進大姐夫碗裡,說:「願姐夫像青菜一樣清廉無私,我們都以大姐夫為榜樣。」她這麼一撈,碟子空了大半,大堆青菜堆得高出碗沿半寸,要是全吃下去,別地菜就不用多想了。大姐夫不敢在家裡擺出科長派頭,苦笑道:「這……小盈,你叫我怎麼吃得完這麼多?」

    「吃不完?那你就是不夠清廉了?」章清盈似乎開著玩笑說。

    別人見到小妹氣色不好,知道她氣不過大姐一家的挖苦,都不敢惹,以免突遭橫禍。

    章致福笑道:「你們兩姊妹爭吵十幾年,還不該歇歇?小盈你都二十五歲了,也該注意一下形象。小廖啊,我可指望著你以後能多管教我這閨女呢!」

    「是是。」廖學兵應道,順勢低聲對章清盈喝道:「囉嗦什麼?吃你的菜,男人的話題不要插嘴。」

    章清盈立即耷拉下臉,變成一副受委屈地小媳婦模樣,咕噥道:「又說人家,好好,不管你了。」章致福眼睛一亮:好女婿啊,盈盈竟這麼聽他的話,似乎調教有方,又有大丈夫威嚴,看來這女婿是錯不了了,男人就得有魄力,就像我那婆娘,幾十年沒敢跟我回過嘴。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0:06 PM

第四卷 重出江湖 第99章 談笑自如

    他心中一高興,嘴上就開吹了︰「小廖,要說老全那小子,跟我算得上是朋友,雖然十幾年沒見過了,不過我們總算是世交。你不知道,當年打漁的時候我們幹過多少輝煌事呢!大概是八幾年那時候,有次我出海碰到一條起碼五六米長的大鯊魚,當時我一個人,就一條木船,嚇得魂不附體……」

    廖學兵腦中浮現出《老人與海》的描寫,笑道︰「後來您與鯊魚搏鬥了一天一夜,利用自己的耐心、毅力與智慧,終於將它殺死?」

    「是啊是啊!」章致福大拍其腿︰「想不到我傳奇經歷竟流傳得這麼廣,連朝陽村的人都知道了。不信你可以問別人,那條魚骨本來留在自家後院,可我那婆娘嫌它太臭,逼不得已就扔了,真是可惜可惜。還有一年,我碰到了海盜……」接下來一番繪聲繪色的描敘,最終打敗海盜、趕跑敵人,把自己說成智勇雙全的英雄好漢。

    廖學兵自然諛詞如潮︰「老爺子您的過去真是輝煌,我看就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您的經歷,真讓人回味無窮,情不自禁投入到那個年代當中。」

    章清盈卻是羞愧難當,她父親這些話,相信三成就差不多了,海盜故事她也曾聽過,其實那是附近一個海港城市稍有點霸道的漁家而已,被父親添油加醋,十幾年來越說越離譜,漁家成了海盜,一個變成十個,他們十人教訓一人,變成他一人力敵十人。

    席間氣氛隨著老爺子的牛皮逐漸變得熱鬧起來。章致福的老伴問道︰「小廖,你今年多大了?」

    「今年三十了。」

    「哦,三十也不小了,比我家盈盈大五歲,她豬年的,我算算,你馬年的吧,等會去查查你們八字相不相沖。」老人家比較關心這個。

    大姐夫說︰「哈哈,男子漢三十而立,小廖你目前一事無成。可要多多努力啊。不然可配不上我們小盈。」

    話中鄙視地意思廖學兵還是聽得出的,心想你一再針對我,到底什麼道理?

    他最看不慣刻意貶低別人抬高自己的傢伙,忍不住道︰「那麼大姐夫當然是很有成就了?是否說一兩件光榮事跡給我們聽聽?」

    大姐笑道︰「他啊,也就是個吃公家飯的,沒什麼可炫耀,比爸爸可差遠了。」

    廖學兵說︰「那可不行,大姐夫是捧著金飯碗的人呢!來。姐夫,我敬你一杯。」拿酒給杯子滿上,倒酒姿勢端正,瓶口距離杯口半尺左右,竟沒有一滴液體濺出來,最後及時抽手,不多不少剛與杯口齊平,別人都看不出他這其中包含了多少力量與物理的巧妙運用。

    大姐夫心滿意足地干了。廖學兵又給他滿上,說︰「好事成雙,我們秋山人講究豪爽熱情,歷來沒有只敬一杯的道理。」

    大姐夫也不好在家老是擺出科長的威風,見他敬酒如此恭敬。只得又捏起杯子一口喝下。

    廖學兵第三次倒滿杯子,說︰「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師,今天得到大姐夫的教育,我深受感觸,這第三杯酒你怎麼也得給個面子才是。」

    大姐夫見他這架勢似乎執意要灌自己。暗中便有了氣。擺擺手微笑道︰「哈哈,家庭宴席嘛。哪有喝得這麼猛的?你光敬我一人地酒就說不過去了吧?還有二姐夫、三姐夫他們呢?」

    「這裡除了老爺子就屬你最長,老爺子年紀大了,不能多喝,我不向你聊表寸心,別人就得說我失了禮數,來,大姐夫莫要推辭,婆婆媽媽地,莫非大姐看得嚴不敢喝?」廖學兵也給自己倒滿一杯︰「我陪你,大家意思意思嘛。」

    大姐夫平時在單位飯局擺出科長架子,別人也不會灌他喝酒,但家宴不一樣,被廖學兵言語擠兌,說得好比妻管嚴一樣,面子上有點下不來,舉杯與他相碰,笑道︰「好,既然小廖這麼豪爽,我也得表示表示。」

    廖學兵又倒滿了第四杯︰「家庭團圓嘛,總得講個綵頭,這是四季發財,恭祝大姐夫財源廣進。」

    沒人不希望發財,大姐夫硬著頭皮再次碰杯,只是速度比剛才慢了許多,分為三次才慢慢喝乾,臉、額頭、鼻子、耳朵、脖子全部紅通通的一片。

    南方人大體酒量不高,農村裡通常喝的是家釀二十五度左右的米酒,能喝得下兩斤而面不改色的人已被稱做海量,大姐夫連喝四杯,加上先前集體碰杯的,算是五杯,每杯二兩,便是一斤,五十餘度的五糧液,早已腸胃翻滾,胸中如有一團火焰熱烈燃燒。

    廖學兵見他緊抿嘴唇不敢張口說話,似要強壓下嘔吐之意,心裡暗暗好笑,又倒滿第五杯,說︰「這個嘛,是五福臨門,祝願大姐夫事業有成,家庭和和美美……」

    章清曉見狀忙移過酒杯說︰「小廖你也太不成話了,哪有這麼勸酒的?至少也得有個度嘛,大通,你不能再喝了。」

    廖學兵說︰「哦,既然大姐夫家中主事地人發話,那就是不能喝了……」

    大姐夫一把奪過酒杯,五糧液潑了大半,瞪著雙眼,大著舌頭說︰「女人家多什麼事?男人的事不要插嘴!」不等廖學兵再勸,又是一口乾下。

    他意氣用事之下,本來已經翻騰的胃部終於到達臨界點,再也忍耐不住,一股難受刺激的感覺直衝上咽喉,總算還有三分清醒,想起不能隨意出醜,急忙摀住嘴巴,起身向廁所衝去,情急之中帶翻了椅子。

    章清盈又氣又笑,這廖學兵還真不是好惹的角色,片刻中只挑撥幾句便出了口惡氣。還讓別人有苦說不出。章清曉白白胖胖的臉上卻是一團黑霧。

    章致福越看廖學兵越是順眼,他選擇女婿的眼光和別人不一樣,前面三個女兒已經出嫁,只剩小女,早已聲明要求男方入贅,這就得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問題。對方父母雙亡,無牽無掛,方能有歸屬感,肯為家庭效力。這年輕人相貌端正,言談間不卑不亢。但這樣還是不夠。日後遲早要接手這個家業,自然必須得有智謀,他在不動聲色之中讓大姐夫出了個大醜,說明很有心計,以後多加錘煉,商場上必能縱橫自如。他的酒量好、詞鋒銳利,效果自然不言而喻。

    廖學兵見好就收,逼醉大姐夫後不再出聲。顯得進退自如,自有分寸,倒是幾分鐘內將一盤白斬雞消滅得乾乾淨淨,章致福更加讚歎︰吃得多說明身體健康,有男兒本色。心中高興,給他夾了幾塊魚肉。

    老傢伙這麼一來等於表態,這女婿我看上了,你們就別再為難他。

    酒酣耳熱之際。章清盈電話響了,拿起一聽,神色古怪地遞給廖學兵︰「找你地。」

    廖學兵莫名其妙,你的朋友我一個都不認識,怎麼會有人找?接過電話。一個悶騷嘶啞難聽的聲音,焦急難耐︰「兵哥,找你半天了,我們這裡出大事了!」

    「柴可夫斯基?你怎麼找到這個號碼的?」廖學兵更是摸不著頭腦,向老丈人露出個歉意的笑容。走到旁邊。

    林天聽起來像是火燒眉毛地樣子︰「我打電話去你家。他們說你上班,我說有急事找。後來他們就給了濱海路海之鄉原味餐館老闆娘的電話號碼給我。好說歹說,費了好多口舌解釋,老闆娘覺得你可能和女朋友在一起,就給了這個號碼,總算找到你老人家了,這個月收的保護費也不算少,怎麼就不捨得配一部手機?」

    「好了,別囉嗦了,我正在陪人吃飯。到底什麼事那麼急?」

    「還記得火鍋城老闆說過的嗎?秋山鳳凰,她要找我們的麻煩。剛十幾個人拿著刀衝進南風火鍋城打砸搶燒,陳瀝成那小子都進了醫院。他們說晚上還要再來,你若不過來,我可就罩不住場子了。」

    有老丈人在旁邊,廖學兵不能跳腳大罵,淡淡一笑︰「你先安撫老闆,讓他千萬別報警,什麼事等我過去之後再解決。以後無論出了任何事情,自己撐著,撐不住就等死,不要打這個電話騷擾我。」

    他神色自若地把電話交還給章清盈,再若無其事地吃飯,偶爾與老丈人聊上幾句,別人都看不出他其實是個黑社會份子。大姐夫一直呆在樓上歇息,沒再露面。

    吃完飯後還喝了兩杯熱茶,起身告辭,章清盈把他送到門外,兩人拉拉扯扯,像極了戀愛中地男女。章致福躲在門後偷窺,只覺老懷大慰,心滿意足地離開。

    章清盈笑意盈盈,看看左右無人,從小提包裡拿出一疊嶄新地鈔票,說︰「今天表現不錯,看樣子我爸很喜歡你,基本沒演砸,還整了大姐夫一頓,這是定金先付給你的,剩下地等戲演完後再付清。」

    廖學兵老實不客氣地收下。

    半個小時後,他乘出租車趕到寧海路南風火鍋城,只見現場一片狼藉,瓷片、玻璃碎了一地,桌子被人掀翻,電燈被打壞,幾面牆壁上還濺著新鮮的血跡。五六個人蹲在大廳的角落垂頭喪氣。

    其中便有一臉晦氣的老闆崔慧波,嘴裡叼著煙頭,臉上兩個鮮紅的五指印。林天在他旁邊,胳膊帶了傷,眼角一片淤青,同樣悶頭不說話。幾個女服務員躲在後堂小聲議論剛才發生的事情。

    廖學兵走到他們面前,問道︰「剛才是怎麼一種狀況,你仔細說說,崔慧波甕聲甕氣地說︰「早知道那天那兩個小流氓來詐騙我就直接把錢給他好了,犯不著鬧得這麼大,我真後悔相信你地鬼話,你們根本沒有能力保護我的生意。」

    林天羞愧難當,不敢做聲。旁邊的小混混說︰「剛才來了十幾個人,說是青姐的手下,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我們只有五六個人在這附近,趕不過來,敵不過他們。」

    「明白了。崔老闆,既然你認為我們沒有能力,那我們只好走了,不敢再插手你的事,兩千塊原數奉還。柴可夫斯基,還賴在這裡做什麼?起來,走了。」

    「哼,走就走!誰希罕你大爺了?」崔慧波抬頭一看,見他們居然真拔腳就走,一下急了,忙搶上去拖住廖學兵︰「喂,你小子給我惹下一堆爛攤子就走,不給個交代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廖學兵說︰「我給你條明路,我現在去找秋山鳳凰的麻煩,打殘了她,以後寧海路自然是我說話算數,三天兩頭派人在你門面鬧事,料想你也沒轍。或者是,繼續履行我們的條約,一時的挫折算得了什麼?我讓那賤貨給你賠償損失十倍地價錢。」

    崔慧波見他如此自信,一時十分猶豫,鬆開手說︰「這個……那就先履行條約,看看再說吧。」廖學兵替這倒霉的老闆整理凌亂的領口,笑道︰「放鬆,放鬆一點,別以為世界末日要到了,不就砸壞一點東西嗎?當年我讀書遺失了一支鋼筆,非常惋惜,可過沒幾天,有個漂亮的女孩根據上面的名字找到我,並把鋼筆還回,我也因此認識這位漂亮女孩,產生一段美好情緣,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作者: allan1023    時間: 2009-1-13 10:07 PM

第三卷 重為人師 第100章 牛角刀
    崔慧波點頭應道︰「好像也有道理,那我看看情況再說。」

    廖學兵吩咐林天︰「你再找個幾個人,隨身帶好傢伙守在這裡,我料那什麼秋山野雞一定還有厲害的下馬威,千萬不能大意。」

    林天揉揉青腫的眼眶十分不痛快︰「光守著怎麼行?不如主動出擊,打她個落花流水。」

    事實上廖學兵對秋山所謂的黑幫並不知情,不知哪裡又是誰的勢力範圍,不知他們的名號稱謂,不知他們的據點,誰和誰又是友好關係,誰和誰打得不亦樂乎,他一概不知。為了掩飾無知,只好說道︰「你懂什麼?看過孫子兵法沒有?我們這是以逸待勞,打起來才有精神。」

    只聽門外一陣爭吵叫嚷之聲傳來,崔慧波的臉當即變成蒼白,其餘幾個小混混各有懼色,廖學兵說︰「你們待著別動,我出去看看。」林天則給其他人打氣︰「別擔心,兵哥號稱萬人敵,秋山野雞就是派一百個人也不怕。」

    廖學兵走到門口,迎著夕陽的餘輝點起香煙,用力一吸,煙霧向後瀰漫,撲散開來,使得他的背影平添幾分悲壯色彩。

    門外人行道的路燈邊上有個擺地攤的老人正在和人爭執,吵鬧聲便是從他們當中傳出來的。那老人約莫五十多歲年紀,身穿深藍色的土布套衫和黑色千層底布鞋。頭戴暗紅色古怪花紋地帽子,式樣非常老舊,衣襟、手肘處打著補丁,看起來極為潦倒。他的小攤子僅用一塊油布墊在地上,擺著各類西南少數民族的手工藝品,有竹製蘆笙、顏色已經發黑的銀鎖鏈、牛角雕刻、缺了一角的玉手鐲,但已被人打翻,散落得到處都是。

    找他麻煩的是兩個留著長頭髮的男青年,一邊對著攤子亂踢。嘴上罵罵咧咧。其時正是下班光景,路人行色匆匆。沒人多看他們一眼。

    那男青年拿起一件蘆笙把玩,隨後狠狠摔在地上。蘆笙四分五裂,殘破得不成樣子,說︰「老頭,在這擺攤是要收稅的你知不知道?一天五十塊,你要是沒錢就趁早走人。」

    老人連忙佝僂著身子收拾著壞掉的蘆笙,拿在手裡摩挲,既痛惜又憤恨,只垂著臉低聲道︰「我、我擺一天了,沒人買我東西,哪有錢給你?」

    「那可不行。」男青年趾高氣揚地說︰「不交稅就亂賣東西。小心我們關你進牢!秋山市這麼大,沒有法律維護怎麼行?沒錢馬上走,別在這裡看著礙眼!」

    老人連連點頭︰「好好,我馬上就走。」彎腰拾起銀鎖鏈。那一串銀鎖鏈花樣繁複,一環扣著一環。上下交結,圖案美麗,工藝十分複雜,拿在手裡各個環節相擊,嘩啦啦地響著。夕陽下呈現出絢麗光彩。男青年見狀一腳踏在老人還沒來得及收起地乾枯手掌上。說︰「哦,剛聽你說擺了一整天都沒交稅。老頭,這是違法行為呀,我必須沒收你的非法所得。」

    老人痛苦地捂著佈滿青筋和老人斑地手掌,男青年已經抓起銀鎖鏈笑道︰「還有這好東西,不錯不錯,沒收了,就當給你個教訓。」

    那老人連忙抓住他的袖子急道︰「喂,這根鏈子不能給你,那是以前三月三對歌時我老婆給我地定情信物,你要可以,三百塊。」

    男青年反手摑在他的臉上︰「去你媽的,還敢跟我要錢?我只要這根鏈子,其他算是便宜你了。」

    男青年話剛說完,忽覺頭皮一痛,跟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身體不由自主離開地面,臉面狠狠撞向黑鐵工藝鑄造的路燈桿子, 啷一聲,路燈嗡嗡而響。

    忽如其來的變故震驚了在場三人,老人抬頭一看,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中間,緩緩鬆開左手,飄落出幾縷發死,那青年順著路燈一頭栽倒,從側面看去,滿臉是血,鼻樑凹進臉龐,幾塊破碎的骨頭從皮肉中穿出,格外觸目驚心,擱在旁邊的手指不停抽動。

    那男人正是廖學兵,別人爭執他不管,但欺凌弱小、蠻橫霸道卻觸犯了他的心頭大忌。他也不會允許這樣地事情在自己眼皮底下發生。

    另一個青年還沒從震驚中徹底清醒,急忙後退幾步,指著他問︰「你,你,你是來幹什麼的?」

    「你們哪個單位的?工商局?稅務局?城管大隊?便衣警察?有證件沒有?」廖學兵斜斜叼著煙頭,居高臨下地望著那青年,臉上傾瀉出不可一世的囂張。

    「有、有沒有證件,你、你管得著嗎?」男青年的說話開始不太利索了。

    「跪下。」廖學兵不耐煩地說。

    那青年身高不滿一米七十,又瘦又小,看體型絕不超過一百斤,瞅眼一看,同伴賴在地上不住抽搐,口中吐出一堆白沫,面對一米八十地廖學兵,更感到強大的壓力,嘶啞著嗓子說︰「你到底是誰?我們收個保護費礙著你了?知道好歹的就快滾,我們頭上可是貴哥罩著,你哪條道上的?」

    廖學兵俯身拾起老人用來壓油布角的半截磚頭對著他地腦袋直接就拍了下去︰「他媽地,你讓我很沒面子。」

    男青年應聲而倒,額頭一個大窟窿,鮮血像廣場噴泉一般灑得到處都是。老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廖學兵扔掉磚頭,在褲袋裡找出一百幾十塊錢塞給那老人︰「連三月三歌節的定情信物都拿出來賣,莫非急著用錢?這裡是非之地不太平,快收拾你地攤子回去吧。」

    老人這才明白眼前男人在幫自己,手忙腳亂地撿起各樣手工藝品裝進蛇皮袋裡,腿腳兀自緊張發抖,拿著他給的錢不敢收,又不敢不收,哆嗦著嘴皮子說︰「呃、呃,我那娃崽考上大學,沒錢交學費,這信物是死的,人是活的,總不能耽誤他前途大業,不如拿出來賣掉算了,多掙一毛是一毛。」

    廖學兵發現這老頭滿臉都是溝壑狀的皺紋,由於過度操勞,加倍顯得比別人蒼老,看起來就像六十多歲一樣,說︰「現在學校有勤工儉學,有貸款助學,還有獎學金,讓你那孩子自己找個活路就是,快走吧,地頭亂,萬一再來別人我可幫不了你。」

    老頭感激涕零︰「貸款終究是要還的,我們苗家人從不欠人情。你幫我趕走兩個惡棍,這裡隨便什麼東西任你挑,我送你一件,可惜那蘆笙,當年我花了半個月時間才做好,音色不知有多准。」

    廖學兵給人恩惠,從未貪圖過回報,只一耍手道︰「我要你東西做什麼?那跟流氓有什麼區別?你快走快走,別羅裡八嗦的。」

    「你是個好漢子。」老頭在牛角製品裡揀出一件東西硬塞進廖學兵手裡︰「我從彩雲省出來,為了娃崽到處打工,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的漢子。這把刀配你最合適。」

    「刀?」廖學兵接過那件牛角製品,竟是一柄折疊式的匕首,刀柄黑乎乎的,閃著暗啞的光,通體為牛角製作,前端直,後端彎如月鉤,上邊連著生了老銹的鐵片,白色的刀刃便合在牛角裡面。雙手輕輕一分,刀刃打開,噠的一聲,恰好卡在牛角頂端的鐵片處,非常堅固,用力按壓都無法合攏。刀刃也有弧度,最寬的地方半寸有餘,前端尖利彷彿刺刀,又清又亮,宛若一泫秋水,觸手生寒。刀柄比刀刃還長一小截,合攏時看似貌不起眼,一經打開,足有一尺來長,十分嚇人。

    老頭自豪地說︰「這是我父親傳下來的牛角刀,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他說過是用上好的鑌鐵打出來的。以前我父親拿去打獵,專門用來割肉,不管多厚的皮肉一切就斷,幾十年未曾磨過,還是那麼鋒利,我本來要賣兩百塊的。」

    「兩百塊?」廖學兵越看越愛不釋手,片刀砍人不行,這牛角刀砍人怎麼樣得試試。

    老頭便有些不好意思︰「兩百塊是多了?或許城裡人不喜歡這玩意,我也不知道要賣多少。」

    牛角前邊有個小鐵環,要用力拉著鐵環,鐵片所扣住的刀刃才會鬆開,然後合攏。廖學兵把牛角刀收進後腰,拿出章清盈所給的勞務費,點出一千塊︰「拿給你孩子交學費,這把寶刀今後歸我了。」

    老頭極力推卻︰「不行不行,這刀是我要送給你的,再拿你的錢怎麼行?我們苗家可沒這道理!」

    「那你孩子的學費從哪裡來?他不用讀書了?」

    老頭手便軟了,訕訕地歎了口氣︰「都是生活所迫,以後若我那娃崽畢業找到好工作,必定十倍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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