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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夏喬恩 -【愛情甜.秘密之一】為何偏偏要選我 [打印本頁]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0-4-7 09:32 AM     標題: 夏喬恩 -【愛情甜.秘密之一】為何偏偏要選我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0-4-9 03:24 PM 編輯

                   
【小說封面】[attach]36984348[/attach]
                  
【內容簡介】

個性內向怯懦的尤詠琪,始終只是個小小配音員,
但她對於自己低調的生活方式一直很滿意,
可今天她竟然把咖啡潑到當紅劇作家的臉上──
完了,得罪了權天朔,就等於得罪整個演藝界,
她將會失去所有工作機會……這下她死、定、了!
啥米?他要她當他的情婦,才肯將恩怨一筆勾銷?
呃,這就是所謂的桃色交易嗎?她可不可以拒絕啊?
他需要一個方便不麻煩、聽話又不煩人的女人,
膽小沒用、逆來順受的她,無疑就是最好的人選。
只是做為情婦,她實在是非常的不及格,
一場浪蕩子遊戲人間的戲,卻演成惡霸欺淩良家婦女,
還被他父母誤會,硬要他“以身相賠”負起責任?!
該死,他要是想結婚,還會逼她當假情婦嗎?
               
【出版日期】 2010/1/19
                  
【出版社名稱】 果樹
                  
【書系及編號】橘子說系列805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0-4-7 09:36 AM

楔子


  每個月第一個星期五的晚上,是權家人固定聚會的日子。

  無論是颳風下雨,還是天寒地凍,事業通通做很大的權家三兄弟,必會排除萬難準時在晚上七點以前,回到父母位在陽明山上的別墅,陪伴父母吃飯聊天。

  十年來沒人缺席過,權家的家庭聚會總是那麼的和諧、溫馨和熱鬧。

  「不!不可以!那女人怎麼可以死?她的兒子好不容易功成名就,她的媳婦也恢復記憶,孩子就快生了,眼看一切就要否極泰來,她怎麼可以死?」

  五十八寸的大電視前,馬賀蘭——權家最有權威的女主人,忽然迸出一道淒厲的哀鳴,完全沒料到劇情會有這樣一百八十度的轉折。她捂著小嘴,眼淚啪噠啪噠的掉,痛不欲生的模樣,彷佛死掉的是自己。

  「別傷心,現在才演到第一百三十八集,那女人絕對會復活的。」沙發旁,權方智——權家最沒權威的男主人,不疾不徐的將愛妻摟到懷裏,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面紙,體貼的替愛妻拭去淚水。

  「可……可是她的媳婦就要生了啊,她這一死,就看不到孫子出世,嗚……老天爺怎麼可以這麼殘忍?那女人明明就沒做過壞事……」馬賀蘭依舊哭個不停。

  「別哭了,要是哭壞了身子,我可是會心疼的。」權方智輕聲安慰。

  「我不管,你現在馬上打電話到電視臺,叫他們改劇本,叫演員全部重演,那女人不能就這樣死掉,這實在太過分了!」馬賀蘭愈想愈難過,愈想愈生氣,最後乾脆拿起話筒塞到老公的手裏,無理取鬧的要他打到電視臺行俠仗義。

  這輩子,權方智從來就沒拒絕過妻子,這一次當然也不會。

  拿著話筒,他俐落的撥號,長長的電話號碼早已倒背如流,訓練有素得很。

  面對父母如此脫序的行為,坐在另一方的權家三兄弟,卻是一臉無動於衷。

  老大權天朔,正提筆在一本厚厚的外文書上,迅速寫下誰也看不懂的速寫文,他的眼神銳如鷹隼,嚴俊的臉龐上凝滿專注,渾身散發著無人能敵的尊王氣息,修長結實的雙腿邊散落著十幾本外文書,從日本戰爭史到各國電影評論都有。

  老二權天湛,正單耳掛著耳機,右手食指打著拍子,左手則是在樂譜上填下音符和記號,他的眼神透露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深邃的臉龐卻俊酷得讓女人想尖叫,即使是坐在綴滿碎花蕾絲的單人沙發上,一身氣勢依舊令人膽寒。

  老三權天奇,正操控滑鼠詳細批閱著密密麻麻的廣告企劃、行銷企劃、電子公文和預算書,即使工作量龐大,他的神情卻是那樣的輕鬆愜意,俊雅非凡的臉龐上始終漾著溫和的笑意,彷佛他所面對的不是令人窒息的壓力,而是一場有趣的遊戲。

  三人容貌、性格雖然略有不同,卻都同樣的高大出眾,頂尖迷人。

  電視喇叭裏,再次傳來或高或低的哭喊聲,馬賀蘭緊盯著螢幕,捂著胸口也跟著哭喊了起來,眼看妻子再次哭成淚人兒,權方智利落說出投訴重點後,便又連忙安慰起愛妻。

  「怎麼又哭了?」

  馬賀蘭立刻撲到丈夫的懷裏。

  「老公!那個媳婦因為太傷心,竟然動到了胎氣,現在被送到了急診室,然後……然後片尾曲就跳了出來,嗚嗚……這個節目怎麼可以這樣?每次都吊人胃口,那個媳婦要是流產怎麼辦?」

  她邊哭邊抱怨,權方智則是不停的安慰愛妻,偌大的客廳裏全是兩人一高一低的說話聲和悲愴的片尾曲,三分鐘過去,節目好不容易終於結束。

  「媽,那是假的。」

  合上外文書,一旁的權天朔非常客觀的提出看法。

  馬賀蘭狠狠的抽了一口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假的?假的?你竟然說那是假的?!」每說一個字,她的聲音就會上揚一階。「你這個王八蛋,有膽就給我再說一遍!」

  他不是王八蛋,但是他有膽。

  「戲劇本來就是假的,而且,這出戲就是我寫的。」他特別強調這一點。「所以麻煩不要再打電話到電視臺,那只會造成我的困擾。」

  馬賀蘭氣得咬牙切齒、全身發抖,正想破口大駡,一抹溫潤的嗓音卻巧妙的插入兩人之間。

  「終於演完了?爸、媽,如果你們沒有其他事想交代,我可以先走了嗎?」合上電腦,權天奇優雅的自沙發上起身。

  繼他之後,權天湛打蛇隨棍上,也拿著樂譜、MP4迅速起身,緊接著就連權天朔也提著一袋子的書,跟上兩個弟弟的腳步。

  眼看三兄弟連聲安慰都沒說,就想拍拍屁股走人,馬賀蘭氣得連淚也不流了,當下就跳起來噴火。

  「誰准你們走了?通通給我坐下!」母老虎發威了!

  三兄弟先是默契的對視一眼,然後才慢吞吞的回到原來的座位上坐好。

  「你!你!還有你!」瞪著同樣是才貌出眾、能力超絕,卻是一個比一個還狼心狗肺的兒子,馬賀蘭氣得真想脫掉腳下的拖鞋,往三個人的頭上砸。「你媽我都哭成這樣,你們這三個竟然說走就走,你們還當我是你們的媽嗎?我看就連生只豬,都比生你們好!」

  豬?

  三兄弟雖然對這個詞頗有意見,卻依舊面不改色的接受辱駡,誰也沒頂嘴。

  馬賀蘭卻是愈罵愈氣,索性一次罵個痛快。

  「我體諒你們事業繁忙,所以平常也就不煩你們,難得一個月相聚一次,你們卻只曉得吃飯和工作,時間一到就走人,連三歲小孩都懂什麼叫做噓寒問暖、關懷分享,你們三個卻連個屁都擠不出來!」

  三兄弟眼觀鼻、鼻觀心,照樣悶不吭聲。

  「好了好了,別氣了,氣壞了身體,我可是會難過的。」倒是一旁權方智捨不得愛妻如此憤怒,立刻好言好語的相勸。

  「就算氣壞了身體,也都是你這三個好兒子害的!」馬賀蘭依舊尖聲嚷嚷。「人家連戲劇裏,哪個女人不是在五十歲前就抱孫子了?結果你這三個好兒子拖到現在都還沒給個交代,要是哪天我跟電視裏那女人一樣,突然有個萬一,不能見到孫子出世,那我……嗚嗚……」話說到一半,人又哭了。

  就算權方智平常再怎麼通情達理,但愛妻的一番話,也不禁讓他板起臉孔,嚴肅的看向三個兒子。

  「你媽說得對,你們三個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該好好規劃未來了?」

  三兄弟微微挑眉,對於夫妻倆唱雙簧的功力是愈來愈佩服了。

  關於結婚這件事,父母多次提及,他們三兄弟是能拖就拖,屢打太極,不過看今天這個情勢,三人心知肚明自己勢必要給個交代。

  緊抿的薄唇微掀,權天朔率先開口:「我的未來,並沒有結婚這一項。」他誠實道。

  「你怎麼可以不結婚!」馬賀蘭臉色大變,差點沒揪起大兒子的衣領,賞他一個大巴掌。「報紙上成天都有你的花邊新聞,你身邊有那麼多女演員,總有一個是你喜歡的吧?」

  「沒有。」

  「一個都沒有?」馬賀蘭才不相信。

  受不了母親的死纏爛打,權天朔不耐煩的擰起霸眉,斬釘截鐵地說:「沒有就是沒有,不過如果你是說上床的情婦,我倒是不缺。」

  對於大兒子如此荒唐的態度,夫妻倆又氣又怒,卻又不敢強逼,只好強壓下滿肚子的怒火,將矛頭轉向下一個受害者。

  「那你呢?」夫妻倆期盼的看向權天湛,希望二兒子能有不一樣的答案。

  權天湛果然沒讓他們失望。

  「我有一個喜歡的人。」看著手中的樂譜,他低聲道。

  「真的?那人呢?怎麼不帶回來?你們什麼時候要結婚?」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馬賀蘭感動得又想哭了。

  「沒辦法。」

  「什麼叫做沒辦法?」馬賀蘭變臉比翻書快,才聽到兒子的回答,馬上就聯想到最不好的答案。「該死!你該不會愛上有夫之婦吧?」

  「她還沒結婚。」

  夫妻倆立刻松了口氣。

  「只是有了深愛的男人。」他卻補上這麼一句。

  如果殺人不犯法,馬賀蘭一定會當場掐死自己的兒子。男未婚女未嫁,難道他就不會想「辦法」把人搶回來嗎?

  她怎麼會生出這麼沒用的兒子!

  眼看母親氣得全身發抖,頭頂幾乎要冒煙了,老三權天奇卻緩緩勾起嘴唇,雲淡風輕的落井下石——

  「媽,我可能也沒辦法結婚,因為我是GAY。」

  馬賀蘭呆若木雞,權方智則是目瞪口呆。

  權天奇卻繼續火上添油。「我已經有‘伴’了,如果你們不反對的話,我願意將我的‘伴’帶回來,你們願意見他嗎?」他誠懇的詢問,臉上的笑容溫柔得足以將人溺斃。

  砰!

  馬賀蘭的回答是一把將桌子給掀了!她雙手插腰,一腳踩在那頹倒的水晶桌上,威儀盡顯的麗眸幾乎要噴出火焰。

  好!

  很好!

  非常好!

  她也不過想抱抱孫子而已,這三個小王八蛋就搬出這麼多藉口,老大專養情婦不結婚,老二隻會愛不會搶,老三自首自己是GAY——

  他們以為她是白癡還是得了老人癡呆?他們隨便說說,她就會信以為真?

  正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們敢這樣唬哢她,她就等著看他們能變出什麼鬼名堂!

  瞪著自己三個兒子,馬賀蘭怒極反笑,一腳踹開擋路的水晶桌後,再優雅的回到沙發上坐好。

  「既然如此,那就帶回來吧。」她和顏悅色的說道,臉上的笑容慈藹得讓人心驚。

  三兄弟將目光從支離破碎的水晶桌,緩緩拉回到母親身上。

  「情婦也好、別人的女人也罷,什麼勞什子的‘伴’也可以,通通給我帶回來,我倒想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女人和男人,才會讓你們變得如此愚蠢,甚至不打算結婚!」

  「媽……」

  「我只給你們一個月,下次聚會,我就要見到人!」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0-4-7 09:38 AM

第一章


  權天朔——百年難得一見的文字鬼才。

  在日本留學時,便以一篇推理小說獲得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的矚目,之後更因多元創作,陸續寫出膾炙人口的愛情小說、冒險小說、科幻小說而聲名大噪,進而受到日本諸多知名動漫家的賞識,將其劇作改編成動漫,奠定「鬼才」的地位。

  只是,他並沒有因此而滿足。

  學成歸國後,他廣汲知識、大拓領域,將其創作投入臺灣影視界,由於他的風格千變萬化、新穎迷人,因此所創作出的鄉土劇、愛情劇、歷史劇、武俠劇,沒有一出不是收視長紅。

  同理可證,能演出他劇作的演員,必定也能大紫大紅。

  因此放眼整個影視圈,沒有人不崇拜他這個名劇作家,「權天朔」這個名字對所有演員而言,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即使是用聲音演戲的配音員,也奉他為超級偶像。

  明年初,他和日本動漫大師攜手合作的懸疑卡通——「魂之歌」,就要以日文和中文兩個版本在台上映,為了讓卡通能有畫龍點睛的效果,代理商特地在暴風影音科技公司舉辦了一場配音員甄選會,交由權天朔親自選角。

  消息一出,不到預定時間,全台各地配音好手就幾乎將暴風影音科技公司給塞爆,而尤詠琪就是其中一位。

  她是個美麗的女孩,即使只是穿著一襲白底粉點長袖襯衫和素黑色及膝裙,脂粉未施的她,仍舊皎美得令人屏息。

  粉雕玉琢的瓜子臉蛋古典而柔美,彎彎如月的柳眉勻畫著舒人的溫覥,澄澈如洗的水眸蘊含著細膩的溫柔,小巧精緻的朱唇則潤染著醉人的嫣紅,襯著一身晶瑩無瑕的細緻雪肌,讓她就像個發光體,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即使是女人,也忍不住想多看她幾眼。

  然而此刻,她卻是萬分緊張的看著手中的劇本,反復練習著被分配到的臺詞,壓根兒沒注意到自己的吸睛程度已達到百之百,不過同是美人的梁靜美卻注意到了。

  「這出卡通明明只需要二十名配音員,卻來了這麼多人,看來和你一樣不自量力的人也不少呢!」靠著牆角,她忍不住低聲諷刺。

  她是個資深配音員,在配音界裏可是數一數二的翹楚,對於這場甄選早已是勝券在握,一點也不緊張。

  「啊?」尤詠琪強迫自己從劇本裏回神。「梁姊,你是在和我說話嗎?」她眨著澄澈美麗的大眼睛,柔美的小臉上寫著明顯的倉皇。

  「廢話,我不跟你說話,難道是跟鬼說話?」梁靜美翻了個白眼。

  「呃……抱歉,因為我剛剛在演練臺詞,所以沒聽清楚,可以麻煩請你再說一遍嗎?」她立刻道歉,態度既謙卑又柔順。

  入行三年,她好不容易才從跟班晉升為專職配音員,如今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菜鳥配音員,因此面對前輩們的各種「指教」,她通通虛心接受,把吃苦當吃補,把苦練當磨練。

  「好話不說第二遍,我實在懶得跟你多費唇舌,不過話說回來,不過才區區幾段話,你到現在都還揣摩不好,看來這場征選你也不會有希望了。」梁靜美噙著冷笑,習慣性的奚落。

  「就算是這樣也沒關係。」尤詠琪沒有任何不悅,只是露出溫馴的笑容。「這場征選是很好的考驗,只要我多揣摩幾次,一定會有所收穫的。」

  梁靜美不以為然的發出冷哼。「再繼續下去只是浪費時間而已,我看你還是去幫我買杯熱咖啡比較實際,正好也可以順便放鬆心情。」她刻薄的做出結論,接著便拿出小化妝鏡查看妝容。

  「啊?」尤詠琪微微一愣,想起最近的咖啡館至少有五分鐘的路程,不禁為難了起來。「梁姊,我很樂意幫忙,可是快輪到我——」

  啪!

  化妝鏡被人用力合上,梁靜美從口袋裏掏出千元大鈔,硬塞到她手中。

  「我號碼排在你前面,我都還沒輪到,你窮緊張什麼勁?」

  「可是……」咬著粉潤紅唇,尤詠琪實在好想開口拒絕,可她膽子小,更是名不副其實的「沒勇氣」,只要有人說是,她永遠不敢說不,最大的優點就是從小到大沒和人吵過架,然而最大缺點就是,她永遠是被欺壓的那一個。

  「你知道我愛喝的口味,麻煩你了。」攏著波浪長髮,梁靜美露出勝利的微笑,然後風情萬種的來到一群男士面前。

  她身材惹火,眼神含媚,立刻奪得不少青睞,幾名男人不但立刻讓出座位,還殷勤的獻上茶水。

  「不……麻煩的。」看著那群和樂融融、彷佛一點壓力也沒有的資深前輩,她無奈的歎了口氣,即使已經沒人站在面前,還是非常有禮貌的做出回應。「我會儘快回來,請你稍等。」

  ***

  應該還沒輪到她吧?

  握著圈著厚紙板的咖啡杯,尤詠琪就像是趕著投胎似的,快步沖出樓梯間。

  本來按照她的腳程,絕對可以在十分鐘內趕回到等待室,可大樓電梯卻突然發生故障,一堆人擠在電梯門口,搶著搭乘剩餘的三台電梯,為了不浪費時間,她只好改爬樓梯。

  十五樓的高度不算太高,卻足以讓人氣喘吁吁、腿軟無力,即使一路上她連喘氣的時間都省了下來,卻還是耽擱了一些時間。

  「一百一十五號尤小姐,一百一十五號尤小姐,請問還在現場嗎?」

  遠方,助理小姐的嗓音無預警的響起,那輕柔的嗓音聽起來,就像是晴天時忽然劈下的一道驚雷。

  沒料到這麼快就輪到自己,尤詠琪嚇得心臟就要跳出來了。

  「等一……我就……到……呼呼!」顧不得手中的熱咖啡是否會溢灑出來,她連忙舉起雙手猛揮,但一口氣爬了十五層樓,卻讓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只能拚命的喘氣。

  「重複一次,一百一十五號尤小姐,麻煩請你趕快到錄音室裏配合錄音,否則你的資格將會被取消。」

  前方,助理小姐不怎麼有耐性的繼續唱號。

  梁靜美志得意滿的走出錄音室,雖然聽見助理小姐的警告,卻沒有開口幫忙說明原因。

  「我……我……我來了!」即使肺部因為過度缺氧而緊縮,尤詠琪還是憑著驚人的意志力,發出破碎的聲音。

  助理小姐似乎聽見了,於是緩緩轉身。

  「呼呼……請等一……呼呼……我就……到了……」她重重喘氣,勉強又擠出一些聲音。

  眾人聞聲,不禁也跟著回頭張望。

  明亮的燈光下,就見一抹窈窕娉婷纖影自長廊一頭奔跑而來。

  柔美無瑕的嫩頰因喘息而暈滿了美麗的嫣紅,原本被綰得一絲不苟的長髮,也因為奔跑而變得有些淩亂,尤其當那雙修長玉腿跨步向前時,那隱藏在黑色及膝裙下的優美曲線,性感得幾乎讓所有男人歎息。

  在場男士看得是目不轉睛,尤詠琪卻只覺得頭暈目眩。

  明明只有十幾公尺的長廊,跑起來卻像是銀河那般遙遠,要是助理小姐因為不耐煩而轉身離去,她該怎麼辦?就算助理小姐願意等待,以她目前的狀況,也無法馬上配音,更別說她的臺詞也還沒揣摩好啊。

  各種不好的想法像漩渦似的在腦子裏兜轉,她愈跑愈緊張,愈跑愈腳軟,結果一個沒注意,竟絆著了牆角邊的盆栽,整個人猛地往前撲跌,手中的咖啡杯也淩空飛了出去——

  「啊,我的咖啡!」

  純白色的咖啡杯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拋物線。

  所有人的目光,也跟著那道白影描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喀!

  一抹高大人影剛好推開錄音室的大門,自裏頭走了出來。

  包括助理小姐,所有人眼睜睜的看著那飛得很順暢的咖啡,咚的一聲砸到了那個倒楣鬼的額頭,脆弱的杯蓋承受不住這樣的撞擊,瞬間飛脫了開來,熱燙的咖啡迅速向外飛瀉——

  「嗚!好痛!」

  尤詠琪跪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懷疑自己的膝蓋一定磨傷了。

  前方,冉冉白煙緩緩飄上了天花板,專屬於卡布奇諾的香醇甜味瞬間盈滿整條長廊,現場忽然響起一陣尖銳的抽氣聲。

  天啊!原來那個倒楣鬼不是別人,正好就是這場征選會的唯一評審!

  「權劇作!」距離權天朔最近的助理瞬間發出尖叫,連忙拿著名單沖到了他身邊。「天啊!您沒事吧?請您快跟我來,我帶您去沖水!」

  尖銳的嗓音是長廊上唯一的聲音,即使疼得都快掉淚了,尤詠琪還是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詭異。

  現場似乎太安靜了……

  強忍疼痛,她扶著牆壁用最快的速度站了起來,只是她才站定,一個被撞凹的咖啡杯就忽然湊到她的面前。

  「這杯咖啡是你的?」

  隨著幾滴褐色液體的落下,一道低沉的嗓音也自上頭落下。

  「呃!」看著那空空如也的咖啡杯,她忽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越過咖啡杯往前望去,就見一套昂貴的高級西裝外套,被某種褐色液體毀了大半,裏頭的絲質襯衫也被濺上了咖啡色的水漬,心一凜,她迅速抬頭上望,卻對上一張冷漠嚴酷、卻沾著幾滴咖啡的俊容,櫻桃小嘴瞬間逸出一道抽氣聲。

  是權天朔!

  「權劇作,您還是快點去沖水吧!」助理憂心忡忡的插話。

  「我再問一次。」權天朔沒有理會助理的大呼小叫,只是一徑的緊盯著尤詠琪。「這杯咖啡是你的?」他面無表情地問,眼神鋒銳得像是想要把她大卸八塊。

  剛剛,就在咖啡杯脫落的那一瞬間,若不是他反應夠快,用手臂護住了臉,恐怕他早就燙傷了!

  粉雕玉琢的小臉在一瞬間刷白,就算是笨蛋,也曉得他臉上和西裝外套上的褐色液體是什麼東西。

  她竟然——竟然——竟然將熱騰騰的咖啡給扔到了權天朔的身上!

  捂著小嘴,尤詠琪彷佛已經看到,自己蹲在路邊撿破爛的情景。

  完了,得罪權天朔,就等於得罪整個演藝界,她會失去所有的配音工作,會被踢出公司,不過在那之前,她會先被所有演藝人員丟雞蛋,接著她會被權天朔扒掉一層皮,然後再扔到福德坑就地掩埋。

  畢竟整個演藝圈都曉得,權天朔雖然高貴如神只,生性卻嚴酷得像閻王、恐怖得像魔王,凡是惹怒他的人,全都沒一個好下場。

  「是……是……是我的……」長廊上明明是一片燈光明亮,她卻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區區三個字,她虛弱得幾乎說不完整。

  「你故意的?」他又問,銳眸如盯上獵物似的,散發出令人膽寒的光芒,彷佛只要她敢點頭說是,就會當場慘死。

  小小頭顱立刻搖作年平均撥浪鼓,尤詠琪止不住顫抖,就連小嘴都失去了血色。

  「不、不是的,我……我是因為跌、跌倒,所以才會……」她戒慎恐懼的試著解釋,可偏偏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好。

  現場,不少人感受到她的恐懼,不過卻沒人敢開口替她求情,心腸好一點的,只能默默的躲在角落替她祈禱,不過也有不少人卻是幸災樂禍的噙著笑,躲一旁看好戲,梁靜美就是其中一位。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請您接……接受我的道歉,我會負、負起所、所有責任……」即使心臟就快跳出胸口,她還是非常誠心的道歉,然而權天朔的眼神卻是愈來愈銳利。

  只見他黑眸微眯,竟猝不及防的握住她的下巴,自他體內輻射出的無形魄力,強大得幾乎讓她窒息。

  心弦一抽,她全身僵直,害怕得連牙齒都喀喀喀的開始打顫。

  「再說一次。」他低聲命令著,像是發現什麼似的,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幾不可察的暗光。

  「呃!」她嚇得半死,根本不曉得該說什麼。

  「把剛剛的話再說一次!」霸眉皺緊,他不耐煩的低喝催促。

  剛剛的話?

  雖然不明白原因,她還是服從的將話重複。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請您接……接受我的道歉,我會負、負起所、所有責任……」因為下巴被固定住,她只能被迫面對他懾人的目光,幾乎每說一個字,纖柔的身軀就會微微的顫抖一下。

  那我見猶憐的柔弱模樣,就連身為女人的助理都忍不住感到憐惜,然而權天朔卻勾起了唇角。

  「魂之歌」是他的得意之作,所以他才會出席這場甄選會,親自挑選配音員,雖然大部分的角色都找到了適當的配音員,然而最重要的女主角,卻至目前為止都找不到適當的人選。

  他要的是一種清新自然、能讓人耳目一新的新嗓子,那嗓子不能太過剛嬌,也不能過分輕柔,最好要有一種能激發男人保護欲的荏弱感,然而大部分的配音員為了詮釋出這樣的特色,總是刻意壓輕嗓子,或是矯情的放柔語調,不過眼前這連話都說不好的女人卻不一樣。

  她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柔弱感,蘊藏在語氣裏的柔順和謙卑,完全符合女主角的個性——

  黑眸一瞬,他鬆開那精巧的下巴。

  「你也是來參加征選的?」他犀利地問。

  如果她說不是,他會不會放過她一馬?

  尤詠琪面如槁木,小嘴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無法昧著良心說謊。

  「……對。」嗚,再見了,她的工作,還有她的未來,從今天起,她就要回家吃自己了!

  「權劇作。」一旁的助理可精明了,彷佛是猜到了老闆心裏的想法,連忙將手中的履歷遞了出去,同時還低聲簡述一些基本資料。「她是第一百一十五號的尤小姐,入行三年,目前是天馬公司的簽約配音員。」

  權天朔點頭,低頭流覽起手中的履歷表。

  方大的履歷表上,最惹人注目的莫過於照片上那充滿古典氣質的皎美臉蛋,事實證明,她本人遠比照片還要美麗幾分。

  迅速看過她的學經歷後,他立刻又將目光放回到她的身上。

  銳如鷹隼的黑眸就像挑剔什麼似的,從那皎美的臉蛋往下看到那雙修長的美腿,接著又從那雙美腿沿著完美曲線回到那雙淚光閃閃的水眸。

  在他的注視之下,她顫抖得更厲害了。

  她就像是只被野獸逼到角落的兔子,害怕得動也不敢動,只會無助的瑟縮,用怯憐憐的目光看著野獸,祈求野獸能高抬貴手——

  某種奇異的感受在心中一閃而逝,他不禁傾身拉近彼此的距離。

  「你怕我?」他別有深意地問。

  尤詠琪根本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因為此時此刻,她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跑!

  可偏偏她卻沒那個勇氣,更沒有那份膽量,在他的注視之下,她光是支撐著自己不軟倒,就花掉所有的力氣,又怎麼敢逃離?

  她從來沒遇過像他這樣霸氣的男人,光是一個眼神,就足以令人膽顫,更別說當他繃著臉發號施令時,那一身威嚴,恐怕就連鬼神都不敢拂逆。

  直到最後,她還是沒能發出半點聲音,只能倉皇失措的望著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快哭了。

  角落裏,梁靜美加深笑意,不禁讚歎起這美麗的一幕。

  看吧,她早說過她是沒希望的。

  「權劇作,還有五十八個人等著征選呢,您打算回錄音室,還是請製作幫忙繼續征選呢?」助理看了眼手上的時間,忍不住輕聲提醒。

  距離被咖啡燙著也已經過了三分鐘,這時候再冷敷恐怕也無濟於事,既然權劇作沒吭聲,大概是不要緊吧。

  權天朔點點頭,沒有因為她的沉默而勃然大怒,更沒有開口繼續逼問,因為她的沉默,就是最完美的答案。

  兩個禮拜後的今天,就是和母親約定的日期,屆時他要的,就是像她這樣乖順怯懦、膽小沒用的「情婦」!

  「請製作幫忙吧。」在把履歷交還給助理之前,他果斷的抽出鋼筆,在履歷上頭作了個記號。

  「是。」看著那特殊的記號,助理不動聲色,安靜的將履歷收了回來。

  「至於你。」看著早已嚇傻的尤詠琪,他忽然挑起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弧。

  嚴酷俊臉並沒有因為多了這抹笑,而變得較為溫和,相反的,尤詠琪只覺得他變得更恐怖了——

  他笑得這麼開心,是、是想好要怎麼「處置」她了嗎?

  「跟我來,我有話要跟你談。」修長剛勁的食指勾了勾,他像是帝皇般的發號施令,接著不等她有所反應,便一馬當先的轉身離去。

  縱然心裏有千百個不願意,尤詠琪卻不敢違抗,只能抬起發軟的雙腿,絕望的跟上他的步伐。

  嗚嗚,這一次,她是真的死、定、了!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0-4-7 10:04 AM

第二章


  他是個喜歡速戰速決的人,一旦下定決心,就不容許更改。

  看著門外那以龜速前進的小女人,權天朔先是不耐煩的皺起眉頭,接著他雙手環胸,開始用修長的食指在手臂上敲著時間。

  一秒、兩秒、三秒——

  那小女人只前進了一公尺。

  四秒、五秒、六秒——

  那小女人不小心絆了一下,差點就撞到牆。

  接著為了站穩身體,她又多花了三秒。

  九秒鐘過去,別說是跟上他的腳步,她沒把自己摔死就不錯了!

  放下雙臂,他迅速看了眼手上的時間,索性主動邁開步伐,一把將她拉進會議室。

  「你的動作就不能快一點嗎?」他頭也不回的將門板往後推,忍不住斥責她的慢動作。

  砰!

  門關上了,尤詠琪卻嚇得差點彈到空中。

  「對、對不起,我只是……只是……」她哭喪著臉,試著解釋。

  等到她把話說完,恐怕天都暗了!

  「算了!」權天朔不耐煩的截斷話,接著迅速拉過身邊的椅子。「坐。」他指著椅子命令著。

  「不、不用了,我站著——」

  「我叫你坐就坐。」他瞪著她。

  咚!

  過度的恐懼,讓她的雙腳比她的大腦更快做出反應,不到一眨眼的時間,她便乖乖的坐到了椅子上,她雙腳併攏、身子直挺,坐姿端正得就像是蟬聯好幾屆的模範生。

  「叫什麼名字?」看見她坐下,他才滿意的緩下臉色。

  「尤詠琪。」仿佛看出他不愛拖拖拉拉的個性,她不敢猶豫,迅速回答。

  有勇氣?

  他不予置評的撇了下唇角。

  「幾歲?哪里人?」他繼續問。

  「二十五歲,臺北人。」她有問有答。

  她二十五了?

  銳如鷹隼的黑眸不禁朝那脂粉未施的素顏上多瞧了幾眼,怎麼瞧,都覺得她頂多二十出頭。

  也罷,年齡並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她看起來就是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

  當初之所以會搬出情婦當藉口,只是想敷衍母親的逼婚,可誰想得到母親竟會以此為計,反過來將他一軍?事到如今,他也只好將計就計,弄出個情婦交差了事。

  以他的身分地位,要找個女人當情婦其實並不難,或者他也可以從舊情人裏挑出人選,配合演出這出「脫婚戲碼」,可惜按照他的經驗來看,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若不是太過驕傲自大,分手後就老死不相往來,要不然就是工於心計,一旦纏上了,就會死咬不放。

  他只是想脫婚,可不想惹麻煩,所以他需要那種方便不麻煩、聽話又不煩人的女人來假扮他的情婦。

  而她,無疑就是最佳人選。

  勾起嘴角,他鬆開領帶,解開鈕扣,俐落的脫下西裝外套。

  雖然從黑色布料上看不出咖啡暈染得多糟糕,但裏頭的絲質襯衫卻多了好幾塊花斑污漬,看著自己的「犯罪證據」,尤詠琪心兒一縮,不禁小心翼翼的從口袋裏抽出一條折得方正的繡花手帕。

  「對不起,我、我會負責將衣服拿去送洗。」猶豫了幾秒,她才敢遞出手帕。「你……有沒有燙傷哪里?」她偷覷著他胸前那一塊塊的咖啡色污漬,小臉上佈滿了自責。

  看著那潔白如新的手帕,權天朔幾乎是不可思議的揚眉,沒想到這年頭還有女人隨身帶著手帕,她以為她還在讀小學嗎?

  他不客氣的抽過手帕,卻不是往襯衫上擦,而是低頭研究起上頭精緻素雅的繡花。不只裝扮,就連隨身攜帶的手帕都是這樣的淡雅,看來他得另外找個時間,替她好好的改頭換面,讓她多點情婦氣息,否則別說是騙過母親了,恐怕連家裏的傭人都騙不過。

  將外套扔到會議桌上,他邁開步伐,將彼此的距離拉得更近。

  「你,做我的情婦。」他開門見山的提出要求。

  「什麼?」情什麼?婦什麼?尤詠琪嚴重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她錯愕得連呼吸都忘了,只能傻愣愣的仰望著他。

  他懶得重複相同的話。

  「只要你答應做我的情婦,我就不追究你將咖啡潑到我身上的事,除此之外,我還會視你的表現,給你額外的嘉獎,只要你表現得好,我一定會好好的提攜你。」他不是個公私不分的人,但說實話,她的嗓音很對他的味。

  她的嗓音很有特色,說話的語氣也不同於一般人,她有潛力,只是缺乏自信和鍛煉,只要好好的琢磨和訓練,假以時日必能大放異彩。

  什麼?什麼?什麼?

  尤詠琪整個人都亂了。

  除了開頭第一句話,他接下來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就像是天外掃射而來的雷電,轟得她差點沒魂飛魄散。

  他卻像是沒發現她的驚愕,自顧自的繼續說著:「做我的情婦並不難,我沒有太多要求,只有四項準則,第一就是你得隨傳隨到,第二就是你得絕對服從我每一個命令,第三,你必須隨時做好犧牲的準備,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無論在什麼情形下,都不能糾纏我。」他眯著眼,用恫嚇般的口吻,刻意強調這一點。

  老天明鑒,不管這輩子還是下輩子,她都不會糾纏他,她唯一想做的,就只有逃跑——

  「只要你能乖乖遵守這四項準則,那麼我說到做到,絕不會虧待你。如何,你有什麼意見嗎?」

  她有。

  但是她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她動也不動,就只是呆滯的仰望著他,整個人僵硬得就像是一尊失敗的陶瓷娃娃。

  「很好,那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她的沉默,深深的取悅了他,即使明白她是嚇呆了才無法做出回應,他卻還是理所當然的吃定她的怯懦,將事情拍案定讞。「知道我住在哪里吧?」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忽然又問。

  沉默。

  「不知道?」他猜測。

  還是沉默。

  看著那即使處於驚嚇狀態,仍美麗迷人的尤詠琪,他不禁愉悅的抽出名片,在背面俐落的寫下一行地址。

  「上面有我的住址,星期六下午三點找我報到。」將名片塞到她掌間的同時,他也傾身貼到她精緻如貝的耳廓邊,輕柔道:「我們不見不散。」

  他的言語就是魔咒,他的承諾就是契約,凡是他做出的決定,就是鐵律。

  他,是惡魔。

  蒼白小嘴抖得逸出一道抽氣聲,尤詠琪就像是作了什麼惡夢似的,嚇出一身冷汗,直到這個時候,她才驀然覺醒自己該立刻婉拒這恐怖的「桃色交易」,然而他卻早已拎著西裝外套,如旋風般的走出會議室。

  看著那氣勢逼人的高大背影,她張著小嘴,卻慌張地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半點聲音。

  靜謐的會議室裏,只有她一聲大過一聲的心跳聲。

  ***

  征選的結果很快就出爐了。

  她,是女主角。

  這樣的結果不只讓她大感錯愕,更讓上百名的競爭者跌破眼鏡,畢竟有數十個人親眼目睹她幹了什麼「好事」,也曉得她壓根兒沒進入錄音室參加征選,可偏偏她卻拿到了女主角的角色。

  結果才出爐,質疑征選不公的電話,便灌爆了暴風影音科技公司的線路,各種臆測如漫天雪花般散了開來。

  有人一口咬定早有內定,有人辱駡其中必有掛鈎,有人甚至懷疑她和權天朔之間有不正當的關係,所以才會雀屏中選——

  一早她才踏入公司的大門,公司同仁全都蜂擁而至的圍了上來,親切的「問候」她的心情,「順便」打探事情的真相,至於只獲得小角色的梁靜美,倒是沒多話,她只是丟了一大堆的資料,「拜託」她影印。

  雖然關於大部分誇張的臆測,她都能斬釘截鐵的搖頭否認,但是對於最後一項揣測,她卻只能僵硬苦笑。

  難道這就是他所說的「提攜」?也就是說,是他故意操弄征選結果,他真的、確定、篤定要她當情婦?

  這怎麼可以!

  這種靠不正當手段得到的工作,她一點也不想要,她絕不可能會為了前途而出賣自己的、自己的、自己的——

  呃……總、總之,她就是拒絕接受這份「殊榮」啦!

  她特地請了半天假,就是為了來請他收回成命並修正征選結果,但,話說回來,她真的辦得到嗎?

  看著眼前鐵灰色的大門,尤詠琪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臟又開始不爭氣的大跳踢踏舞,纖白的指尖凍結在半空,卻始終鼓不起勇氣按下門鈴。

  怎麼辦?她真的好怕他,光是和他共處一室,她就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好,要他收回成命談何容易?何況他的脾氣似乎不太好,要是她不小心惹他生氣——

  唰!

  鐵灰色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一名高美豔的女人忽然自屋裏頭走了出來。

  沒料到門口竟然會有人,女人先是一愣,接著立刻大方的露出笑容,尤詠琪卻像是做壞事被當場活逮的小孩,嚇得不知該怎麼反應。

  嗚哇!她、她她她她認得她!

  她是姚絲,是赫赫有名的美女名模,同時也是權天朔傳聞中的女友,雖然權天朔對外一概不承認彼此的關係,可兩人出雙入對的照片,卻總是會出現在各種報章雜誌上。

  即使她對花邊新聞一點興趣也沒有,但親眼目擊到緋聞女主角出入權天朔的住處,卻還是讓她手足無措極了。

  既、既然他都有了女朋友,他怎麼可以要求她當情婦?

  「哈囉!找人嗎?」姚絲落落大方的打起招呼,雖然是個名模,態度卻非常的和藹可親。

  「呃……是的。」想起自己前來的目的,尤詠琪不禁心虛的將目光落在雙手間的筆電包包上。

  姚絲笑著又問:「找阿朔?」

  阿朔?

  尤詠琪更心虛了,抱緊筆電包包,她輕輕點頭,半句話都不敢多說,就怕會露出什麼破綻。

  只是她愈是沉默,姚絲愈是對她感到興趣。

  身為當紅名劇作家,阿朔身邊向來不缺女人,雖然她是不懂阿朔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啦,可她敢百分之百的肯定,阿朔絕對不可能會招惹這種柔順纖細、仿佛一碰就會碎的可人兒!

  嘖!他們好歹也算是「關係匪淺」,他卻瞞著她找了個古典美人到住處,莫非——

  美眸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姚絲加深笑意,竟不由分說的將尤詠琪拉到屋內。

  「你來得正好,阿朔正想喝杯熱咖啡呢!」她熱情地說道,然後熟門熟路的帶著她來到了一間潔淨寬闊的廚房。

  「啊?」尤詠琪一臉茫然。

  權天朔想喝咖啡,和她有什麼關係嗎?

  「他只喝現磨現煮的黑咖啡,不加奶精也不加糖。」她和善的介紹著權天朔喜愛的口味,並從櫃子裏拿出一包咖啡豆,回頭笑咪咪地問:「你會煮咖啡吧?」

  尤詠琪遲疑了一會兒才點頭。

  「……會。」

  「太好了,我正好有事趕時間,那就麻煩你幫忙煮杯咖啡送到二樓書房,感激不盡!」她眉開眼笑的又拿出一些工具,接著便匆匆的轉身離開廚房。

  「啊,請等等!」尤詠琪追了上去。「其實我和權先生並不是約在今天,我是因為有急事才會冒昧打擾,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說一聲?」

  「沒關係,沒關係。」她宛如親切女主人般的拍了拍她的手,卻是答非所問地說:「還記得我剛剛所說的話吧,阿朔只喝不加奶精不加糖的黑咖啡,還有他非常不喜歡等人,待會你咖啡煮好後,最好快點把咖啡送到書房。」

  「送咖啡?」她?

  「喔,對了,順便跟他說聲我先走了,請他不要太想我喔。」拋出一記飛吻後,她就像是只美麗的花蝴蝶,翩翩來到客廳的角落,拖起早就準備好的行李箱,輕巧的走出大門。

  砰!

  大門被人用力關上。

  站在廚房門口,尤詠琪抱著筆電包包,就像是迷了路的小孩,無助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直到牆上的時鐘發出整點報時,她才如夢初醒的轉身奔進廚房,用最快的速度將咖啡磨好煮好。

  端著熱騰騰的咖啡,她戰戰兢兢的來到二樓。

  權天朔的別墅很大,房間也不少,但只有一間房間從門縫下流洩出光線,她猜想那應該就是書房了。

  怦怦!怦怦!

  伴隨著劇烈的心跳聲,她沒有選擇的敲了敲門板,下一瞬間,書房裏很快就傳出動靜——

  「該死的,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唰的一聲,厚實的門板被人用力拉開,權天朔擰著濃眉,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打算毀滅世界的酷斯拉。

  若不是顧慮著手中還端著熱咖啡,她鐵定會當場抱頭鼠竄。

  「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擾你的!」她連忙道歉,並迅速捧高手中的咖啡。「因為我有事想、想和你談,然、然後姚小姐就說你想喝咖啡,所、所以我才會上來,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近乎語無倫次的解釋著。

  「是你?」黑眸緊眯,權天朔這才發現打擾他工作的人,並不是那人神共憤的小惡魔。「是姚絲讓你進來的?」看著那不及自己肩膀高的小女人,他的臉色才緩了一些。

  「因、因為她看我站在門外,所以……」

  那小惡魔怎麼不乾脆連狗仔也請進來算了?這裏到底是誰家,她竟敢擅作主張的將人放進來?

  「她人呢?」他陰鷙地問。

  「姚小姐有、有事先走了,她要我跟你說一聲,並請你……請你不要太想她。」她又驚又羞的回答著,對於撞見緋聞現場還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想她?

  不,他一點也不想她,他只想砍了她!

  那女人進出他這兒的目的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利用他炒作新聞,從明天起,他鐵定又要不得安寧了!

  低咒一聲,他目光不善的瞪向她。「我記得我是和你約在星期六。」

  「我、我知道,但是我有急事……」

  「什麼事?」

  「呃……就、就是關於昨天你說的那個——那個——」雖然事前已經演練了千百次,但是站在他面前,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說話結巴。

  「你到底想說什麼?」濃眉擰得更緊,他不耐煩的低喝。這小女人路走不好,難道就連說話也有問題?他手邊有一大堆劇本等著他寫,他可沒那麼多的美國時間讓她耗。

  視線下移,他一把搶過她手中的咖啡,乾脆乘機喝咖啡。

  她縮了下肩頸,不由得更緊張了。

  「就、就、就是那個情婦的事,我、我想請問能不能——」

  「這咖啡誰煮的?」他忽然又問。

  「是我……」她怯生生的舉起了右手。「呃……是不是……不好喝?」話還沒說完,她已偷偷的往後退了一小步,仿佛只要他說聲不好,她就要抱頭逃命。

  他沒答腔,只是快速的將咖啡飲盡,然後命令道:「再去煮一杯。」

  「啊?」

  他將咖啡杯塞回她的手裏,書房裏的電話正好也響起。

  「煮好後,立刻送到書房裏。」他低聲交代,臉上的表情似乎緩和了許多。

  雖然她懷疑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卻沒有機會確認,因為他很快就轉身回到書房拿起話筒。

  電話顯然是日本撥過來的,因為他才拿起話筒,就劈哩啪啦的說了一大串的日文,看來她來得真不是時候,他好像很忙呢!

  歎了口氣,她只好乖乖的回到廚房重新研磨起咖啡豆,十分鐘後,當她端著熱騰騰的咖啡進入書房時,那通越洋電話也正好結束。

  將咖啡輕輕的放到桌上,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試著說明來意:「權先生,如果你有空,我們能不能談——」

  「有事待會再說。」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立刻嗒嗒嗒的敲起鍵盤。

  真不愧是寫出多出經典名劇的當紅劇作家,靈感一發,整整三十分鐘,他的雙手都沒有停過,為了不打擾他,她只好默默的站在原地,等待他告一個段落。

  好不容易當另一個三十分鐘也過去後,她才敢趁著他喝咖啡的空檔,小心並迅速的開口。

  「權先生,請問——」

  「咖啡冷了。」他瞪著咖啡杯,一點也不喜歡冷掉的咖啡。

  她眨眨眼。「呃……那是因為已經過了一個鐘頭了。」

  他似乎不喜歡這個理由。

  「再來一杯,我要熱的。」他板著臉命令著,將冷掉的咖啡放回桌上。

  我馬上重煮。」她拿起那被嫌棄的冷咖啡,柔順得沒有絲毫埋怨。「可是在那之前,我……呃,可以先和你談一下嗎?」

  「咖啡煮好了再談。」他像是趕蒼蠅似的朝她揮了揮手,一雙黑眸又回到了螢幕上,思考起劇情。昨夜他只睡了三個小時,實在需要咖啡提神。

  「可是我——」

  「閉嘴!」他不耐煩的瞪向她,仿佛只要她敢再多說一個字,就等著被扔出窗外。

  纖柔的身子一顫,她立刻乖乖閉上了嘴,一個字也不敢多吭。

  安靜的空氣在書房裏流動,他才收回瞪視,迅速的敲起鍵盤。

  看著那張異常專注的俊臉,即使心裏萬分焦急,她卻只能認命的走出書房,乖乖的煮咖啡去,不過這一次她聰明多了,顯然他對咖啡的需求量很大,又只喝熱咖啡,因此她乾脆煮了一整壺的咖啡,並自動將咖啡保溫,這樣一來,她就不用一再重複相同的動作。

  端著熱呼呼的咖啡,她再次回到書房,而他果然還是專注的看著螢幕,即使她將咖啡擱到了桌上,也沒有半點反應。

  他的十指就像勤勞的蜜蜂,毫無停頓的梭巡在每一個鍵盤按鍵間,而他的黑眸仍是那般的炯炯有神,渾身散發著無人能敵的自信和氣勢,仿佛再多的工作量也壓不垮他,再大的困難也永遠難不倒他。

  她甚至懷疑,他根本就不需要休息。

  躊躇了一會兒,她決定先到一旁的沙發上耐心等待。

  今天,她一定得把事情快點說清楚,她是絕不可能會當他的情婦的!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0-4-7 10:11 AM

第三章


  咖啡是熱的。

  工作結束後,權天朔才猛然發現手邊的咖啡還冒著熱氣,來不及深思,他又立刻發現到前方沙發上竟然坐了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情婦」。

  她一直在這兒?

  他以為她早走了,畢竟認識他的人都曉得他是個工作狂,而且極度忌諱被人打擾,一旦埋首工作就會變得六親不認,即使只有一丁點的聲音,都足以讓他變成酷斯拉,因此從來沒人敢打擾他工作,而她卻還在?

  不僅如此,她甚至還掛了副耳機,悠閒的坐在他的沙發上,對著水晶桌上的一台白色小筆電,擠眉弄眼的做出不同的表情,粉潤小嘴同時還會張張合合的默念著臺詞。

  面對他時,她總是那麼的恐懼不安,然而此時此刻,她看起來卻快樂極了。

  也許是看到了什麼逗趣的情節,她噗哧一聲笑了開來,只是在發出更多聲音之前,她已快速的用手捂住小嘴,強迫自己安靜,可儘管如此,當下一波笑點無預警襲來時,她還是無法遏止的笑趴到沙發上,將臉埋進他慣用的黑絲抱枕,抖著肩膀無聲狂笑。

  仿佛是忘了他的存在,當笑意過去後,她貼著抱枕緩緩的轉過頭,繼續觀看,柔美的小臉蛋因為極度忍耐而蘊滿嫣紅,柔軟的身軀卻因為側趴,不小心延展出一道曼妙的弧線,意外的養足了他的眼。

  她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沒想到身材卻挺火辣的,看來,他還真是選對了人!

  將咖啡一口飲盡,他故意起身走到沙發邊,而她,很快就發現了。

  「權、權先生!」她就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拉拉狗,咚的一聲彈了起來。「你、你忙完啦?」她緊張的問。

  他挑眉,沒有回答,只是出其不意的拎起她的小筆電,好奇的想知道她到底在看什麼。

  「啊!」她低叫一聲,卻已經來不及湮滅證據。

  「非謎?」原來讓她捧腹大笑的戲劇,就是去年他編寫的偵探愛情劇。

  即使早就習慣被人吹捧,但親眼看到有人因為他的戲劇而露出歡顏,還是令他感到驕傲。

  「好看嗎?」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故意問。

  她絞著衣擺,雖然緊張,卻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

  「好看。」一頓,她偷偷瞧了他一眼,有點猶豫、有點害羞的補充:「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出戲。」

  這也是他最滿意的一出戲,看來他有一個懂品味的好觀眾。

  嚴酷的俊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他將筆電放回到桌上。

  「坐。」他指著她身後的沙發,自己卻回到書桌後方,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

  曉得他說一不二的個性,這一次她再也不敢猶豫,立刻乖乖往後坐下,只是她雖然服從他的威嚴,卻管不住自己的目光,好奇的跟著他跑。

  難道他又想到什麼,所以打算繼續工作嗎?

  可是……可是現在已經七點了,難道他都不需要休息嗎?

  糟糕,如果他決定繼續工作的話,那她該怎麼跟他表明來意?後天就是他們約定的日子,現在如果不說,她就沒機會了。

  咬著下唇,尤詠琪不禁有些急了,好想起身和他說話,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直到她看他掛掉電話,下意識的拿起咖啡杯——

  「啊,請問你還想再來一杯嗎?」她一鼓作氣,管他三七是不是二十一的開口就問,然後緊張萬分的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呃……如果你想喝,我馬上下去幫你重煮一杯,然後……呃,能不能請你撥出一點時間,我有事想跟你談。」

  他一眼就看出她亟欲掩藏的不安。

  她的表情就像是那天,她將咖啡潑到他身上——不,應該說就像是那天,他要求她當他的情婦時,一樣的絕望和恐慌。

  黑眸微眯,他緊盯著她,目光狠銳得就像緝捕脫逃的獵物。

  「你該不是想反悔,不當我的情婦了吧?」他直覺地問。

  她的回答是狠狠的倒抽一口氣。

  他猜對了!

  這小女人果然就是這個目的,雖然她看起來就很好欺負——事實上,她也的確很好欺負,沒想到她竟有那個膽量找上門來,可惜一旦他決定好的事,就不容許任何人改變,她也不例外。

  「你可以拒絕我,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等於是得罪了我?」他的嗓音非常輕柔,語氣卻充滿了危險。

  她又抽了一口氣,當下嚇得花容失色。

  「對不起!我無意得罪你,可、可是那是不對的……」無論是情婦的事還是征選的事,她都承擔不起啊。

  「不對?」他冷哼一聲。「只要是我決定的事,就是對的!」他氣勢淩人道,一身的威嚴霸氣,震懾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可、可是——」

  「沒有可是。」

  「但是我想——」

  「閉嘴!」

  他瞪著她,親眼看著她還真的乖乖閉上小嘴。

  她的溫馴立刻取悅了他,可惜他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太久,下一瞬間,當她可憐兮兮的揪緊衣擺,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時,他的心底深處竟莫名閃過一抹罪惡感,還沒來得及深思,他的嘴巴卻比他的大腦更快做出反應。

  「雖然是情婦,但我不會真的碰你。」解釋的話才說完,他就後悔了。

  他天性霸道、唯我獨尊,除了親人,從來不習慣對人多解釋什麼,然而他卻為了她解釋起事情的原由,真是見鬼了!

  「咦?」

  「那只是演戲。」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她睜大水眸,難過的表情瞬間從臉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困惑,和微微的好奇。

  「為什麼?」小嘴微張,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敢小聲問道,還是不太懂他的意思。

  他低咒一聲,不爽的吐出更多字句。

  「我父母逼我結婚,所以你得扮演我的情婦,想辦法讓他們打消主意。」他快速道,語氣惡狠得不像解釋,反倒像恐嚇,然而尤詠琪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相反的,她高興得差點就想哭了。

  太好了!原來他只是要她當個「掛名情婦」,而不是真的想逼她「捐軀」,成為名副其實的情婦,也就是說,只要她能成功幫他脫婚,就可以和他揮手掰掰,老死不相往來了?

  想到這,她難掩興奮,粉潤潤的紅唇不禁微微揚起,露出了笑容,只是他才掃來一個瞪視,她就嚇得用手捂住小嘴,連忙正襟危坐。

  呼呼,大意不得,大意不得啊。

  雖然目前最大的危機是解除了,但她還得和他相處好一陣子,這段日子裏,她得小心翼翼、謹言慎行才行,否則要是惹惱了他,她還是沒好日子過,而且除此之外,她還得面對一個大問題呢!

  他是個超級大名人,要是她真的得和他一塊演暖味戲,勢必會被人給誤會,繼而傳出流言蜚語,到時她不僅會惹上一身腥,還可能會身敗名裂。

  即使只是演戲,這種代價還是太高了,她實在沒把握自己可以接受一切,可事到如今她是騎虎難下,身不由己啊。

  「為……為什麼偏偏要選我?」姚絲不是更適合嗎?她好想這麼問,卻沒那個勇氣。

  其實他們倆原來就是一對,論演戲,鐵定比較有默契,就算姚小姐工作繁忙,不能配合演出,可他的緋聞物件可不止姚小姐一個呢!

  和他傳出緋聞的女星,個個都是演藝圈裏數一數二的大美女,隨便挑一個,絕對都比她強上幾百倍,他何必拖她這個外行人下水呢?

  他勾起嘴角,給了她最真實的答案——

  「因為你看起來最好欺負。」

  「啊?」她大受打擊的瞠大眼,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這麼說。

  她……她哪里是好欺負了?她只是不擅長和人爭論而已,而且她也沒答應過他任何事,從頭到尾明明都是他在霸道不講理。

  「既然你已經瞭解事情的原由,從明天開始,一下班就馬上找我報到。」默契是需要時間培養的,而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既然她是他的情婦,就得清楚他每一項習慣、興趣、嗜好,除此之外,她還得學會一個情婦該有的風情姿態,他可不想讓人看出了破綻,進而連累到整個脫婚計畫。

  「明天?可是我明天晚上有事。」她微噘著小嘴,雖然委屈,卻不敢抱怨。

  「週末也不例外。」他卻充耳不聞,順便連她的假期也預約了。

  男人的欲望本來就沒有假日可言,她這個情婦自然也別想要有周休二日。

  眼看工作告一段落,該處理的事也辦好了,他勾起唇角,抄起桌上的手機、皮夾和車鑰匙,一馬當先的走出書房。

  「陪我吃頓飯,稍晚我再開車送你回去。」他勾勾食指,示意她快速跟上。

  「啊?可是我還有一件事想——」糟糕,征選的事還沒問呢。

  「動作快!」

  「是!」她習慣性的服從,在他催促下,一點也不敢怠慢。

  七手八腳的將筆電塞到包包裏後,她像個小媳婦似的迅速來到他身邊,只是他人高腳長,長腿一跨,她得跑兩步才跟得上,再加上心有旁騖,她一個分神,竟然踩空一階樓梯,眼看就要摔下樓梯——

  「該死,你想摔斷頸子嗎?」他緊急撈住她失衡的身體,同時破口大駡。

  她臉色慘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得喉嚨發緊,好一會兒,才擠得出聲音。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連走路都會跌跤,會摔下樓梯也就不足為奇了。

  為了預防她再出狀況,他索性一把搶過她的筆電,一手箍著她的手腕,像扶老人似的,帶著她走下樓梯,他難得的體貼,立刻嚇壞了尤詠琪。

  有一瞬間,她竟懷疑眼前的男人應該不是權天朔。

  真正的權天朔應該是唯我獨尊、專霸無情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有這麼溫柔的舉動?

  「走啊!」他像是背後有長眼睛似的,一下子就發現她的分心。這小女人摔了一次不夠,還想再來一次嗎?

  他回頭瞪著她,她身子一顫,立刻服從指令,亦步亦趨的跟上他的腳步,只是才走了幾步,她又發現另一件令人吃驚的事實——

  他的腳步變慢了耶!

  他這是在配合她嗎?!

  她驚疑不定的眨著水眸,忍不住又偷覷了他幾眼,懷疑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一出別墅,他便立刻放開她,還替她拉開車門,將筆電放到了後座。沒料到他竟是這樣的紳士,直到車子發動行駛後,她還是忍不住想偷偷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權天朔——

  「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權天朔雙手握著方向盤,直視前方。

  「呃!」尤詠琪嚇了一跳。

  「還有,想說什麼就快說,我最討厭有人有事瞞著我。」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發現她的窺視,這小女人一路上幾次欲言又止,一張小嘴張合了好幾次,卻始終吐不出半點聲音,那吞吞吐吐的模樣,讓人看了就心煩。

  「我沒、沒有想說什麼啊……」她心虛的收回視線。

  沒有才怪。

  他冷哼一聲,故意板起俊臉,刻意壓低聲音,使出威脅手段。

  「我只數到三,你最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否則……」

  這小女人好就好在膽子小,不過壞也壞在這一點,每次說話總是拖拖拉拉的,就算是修養再好的聖人,都會被她惹毛,與其等她,不如由他親自開口問。

  「呃……是、是關於卡通女主角的事啦!」她果然嚇得皮皮挫,連忙將疑問托出。「因為大家都說我沒進錄音室,卻拿到女主角的角色很奇怪,所以我想請問征選結果是不是……呃,是不是哪里出錯了?」

  她含蓄地問道,沒敢明說是他操弄征選,只是她雖沒明說,他卻還是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通常只有落選者才會質疑征選不公,沒想到她這個入選者非但不開心,反倒還被人牽著鼻子走,真是個笨蛋!

  「誰說征選一定得進錄音室?」他不屑冷哼。

  「咦?」她一愣。

  「劇本是我寫,我想把角色給誰那都是我的權力和自由,就算沒進錄音室又怎樣!」他不可一世地說道,對於她的在意,只覺得蠢。

  整個公司的人都曉得他的脾氣,更瞭解他的行事作風,就算那些抗議者跑到公司外頭叫囂抗議,也不可能扭轉征選結果,只會被他列為黑名單,從此失去更多機會。

  「啊?可是這樣……這樣不公平啊。」不公平這三個字,她說得特別小聲。

  他立刻冷笑,為了她的天真。

  「這世界本來就沒有公平,所謂征選,並不是為了證明公平而生,而是為了找到最好的人才,一個真正有實力的人,即使沒有參加征選,也難逃伯樂的法眼,沒有實力卻驕傲自大的人,才會像瘋狗一樣的亂咬。」趁著紅燈,他意味深長的轉頭看著她。「我要的是良駒,而不是瘋狗,你最好瞭解這一點。」

  他的話簡直讓她受寵若驚。

  呃……他的意思是說,她有那個實力嗎?可、可她只是個菜鳥啊?

  「你可以不相信自己,但就是不准懷疑我。」他立刻就看出她的猶豫。「你,就是我要的人。」他嚴肅而認真的說著,說話的語氣遠比任何誓言還要撼人。

  尤詠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能愣愣的望著他,然後莫名的臉紅。

  若說她的心裏還有什麼疑惑,也通通敗在他一身的霸氣裏了。

  他就是這種人,身為演藝圈裏的神,就算今天他指鹿為馬,那鹿就是馬,質疑他的人,反倒成了笨蛋。

  只是配音本來就是她的專業,只要她肯下點功夫,應該不會讓人太失望才是,但是對於情婦一職,她就有點擔心了。

  雖然他要她相信他,但是到底該怎麼做,才像個情婦呢?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0-4-7 10:15 AM

第四章


  他的眼光果然沒出錯,她的確是個乖巧的女人。

  一個多禮拜以來,她不曾遲到、不曾請假,更不曾像他身邊的女人一樣,花招百出的企圖勾引他,或是藉由他的名氣炒作自己的知名度。

  她甚至還很貼心。

  雖然他們才認識不久,她卻早已偷偷抓准他的習性,總在他需要咖啡的時候,適時的遞上一杯香醇迷人的熱咖啡,而當他埋首于工作時,她又會變成一團空氣,窩在書房的角落,安靜的做著自己的事。

  老實說,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讓他感到如此的輕鬆自在,而他也從沒有如此迅速而自然的就習慣一個女人待在身邊。

  她的柔順,足以取悅全天下的男人,她的乖巧,總是讓他忍不住讚賞,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她的保守,卻開始讓他懷疑這出脫婚戲碼極有可能會失敗。

  他千交代萬交代,要她一定要有情婦的樣子,結果她那是什麼打扮?

  上身穿著大外套,下身蓋著毛毯,全身包得密不透風,她以為自己是愛斯基摩人嗎?

  北極熊都穿得比她清涼!

  擰著濃眉,權天朔頭一次發現自己競無法專心工作,而始作俑者就是那個過度保守的小女人。他已經忍了一個多禮拜,今天,他絕對不能再縱容她了——

  「不准你再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二話不說,他立刻丟下手邊的工作,迅速起身來到她的身邊。

  「啊!」

  尤詠琪正坐在沙發上練習臺詞,直到下半身突然感到一陣清涼,她才錯愕的發現他竟然把毛毯給抽走了。

  她低呼一聲,嚇得連忙用手將裙擺往下拉,就是不敢將大腿半露在空氣中。

  「請把毯子還給我!」她慌張的低嚷,一雙小手企圖搶回毛毯。

  休想!

  在小手探出之前,他便將毛毯扔到了角落。

  他費盡心思改造她,三令五申要她穿著「情婦裝」來上工,就是為了讓她早點習慣性感一點的穿著,他可不允許她老把自己包得像是個採茶女工。

  當那雙晶潤修長的美腿終於出現在燈光下後,他的臉色才緩下一些,只是當他的目光探向那件外套時,他又想「動手動腳」了。

  「把外套也脫了!」

  「不行啦!」她臉色大變,想起今天的情婦裝正好是件超級V領,領口的範圍幾乎只與內衣齊高,她的乳溝和大片肌膚壓根兒無處躲藏。

  當初他吩咐助理帶她去選購情婦裝時,交代服裝風格一律以「性感」為主,助理小姐完全遵照他的旨意,替她選購了一堆她看了就會臉紅的衣服。

  為了預防春光外洩,也為了不引人注目,每次「上工」前,她一定會特別穿上牛仔褲和大衣遮掩自己一身太過性感的行頭,然後再戴上醜醜的毛帽和粗框眼鏡,掩蓋自己的小臉。

  也許是她的變裝行動達到了效果,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家記者發現她和他的「暖味關係」,他們一直以為她是來打掃的鐘點女傭——

  「為什麼不行?」他眯起黑眸。

  她縮起肩頸,心虛的移開目光。「現在是冬天,我……我怕冷……」

  「這棟別墅有暖氣,你包那麼密,只會中暑!」他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謊言。

  「可是——」

  不等她把話說完,他已探向她胸前,試圖解開大衣的鈕扣。

  她再次驚叫,活像被性騷擾的良家婦女。

  「啊,請你不要……呃,我真的怕冷,你就讓我穿著外套嘛。」嗚嗚,她就是不習慣穿得那麼露呀,從小到大她從來沒穿過短裙,一下要她露出泰半春光,她、她她——她一定會羞死的!

  「把手拿開!」她老是這樣扭扭捏捏,怎麼和他一起去見父母?情婦就要有情婦的樣子,她認命吧。

  抿著嘴唇,他不死心的又探向她的大衣鈕扣。

  「我不——啊,不要!不要!」她依舊一手拉著裙擺,一手護在胸前,一副抵死不從的模樣。

  「拿開!」他火了。

  「可不可以不要……」她不敢搖頭,只能可憐兮兮的仰望著他,柔美的小臉因為過度的掙扎而染上美麗的嫣紅,隱隱閃爍的淚水更是莫名的惹人憐惜,就算是再鐵石心腸的男人,也會為她而心軟。

  懸宕在空中的大掌乍然僵凝,他看著她,忽然感到些許罪惡。

  也許他不該這麼心急,也許他也不該逼她這麼緊,畢竟他的父母不在現場,目前還沒有演戲的必要——

  就是這個分神的瞬間,尤詠琪竟靈巧的從他的腋下迅速鑽出。

  她手腳並用,一溜煙的就爬到沙發的另一端,打算跳下沙發火速逃亡,可惜她的右腳才剛踩到地毯,腰上就多了一隻健臂。

  咻!

  一眨眼的時間,她就被人抓了回去。

  「女人,你想逃到哪里?」這小女人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權天朔擰著濃眉,惡狠狠的俯身逼到她的面前,他單腳曲膝擱在沙發上,一雙手臂則越過她的身子兩側,抵在沙發的椅背上,將她徹底的困在自己的胸懷間。

  「我……」她嚇死了,一張粉潤的紅唇抖啊抖的,鮮豔欲滴得就像一塊美味可口的小果凍。

  黑眸微微暗下,他將彼此間的距離縮得更小。

  「就算你想逃也逃不了,快把外套給脫了,否則……」他習慣性的恫嚇。

  她忍不住低喘,整顆心更慌了,完全不曉得是該將手護在自己的胸前阻止他的襲擊,還是該貼在他的雙肩上,阻擋他的靠近。

  「權先生,我真的沒辦法……我求求你……」心慌意亂的情況下,她只能開口求饒。雖然和他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她比較不像之前那樣恐懼他,可一旦他威嚇起來,她還是覺得膽顫心驚。

  「天朔。」他立刻糾正她,對於她生疏的口吻感到非常的不滿意。「你是我的情婦,和我說話時,得親匿一點才不會讓人懷疑。」他像個嚴師,挑剔她任何一個小毛病,眼神卻離不開她惹人憐惜的柔美小臉。

  「呃……天、天、天……」她一臉羞怯,怎樣都喊不出他的名字。

  「天朔。」他很堅持。

  她一臉無助,羞澀和緊張同時燒紅了她的粉臉。

  「天、天、天……天朔。」她試了好幾次才成功。

  「很好。」他勾起嘴角,忍不住伸手撫觸那動不動就臉紅的小臉。「以後都這麼叫我,不准再叫錯了。」

  她難為情的點點頭,羞得頭髮都快著火了,無論是他的眼神,還是他的靠近,都快讓她不能呼吸了。

  「那個……關於衣服,我需要時間適應,所以可不可以請你別……別……」她不敢指責他的惡行,只能搬出這幾天慣用的藉口,希望他能高抬貴手再放她一馬。

  「明天你就得和我的父母見面,沒有多餘的時間了。」可惜她的希望卻落空了。

  她絕望的咬著下唇,無助得差點就想哇哇大哭,在他面前,她連自然說話都有問題,又怎麼可能在他父母面前扮演好情婦的角色?

  要是她把任務給搞砸了,他一定會砍了她!

  「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你自己脫,另一個就是我幫你脫。」他噙著惡劣的微笑,佯裝大方的說道。

  「那還不都一樣?!」她匆匆回神。

  「當然不一樣,我的力氣大,要是一個‘不小心’,連你裏頭的衣服也一塊扯掉了,到時你要遮掩的,恐怕就不只裙子了。」他好心地糾正她的錯誤。

  喝!

  尤詠琪幾乎是狠狠的抽了一口氣,一下子就聽出他話裏的威脅。

  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要是他真的將她的衣服給扯掉了,那她這輩子就再也不敢見人了!如果她夠聰明,就該立刻做出決定,乖乖的脫掉身上的大衣,可偏偏她又沒那個勇氣,大方展露自己的春光。

  怎麼辦?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

  她咬著下唇,始終拿不定主意,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權天朔的耐性也一點一滴的流逝,當牆上的時鐘傳出鐘聲,他的耐性終於宣告終結。

  他已經給她一個多禮拜的時間適應,甚至給了她機會做選擇,她卻不懂得把握機會,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他手下無情了。

  猝不及防間,他大手一探,竟一把扯開她的大衣——

  「啊啊啊——」她忍不住尖叫。

  「閉嘴!」

  「不、不要啦!」啊,鈕扣全掉光了,她就要被看光光了!

  「我叫你閉嘴!」該死,這女人實在有夠吵,不過更該死的,她的身材簡直是引人犯罪!

  雖然他早料到她有副好身材,可她的身材也未免好得太過火了?光是那優美纖細的頸線和那勻稱性感的鎖骨,就足以讓男人移不開目光,更別說她還有一身晶瑩無瑕的雪肌和飽滿尖挺的雙峰。

  深邃的黑眸才觸及領口下那迷人的乳溝,就覺得一身火熱,權天朔繃緊下顎,瞬間在欲望和視線上踩了煞車,沒縱容自己往下貪戀更多的美色。

  「我不要!快放開我,快放開我,你這壞蛋!」尤詠琪還在鬼吼鬼叫,早已忘了自己應該服從他每一個命令。

  濃烈的羞怯讓她失去了理智,她胡亂踢著腳、揮著拳,本能的奮力掙扎,雖然她的花拳繡腿打在他身上,就像蚊子叮一樣不痛不瘁,可她的「亂槍」攻擊,卻還真的差點「打到鳥」,為了保護自己,他只好將她快速的壓倒在沙發上,用自己的下半身壓制她的雙腿,並將她的雙手扣到頭項——

  「你這個禽獸!」書房外忽然傳來一聲嬌叱。

  隨著嬌叱的炸開,一隻粉色鑲水鑽高跟鞋毫無預警的飛進書房,正中權天朔的頭項。

  叩!

  清脆的敲擊聲,讓他立刻停下動作。

  「該死的!是誰?」他一臉陰鷙的抬起頭。

  「是我!」權家夫婦的身影赫然出現在書房門口。「你到底在做什麼?我真不敢相信我馬賀蘭竟然會生出你這種兒子?!還不快放開人家!」馬賀蘭劈哩啪啦的叫駡著,話還沒說完,腳上的另一隻高跟鞋也飛進了書房。

  「媽?」他接住鞋子,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准你叫我媽!」馬賀蘭氣呼呼的罵道。

  尤詠琪也停下掙扎的動作,顧不得權天朔還壓在身上,也轉頭也看向書房門口。「權阿姨?」

  馬賀蘭臉色說變就變,才聽見她的稱呼,馬上就從張牙舞爪的母夜叉變成和藹可親的貴婦。

  「叫什麼阿姨,我都五十好幾了!」話是這麼說,馬賀蘭卻還是忍不住格格輕笑,一下子就被那聲阿姨買走了心。「乖,快告訴伯母,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家住哪里?目前有沒有男朋友?」這美麗的女孩真是有眼光啊。

  「呃,我……」

  「老婆,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幫助小姐迅速脫離魔爪,然後再給她點時間‘整理儀容’?」至於詢問人家祖宗十八代的事,還是擱到後頭吧!權方智輕咳一聲,溫聲提供建議,一雙眼則是非常專注的看著天花板,刻意忽略沙發上那惹人臉紅心跳的畫面。

  「也對。」馬賀蘭恍然大悟,這才發現自己的確是太心急了。

  「爸、媽,你們怎麼突然來了,你們應該先撥通電話過來的。」權天朔還是一臉陰鷙,對於父母的突擊檢查,敏銳的察覺到一絲蹊蹺。

  「你那是什麼話,難道我這個做母親的思念兒子,還得經過報備才能過來看看?」馬賀蘭大呼小叫。「還有還有,我都叫你把人放開了,你還壓著不放,怎麼?捨不得啊!」

  「呃!」經過馬賀蘭這麼一提醒,尤詠琪才想起來自己正被人壓在身下,不禁瞬間燒紅了一張臉。

  權天朔忍不住吐出一串低咒,這才放手起身。

  眼看大衣在自己的拉扯下早已不能蔽體,他立刻拿起自己掛在衣櫃裏的外套,扔到她身上。

  「換上它,我們待會到樓下談。」

  ***

  她的腳步聲,是客廳裏唯一的聲音。

  前方,方桌兩側各坐著權天朔和權家夫婦,母子倆沉默對視,權方智則是置身事外的欣賞著地毯上的花紋。

  當尤詠琪端著餐盤走進客廳時,瞬間就被那沉凝的氣氛搞得心兒怦怦跳,她偷偷觀察一言不發的權天朔,又偷偷瞧了眼沉默的權家夫婦,做了幾次深呼吸後,才敢走到三人之間。

  「權阿姨、權叔叔,請喝茶。」她擠出笑容,將兩杯熱呼呼的玫瑰花茶一一放到兩人面前,接著才將餐盤上的另一杯熱咖啡擱到權天朔的面前。

  她沒敢和他對視,只是抱著餐盤怯怯不安的站在原地發呆,早就把什麼情婦風情、情婦姿態給忘個精光。

  「好乖,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兩夫妻露出微笑。

  「尤詠琪,今年二十五歲。」她小聲回答,小手把餐盤抱得更緊了。

  「二十五歲?正是適合結婚的年紀啊,來來來,快來伯母身邊坐,讓伯母好好的看看你。」馬賀蘭熱情的招招手,對於眼前這柔柔順順的女孩兒是愈看愈喜歡。

  「不用了,我站著就好了。」她緊張又害羞的搖頭。

  「站著腳會酸,還是來伯母身邊坐,放心,關於剛剛的事,伯母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什麼公道?」權天朔冷哼一聲,自離開書房後,臉色就一直沒有好過。

  「當然是你霸王硬上弓,毀了人家清白!」轉瞬間,馬賀蘭又變成了母夜叉。

  「我沒有。」

  「什麼沒有,我分明親眼看見你把人壓在身下,你敢不認帳!」

  「我那是在自衛,她在攻擊我。」權天朔瞪著尤詠琪,用惡狠的目光示意著她最好快點自首,證明他所言不假,只是他不瞪還好,這一瞪,卻讓她迅速想起剛剛發生的事。

  這輩子,她從來沒有那麼丟臉過!

  她不但被他窺見了大半的春光,還被他的父母當場抓奸在沙發,那時的她衣衫不整,而且還被他壓在身子下面——

  天!他的父母會怎麼想她?

  他們會不會覺得她沒教養?會不會覺得她不檢點?會不會覺得她是個壞女孩?

  尤詠琪脹紅著臉,難堪得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一個人好端端的會攻擊你?還說你沒對小琪不軌!」馬賀蘭犀利的捉住他的語病。

  「我怎麼知道她是在發什麼瘋,我只是在幫她脫大衣!」該死,那小女人還愣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快點配合演戲!

  「大衣?」馬賀蘭大驚小怪的尖聲嚷嚷,仿佛他脫的不是大衣,而是內褲。「你脫了人家的大衣,還怪人家發瘋,你簡直禽獸不如!」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母親根本就是存心要將他定罪,然後藉此讓他負責,逼他娶了那個小女人!

  看來母親真的是想孫子想瘋了,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就想把他倆湊作堆,不過其中泰半的原因,應該是那小女人乖巧有禮、柔順害羞的性子取悅了母親。

  從事發到現在,她臉上的紅潮始終沒退掉,只要一不小心與他對上目光,就會羞怯的低下頭,再加上主動伺候茶水,母親不對她有好印象都難。

  只是話說回來,從小父母就對他們三兄弟採取放任主義,幾乎不太插手他們的事,他們成年後,夫妻倆主動找他們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可今天,他們卻連通知都沒通知就忽然闖入他的書房,甚至挑在最「危急」的時刻扔出鞋子,這其中要是沒問題,鬼才相信!

  馬賀蘭尖聲嚷嚷著,依舊慷慨激昂的發表著言論。

  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不外乎就是指責他脫了某人的衣服卻不認帳、她還親眼目擊某人的乳溝都露了出來,可說是當場人贓俱獲,她甚至還忍不住順口讚美某人身材實在有夠贊,三圍初步估計應該有三十四D、二十三、三十四……

  霸眉緊擰,權天朔不耐煩的將目光一撇,卻瞧見那羞澀的小女人抱著餐盤,臉紅得幾乎就要滴出血來。

  母親才說到胸圍,她就趕緊拿著餐盤往胸前遮,說到腰圍她就往下遮,說到臀圍,她驚呼一聲,羞得一下遮前面一下遮後面,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被人說中心事一樣的錯愕。

  三十四D、二十三、三十四?

  他興味地挑眉,原本惡劣的情緒竟奇異的退去不少。

  這小女人笨歸笨,卻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擁入懷裏——

  「事到如今,你們結婚吧!」馬賀蘭歎了口氣,狀似痛心疾首的做出決定,終於為那滔滔不絕的演說做出一個結論。

  權天朔充耳不聞,理都懶得理,只是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倒是一旁的尤詠琪瞬間嚇出一身冷汗。

  「結、結結結結婚?!」她看起來就像是快暈倒了。

  「是啊,伯母不是說過,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嗎?就是這個了。」馬賀蘭笑指著權天朔,臉上的表情就像是不懷好意的推銷員。「雖然我這個兒子個性霸道,脾氣又壞,但其實也有溫柔的一面,只要你肯嫁給他,伯母——不,媽媽我保證一定好好待你,你想要什麼就給什麼,不過咱們打個商量,你可不可以早點生小孩?」

  生小孩?

  生誰的小孩?權天朔的嗎?

  尤詠琪狠狠的倒抽了口氣,立刻猛力的搖頭。

  「權、權阿姨,我一點都不想嫁給他!」這種時候她也顧不得禮不禮貌了,要是她不拒絕的話,權阿姨一定會把她給賣了——呃,不對,是嫁了!

  兩夫妻錯愕眨眼,沒料到她竟然會放過這頭肥羊。

  兒子是他們生的,有幾兩重他們最清楚,鑽石級單身漢可不是叫假的,放眼臺灣各家名門,想嫁給阿朔的女人就多到數不清,若不是阿朔不想娶,他們早就子孫滿堂了。

  如今他們好不容易抓到把柄可以逼婚,她竟然不要?

  「為什麼?」

  兩夫妻忙問,忍不住對眼前的小女人有些另眼相看,權天朔則是勾起嘴角,對於她的機伶感到相當滿意。

  因為我怕他啊!

  尤詠琪好想這麼說,卻又不能實話實說,咬著小嘴,她緊張兮兮的思索著另一個合理的藉口,可惜她向來就不擅長編謊,臨時要她說謊,實在是把她給考倒了。

  一旁,權天朔斂下笑容,這才發現自己實在是高興得太早了。

  這小女人不僅演技差勁,就連臨機應變也不會,等她想出藉口,恐怕他的父母早就把婚禮給辦好了!

  「因為她是我的情婦,我們之間只有性沒有愛,我們根本就不可能結婚。」將咖啡杯放回桌上的同時,他自然而然的替她接話。

  「什麼?」權氏夫婦的眼珠子差點沒跌到地上。

  「呃!」尤詠琪的反應也很大,她緊握著雙拳,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恨不得沖到他身邊,用力捂住他的嘴巴。

  嗚嗚,她真不敢相信他真的說了,從今天起,她再也沒有清白了!

  「他說的都是真的嗎?」馬賀蘭立刻向尤詠琪求證。

  「我……」尤詠琪滿臉通紅,猶豫了一會兒,才點頭承認。「我是。」嗚嗚,她好想哭喔。

  「你確定?」馬賀蘭還是不敢相信。

  這個女孩兒乖巧可人、溫馴有禮,怎麼看都不像是情婦的料,而且根據「可靠情報」顯示,小琪找上門時,一臉緊張,似乎在害怕著什麼。

  尤詠琪咬緊牙關,逼自己再次點頭,只是她那悲戚的模樣卻讓馬賀蘭更加的狐疑,瞧她這模樣,簡直就像是——

  「該死,該不會是你逼良為娼吧?」她凶巴巴的質問,立刻就將兒子歸類成人渣。

  權天朔擰緊眉頭,冷冷反問:「她有說她是被逼的嗎?」

  「她沒說,可是她看起來很委屈啊。」

  「你很委屈嗎?」權天朔將問題丟給當事者,眸光狠銳。

  「沒、沒有啊!」尤詠琪迅速搖頭,就怕自己搖慢了,會被某人砍。

  嗚嗚,是不是權家人都這麼敏銳?她明明什麼話都沒有說,權阿姨卻還是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天啊,這出戲她真的演得下去嗎?

  馬賀蘭才不相信。

  「小琪你不要害怕,有伯母在,誰都不能傷害你,所以你一定要老實的跟伯母說,是不是阿朔強迫你做他的情婦?」如果是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

  阿朔這個王八蛋一定是為了脫婚,才會脅迫小琪配合演戲,他們之間根本就不是雇主跟情婦的關係。

  「沒這回事的。」尤詠琪再次猛烈搖頭。「我是心甘情願跟著權先——呃,天朔的,所以我真的沒打算要和他結、結婚。」

  「你確定?」馬賀蘭就是不死心。

  「媽,你到底夠了沒?」權天朔開始不耐煩了。

  「當然不夠!」馬賀蘭才不怕他,她甚至還伸長了手臂,指著他的鼻頭大聲嚷嚷:「你口口聲聲說小琪是你的情婦,那麼為什麼你才幫她脫件大衣,她就害怕得大呼小叫?」嘿嘿,這下他可沒話講了吧。

  權天朔面色不改。

  「那不過是一種情趣遊戲。」

  「情趣遊戲?」兩夫妻一愣。

  「別說你們沒玩過。」他冷哼一聲,意有所指的看向兩夫妻,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洞悉每一件事。

  尤詠琪雖然羞得快暈了,卻還是忍不住好奇的看向兩夫妻。

  「咳咳咳!」兩夫妻開始劇烈咳嗽,然後非常有默契的跳開這個話題。「總而言之,不管小琪是不是你的情婦,我就是不准你這樣糟蹋人家一個好女孩,你挑個日子把人娶回來吧!」馬賀蘭專斷說道,一身氣勢令人難以拂逆。

  尤詠琪總算明白權天朔的個性是遺傳自誰了!

  馬賀蘭的一番話,再次將她嚇得心驚膽顫,不等權天朔開口,她已迫不及待的開口婉拒:「權阿姨,謝謝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打算嫁給權——呃,天朔。」拜託,她真的受不了這種驚嚇的。「而且像他這樣的優秀人才,我認為只有名門閨秀才配得上,所以結婚這件事還是請您從長計議吧,畢竟貨比三家才不吃虧啊。」

  貨比三家?

  這小女人當他是什麼?種豬嗎?

  權天朔不滿的皺緊眉頭。

  「可是這樣你不是很委屈嗎?」馬賀蘭繼續嚷嚷,直到現在,還是不肯相信她的情婦身分。

  「不,我一點也不委屈,真的!」尤詠琪一再保證,語氣急迫得只差沒舉起雙手對天發誓。

  沒料到她的態度會如此堅決,兩夫妻一時間也不曉得該說什麼好,倒是權天朔不客氣的下起逐客令。

  「你們問夠了沒?如果問夠了,就快點回家,我還有事要忙。」

  「忙?除了工作,你還能忙什麼?」馬賀蘭冷哼連連,就是不願意順兒子的意。枉費她計畫了那麼久,沒想到竟是白忙一場!

  「誰說我要忙工作的?」權天朔猿臂一伸,猝不及防的將尤詠琪拉到懷裏,後者沒有防備,竟跌坐到他的大腿上。

  「啊!」

  她驚呼一聲,羞得連忙想起身,他卻緊緊環住她的腰。

  「我‘趕時間’,可以請你們快一點嗎?」他話中有話,一點也不客氣。

  饒是兩夫妻見過不少大風大浪,也被他放浪形骸的行徑給惹得臉紅心跳,尤詠琪當然也不例外,當她慢半拍的領悟到他的弦外之音後,整個人更是瞬間變成一顆小番茄。

  天!他的意思,該不會是要和她——和她——和她——

  不、不會的!這一切都只是在演戲,她千萬不能胡思亂想,更不能像在書房時那樣扭扭捏捏的胡亂掙扎,否則要是再引起權阿姨的懷疑,事情就麻煩了。

  握緊粉拳,她強壓下心中的羞怯,溫馴的任他摟抱著,然而這樣親匿的姿態卻也讓她羞得再也不敢抬頭。

  明明是冬天,他的體溫卻高得嚇人,就連吐出來的氣息都熱燙得像蒸氣,每當他的氣息輕輕噴拂她的頸間時,她就會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

  「你——」

  馬賀蘭氣得還想再吵,權方智卻對她使了個眼色。

  兩人默契一流,不過一個眼神,她便順著丈夫的眼神暗示,迅速看向兒子那充滿佔有欲的摟抱,以及一臉羞紅的尤詠琪。

  瞬間,一道靈光閃進腦海。

  賓果,就是這個了!就算是演戲又怎樣?即便阿朔自製力堅強,但只要想辦法讓他「擦槍走火」,到時生米煮成熟飯,她還是可以逼他結婚!

  「既然如此,那你就忙吧。」權方智噙著溫和的笑容,扶著愛妻起身。「不過別忘了明天的聚會。」

  「我知道,不過既然你們已經見到人,那明天我就不帶人過去了。」權天朔仍舊緊抱著尤詠琪,壯碩的身子動也沒動,似乎沒打算送父母出門。

  「隨便你!」馬賀蘭沒反對,才起身,就勾著老公的手臂快步走出大門。

  兩夫妻走後,尤詠琪才終於松了口氣,紅著臉,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想逃離他的懷抱,只是他依舊環著她的腰,不肯放手。

  「權先生,你、你的手……」人都走了,應該不用再演戲了吧?

  尤詠琪羞澀難當的望向他,卻發現他也正看著她,他的目光深奧難懂,卻熾熱得讓人心顫,目光相迎的瞬間,她不禁別開了目光,莫名的不敢與他對視。

  「天朔。」他終於開口,不過卻是糾正她的錯誤。

  「對不起……」小臉更紅,尤詠琪聽見自己的心臟愈跳愈快。天!為什麼他還不放手?為什麼他要這樣看著她?

  「平常你都是怎麼過來這裏的?」他又問。

  「搭……搭公車……」她將頭愈垂愈低,羞得連腳趾頭都蜷曲了起來。

  他點點頭。「以後我會開車接你過來。」

  「什麼?」她錯愕地抬頭。

  他鬆開她,然後泰然自若的起身。

  「明天我要回家一趟,你沒事別亂跑,後天下班後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啊?」

  「就這樣,走吧,我送你回去。」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0-4-7 10:23 AM

第五章


  權天朔又傳出緋聞了。

  這次緋聞的女主角,沒有意外的又是美女名模——姚絲。

  兩人過從甚密進出飯店的照片,再次被刊登在各家報章雜誌上,關於兩人的關係,再度成為大眾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每次聽到同事討論兩人之間的八卦時,尤詠琪就會覺得自己好幸運。

  「暗渡陳倉」那麼久,除了權天朔的父母,目前似乎還沒有人發現她的「情婦」身分,她依舊是個平凡不起眼的小配音員,一個似乎永遠都不會和權天朔扯上關係的小平民。

  雖然對於她取得「魂之歌」女主角配音權一事,業界仍有不少閒言閒語,但在公司的保護之下,她並沒有受到任何騷擾。

  如今「魂之歌」的配音工作已進入錄音階段,為了監督配音品質,權天朔經常會進出公司,有好幾次,他們曾在錄音室外頭見到面,不過為了避嫌,也為了避免自己太過緊張而露出什麼馬腳,她總會刻意閃避他的目光,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逃到離他最遠的角落。

  她這一招「裝不熟」效果奇佳,截至目前為止,整個工作小組都還沒有人發現他們之間有個說不得的「秘密」——

  「小琪,今天有新片上映,大家約好要一起去看,你要不要一塊來?」準備室裏,一名男同事忽然走到尤詠琪的身邊。

  「謝謝你邀我,可是我今天晚上有事,所以不好意思喔。」放下劇本,尤詠琪一臉抱歉。

  「又沒空?」一旁,一塊來錄音的梁靜美立刻發出冷哼。「怪了,以前也沒看你這麼忙,怎麼自從拿到女主角後就成了大忙人?該不會傳聞都是真的,你真的用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找到了後臺,所以一下班就得去陪笑吧?」

  尤詠琪一愣。

  「不是的,我沒有——」

  「哎唷,好無辜的表情,我要是男人,恐怕也會喜歡你吧。」梁靜美故意斷話。

  「靜美!那只是傳聞,大家都是同事,你別這樣。」男同事連忙主持公道。

  「對啊,而且經過試錄,小琪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權劇作是眼光獨到才會發現她這顆未琢磨的寶石。」就連女同事也忍不住為尤詠琪抱不平。

  雖然一開始,他們對征選結果也抱持著一些疑問,但事實證明,權劇作不只創作一流,就連看人的眼光也是一流,即使小琪的技巧不算精湛,但是她的嗓音真的很有特色,完完全全將女主角的柔弱和韌性詮釋了出來,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很努力。

  「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認真了?」眼看所有人都跳出來說話,梁靜美自知理虧,連忙幫自己找臺階下。

  「我們是沒認真,不過小琪的個性老實,你這樣說,她會難過的。」另一個人也開口說道,實在不喜歡梁靜美這樣的開玩笑方式。

  「我知道梁姊只是在開玩笑,不會當真的。」尤詠琪連忙打圓場,並技巧性的轉移話題。「我只是對你們非常抱歉,每次約我,我都有事。」

  「沒關係啦,不過你真的很難約,該不會是忙著約會吧?」其中一個男同事半開玩笑地問,對她早就很有意思,因此想趁這個機會打探情報。

  「不、不是這樣的!」尤詠琪迅速搖頭,不禁有些害羞。

  「所以說,你沒有男朋友了?」男同事乘勝追擊,眼睛可亮了。

  「呃……」紅著臉,尤詠琪感到有些尷尬,雖然不想回答這種問題,卻又怕自己不回答會被人給誤會,只好誠實的搖了搖頭。

  「真的嗎?」準備室裏,不少男同事全都竊喜起這意外的答案,不敢相信像她這樣嬌滴滴的美人,竟然會沒有交往的物件。

  沒有男朋友,那就代表他們有希望嘍?

  「嘖!我說像小琪這樣的古典美人,可不是凡夫俗子就能配得上的,少說也要來個總裁或是總經理才行吧?」察覺到男同事的心思,其中一名女同事立刻像個護花使者似的,來到了尤詠琪的身邊。

  「沒錯,而且沒人追,不代表小琪就沒喜歡的人。」另一個女同事笑嘻嘻的將尤詠琪拉了起來。

  「怎樣,小美人有喜歡的人嗎?」

  沒料到會被問到這種問題,尤詠琪小臉更紅,本能的就想轉移話題,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想出辦法,權天朔的身影卻無預警的出現在腦海。

  呃,等等!為什麼她會想到他?

  他又凶又霸道,而且又愛威脅人,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她卻想起了他?

  「哎唷,你別只顧著臉紅啊,至少也形容一下你理想中的男人類型,要不然這些男人還真以為自己有希望呢!」

  尤詠琪被同事搖到回神。「我……」

  「說嘛說嘛!」除了梁靜美,所有女同事都跑過來鬧她。

  拗不過眾人的糾纏,她只好側頭仔細思考自己喜歡的男性類型,只是她不想還好,這一想,權天朔的身影竟又再次闖進她的腦海。

  他總是不耐煩的皺著眉頭,嫌她動作慢,但每一次,他一定會站在原地等她跟上,再配合她的腳步一塊前進——

  「親愛的小琪快回魂唷!瞧你一臉嬌羞的,到底是想到誰了?你老實說,其實你早就有喜歡的人了吧?」一名女同事擠眉弄眼,大呼小叫了起來。

  這一叫,其他人也跟著鼓噪了起來,尤詠琪小臉脹紅,正想開口解釋,站在角落的梁靜美卻陡地發出驚呼。

  「權先生!」她急忙忙的走到了門口。「您怎麼來了?請問有事嗎?」

  「權先生?!」所有人全被這意外的訪客給嚇到了,一個接著一個迅速站了起來,輕鬆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緊張。

  身為演藝界的神,權天朔的生活除了忙還是忙,除了監督配音,大小事一律透過助理溝通,這次會主動出現,簡直出乎意料。

  「不用理我,我只是找人。」權天朔酷著一張臉,誰也不看,就只是往前走。

  現場不少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權天朔究竟想找誰,不過他們很快就得到答案了——

  「找到了。」

  熟悉的嗓音自上方落了下來,尤詠琪頭皮一麻,不禁錯愕地抬頭。

  「權、權、權先生?」不過才一聲招呼,她的嗓音起碼揚高了五階,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見到鬼了。

  深邃黑眸瞬間閃過一抹不快。

  「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尤詠琪作賊心虛,壓根兒就答不出話來,她只感覺到,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

  天!他怎麼會來找她?現在還不到下班時間,他不應該出現的啊。

  慘了,梁姊他們一定會覺得很奇怪,也一定發現了她的緊張。

  「算了,跟我走。」權天朔不耐煩地皺起眉頭,理所當然的就牽起她的手。

  「走?要、要走去哪里?」她的嗓音又揚高了幾階。

  所有人都被這詭異的一幕給嚇傻了。

  待會還有好幾場戲得錄音,權劇作就這樣把女主角給帶走了,那戲要怎麼錄?而且重點是,權劇作一來就牽小琪的手,他們有那麼熟嗎?

  權天朔沒有忽略所有人驚愕的注視,銳眸一掃,他看著那早已嚇壞的小女人。「剛剛有幾個橋段有問題,我們溝通一下。」

  眾人恍然大悟。

  「請、請問情況很糟嗎?是不是要重錄?」所有人全變得戰戰兢兢,既然權劇作會親自出面宣佈,可見問題一定非同小可。

  「她的部分比較嚴重。」權天朔板著臉,沒有多說,一個轉身,便拉著尤詠琪走出準備室。

  ***

  「權先生,請、請你快放開我,好多人在看呢。」

  幾乎是走出準備室的那一刹那,尤詠琪就迫不及待的想把手抽回來,就算是為了工作,也用不著動手動腳啊,要是讓人誤會了怎麼辦?

  「閉嘴!」權天朔頭也不回,依舊拉著她往前走。

  即使從背後看不見他的表情,她還是充分感受到他惡劣的心情。

  咬著下唇,尤詠琪整顆心七上八下的,但即使如此,當她發現一路上有不少人驚訝的看著他們時,她還是忍不住扭動手腕,彆扭的想抽回小手——

  「你敢!」

  前方,再次傳來嚇人的低咆。

  才聽見權天朔的低咆,周遭所有員工全都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原本注視她的眼神也在一瞬間全染上了同情。

  她瞠大眼,果然嚇得不敢再動,只能乖乖的任由他將她拉進電梯。

  因為是上班時間,電梯裏沒有半個人,偌大的電梯鏡裏只有她驚慌失措的身影,以及他沉凝難測的側容。

  嗚,怎麼辦,他看起來真的好生氣,難道今天的配音真的那麼糟?可監製明明說過一切都很順利,到底是哪里出錯了呢?

  尤詠琪不安的扭絞著雙手,滿腦子全是上午配音時的情形;難得權先生這麼看重她,她卻辜負了他的期望,她一定得好好道歉才行。

  「權先生,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今天的配音這麼糟,我、我一定會——」

  「天朔。」

  「啊?」

  「天朔。」他忽然將雙手抵到她的身旁兩側,將她困在自己和鏡子的中間。「你是我的情婦,不要讓我一再的提醒你。」

  尤詠琪根本沒辦法阻止自己臉紅,以前只要他一靠近,她就覺得好害怕,可最近,她卻發現自己似乎沒那麼怕他了,只是變得有些不自在、忐忑、羞澀。

  「對、對不起,我沒忘記我是你的……呃……可是好多人在,我、我……」她咬了咬下唇,就是沒辦法忽視他那近在咫尺的俊臉,因此忍不住低下了頭。「但要是權阿姨和權叔叔在的話,我一定會提高警覺的。」

  他會信她才有鬼。

  這小女人不僅膽小沒用,就連演技也糟得很,她甚至還不懂得臨機應變,上個禮拜要不是他反應夠快,恐怕她早就被迫套上新娘禮服了。

  「臨陣磨槍只會出紕漏,我要你現在就習慣。」他專霸的抬起她的臉。

  「可、可是這裏是公司……」她睜大水眸,乞求似的猛搖頭,根本沒那個膽在公司裏這樣親匿的喊他,要是一個不小心被人發現,那她……

  「那又怎麼樣?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正好方便你磨練演技。」他緊盯著她。「還是你想被我母親識破,然後逼你和我結婚?」

  他知道她怕他,也知道她不敢反抗他,最初他就是看中她的怯弱,才會決定和她一塊演戲,然而最近,他卻愈來愈無法忍受她老用倉皇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是男人,懂得開車,因此從沒想過,一個外貌姣好的女性單獨在夜裏行走會是怎樣的危險,直到他發現她有副引人犯罪的惹火身材,直到他發現他輕而易舉就能將她壓到身下,他才決定負起責任,接送她上下班,只是他的好意,卻被她視為另一種逼迫。

  她不只在公司裏躲著他,和他說話時,也總會下意識的避開目光,每次他開車來接她,她一定會小心翼翼的左顧右盼,再三確定附近沒人,才會像做賊似的靠近他的車子,然後火速開門上車——

  該死!她簡直避他如蛇蠍,若不是礙於他的身分,她鐵定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不!我絕對沒有那種想法,權先生,請你不要誤——」

  這小女人就是有本事把人惹毛。

  「天朔!」他低喝。

  「呃!」

  尤詠琪嚇到了。

  原本她就有點怕他,如今他這樣突然大聲一喝,那狷霸氣勢更是瞬間嚇得她眼眶泛紅,可她卻咬緊了下唇,很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的隱忍看在權天朔的眼裏,讓他覺得自己真是個罪無可赦的大混蛋,他低咒一聲,幾乎是狼狽的轉身背對她。

  咚的一聲,電梯的門正好開啟,他忍下狂揍自己一頓的衝動,快步走出電梯。

  直到上車前,他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卻沒有忘記她的存在。他一如往常的牽著她的小手、配合她的腳步走向自己的車子,一如往常的替她開了車門,一如往常的強迫自己忽視她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小動作。

  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當陽光透過擋風玻璃照射到她的眼睛時,她才驚覺事情好像不太對勁。她匆匆看了眼手上的時間,接著又匆匆看了眼窗外的景色,最後,她將目光放在他身上,猶豫了好久,才敢張開小嘴。

  「天、天朔。」這次她總算沒再叫錯,只是聲音卻小得像蚊子振翅,但即使如此,權天朔還是沒錯過她那聲呼喚。

  有一瞬間,他差點就想開口跟她道歉,但是話才滾到喉嚨,與生俱來的驕傲卻讓他始終發不出聲音。他皺緊眉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會這樣的孬種,竟然連最簡單的道歉都做不到!

  一旁,尤詠琪得不到回應,以為他是沒聽見自己的聲音,只好鼓起勇氣又喚了一聲,為了避免他沒聽見,她甚至還伸出小手,輕輕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天朔。」

  「什麼事?」

  他聽見了?

  她松了口氣,正想將手抽回,他卻忽然捉住她的小手,緊緊的握了一下又鬆開,若是平常,她鐵定會被他這莫名其妙的舉動給嚇到,但奇異的是,這次她非但沒被嚇到,還敏銳的感受到他想傳遞的訊息——

  對不起。

  雖然他沒開口發出任何聲音,但是她卻感受到他的歉意。

  長久以來對他的恐懼和委屈,瞬間全咻咻咻的飛走了,她驚訝的看著他,忽然覺得好感動、好開心、好安心。

  「別一直盯著我看,有話快說。」他一如往常的催促著,但她卻還是發現,他的語氣溫和了不少。忽然間,她就好像重新認識他一樣,竟不再覺得他恐怖了,甚至還覺得他其實好溫柔呢!

  一股甜甜的滋味悄悄的滲入了心底,她不自覺的彎起嘴角,放軟了嗓音問:「你要帶我去哪里?」

  「吃飯,順便模擬戰略。」

  「吃飯?」她眨眨眼。「可是現在還不到吃飯時間,而且待會我還要配音——」嬌軟的嗓音驀地終止,她瞪著他,總算發現一件可怕的事實。

  天啊!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蹺班了?

  他勾起嘴角,為了她的後知後覺。

  「明天我父母想請你吃飯,在那之前,你最好有所準備。」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他早料到雙親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她。

  「難道權阿姨又想逼婚了?」她更慌張了。「等、等一下,就算是這樣,我們可以今天晚上再模擬戰略啊,要是領班發現我不見了,她會瘋掉的!」噢!不只領班會瘋掉,恐怕連梁姊都會瘋掉,下午的戲,正巧就是她和梁姊一塊對,要是讓梁姊等不到人,她一定會砍了她的!

  他氣定神閑的轉了下方向盤,同時向她解釋:「放心,我已經吩咐過,將今天下午的進度挪到明天。」

  所以她暫時不會被梁姊砍了?

  尤詠琪撫著胸口,才終於松了口氣,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感到安心,他卻忽然丟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

  「你有喜歡的人了?」

  「啊?」

  「到底有沒有?」他的口氣很自然,但只要仔細聆聽,就會發現語氣裏夾帶著一絲急迫。

  雖然不懂他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她還是老實又害羞的搖了搖頭。

  「真的沒有?」趁著紅燈,他轉頭緊盯著她。「不許對我說謊,如果有,你最好快點從實招來。」

  她一頭霧水,不禁更疑惑了。

  「真的沒有,你為什麼……」靈光一閃,尤詠琪忽然恍然大悟。「啊!你……你偷聽?!」原來他那時會出現在準備室外,就是在偷聽!

  「你說得那麼大聲,我只是剛好聽到。」他把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我才沒有說得很大聲呢。」當時是同事們瞎起哄,她也是逼不得已才會加入話題,他幹麼說成她很花癡的樣子?小臉酡紅,某種她也說不出的理由,讓她忍不住慎重的又回答了一遍。「我真的沒有喜歡的人。」雖然,當時她曾不只一次,想起了他……

  「很好。」他勾起嘴角,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

  她的臉更紅了,心兒也跟著撲通撲通的亂跳。

  「你……」她偷偷的看著他。「為什麼要這麼問?」

  他沒有馬上回答,直到前方的紅燈變成綠燈,直到車子又繼續前進,他才慢吞吞的答了句不相干的話。

  「逼婚最好的手段就是將生米煮成熟飯,你是我的情婦,我母親一定會利用這一點,不擇手段的達到目的,明天你最好小心點。」

  「生、生米煮成熟飯?」尤詠琪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她驚呼著,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所以也就是說,明天晚上她將面臨一場鴻門宴?

  天啊!為了讓權先生結婚,權阿姨真的會這麼做嗎?可是權先生看起來又不像是在開玩笑,怎麼辦?明天她該怎麼辦?

  尤詠琪一臉慌亂,因此也就沒注意到,權天朔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極度嚴肅。

  是啊,他為什麼會這麼在意她有沒有喜歡的人?

  他一直以為保守如她,應該離愛情還有一段遙遠的距離,但是在準備室裏,當她一臉嬌羞的回應著眾人的問題時,他卻莫名的感到憤怒,當他回神時,他已從準備室裏帶走了她。

  他無法理解自己的行徑,只知道他絕不容許她有喜歡的人。

  絕不。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0-4-7 10:26 AM

第六章


  這的確是一場鴻門宴。

  幾乎是踏進大門的那一瞬間,尤詠琪就發現客廳的桌上放了三大瓶的紅酒,光是上頭的年份,就差點讓她的眼珠子滾出眼眶。

  天啊,為什麼客廳桌上會放著酒?

  紅酒不是應該收在酒櫃裏嗎?

  權阿姨該不會是想灌醉她吧?

  「小琪啊,你總算來了,我還真擔心阿朔會把你給藏起來呢!」馬賀蘭和權方智熱情的迎到了門口。

  本來呢,這場飯局應該在更早之前就該舉行,可偏偏阿朔卻故意推三阻四,逼不得已她只好撂下狠話,說他若是再不把人帶來,她就自己私下約小琪出來見面,這招恐嚇術果然立刻奏效。

  「權、權阿姨,權叔叔。」尤詠琪強迫自己將視線從酒瓶上頭收了回來,並努力擠出微笑。「真是非常感謝你們請我吃飯,這是一點小禮物,希望你們會喜歡。」她捧起一個綴滿粉紅愛心的小紙盒。

  「人來了就好,怎麼還帶東西來呢?」馬賀蘭不高興的瞪向兒子。「你為什麼就不懂得機靈點,還讓小琪破費?」

  權天朔沒說話,只投給她一個「幹我屁事」的眼神。

  「權阿姨,這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只是一些我自己烤的小餅乾。」尤詠琪連忙開口打圓場,不好意思的解釋著,她這才發現整棟屋子裝潢得美輪美奐,雖然大部分的傢俱都罩著溫馨可愛的碎花蕾絲方巾,還是可以看出它們價值不菲。

  光是頭項的水晶吊燈,就比大飯店裏的吊燈還要氣派華麗。

  瞬間,一種格格不入的自卑感讓她低下了頭。

  「呃……不過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帶回家——」

  「怎麼會不喜歡!」馬賀蘭迅速將小紙盒搶了過去。「伯母最喜歡吃小餅乾了,何況這些小餅乾還是你用心烤的,伯母怎麼會不喜歡呢!到底還是女孩兒貼心,懂得下廚做東西給父母吃,哪像兒子只懂得回家吃飯,連碗筷都不會洗。」

  「沒錯,還是女孩兒最乖了。」權方智立刻附和,接著還不忘補充:「有這種媳婦應該要偷笑。」

  媳婦?

  尤詠琪不禁迅速紅了臉。權阿姨和權叔叔是不是忘記她是權先生的情婦了?她根本不可能會和他結婚的呀!

  「權阿姨、權叔叔,我不是——」

  「對了對了,飯菜就是要趁熱的時候趕快吃,伯母準備了好多菜,你一定要吃完唷!」馬賀蘭故意斷話,並迅速拉著她走進餐廳。

  一如客廳溫馨可愛的佈置,餐廳裏的桌椅,也通通被鋪上了同樣花色的桌巾椅套,甚至就連冰箱、微波爐和烤箱,也被貼上了同樣款式的蕾絲布巾,然而這一切都不足以吸引尤詠琪的注意,因為她的目光再次被定格在各式各樣的酒瓶上。

  酒。

  到處都是酒。

  桌上有紅酒,流理臺上有白酒,就連窗臺上,都莫名其妙的擺上了一瓶香檳。

  除了美酒,桌上一盤盤的佳餚更是充滿了酒香。

  從紹興醉紅蟳、燒酒蝦、紅酒燉牛肉到啤酒鹵肉、三杯雞、薑母鴨,幾乎和酒有關的佳餚,全出現在桌上了。

  尤詠琪眨著水眸,嚇得停下了腳步,如嬌花似的小臉立刻染上濃濃的驚慌。

  老天爺,這下事實更明顯了。

  權阿姨真的是打算灌醉她!

  「媽,你是打算賣酒嗎?」權天朔倒是處變不驚,只是靠著牆壁,露出諷刺的笑容,他還真沒見過有哪個人會這麼光明正大的算計一個人,他的父母若不是當他是笨蛋,就是徹底的吃定了他。

  「賣什麼酒,家裏又不缺那個錢。」馬賀蘭徹底裝傻。「我只是想說這幾天寒流來,天氣冷得要命,才會拿出‘幾瓶’酒,小啜幾口,暖暖身子。」

  是暖暖身子還是暖暖欲望?

  酒後亂性這一招落伍了吧?!

  權天朔加深笑容,眼底的諷刺更明顯了。

  「我待會還要開車,不能碰酒。」簡單兩句話,他就找到了脫身之計。

  「喝不喝隨便你,反正酒也不是拿出來給你喝的。」馬賀蘭哼了一聲,接著目光一轉,將目標鎖定在真正的「受害者」身上。「小琪啊,外頭那麼冷,你一定凍壞了,陪伯母喝一杯紅酒如何?」

  「權阿姨,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會喝酒。」尤詠琪快嚇死了。

  老天明鑒,要不是她家教良好,要不是她有任務在身,要不是她不忍心給人難堪,她一定會馬上落跑。

  「不會喝酒?」馬賀蘭眨眨眼,露出好失望的表情。

  「對不起。」她再一次道歉,忽然覺得自己好可惡。雖然權阿姨似乎、好像有些不懷好意,但是基於禮貌,她實在不應該這樣斷然拒絕長輩的邀請。

  也許她可以嘗試看看,只是喝一杯酒,應該不至於讓人醉倒吧?

  咬著粉唇,尤詠琪只猶豫了幾秒,就改變了心意。

  她太過善良,也太過乖巧,終究不忍心讓長輩們失望,因此她決定放手一搏,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權天朔就阻止了她。

  「我勸你最好不要。」

  「咦?」她詫異的看向他,終於忍不住懷疑他有讀心術;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看穿她的心思了!

  「什麼最好不要?」馬賀蘭好奇插話,對於兒子這天外一句感到相當有趣。

  權天朔才不理她,深深的看著那太過善良的小女人,話中有話的對她說:「你承受不住的。」

  「可是——」

  「聽我的話,別忘了你的身分。」他親匿的用指腹刷過她的嫩頰,言語之間卻充滿了警示。她是他的情婦,她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配合演戲並協助他脫婚,而不是取悅他的父母。

  當那柔嫩的雙頰,因他的摩挲而染上迷人的嫣紅,權天朔知道他成功了。

  他的動作遠比他的警示來得更為有效,那小女人肯定會有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因為她總是那麼的害羞,只要一丁點的親匿,就足夠讓她慌亂無措。

  老實說,他真喜歡看她為他臉紅的模樣。

  一旁,馬賀蘭緩緩的挑高眉尾,確定自己真的被忽視了。

  低著頭猛害羞的那個也就算了,至於那個當她兒子的,根本就是忘了他們的存在了,嘖嘖!瞧他那個眼神,簡直就像是想把人給吞了!

  好歹她也是過來人,就算經驗不豐富,但也算是老道,除了欲望,阿朔的眼神裏分明還有更多的寵溺與柔情,以及那閃爍在最深處,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絲絲愛戀。

  想用情婦這個擋箭牌來騙過她?

  門都沒有!

  早在幾天以前,她就派人調查過小琪的底細了,小琪身家清白,自小品學兼優,入社會後更是個勤勉認真的好女孩,人緣佳,異性緣更是好到爆,多的是人追,這樣的女孩會跑去當情婦?

  用屁股想,也知道這個鬼名堂是誰幹的!

  夫妻倆相視一眼,秘而不宣的笑了。

  「咳咳咳!」權方智忽然清了清喉嚨,故意打破一室的暖味。

  「可以開飯了嗎?」接著連馬賀蘭也跟著出聲。她一邊說著,還一邊用手扇了扇臉頰,問得格外故意。

  尤詠琪如夢初醒,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失態了。

  捧著發燙的小臉,她急匆匆的轉過身,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用好小好小的聲音說了聲對不起和可以。

  至於權天朔就沒那麼禮貌了,他雙手環胸,依舊是那充滿諷刺的表情。

  「我恨不得可以馬上離開,你說呢?」

  ***

  結果那個小女人還是醉了,而且還醉得相當徹底。

  直到尤詠琪雙頰酡紅、眼神含媚,拿著湯匙對著她的小手猛舀湯時,權天朔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原來,打從一開始,母親打的就是聲東擊西的鬼主意。

  那些零散於各處的美酒,只是轉移他注意力的障眼法,她真正的計謀,其實全藏在飯菜裏。

  她只需要扮個可憐相,讓那小女人盈滿愧疚,就輕輕鬆松的讓小女人一碗接著一碗的喝著湯,一口接著一口的吃著菜,接著不到十分鐘,那一心只想彌補虧欠的小女人,就被飯菜裏的酒精給灌醉了。

  任誰都瞧得出乖巧如她,鐵定連一滴啤酒都沒沾過,想要灌醉她,只要一碗麻油雞湯就夠了!

  結果不但她中了計,連他也是。

  鏘!

  湯匙終於落到了地上,尤詠琪一臉迷茫,小小頭顱先是歪歪的晃了兩下,接著便無預警的往桌面栽了下去。

  一瞬間,他俐落的伸出了手,將她撈進了懷裏,免除了她頭破血流的命運。

  「唉呀!小琪該不是醉了吧?」馬賀蘭發出好意外好意外的呼聲。

  「你少在那裏明知故問!」權天朔滿臉陰鷙,頭一次對自己的母親,發出了吼聲。

  「什麼明知故問?」馬賀蘭眨著眼,表情無辜極了。

  權天朔蹙緊了眉頭,氣得想開罵,但懷裏的小女人卻忽然扭動身子。

  顯然酒精開始發揮作用,她滿臉通紅,柔若無骨的嬌軀逐漸發熱,飄散在餐廳裏的酒香助長了她的不適,她的神情變得更迷蒙了。

  該死,她需要新鮮空氣!

  二話不說,他立刻抱著她走出了餐廳,而不懷好意的馬賀蘭和權方智,自然也跟著來到了客廳。

  「慢點,慢點,點心還沒吃呢!」馬賀蘭不知死活的嚷嚷著,惡意的往火上倒油。

  「嗯,我真喜歡蘭姆巧克力蛋糕,這蘭姆酒香可真是誘人哪。」權方智笑意盈盈,手裏拿著一塊蘭姆巧克力蛋糕,邊走邊品嘗,就連飯後甜點都藏了酒精。

  夫妻倆這一搭一唱,再次惹惱了權天朔,只見他停下腳步,回頭瞪向自己的父母。

  「你們究竟在想什麼!我早說過我不可能會結婚,就算你把她灌醉,我也不可能會讓她懷上我的孩子!」去他的生米煮成熟飯,要不是他們是他的父母,他一定馬上翻桌!

  「話可不要說得太早,世事難料啊。」馬賀蘭氣定神閑的走到沙發邊坐下,再也不否認自己的確是居心叵測。

  「嗯,有句話是怎麼說的?好像是說做人不要太鐵齒……」權方智還是一口接著一口的品嘗蛋糕。

  「夠了!我已經按照約定,把人帶回來吃飯,現在可以走了吧?」這對夫妻簡直是吃飽撐著!

  馬賀蘭微微一笑,沒有刁難,還大方的揮了揮手。

  「當然可以,反正八點檔也快開始了。」

  「記得要把人安全的送到家哪。」權方智溫聲提醒,接著拿起遙控器,替愛妻開啟電視。

  那還用說!

  權天朔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轉身走向大門。

  這場聚餐本來就是一樁鬧劇,若不是基於孝道,他壓根兒不會忍到現在,如今小女人醉得一塌糊塗,他只想快點將她安全的送到家,讓她好好的休息。

  看著懷裏那醉得不省人事的小女人,權天朔蹙緊眉頭,不禁替她憂心了起來,明天還有好幾集戲要錄,她這狀況,能應付明天的工作嗎?

  該死!若不是他太大意,她也不會醉到這種程度,一切都是他的錯!

  權天朔加快腳步,抱著那幾乎沒有重量的小女人,加速腳步離去,然而就在他跨過門檻的那一刻,馬賀蘭卻懶懶的投來一句——

  「你會結婚的。」

  他沒停下腳步,甚至沒有回頭。

  「你的詭計並沒有得逞,不是嗎?」今日酒醉的可不是他,他還有理智,可以清楚的掌握任何事,不該發生的事,他絕不會讓它發生!

  「我的詭計會得逞的。」馬賀蘭輕輕一笑,那惹得人牙癢癢的笑聲裏,充滿了不知打哪來的自信。「一定會得逞的。」她又笑,語氣裏充滿了挑釁。

  權天朔回應得很迅速,也很響亮。

  砰!

  他用力的甩上了門板。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0-4-7 10:30 AM

第七章


  當一棟棟造型一樣的社區大樓矗立在前方時,權天朔才將車子靠邊停在社區公園的大樹下。

  這條路他開了無數次,早就弄清楚她家在哪一棟哪一樓,他甚至清楚她的房間就在E棟北面的六樓,所以每次送她回家時,他總習慣將車子停在這個角落,目送她通過警衛室,上樓點亮自己房間的燈火,才會開車離去,但今晚,他肯定她沒辦法自己走路回家。

  深邃的黑眸自窗外大樓調回到身邊的女人。

  她真的醉了,自一上車就昏睡到現在,一路上不吵不鬧,甚至沒開口說過一句話,酒品良好得值得獲頒一面獎牌,但是她這樣睡下去卻不是辦法。

  他需要她醒來打通電話給她的父母,請她的父母下樓接人,否則他強行送她回家只會有兩個下場——一就是被警衛攔下盤問,二就是被她的父母誤會,無論是哪一個,他都不喜歡,而她,鐵定也不會喜歡。

  在眾人面前,她是那麼努力的假裝不認識他,在她的父母面前,那就更不用說了。

  恐怕直到現在,她的父母也許還不曉得,幾乎每一個夜晚,他們的女兒都是與他一起度過,更不曉得他們的女兒已經成了他的「情婦」。

  她和他之間的關係是秘密,她一直將這份秘密隱藏得很好,只有在他的父母面前,她才會羞赧的承認她是他的情婦。

  雖然截至目前為止,整出戲因為她差勁的演技,缺乏太多說服力,因而導致雙親繼續糾纏騷擾,但每次當他從工作裏抬起頭來,看見她就靜靜的待在他身旁時,心底深處就會湧現一股說不出的滿足和雋永。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存在已變得那麼的理所當然,他似乎不再是習慣她的存在,而是戀上了她的存在,甚至,是需要她的存在……

  古銅色的大掌不自禁撫上那柔如絲絨的嫩頰,權天朔這才發現,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睡覺的模樣。

  少了緊張和恐懼,她看起來就像過分美麗的陶瓷娃娃,難怪在公司裏,總有一大推男人圍在她身邊——

  「嗯……」

  貼合粉唇間忽然飄出一縷輕吟,濃密長睫顫了幾下,尤詠琪忽然睜開水眸,從睡夢中清醒。

  看著那雙比水霧還要迷蒙的水眸,他沒有立刻將手抽回,而是替她將一綹發絲勾到了耳後,才將手緩緩收回。

  「醒了?」

  她下意識摸著他撫過的耳廓,遲了幾秒才點頭。

  「既然醒了,就打通電話回家,你家到了。」他邊說,邊拿起自己的手機交給她。

  她拿著手機,茫茫然地問:「什麼到了?」

  「你家。」

  「喔。」她點點頭,一雙迷蒙的大眼睛卻還是盯著他,壓根兒沒撥電話的打算。

  他看著她幾秒,接著緩緩挑起濃眉。

  「你沒清醒,對吧?」

  「清醒?我不知道耶,可是你好像變成三個了。」她就像是個分享秘密的小女孩,用最小的聲音,悄聲吐露這個秘密,邊說,還邊發出如銀鈴般好聽的笑聲,但下一秒,她卻又忽然面色一整,非常有禮貌的用雙手捧著手機,將手機交還給他。「我吃很飽了,再也吃不下了,謝謝你的招待。」

  爽朗的笑聲立刻在車廂內響起。

  撫著額頭,權天朔幾乎無法遏止自己狂笑,他從沒看過哪個人的酒醉方式,是如此的可愛。

  他討厭醉鬼,但是他非常確定,他喜歡她酒醉的模樣。

  「這是手機,不是碗。」好不容易,當他總算能夠壓下那滿腔的笑意,他才有辦法將手機重新交回到她的手中。「我們已經離開我父母的家,現在你在我車上,而你家就在旁邊,所以我要你打電話回家,請你的父母下樓來接你,懂嗎?」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這麼多的耐性,竟然會不嫌麻煩的一字一句和她解釋著狀況,甚至還寵溺的點了點她的小鼻子,反問她懂不懂。

  「嗯,我懂。」她噙著開心的笑容,乖巧的點了個頭,接著終於拿起手機,用非常抱歉的語氣開始講起電話:「權阿姨,我不能嫁給天朔,因為我是他的情婦,所以可不可以請你別灌醉我?」

  她一字一句的說著,沒有酒醉之人該有的大舌頭,嗓音反倒甜美得好聽。

  爽朗的笑聲再次在車廂裏炸開。

  這一次,權天朔再也不敵她的可愛,整個人笑趴在方向盤上。

  天!他有多久沒這樣笑過了?即使是再幽默的戲劇,都不足以讓他發出更多的笑聲,而這個小女人卻只講了幾句無厘頭的話,就把他逗得捧腹狂笑。

  早知道酒醉的她會是這樣的可愛,更早之前,他就該拿酒灌醉她,他敢肯定,就算讓他看一千遍她酒醉的模樣,他也不會覺得膩。

  權天朔壞心的想著,然而柔軟的小手卻忽然穿過彼此間的距離,悄悄的撫上了他的臉龐。

  愉悅的笑聲乍停,他迅速轉過頭,不再嚴酷的俊臉上漾著殘存的笑意,以及來不及掩藏的錯愕。

  這小女人不是很害羞、很保守嗎?

  她卻主動碰了他?

  柔軟的小手就像是發現什麼新大陸似的,從側臉緩緩滑移到他的眼,接著又從他的眼輕輕的滑下他的鼻樑,最後,那軟嫩的指尖停在他的唇角,用一種很輕很慢,卻足以撩撥男性欲望的撫觸,勾勒著他的唇。

  當她的指尖像粉蝶似的輕輕拂過他的唇,他清楚的感覺到,屬於情欲的那股電流迅速竄通了他的身體,讓他全身的肌肉在瞬間緊繃了起來。

  「我從來沒看過你笑。」她輕聲說著,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麼迷蒙。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他繃著嗓音,震懾於她帶給他的影響。

  「我知道啊。」她用力點頭,笑得好開心。「我在畫你的笑,你的笑好好看,而且一點也不凶……」仿佛覺得他的笑容很珍貴、很奇異,她連另一隻小手也湊了上來。

  而他沒有制止她的撫觸。

  他想,世上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也絕對沒有辦法拒絕她的撫觸,因為她的撫摸是如此的溫柔,如此的撩人,如此的令人迷醉。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欲望正在壯大,而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卻早已消散得無影無蹤……

  「我好喜歡這樣的你。」

  她沒有發現他的眼神變得熾熱,更沒發現那噴拂在她小手上的呼吸,變得又急又燙,她就像是個充滿好奇的小孩,一次又一次的撫觸他的唇,一次又一次描繪著他的笑。

  而他,也就這麼一次又一次的,淪陷在她無心的挑逗裏。

  「真的喜歡?」他啞著嗓子,終於忍不住那股滾燙的欲念,迅速解開胸前的安全帶,傾身朝她靠近。

  雖然明白她醉了,這一切只是她的醉言醉語,可她的告白,卻還是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狂喜。

  「喜歡。」她點點頭,依舊這麼的誠實、可愛、乖巧。

  「即使這樣?」他張開嘴,再也受不了她的挑逗,反客為主的將她的指尖含入了嘴裏。

  她就像是感受到什麼似的,輕喘了一聲,迷蒙的小臉在一瞬間,綻放了比牡丹花還嬌豔的酡紅,蒙朧的水眸也流轉出瀲灩媚惑的水光。

  她乍現的性感,讓他忍不住重重的吸了口氣。

  如果性感可以殺死一個人,那麼他心甘情願為她而死。

  話可不要說得太早,世事難料啊!

  當他因為她的羞怯顫抖而感到火熱時,母親狡獪的嗓音,卻無預警的在耳邊響起。

  一瞬間,他終於明白母親的自信究竟是打哪兒來了。

  所謂色不迷人人自迷,女人的美色向來是對付男人的絕佳武器,所以母親才會故意灌醉她,然後順水推舟的讓他們獨處。

  「天……朔?!」尤詠琪忽然發出驚呼,一瞬間幾乎酒醒。

  他的舔吻和挑逗,就像是魔鬼最甜美的獎賞,雖然誘惑,卻也嚇得她抽回了雙手。她捂著燒紅的雙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幹了什麼好事。

  你會結婚的。

  馬賀蘭戲謔的嗓音如鬼魅似的糾纏著,他發出憤怒的低咒,卻無法確定這股憤怒是來自于母親的老謀深算,還是來自於她的逃離。

  昏暗的車廂裏,她背對著他輕輕的顫抖,起初他以為她是在害怕,但是當他發現她暴露在衣服外的肌膚,全鋪染著迷人的羞紅時,他才明白,她只是太害羞。

  如果此刻,他再不快點恢復理智,就等於是掉入了母親鋪好的陷阱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若再不克制自己的欲望,那麼他一定會嚇跑她。

  我的詭計會得逞的。

  惱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權天朔握緊雙拳,忍不住又低咒了幾句,理智和欲望在他的心裏拔河,讓他倍感煎熬,然而最後,他還是做出了決定——

  「別躲,轉過來看著我。」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腕,迫不及待的想要將她擁入懷裏,以滿足他那越發焦躁的欲望,即使柔弱的身子因為他的靠近而顫抖得更加厲害,他也無法放手。

  如果她討厭他,如果她感到憤怒,這段時間足夠她推開車門逃跑,甚至就算她想多賞他幾個巴掌,她都有充足的時間去發洩她的憤怒。

  但是她沒有。

  所以他忍不住猜測,也許她並不討厭他的觸碰,也許她和他一樣,在剛剛那親密的接觸裏,都確實的感受到了那股隱藏在他們之間的吸引力。

  他想觸碰她。

  而她也是。

  「不……我不能,我醉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你也一定醉了……」尤詠琪無助極了,她本能的掙扎,然而過度的羞澀卻讓她變得虛弱無力,只能任由他將她圍繞。

  「我沒醉。」他盯著她,眼神比火焰還要灼熱。

  她羞得滿臉通紅,連注視著他的勇氣都沒有。

  「而你也醒了。」他低喃著,連吐出的氣息都熾熱得燙人。「你知道我想對你做什麼,對吧?」

  「不……」她不住的顫抖,腦袋一片空白,所有的感知全因他的靠近而變得極端敏感,當他的唇碰到她的唇角,她整個人劇烈一震,求饒的話也隨之逸出。「拜託你不要……」

  她的求饒沒有達到任何功效,因為他更加的渴望她了。

  「如果你不喜歡我,就推開我,如果你不想要我吻你……」灼熱的唇只在她的唇角等待了幾秒,便緊緊的貼上了她。

  為了不嚇著她,一開始,他只是輕輕的舔弄她柔軟的唇瓣,耐心無比的將她的顫抖一一吮盡,直到她的屏息變成喘息,直到她的僵硬變成嬌軟,他才溫柔的撬開她的芳唇,深深的探入禁地。

  他想珍惜她,但是她的甜美卻讓他無法保持冷靜。

  愈是吸吮她的甜蜜,他就愈加的不知饜足,然後他開始衝動,開始像個在沙漠中迷路的旅人,激烈而狂鷙的汲取她的濕甜。

  當她因為他的激狂而吐出嬌吟時,他知道這世上再也沒有其他的人事物,可以像她這樣的令他癡迷。

  老天爺!就算母親曾經說過什麼,他都不在乎了,就算整出戲碼將會在今夜改寫劇本,他也無所謂了。

  此時此刻,他只想好好的親吻她,好好的感受她……

  ***

  權天朔又傳出緋聞了,但這次緋聞的對象卻不是姚絲,而是她!

  一大早,當尤詠琪無意間在報紙的影劇版上,看到一張彩色照片時,她的心臟幾乎在瞬間停止跳動。

  那是一張男女擁吻的照片,地點是車子裏,時間是晚上,即使照片因為某種原因而模糊不清,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那個被權天朔擁在懷裏、只被拍到側容的女人就是自己!

  天啊!她被偷拍了!

  她和權天朔的秘密曝光了!

  拿著報紙,她如遭電擊,有好幾秒的時間腦袋是一片空白,只是當父親的腳步自房裏傳出時,她卻立刻心虛的將報紙塞進自己的包包,用最快的速度奔出家門。

  直到坐上了捷運,她還是定不下心神。

  雖然她可以讓父母別看到報紙,卻沒有辦法讓其他人不看報紙,即使照片相當模糊,但是記者會不會調查出她的身分?公司門前,會不會早就埋伏了記者,只要她一到,就會被團團圍住?

  許多恐怖的想法不斷閃進腦海,不安一下子就達到極點。

  沒有多想,她立刻在下一站下車,然後利用包包的遮掩,快速的躲到了廁所裏,接著她拿出報紙,仔仔細細、一個字也不放過的看完整篇報導。

  沒有。

  沒有姓名、沒有公司名稱,關於她的背景來歷,通通是個謎。

  原來照片只是一名路人拍下,路人當時只是興奮地想跟高貴的進口車合影,沒想到卻意外拍到車內情人擁吻的畫面,基於無聊,才會將影片PO到網路上,誰知道卻被眼尖的記者發現照片裏的男人就是權天朔,整件事情才會被揭發——

  所以也就是說,她還是可以去上班?

  也許,只要她小心一點,不再和他有所接觸,記者就查不到更多的線索,眾人也就無從得知她的身分,然後只要再過一陣子,這篇緋聞就逐漸被人遺忘。

  沒錯,她要離他遠遠的,一定要離他遠遠的。

  事發隔日,因為劇組演員發生重大意外,整出戲劇需要大幅變動,因此一大清早,他就飛到了屏東的拍攝地點,迅速開會並調整劇情,但是出發前,他曾打了通電話給她,她卻故意假裝沒聽見,接著連續三天,他的來電簡訊不曾間斷,她依舊沒有回應,她甚至連看簡訊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一切。

  他明明已經有女朋友,卻吻了她,即使當時她有些酒醉,但她和他都明白,那絕不是理由,因為他曾給過她機會做選擇,而她,卻選擇了淪陷。

  她犯了錯。

  而他之所以那麼急迫的想連絡她,也許只是要她忘了一切,畢竟那一晚,他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

  手裏的報紙早已被她捏縐,可心頭上的那抹疼,卻絲毫沒有減緩。

  忍住想落淚的衝動,她重新坐上捷運,在半個小時之內順利的進入公司,接著一如往常的,在開始錄音之前,她走到茶水間為自己裝了杯熱開水,但茶水間裏卻早已另外有人。

  在看見她的瞬間,梁靜美放下手中的報紙,用一種會令人頭皮發麻的眼神,開口跟她說了第一句話——

  「原來傳聞都是真的。」

  「什麼?」她一愣,莫名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竄入了心裏。

  「別裝了,上頭的人是你吧。」梁靜美指著報紙上那張彩色照片。「我也住在那附近,我知道這是你家附近的社區公園,也認得出你的輪廓,你果然是利用不正當的手段才拿到女主角的角色。」她笑著,笑得非常惡意。

  尤詠琪的臉色立刻變得異常蒼白。

  「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所說的那樣!」

  「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梁靜美慢條斯理的將報紙折好。「難怪權劇作會到準備室裏找你,原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看來你的清純和柔弱的確是深受男人的喜愛,甚至還非常的‘值錢’呢!就連權劇作都難逃你的勾引。」她諷刺的說著。

  「我沒有勾引任何人,我也沒有出賣自己,一切都是誤會。」尤詠琪手腳冰冷,害怕得就快哭了。「梁姊,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可以解釋,請你不要誤會……」她慌亂的拉住她的手,急著要解釋。

  「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嗎?」梁靜美用力的甩開她。「你欺騙了大家,讓所有的人以為你是個好女孩,但很可惜,從明天起,全世界的人都將會知道你的真面目,你的戲就唱到這兒吧!」

  梁姊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打算向記者揭發她的身分?

  這個想法完全嚇壞了尤詠琪!

  梁靜美拿著報紙,興高采烈的轉過身,正打算走出茶水間時,卻發現,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聽眾。

  那人不是別人,正好就是那個被尤詠琪勾引的權天朔!

  他就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影幾乎填滿門框,某種深不可測的壓力自他身上散發而出,瞬間便攫住了梁靜美的心跳,包括尤詠琪,都被震懾住。

  黝暗的黑眸閃亮得有些異常,卻又隱隱藏著一抹晦暗的戾氣,當銳利的視線朝那張蒼白的小臉繞了一圈後,他迅速往前,筆直的來到梁靜美的面前。

  「權……權劇作?!」

  這一次,就連梁靜美的臉色也變得蒼白。

  天啊!權劇作是什麼時候來的?他該不會聽見所有的對話了吧?

  「知道我最討厭什麼事情嗎?」他像是聊天似的忽然蹦出一個問題,語氣輕鬆自然,卻藏著一股難以忽視的危險。

  梁靜美嚇得頭皮發麻,壓根兒答不出話來,尤詠琪也是。

  當她意識到,他是真的站在她的面前,不是幻影,也不是出自於她的想像時,一股強烈的安全感,立刻將心中的恐慌沉澱,只是下一瞬間,當她想起發生在彼此之間的「緋聞」後,心頭那抹被她刻意忽略的疼痛,卻加重了。

  她想逃,唯一的出口卻早已被他擋住。

  「我最討厭麻煩。」沒有沉默太久,他很快就丟出了答案,他的眼神森冷而銳利,仿佛可以在瞬間將人殺死。「要是有人敢找我麻煩,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所以聰明的人,通常不會惹毛我。」

  梁靜美抽了口氣,感覺到自己開始顫抖。

  「還有你說錯了一件事。」權天朔猿臂一伸,輕而易舉的將企圖落跑的尤詠琪逮進懷裏,慎重的宣佈:「她根本沒有勾引我,事實上,是我勾引她。」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0-4-7 10:40 AM

第八章


  她又蹺班了。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看起來好生氣、好生氣,而她卻得被迫困坐在這個「案發現場」,近距離的感受他的怒氣,並隨時擔心會不會有記者在後頭跟拍,進而發現那個緋聞女主角其實就是她。

  為了躲避他的怒氣,也為了不讓任何意外發生,一路上她都低著頭,必要時,她甚至還會拿包包遮掩自己的臉,直到車子抵達他的住所。

  一下車,他便拉著她進入屋裏。

  「為什麼不接電話,也不回我簡訊?」

  幾乎是大門闔上的刹那,他就突然轉身,用雙手將她困到了門板上,表情兇惡得像是想吃了她!

  她抽了口氣,一路上累積而出的慌亂,再也隱藏不住。

  她先是猛烈搖頭,接著本能的屈膝彎腰,妄想溜出他的桎梏,只是他卻早已洞悉她的企圖,在她鑽出腋下的瞬間,便將她摟入懷裏。

  「啊!」她發出驚呼,感覺到他厚實寬闊的胸膛貼上她的脊背。

  屬於他的熾熱體溫,在一瞬間透過彼此的衣服,滲進了她的體內,而他有力的手臂則是緊緊的將她環繞、緊緊環抱,像是一座牢籠,讓她再也逃不開。

  「說!你是不是在躲我?」他惡狠狠的質問,滾燙的怒氣,幾乎燒疼了她的皮膚。

  尤詠琪作賊心虛,壓根兒不敢開口說話,當然也就不敢誠實回答。沒錯,她的確是躲著他,她甚至決定連晚上的「工作」都要蹺掉了,他卻突然出現……

  「你為什麼不說話?」權天朔凝著臉,完全無法忍受她的逃離和沉默。

  那晚,他是那麼渴望她,可對她的珍惜最後還是戰勝了欲望,他抱了她許久許久,才能打開車門,將沉默不語的她送入他從未踏進的社區大門。

  在鬆手的那一瞬間,他幾乎耗掉全身的意志力,才沒將她重新擁入懷裏,可她卻是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大門後頭,接著便是音訊杳然。

  所以他不眠不休,用最快的速度將所有問題解決,飛也似的趕了回來,她卻一點也不高興,只是一逕的沉默,甚至妄想逃離他!

  「我……我……不知道要說什麼……」她避重就輕的答道。在他熊熊怒火的包圍下,就算她不敢開口,似乎也得硬著頭皮說點什麼。

  「不知道?」眼角抽動,他氣得都快爆炸了。「你整整躲了我三天,難道你不覺得欠我個解釋嗎?」若不是確定配音工作照表進行,他真該死的以為她發生什麼事了!

  解釋?

  她能解釋什麼?

  他是站在雲端的男人,早已習慣遊戲人間,而她只是個個性認真,卻太過平凡的小配音員,對他而言,那晚的親吻或許根本不具任何意義,就算她真的解釋,又有什麼意義?

  關於她的心情、關於她的罪惡,甚至關於那紮在她心頭上,根本就不該存在的心痛,就算她說了,他真的就能懂嗎?還是,只會覺得可笑?

  看著那交叉在她腰上的手臂,她的腦海裏浮現的,卻是一張張他和不同女人親密站在一起的畫面。他的身邊永遠不乏女性,即使在她扮演情婦的這段期間,關於他和姚絲之間的緋聞仍是不曾間斷。

  他和姚絲的關係,早已不是新聞;她和他的關係,卻只是為了一場戲而產生的秘密。

  心頭上的那抹疼,似乎更痛了,尤詠琪卻只能握緊粉拳,強迫自己忍受。

  「我……很抱歉。」她輕聲道歉,這是她唯一想到,能夠平息他怒氣的方法,只是話才說完,她卻立刻感到貼在她身上的肌肉,在一瞬間變得又緊又繃。

  他陡地放開她,迅速來到她面前。

  「抱歉什麼?」他眯眼質問,臉上的表情沉靜而危險,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就連他的嗓音都是緊繃的。

  她忍住逃跑的衝動,怯生生地說:「抱歉讓你生氣。」

  「我要的不是抱歉!」他忍不住加大音量。「我只要你老實說,你躲我,是不是因為我吻了你?」他開門見山地問,眼神銳利無比。

  她無法回答,只是迅速低下頭,而她的逃避,無疑就是最好的答案。

  「該死!」他發出低咒,感覺更憤怒了。

  他就料到以她的個性,一定會感到羞澀無助,所以他強迫自己放手,強迫自己給她一夜的時間沉澱,將事情留待明日再說,但是突如其來的意外,卻打壞了他的計畫,更讓她抓到機會逃避。

  那個吻是如此的美好,在他失控的那一瞬間,他才領悟,有太多太多東西早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他們之間無法再只是單純的主雇關係,而當她全心信賴的偎靠在他的懷裏,嬌軟呢喃著他的名字時,他更確定,她和他是相同的。

  事實證明,他們彼此吸引,彼此心動。

  他為她瘋狂!

  整整三天聽不到她的聲音、見不到她的人,他急得都快瘋了,他絕不容許她再繼續逃避!

  即使此刻,他只想緊緊的擁抱她,用最熱烈的吻重溫她的美好,但是面對她的逃避,他只能壓抑自己,用最平靜的語氣,替她厘清一切。

  「你討厭那個吻?」

  「……」她將頭垂得更低。

  她是那麼想遺忘那個親吻,但是他的熾熱和激狂,卻已深深地烙入腦海,他這一問,回憶如潮水般湧出,她想轉身,他卻捉住了她,並抬起了她的臉。

  四目相接,她再也無法隱藏臉上的羞澀。

  熱烈的光芒在黑眸裏一閃而過,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感覺滿腔的憤怒,在一瞬間全化為泡影。

  「還是,你討厭我?」他輕聲問,熾熱的目光忍不住滑向她的芳唇。

  仿佛察覺到他的欲望,尤詠琪聽見自己的心臟急速跳動,小臉更加灼燒。

  天!她就是害怕這樣,害怕他的強悍和霸道,會讓她無法逃離。

  他不是認真的,他只是在遊戲人間,他甚至已經有了姚小姐,她應該快點推開他,或是不顧一切的賞他一個大巴掌,讓他明白她的立場,但是她卻只能吐出好虛弱、好虛弱的聲音,向他乞求。

  「拜託你,放開我……」噢,她好沒用。

  「不行。」他不但狠心拒絕了她的懇求,還將她摟抱得更緊。「我好想你。」擁抱她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好,他歎了口氣,再也無法壓抑滿腔的思念。

  「不要這樣……」心弦在瞬間震動,她忍住想哭的衝動,怯懦的搖頭。

  「為什麼?你明明不討厭我。」

  「我才沒有那麼說!」

  「但你也沒否認。」他捧住她的臉。「不要欺騙自己,你應該感覺得到,我們之間——」

  「不!」慌亂間,她只能伸出雙手,阻止他吐出更多讓她動搖的語句。「我、我得回去上班了,領班找不到我,一定急壞了,而且梁姊也誤會了,要是她把事情說出去,那就糟了。」她別開臉,並匆匆離開他的懷抱。

  「她不會說的,那女人沒那個膽。」他捉住她,再一次終止她的逃脫。

  「但認出我的,或許不只有梁姊。」她匆促的又道,忍不住聯想到了姚絲。要是她看到這則新聞,會不會很難過?會不會找他吵架?

  罪惡感一下子盈滿了胸口,尤詠琪心情沉重得幾乎無法呼吸。

  「那又如何?你本來就是我的人,就算被人知道了,那也是事實。」權天朔卻認為這沒什麼大不了,甚至認為這是一件好事。

  那些狗仔就愛捕風捉影,甚至空穴來風的編造不實緋聞,難得有這麼一次,那些死狗仔終於寫對了一件事,如果真有人認出她,他一定會大方承認這段感情,並順勢向全世界宣示主權,讓那些覬覦她的男人徹底死心!

  權天朔飄飄然的幻想著未來,尤詠琪卻錯愕的睜大眼,誤會了他的意思。

  難道他的意思是,就因為她抗拒不了他,讓他吻了她,所以他就認定她是同意和他「玩一玩」?

  他以為她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前所未有的憤怒席捲了她的理智,她用力推開他,迅速朝大門跑去。

  沒料到她會說跑就跑,權天朔愣了一秒,才追了上去。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上班!」她頭也不回的喊道,第一次,成功的說了一個謊。

  她再也無法在他面前裝作若無其事,她得快點離開,否則她一定會忍不住放聲大哭的!

  「我們還沒談完。」皺著眉頭,他伸手按住門板。

  她抽了口氣,感覺熱燙的淚水一瞬間盈滿了眼眶,為了隱藏自己的脆弱,她迅速握緊雙拳,找了個藉口。「今天的戲很重要,我不能缺席,我們晚上再談也可以。」

  「你……」有一瞬間,權天朔以為自己聽到了哭聲,但她的聲調偏偏是那麼冷靜、平穩,甚至是冷漠的。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渴望擁有一個女人,他想擁抱她、親吻她、想徹底的獨佔她,但對她而言,果然還是太突然了嗎?

  很明顯的,她一直在逃避,而且相當猶豫。

  他明白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也明白她太過保守,需要更多的時間思考,若是可以,他一定會慢慢的誘哄她,向她證明自己的心意,但他沒時間了!

  這三天的南部之行完全是個意外,接下來的日本之行,卻是一個月前就預定好的行程,他得飛趟日本,洽談另一部卡通的劇情——

  該死!如果她不是他選定的女主角,如果「魂之歌」可以延遲幾天開播,他一定會把她挾帶出國。

  分離三天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但是這次的行程,他卻得在日本待上一個禮拜!

  「我真的該走了。」看著門板上的大掌,尤詠琪用力的眨著眼睛,才成功的把淚水隱藏起來。

  權天朔煩躁的扒著頭髮,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藉口留下她。

  她說得對,今天的戲很重要,而他兩個小時後,就得坐上飛往日本的班機,她和他,都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

  「好吧,等我把行李整理好後,我就送你回公司,但是等我從日本回來後,我要馬上見到你。」

  他扳過她的身子,用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道:「到時,我們一定要好好的談一談。」

  他要去日本?

  他這突如其來的宣言,雖然讓她感到意外,卻也讓她松了口氣,他去日本也好,這樣她就有足夠的時間緩衝自己的情緒。

  等下次再見面時,她一定可以更加冷靜的面對他。

  她和他只能是情婦和雇主的關係,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了。

  ***

  時間過得很快,在所有配音成員合作無間的努力下,「魂之歌」的配音進度已順利的進入尾聲,雖然還有兩集才能殺青,但在寒流報到、隔天剛好是假日的這個晚上,還是有人提議為自己提前舉辦慶功宴,邀大夥一塊去吃火鍋。

  因為之前已經缺席了好幾次,這次尤詠琪實在不好意思再婉拒,才一下班,她便跟著幾名女同事,搭上男同事的車子,來到雜誌評選第一名的火鍋店。

  天氣寒冷,即使穿上了羽絨外套,她的手腳仍是冰冷,尤其那仿佛飄不完的綿綿細雨,更是讓她莫名的情緒低落。

  透過雨傘邊緣,她望向那灰濛濛的天空,忍不住猜測東京一定更加寒冷,雖然下雪機率不大,但接近零度的氣溫也夠讓人受了。

  那天為了盡速送她回公司上班,他好像只抓了幾套西裝塞進行李箱,那樣的衣物足夠他禦寒嗎?雖然日本的商業大樓裏都有暖氣,但要是穿得不夠暖,還是很容易感冒——

  呃,等等,她在想什麼?

  她不是決定好要忘了他,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再也不可以受他影響嗎?

  她現在卻在做什麼?

  她竟然站在雨中,擔心著他會不會感冒?!她、她她她她一定是瘋了!

  握著傘柄,尤詠琪匆匆收回視線,忍不住懊惱的敲了下自己的頭。

  笨蛋,她真是笨蛋!

  她真正該擔心的應該是明天才對啊,明天就是他承諾回國的日子,到時她一定要堅定立場,請他忘了那晚的事,並且請他好好菩待姚小姐,否則「情婦任務」就到此為止,就算他炒她魷魚,她也不奉陪——

  「到了到了!就是這一間,好在車子停得不遠,否則真的會冷死。」

  前方,負責訂位的女同事忽然嚷嚷了起來,撐著雨傘一馬當先的跑到了火鍋店門口,其他人如法炮製,也興奮的朝那彌漫熱氣的火鍋店飛奔而去。

  人行道上,只剩她還慢吞吞的龜步著,一名男同事發現她的脫隊,立刻折回到她的身邊。

  「小琪,怎麼了?臉色好像不太好。」男同事關心問道。

  「啊?」尤詠琪連忙回神,抬頭看著平常就對她相當照顧的男同事。「呃,我沒事,我只是在想事情。」她擠出笑。

  男同事靜靜的看著她兩秒,然後溫柔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這幾天你常常這樣心不在焉,是不是有心事?」

  笑容在臉上凍結,尤詠琪不著痕跡的加快腳步,閃躲男同事的觸碰。

  「呃——沒、沒有啊,可能只是有點累,不小心發呆了。」糟糕,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對她動手動腳了,她知道他似乎對她——呃,有意思,也知道他只是關心她,但他的觸碰就是讓她覺得不舒服。

  她真不懂,明明都是男性,但是權天朔的觸碰,從來不曾讓她排斥過,就連那次他將她壓在沙發上,粗魯的扒掉她身上的大衣時,她也只覺得膽怯、害臊,甚至有一股說不出的悸動——

  啊,停停停!

  她怎麼又想起他了?

  她簡直是無可救藥!

  「小琪,吃完火鍋後,我們再去唱歌好不好?」男同事不死心,又來到她的身邊。

  「對不起,我不太會唱歌,你還是約別人吧。」尤詠琪立刻後悔,自己剛剛怎麼不一口氣跑進店裏。

  「可是我只想約你。」

  「為什麼只想約——」直到這個時候,尤詠琪才發現男同事一臉深情,思緒一轉,尷尬的感覺立刻襲上心頭,她顧不得禮貌,只能生硬的躲避話題。「呃——大家都進去了,我們也快走吧,別讓大家等太久。」

  「小琪——」

  「天氣好冷,我先進去了!」拿著雨傘,她頭皮發麻的往店門口沖,即使此刻她的包包裏正好傳出一陣手機鈴聲,她也沒敢停下腳步。

  老天爺,難道她暗示得不夠明顯嗎?為什麼他就是不死心呢?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0-4-7 10:43 AM

第九章


  事實證明,逃避果然不能解決問題。

  即使她處處逃避,但那名男同事卻是愈挫愈勇,一進入火鍋店後,不但故意坐到了她身邊,席間還不斷幫她挾菜倒茶,甚至殷勤詢問飯菜好不好吃,即使她幾番婉拒,仍是無法阻止他獻殷勤。

  男同事猛烈的攻勢,正好給了其他同事調侃的機會。

  一開始,大夥只是玩笑性的糗糗人,可到了後來,也不曉得是誰提議喝啤酒助興,幾杯黃湯下肚後,幾名玩瘋的同事已然把他們視為一對,甚至半強迫性的要他們一塊喝交杯酒。

  包包裏,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但是她依舊沒空接聽,因為她得保護自己的杯子,別被人搶去倒酒。

  今晚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她的手機陸陸續續的響了好幾次,來電顯示全是同一組的陌生號碼,她一直想找機會回撥,但無奈總有人來打岔。

  「喝啊,難得咱們這個小組產生了情侶檔,一定要好好的慶祝!」對面,資歷最深的女同事,堅持一定要完成這場交杯儀式。

  「沒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另一名女同事也笑嘻嘻的附和著。

  「乾杯!乾杯!」

  「結婚!結婚!」

  所有人一塊瞎起哄,喜歡喝酒的早已幹掉了好幾杯啤酒,沒有喝酒的則是樂得作壁上觀,尤詠琪四面楚歌,尷尬得差點想逃跑,但她卻不能讓男同事沒面子,也不能不顧慮到氣氛,於是她只好撐著笑容,試著解釋。

  「張姊你誤會了,我並沒有和——」

  「小琪,大家只是開開玩笑,既然盛情難卻,我們還是喝吧。」男同事故意斷話。

  「可是我不會喝酒。」她為難的婉拒著。

  「只是一杯啤酒,不會醉的。」梁靜美笑著勸酒,發覺尤詠琪死守著自己的酒杯,乾脆把自己的酒杯塞到她手中。「快喝啊,別讓我沒面子啊。」她拍手鼓掌,努力營造氣氛。

  其他人見狀,也跟著拍手鼓掌,現場氣氛更加熱烈。

  男同事噙著笑,自動自發的勾起她的手,迅速的將酒飲掉一半,她整個人僵硬如石,只能透過酒杯的邊緣,看著梁靜美發呆。

  雖然一切就如權天朔所料,梁姊並沒有把事情說出去,但這幾天,梁姊對她的態度總是怪怪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今晚梁姊看她的眼神,總讓她有些不寒而慄,即使,她始終笑得非常友善。

  「喝啊,怎麼不喝呢?難道怕我在酒裏下毒不成?」梁靜美笑呵呵的開玩笑。

  「拜託,你以為你是繼母王后啊?」一個喝茫的男同事哈哈大笑。「不過小琪倒是很像白雪公主,既美麗又漂亮!」

  「沒錯,可惜小琪已經名花有主了,正準備喝交杯酒呢!」

  「呵呵,那我們來鬧洞房!」

  語聲才落,大夥又開始起哄。

  這次他們可不管尤詠琪還想說些什麼,索性直接拉著她的手,將酒杯湊到了她的唇邊,強迫她喝下一整杯的啤酒。

  這是她第一次喝啤酒,那滋味,簡直苦不堪言。

  纖細的柳眉緊緊蹙起,卻不是因為那滋味,而是眾人的強迫、男同事的騷擾,以及梁靜美那如影隨形、讓她心神不寧的目光。

  直到酒杯裏只剩下涓滴酒液和一圈酒泡,她才終於重獲自由。

  握著酒杯,尤詠琪覺得心情更差了,她想逃跑,可偏偏身邊的男同事卻又湊了上來,囉哩叭嗦的說了一大堆關於自己家的事,像是他老家在哪里、父母兄長從事什麼行業、親戚鄰居很好相處……

  一開始,她還可以勉強附和一、兩句,但十分鐘後,她的腦袋卻開始昏沉。

  糟糕,一定是酒精開始發揮作用了。

  上次她也只不過才喝了幾碗麻油雞湯,就醉得不省人事,這次,她鐵定又會重蹈覆轍的;要是她真的醉倒了,一定會給大家帶來麻煩,只是她有些懷疑,在她醉倒之前,她應該會先因為耳邊那喋喋不休的催眠曲而睡著。

  晤,老天爺,拜託派個人來阻斷這長舌男吧,無論是誰來,她都會感激他一輩子的。

  「小琪,吃完飯後,我們去唱歌吧?」男同事把握機會,老調重彈。

  「什麼?」尤詠琪眨了眨水眸,感覺眼皮異常沉重。

  「唱歌。」男同事忽然傾身,將嘴巴湊到了她的耳邊。「就你和我。」男同事眨了下眼,故意朝她的耳廓吹了口氣。

  「啊!」沒料到男同事會有這種舉動,尤詠琪嚇得丟下了杯子,迅速用手捂住耳朵。她不敢置信的瞪著男同事,感覺自己全身上下在一瞬間爬滿了雞皮疙瘩。

  老實說,這已經不是玩笑了,這根本就是性騷擾!

  一股羞憤自胸腔裏竄出,就在她打算開口發出警告時,男同事的身後卻突然多出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一隻健壯的粗臂落下,接著下一瞬間,男同事就像顆小蘿蔔似的,被人硬生生的自椅子上拔了起來。

  所有人全因這場「拔蘿蔔秀」而轉移了注意力。

  包括鄰座幾桌客人也紛紛轉過頭探看,燈光下,就見權天朔臉色鐵青的瞪著眼前的「白蘿蔔」,陰森森的開了口——

  「永遠,都不要再試著接近我的女人,要是你敢再碰她一根寒毛,我就折斷你的手。」他的聲音很冷,目光更冷,而讓人不寒而慄的是,所有人都聽得出來,他是說真的。

  男同事臉色蒼白,看著表情猙獰的權天朔,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權劇作?!」一旁,一名沒喝酒的員工這才如夢初醒,急忙忙的從椅子站了起來。

  天啊!權劇作不是去日本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還有,剛剛權劇作說的女人該不是指小琪吧?

  難道權劇作和小琪真的有某種「秘密關係」?

  完了,這下子玩笑真的開大了!

  這時,其他所有員工也紛紛迅速起身,一行人緊張兮兮的看著權天朔,一句話都不敢吭,其中梁靜美更是瞬間倒退了三大步,表情驚恐得像是想逃跑,只有尤詠琪依舊坐在椅子上,傻愣愣的看著他。

  「天朔?」她輕聲喚著,懷疑眼前的男人只是個幻影。

  權天朔立刻將手中的蘿蔔扔了出去。

  「從現在開始,你最好開始思考該怎麼向我解釋,你為什麼會在這?為什麼整整六天都不接我的電話。」

  眾目睽睽之下,他搶過她掛在椅背上的羽絨外套,像個老媽子似的開始替她穿起外套,接著還彎腰將她橫抱了起來。

  即使他的表情猙獰得像是想殺人,口氣惡劣得像是吞了炸藥,但他的動作卻輕柔的沒弄疼她,他甚至還記得,將她的包包掛到肩頭。

  若是幻影,那也未免太真實了?她甚至還聽得到他的心跳聲呢!

  「天朔,真的是你嗎?」

  「除了我,還會是誰?」權天朔咬牙切齒道,敏銳的在她身上嗅聞到酒味。「該死的!你竟然給我喝酒?」他揚高語調。

  「我只喝了一杯,但我不喜歡。」她沒有反抗的貼著他的胸膛,忽然感到好安心,被人調戲的羞憤,也因他的出現而獲得撫慰。「天朔,我好困喔。」小小的哈欠自粉唇裏逸出,她再也撐不住沉重的眼皮,緩緩的合上眼。

  一杯?

  權天朔眯起黑眸,感覺滿腔的怒火燒得更熾烈了。

  很好,這小女人再一次成功的將他惹毛了,即使此時此刻,他多想把她翻過來打屁股,但是看著她偎靠自己安心沉睡的模樣,他卻只能壓抑滿腔怒火,將她橫抱出火鍋店。

  待她酒醒,這筆帳看他怎麼跟她算!

  當他洗完澡,向雙親報告歸國的消息並處理完這幾天囤積的公事後,那小女人還在睡。

  一開始,他以為她只是單純的酒醉,才會這樣毫無防備的沉睡,但是當他第三次進入房裏,試著搖醒她,她卻連基本的反應都沒有時,他開始警覺事情不對勁。

  她睡得太熟了。

  上次酒醉,她明明沒睡得這麼沉,若是此刻有人想對她為所欲為,恐怕她都不會有任何知覺。

  銳利的黑眸倏地緊眯,權天朔忽然想起在火鍋店時,當所有人僅僅只是為了他的出現而錯愕時,就只有一個女人的反應特別大,那個人不是別人,正巧就是被他威脅過的梁靜美。

  當時他以為,她只是對他抱有警戒,但很顯然,事情似乎是另有隱情——

  刹那,一種全世界最卑劣的陰謀,像條毒蛇似的迅速爬過心頭,令權天朔不寒而慄的打了個冷顫。

  該死的,那女人竟敢對她下藥?

  她和誰串通好的?那顆蘿蔔嗎?

  看著那躺在大床上,宛如天使般純潔無瑕的小女人,他不禁迅速俯身,將她緊緊的、牢牢的擁入懷裏。

  該死!

  一切都該死極了!

  他想她,想得都快發瘋了,卻親眼看見她坐在火鍋店和男同事談笑風生。

  他愛她,愛得都快爆炸了,她卻反復的躲著他,不願意給他丁點回應。

  整整六天,他嚴重睡眠不足,全身堆滿了思念和疲憊,只為了提早和她見面,她卻丟出這樣的驚嚇給他!

  他真不敢想像,若是他沒有提前回國,若是他沒有命令助理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出他們一行人的行蹤,若是他沒有及時駕車趕到,今天晚上,她究竟會遇上多麼恐怖的事?

  如今,他滿腔的怒火無從發洩,還得擔心她的身體狀況,他甚至還得儘快想出個辦法,讓她的父母同意她在外頭夜宿,並且不會懷疑她是否遇上了麻煩——

  這小女人這回樓子真的捅大了!

  她一定要受到教訓,否則她永遠不懂該怎麼保護自己。

  黑眸閃爍,權天朔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輕輕將她放開並起身。

  為她攏好被子後,他迅速回到書房撥了通電話。

  ***

  當窗簾隙縫間,透進出耀眼的光芒時,被窩裏也傳出一道慵懶的輕吟。

  好舒服、好溫暖,她已經好久沒有睡得這麼香甜了呢。

  即使意識已有點半醒,尤詠琪卻還捨不得睜開眼,她勾著粉唇,習慣性的想伸伸懶腰,卻發現自己的雙手似乎被某種東西給困住了,不只如此,她的雙腿似乎也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

  是什麼東西?

  被子嗎?

  粉潤小嘴不禁嘟囔了幾句,她輕扭掙扎,試著想踢開被子,卻發現那被子沉重得很,非但踢不開,還纏得更緊了,不得已,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抬起眼皮,看看究竟是哪條被子這樣的頑固?

  無邪小臉上,迷蒙水眸眨了幾下,適應了室內的光線後,才懶懶的往前望。

  唔,怎麼回事?這團熱熱的東西好像不是被子耶!它不但熱呼呼的,還非常的堅硬——嗯?等等,它——它——它會動?!

  水眸驀地瞠大,尤詠琪從凝望改為瞪視,這才發現那團熱呼呼的「東西」壓根兒不是什麼被子,而是胸膛!

  而且是平坦、赤裸、厚實的男性胸膛!

  前所未有的恐慌襲上心頭,她迅速抬頭上望,就見一張俊臉貼在深藍色的枕頭上,睡得正沉。

  「天、天天天天朔?!」一串驚呼立刻從粉唇裏鑽了出來。

  她就像是只被扔到熱鍋裏的活跳蝦,本能的開始掙扎,只是她才剛有動作,權天朔卻忽然將她纏抱得更緊,甚至抱著她翻身仰躺,一陣天旋地轉後,她依舊被困在他的懷裏,只是位置有了改變。

  討厭,他是睡昏了嗎?她又不是被子!

  濃烈的羞赧,讓她又開始掙扎,她用盡全身的力量抵抗他的糾纏,也許是皇天不負苦心人,一分多鐘後,她終於得到了自由,卻也累得再也使不上力,只能暫時「借」坐在他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你在做什麼?」低沉嗓音驀地響起,權天朔總算是醒了。「你怎麼會坐在我身上?」他似笑非笑的盯著她,黑眸卻是異常黝暗。

  轟!

  尤詠琪覺得自己的小臉一定是著火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

  「你嚇到我了。」

  嚇到他?

  受到驚嚇的人明明是她耶!

  尤詠琪雙頰豔紅,又氣又羞,正想解釋,他卻忽然動了一下。

  他這一動,連帶的讓她也跟著晃了一下,刹那,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臀部似乎磨蹭到了某種巨大的硬物,她困惑的往下一探,這才錯愕的發現,他竟然未著寸縷!而她正好就坐在他的——他的——他的——

  「啊啊啊啊——」

  小嘴再次逸出驚呼,這次她可不是火燒小臉,而是「火燒屁股」啊!

  她也顧不了什麼淑女姿態,手腳並用的就往床側滾去,只是這一慌,她一下子沒控制好力道,整個人竟成了顆球,咚咚咚的就要滾到床下,若不是權天朔眼明手快,及時將她撈回懷裏,她肯定會摔得鼻青臉腫。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勾著嘴角,權天朔抱著柔若無骨的小女人,從容的為自己的「亢奮」道歉。「只是,你實在讓我有些衝動。」他輕輕撫著她的脊背,替她安撫差點摔下床的驚嚇。

  「什麼?!」尤詠琪抽了口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我說你讓我——」

  抽氣聲更大。

  「別、別說!」她羞窘大喊。「拜託,請你快放開我。」天啊!雖然他的溫柔讓人感動,雖然她驚險的逃過墜床的命運,雖然剛剛那一眼,她確定自己衣裳完整,但、但但但他們又黏在一起了啊!

  她全身上下,幾乎全貼在他赤裸健碩的熱燙身體上,而且也不曉得是不是她太過敏感,她總覺有個硬物一直項著她的腰——

  她全身僵硬,沒有勇氣往下查看。

  「要我放開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確定嗎?剛剛你把被子給踹到床下了。」他意有所指的笑道。

  「啊?」

  「那是床上唯一的被子,而我的衣服,全在衣櫥裏。」他一邊解釋,一邊用手拂過她燒紅的嫩頰、耳廓,見她敏感的細細顫抖,他忍不住笑得更深。「我可不想再把你嚇跑了。」他低頭在她耳邊呢喃。

  「唔!」咬著下唇,尤詠琪差點就要呻吟出聲。

  噢!就算她再怎麼遲鈍,也在這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說,她若是不想重蹈覆轍的話,就只能乖乖的窩在他的懷裏,權充成棉被,替他遮掩赤裸,因為那項在她腰側的硬物,真的就是——

  捂著辣燙的小臉,尤詠琪羞得都快暈了,如果現在有個地洞,她一定會毫不考慮的馬上跳下去!

  天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明明記得,她正和一群同事吃火鍋,她還被灌了一杯啤酒,接著男同事對她性騷擾,然後——然後——然後他就出現了!

  當時他一臉鐵青,身上散發出的怒火幾乎可以燒掉整間火鍋店,她當時一定是醉暈了,才沒抱著頭逃命。

  只是……後來呢?

  後來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她一覺醒來,竟然會和一絲不掛的他一塊躺在床上?該不會是她酒後亂性,對他——

  咚咚咚咚!

  外頭,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尤詠琪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房門被人給用力推開,接著熟悉的嗓音迅速響起。

  「阿朔,你沒事吧?楊醫師早上打電話來說,他昨晚來過你這兒,說是——」緊張的話語,驀地終止在溫暖的空氣中。

  馬賀蘭一輩子辯才無礙,甚少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但這一刻,她卻狠狠的呆住了。

  這幾天,她還在叨念「醉美人」計畫遲遲沒發展出下文,不禁懊悔起當初怎麼沒乾脆在湯裏下春藥,結果沒想到一大清早的,她的兒子竟然全身赤裸的抱著小琪?!

  她真不敢相信,她真的抓奸在床了!

  生米煮成熟飯,她成功了!

  「啊!」尤詠琪嚇得立刻轉身將臉埋入權天朔的懷裏。

  「媽,我沒事。」權天朔神色自若的摟著她,一點也不在乎在雙親面前暴露太多的肌膚。

  「可是你看起來不像沒事的樣子。」馬賀蘭興奮得全身都在顫抖。

  「而且你沒穿衣服。」權方智若有所思的說出重點。

  從他們的角度看去,小琪的身體正好提供了最好的遮蔽,只是床就擱在房中央,若不是兩人抱在一起,兒子的重要部位還是很容易曝光。

  「這是有原因的。」權天朔笑了,深邃的黑眸裏,閃過難以察覺的詭詐。

  「什麼原因?」馬賀蘭求知若渴,努力壓抑拿出手機拍照存證的欲望。

  「這就要問她了。」權天朔意有所指的低頭看著胸前的小女人。

  雖然不明白事情發生的經過,但比起尤詠琪衣衫完整的模樣,一身赤裸的權天朔,怎麼看都像是吃虧的那一方。

  兩夫妻迅速看向前者。

  「小琪,這是怎麼回事?」兩夫妻迫不及待想瞭解事情的經過。

  尤詠琪嚇得全身一震,本能的就想往權天朔的背後縮,只是下一瞬間,她卻想起他全身赤裸,只能靠她這個「嫌疑犯」遮掩,這下東窗事發,要是她真的躲開,那豈不是「不打自招」,自動把「重要證據」供上?

  光線下,她面紅如火,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小嘴做了好幾次的深呼吸,最後才敢緩緩的轉過頭。

  「權阿姨、權叔叔,我、我我我可以解釋的……」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0-4-7 10:46 AM

第十章


  結果,四人仿效先前「抓奸在沙發」事件,再次移到客廳長談。

  一想到自己竟然連續兩次,都被人當場抓奸,尤詠琪就羞恥得好想哭,只是上一回她明顯是受害人,不用對誰負責,可這回,她卻「疑似」對他做了「某種」不該做的事。

  現在,人家父母就坐在她面前,等著她開口解釋,可她偏偏連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都搞不清楚。

  如果可以,她真想模仿他,搬出情婦身分,大方向權阿姨和權叔叔說明,他們只是又「玩」了一場情趣遊戲,但問題是,她已經決定要和他徹底切八段了啊!

  如果這個時候,她再讓脫婚戲碼繼續演下去,那不就代表,她勢必得繼續待在他身邊?

  不行,她絕對不能再和他糾纏下去了,她做不來第三者,更沒辦法像他一樣,將愛情當作遊戲——

  「小琪啊,別緊張,有什麼事就慢慢說,我們不急的。」前方,馬賀蘭笑咪咪的擺了擺手,一雙眼睛閃亮得足以媲美星星。

  「是啊,我們不會怪你的。」權方智也是一臉喜悅,平常習慣合成一直線的嘴巴,此刻翹得比月亮還彎。

  眼看兩夫妻難掩喜悅,尤詠琪不由得更緊張了。

  糟糕,她可不能再發呆了,她得快點回想昨晚的事,才能給權阿姨和權叔叔一個交代,否則他們一定又要逼她結婚——

  一張溫熱大掌忽然撫上她的臉頰。

  「你臉好紅,沒事吧?」低沉的嗓音隨著權天朔的貼近,忽然落到了耳邊,即使套上了衣服,他的體溫仍是熾熱得驚人。

  小小的腦袋瓜,因為他的貼近,竟瞬間浮現了他赤裸厚實的胸膛,他摟抱著她時那堅硬有力的肌肉,以及他那雄赳赳、氣昂昂的——

  她低叫一聲,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想起了他的——他的——

  「我、我沒事!」小臉如火燒灼,她作賊心虛,不禁迅速挪動臀部,與他拉開距離。

  「可你的臉真的很紅。」黑眸裏閃過笑意。「我看看你有沒有發燒。」他一臉關懷,迅速又貼向她。

  她羞窘得差點呻吟。「我、我沒發燒啦!」她低嚷著,不禁又挪動臀部,迅速的離開他,可誰曉得不到一秒,他又靠了過來。

  他就像塊大磁鐵,甩都甩不開,攪得她心慌意亂,根本無法冷靜思考。噢!都什麼時候了,他還這樣黏著她,要是真的被逼婚,那可該怎麼辦?

  絞著小手,尤詠琪急得都快哭了,然而前方的馬賀蘭,卻是不停的竊笑。

  嘿嘿,想當初阿朔打死不結婚,結果咧,現在還不是追人追得嚇嚇叫?事實證明,她那招「醉美人」效果超強,多了酒精的催化,這兩人的關係果然產生化學變化了!

  眼看兩人大玩甜蜜躲貓貓,馬賀蘭喜上眉梢,倒也不執著尤詠琪能給什麼解釋了,反正生米都煮成了熟飯,為今之計,當然只剩一條路可以走了。

  「好吧,事到如今,我看你們還是結婚吧!」她拍著小手,果然如尤詠琪所預料般的大聲公佈喜訊。

  咚!

  才從沙發上起身,正打算繼續移動位置的尤詠琪,立刻腿軟的跌回到沙發上。

  權天朔臉色不變,只是伸出手臂,將她攬進懷裏。

  「沒錯,就是結婚。」馬賀蘭用力點頭,笑得就像是中了樂透頭彩。「事情都走到這個地步了,我看我們也就別再追究誰該負起責任,既然你們兩情相悅,那就乾脆結婚吧。」

  兩情相悅?

  尤詠琪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痛得劇烈緊縮。

  不對,事實並不是這樣子的,與他兩情相悅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姚絲啊。關於他們倆的新聞從以前就沒斷過,權阿姨難道不知道嗎?

  「權阿姨,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急忙開口。

  「我知道。」權天朔淡淡插話。

  知道?

  尤詠琪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

  「可、可是我根本就沒印象,我怎麼可能對你——對你——」她羞愧得說不出那個字眼。

  「可我有印象。」他仍是微笑。「昨晚你喝醉了,什麼都記不得了,但我記得,記得清清楚楚。」他盯著她的眼,一字一句的說著,眼神熾熱得足以將冷水煮沸。

  尤詠琪臉色迅速刷白,小腦袋被嚇得一片空白。

  老天爺,難道她真的酒後亂性,和他發生了關係?

  「既然有印象那就更好辦了!」馬賀蘭沒發現尤詠琪的不對勁,只是一逕的驚喜兒子的坦白;先前每次談到結婚,這小王八蛋就只會找藉口,如今卻肯反過來作佐證,想必是不反對結婚了。

  「阿朔,你看婚禮訂在什麼時候比較好?下個月你有沒有空?」她喜孜孜地問。

  權天朔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側頭想了一會兒,又閒適的伸了伸雙腳,才慢條斯理的開口回答:「沒空。」

  馬賀蘭皺起眉頭,雖然不滿他的回答,卻可以體諒他工作繁忙。「好吧,那下下個月呢?」下下個月總有空了吧?

  權天朔又想了會兒。

  「沒空。」

  「又沒空?」馬賀蘭氣得當場變臉,卻勉強隱忍不發。「那再下一個月呢?」她咬牙切齒的問著,表情明顯透露著不耐。

  這次權天朔想都沒想,就給了她一模一樣的答案。

  「沒空。」

  轟!這下馬賀蘭可火了。

  「連續三個月都沒空,你到底是想怎樣?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小琪壓根兒就不是什麼情婦,現在人都被你吃了,難道還要委屈人家?我可不記得我有生過像你這樣禽獸不如的兒子!」她劈哩啪啦的叫駡著,絲毫沒注意到尤詠琪在聽到她的話後,露出好錯愕的表情。

  什麼?原來權阿姨早就知道她不是情婦?

  「婚遲早是要結的,但我不想急在一時。」權天朔挑起濃眉,雖然有些訝異母親早就知曉事情的真相,卻沒有太大的驚慌。

  一開始,他之所以會反對結婚,並非排斥婚姻,純粹只是寧缺勿濫。

  如今,他既然會巧妙的「竄改」這出脫婚戲碼,就代表他認定了她,只是這段時間以來,他忙於工作,沒有好好的追求過她,所以他寧願再多給彼此一些時間,好好談一場戀愛。

  「你不急,我可是非常急啊!」馬賀蘭加大音量。「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到這麼一天,你說沒空就沒空,那我該怎麼辦?小琪又該怎麼辦,要是三個月後她肚子大了起來,你要她怎麼見人!」她大聲的嚷嚷著,過度的心急,讓她沒顧慮太多,順口就叨念起拖延婚姻可能衍生出的問題。

  尤詠琪抽了口氣,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事情實在是發生得太過突然,直到現在她還是驚慌不定,但假設、如果她真的懷孕了,難道她真的要和天朔結婚?

  雪白小手捂著肚子,她忽然又想到姚絲。

  姚絲才是他的正牌女友,她不能對不起她,更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媽,別說了。」權天朔板著臉,忽然出聲制止。

  「我就是要說!他們尤家可就只有她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你讓她的父母怎麼面對親友的詢問?何況小琪還得上班,她的同事會怎麼看她?你忍心讓她挺個大肚子,成天看著別人對她閒言閒語嗎?你說啊!」

  馬賀蘭才懶得理他,依舊大聲的叨念著,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就像一把把無形的銳刀,狠狠插進尤詠琪的心臟。

  小小腦袋瓜裏,除了姚絲難過的眼淚,瞬間還多了父母失望的表情、親戚鄰居們好奇的注視,還有同事好友們同情的安慰。

  想到自己的未來,尤詠琪不禁害怕得全身顫抖,她緊咬著失去血色的下唇,努力克制著情緒,然而淚水卻還是像海潮般的湧到了眼眶,嘩啦啦的宣洩而下。

  現場,頓時一片死寂。

  直到這時,馬賀蘭才發現自己失言,連忙捂住嘴巴,不敢再說話。

  權天朔臉色鐵青,收回對母親的瞪視後,立刻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只是無論他怎麼抹,那傷心的淚水就是落個不停。一顆顆晶瑩的淚水像珍珠般落在他的手上,可他的心,卻像是被滾燙的熱水給燙傷般的疼。

  「別哭。」黑眸深處蘊滿濃濃的憐惜,他想將她抱入懷裏安慰,只是他才剛有動作,她卻忽然掙出他的懷抱,起身跑到沙發的後頭。

  所有人的視線立刻跟著她繞了一圈。

  「小琪?」權天朔立刻站了起來。

  「不要過來!」她高聲叫嚷,小小的臉蛋佈滿淚水,看起來可憐透了。「你不要過來,我只是有點情緒失控,等我哭完,就沒事了!」她一邊喊著,淚水卻一邊落得更凶,壓根兒就不像她所說的只是有點情緒失控。

  平常也沒見她對什麼事大聲過,這回卻哭得這麼悲慘,權天朔心急如焚,不禁朝她走去,只是他才走三步,她就迅速退了六大步,過程中還差點跌跤,嚇得他不敢再向前。

  馬賀蘭滿懷愧疚,忍不住也站了起來。

  「小琪,你別一直退啊。」再退就要出大門了,要是人跑了怎麼辦?「事情也不一定會變得那麼糟,總而言之伯母——呃,媽媽一定會叫阿朔給你一個交代,你先回來,我們好好把話說完好不好?」

  尤詠琪連連搖頭。「我不需要他給我交代,權阿姨,我、我、我、我——」吐出好多個我後,她總算說出心中的想法。「我不要和他結婚啦……」

  沒料到她會迸出這麼一句晴天霹靂的話,所有人全在瞬間變了臉色。權天朔面色鐵青,馬賀蘭則是撫著胸口,頻頻抽氣。

  「你、你為什麼不要結婚?」一個想要脫婚就夠慘了,另一個竟然還拒婚?!天啊,她頭好暈,她快要暈倒了。

  尤詠琪嚶嚶啜泣著。

  「我知道昨晚的事,我應該要負起責任,可是——可是天朔已經有女朋友了,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我真的不能和他結婚啦。」嗚嗚,反正權阿姨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她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既然她不能奪人所愛,那她願意成全他們兩個。

  「女朋友?」兩夫妻一臉困惑,忍不住看向兒子。「你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他們一直以為工作就是阿朔的女朋友耶。

  權天朔也是一頭霧水。這些日子以來,他除了工作就是和她在一起,她哪只眼睛看到他和其他女人交往了?

  皺著眉頭,他看著那哭得好不哀戚的小女人,一種詭異的想法忽然閃過腦海——難道這些日子她死命的躲著他,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說清楚,誰是我女朋友?」他立刻質問。

  尤詠琪哀怨的看著他,抽泣得更嚴重了,她低著頭,又哭了好一會兒,才嘟囔出一個姓。

  「就是姚小姐啊。」

  「哪個姚小姐?」

  「就是報紙上常常出現的那一個嘛,你心知肚明,幹麼還裝傻?」嗚嗚,反正她一直都只是個擋箭牌,現在她這個擋箭牌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了,他為何不乾脆把事情一次說個清楚!

  權天朔眉頭擰得都快打結了,臺灣姓姚的一堆,天曉得她說的是哪一個女人!

  黑眸緊眯,他極力克制著想上前搖晃她的肩膀、命令她快點把事情說清楚的欲望,僵硬著開口:「不要只說姓,把名字說出來,一個字都不要說錯。」

  尤詠琪雖然傷心,卻對他的不幹不脆感到生氣。他和她玩玩就算了,怎麼可以連姚絲都不放在心上!

  「嗚嗚,你這個大壞蛋,我說的當然是姚絲啊!」她跺著腳,哭喊得更大聲了。「這些年來,姚絲和你傳出那麼多緋聞,你敢說她不是你的女朋友?上一次,她還住在你家呢!」

  「姚絲?!」

  所有人都傻了,尤其權天朔更是目瞪口呆。

  他那睿智精明的腦袋,有生以來,第一次呈現一片空白,而尤詠琪卻沒注意到他的呆愣,一逕傷心的數落著。

  「她還喊你親愛的,還要你不要想她,她那麼喜歡你,你怎麼可以忘記她!」嗚嗚,當時的事,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呢。就因為姚絲曾待她好過,她才一直不敢承認自己愛上他。

  她都已經忍讓到這個地步了,他絕不可以辜負姚絲啦!

  尤詠琪一邊深呼吸,一邊抹開臉上的淚水,就在她打算開口請求馬賀蘭替姚絲作主的時候,原本緊閉的大門卻突然被人一把推開。

  隨著暗淡的光線灑入,刺骨的寒風也立刻自外頭吹了進來,距離門邊最近的尤詠琪受不了寒冷,不禁縮起身體迅速退到了牆角。

  「噹啷,親愛的,我回來了!啊!怎麼你們大家都在啊?」門外,一名美豔女子忽然拖著行李跳進了屋內。

  是姚絲!

  才說曹操,曹操就到,尤詠琪感覺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間凍結。

  她看著姚絲順手丟下行李,熱情的朝權方智和馬賀蘭奔去,並迅速在兩人的臉上各自親了一記,感情好得就像是一家人。親完權氏夫妻,她迅速轉身,接著蹦蹦跳跳的來到了權天朔的面前——

  權天朔忽然冷冷的迸出一句:「你是我表妹還是我女朋友?」

  姚絲一愣,直覺就道:「我當然是你表妹,表哥,你終於瘋了嗎?」

  表妹?

  尤詠琪睜大了眼,瞬間忘了掉淚。

  「那你為什麼要對外宣稱我們是情侶?」

  「呃……又有我們的緋聞啦?」姚絲立刻心虛的眨眨眼。「嘿嘿!你別老是那麼愛計較嘛,你也知道那只是一種宣傳手段,要是不來點新聞,我的身價很容易下滑耶。」她囁嚅解釋著,可一抹微弱的喘息聲,卻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轉過頭,這才發現尤詠琪的存在。

  「啊,是你!你怎麼也在這兒?」顯然,她還記得她。「啊!該不會你又被我姨媽捉姦在床了吧?」她心直口快,想起之前的小陰謀,就忍不住噗哧一笑。

  一旁,權氏夫妻立刻捂臉呻吟。

  「果然是你搞的鬼。」權天朔板著臉,故意將指節扳得喀啦喀啦的響。

  笑聲驀地終止,姚絲這才發現自己說溜嘴了!

  糟糕,她怎麼會這麼不小心?表哥才氣她利用他打名氣,她又不打自招,供出自己就是幕後主嫌,這下表哥一定會宰了她,她一定要快點逃——

  「啊!你做什麼?」躲在牆角的尤詠琪忽然發出一串驚呼。「你、你你你不要過來,你不要——啊!啊!」她邊喊邊退,不明白權天朔怎麼會突然沖向她。

  權天朔當然不可能放過她,他加快腳步,輕易的就捉到她。

  「看來我們得好好的談一談。」他瞪著懷裏的小女人。

  尤詠琪嚇得立刻掙扎,小臉卻脹滿了難堪的羞紅。

  「我不要和你談,我、我——」

  他擰起好危險、好危險的笑,把掙扎不休的她扛上了肩頭,接著迅速轉身。

  「所有人都離開這棟房子!」他朝三人命令。

  「不要!權阿姨、權叔叔,救命啊!」尤詠琪嚇得連忙開口求救,她那一聲聲呼喊,不禁讓兩夫妻擔心的蹙起眉頭。

  「阿朔,有話好好講,你別——」

  「現在馬上離開,否則你們一輩子都別想看到我結婚!」他沉著臉恫嚇,專攻兩夫妻的弱點,而這一招果然非常有效。

  雖然逼婚尚未成功,但事情總有輕重緩急,他們當然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阿朔,到嘴的鴨子可不能讓她逃了,你千萬要把事情搞定,等日期確定了再跟我們說一聲,我和你爸爸一定馬上去提親下聘。」兩夫妻很快就做出決定。

  簡單叮囑相關事宜後,兩人便立刻拉著一頭霧水的姚絲沖向大門,頭也不回的跑了。

  ***

  當權氏夫妻拉著姚絲逃走後,她就被權天朔給扛到了二樓。

  一路上,她不停掙扎,甚至還不斷拍打著他的後背,只是他身強體健,根本就不把她的攻擊放在眼裏,推開房門後,就將她給拋到了床上。

  柔軟的床墊緩和了衝擊,沒讓她摔疼,卻也震得她頭暈眼花,還沒來得及恢復平衡,他卻壓了上來。

  他高大而壯碩,氣勢磅礴如山,瞬間將她壓得動彈不得,卻巧妙的沒弄疼她,兩人全身上下幾乎黏在一塊,她頻頻抽氣,羞得連腳趾頭都蜷了起來。

  「放開我,你快放開我啦。」她低嚷著,想起自己就是在這張床上,和一絲不掛的他睡了一整個晚上。

  「你休想。」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她臉紅驚呼。

  「我為什麼不可以?」他皮笑肉不笑,將她不安分的雙手迅速扣到頭項。「事實證明,姚絲只是我的表妹,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呃……」尤詠琪當場語塞,哪里還有話說。

  雖然有人常說報章雜誌上的新聞經常會作假,但是她哪里料得到,姚絲竟然會是他的表妹!甚至所有的緋聞都是假的?!

  而她卻為了成全他和姚絲,硬是強忍心痛,不斷的逃避著他,甚至因此哭得唏哩嘩啦——

  「如果你沒話要說的話,那換我來說好了。」權天朔加深笑意,空閒的右手忽然拂過她豔紅的小臉,緩緩的來到她胸前柔軟的山峰。

  「啊!」她驀地瞠大水眸,敏感的察覺到他的放肆。「你——你想做什麼?」她面紅如霞,柔若無骨的嬌軀,因為他的撫觸而微微顫抖。

  「我想做的事可多了。」他俯下頭,鼻尖幾乎就要和她碰著,那雙異常黝暗的黑眸清楚的瀲著她的倒影。「不過我最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逼供大會開始。

  「我……」

  「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都快瘋了。」

  「呃……」即使整顆腦袋因為他煽情的撫觸而有些昏沉,但是聽見他坦承思念自己,她還是有些竊喜。

  咬著下唇,她努力壓抑想呻吟的欲望,不敢承認,其實她也好想他。

  「而你,不但不接我的電話,還跑去和同事喝酒。」他繼續數落罪狀,完全不能忍受她在其他男人面前露出勾人的醉態。那是專屬於他的美麗,誰都不能覬覦。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們強迫我喝的。」她的小臉愈來愈紅。

  「他們強迫你喝,你就喝,難道你就不會躲嗎?你知不知道你差點——」他及時消音,小心的沒將話說完,不忍心讓污穢的陰謀在她心中留下陰霾。「總而言之,你最好給我老實招來,昨天晚上,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男人?」迷蒙水眸眨了眨。「誰?」

  「就是昨晚坐在你身邊的男人,上次在準備室裏,也是他最靠近你,你總是避著我,卻老是和他在一起,你喜歡他?」他咬著牙,露出陰森森的笑容。

  「我才沒有喜歡他,他只是同事。」她迅速否認。

  「但是他喜歡你。」他直言不諱。

  她露出尷尬的表情,沉默了會兒,才又出聲。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避著他,昨天只是一個意外。」一頓,她忍不住羞澀的補充:「你不要誤會,我真的和他沒什麼。」

  「喔,那我呢?」看著她一臉嬌羞,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將臉俯得更近。

  他用鼻尖蹭著她的嫩頰,呼出的每一口熱氣,都強烈的刺激著她的感官。原本罩在胸前的右手,也開始按捺不住焦躁的往下遊移。

  她輕輕喘氣,小嘴忍不住逸出軟膩的嬌吟。

  「嗯……你的手,不要……」

  他不理她,描繪過她性感的曲線後,他接著將大掌鑽入她的衣服裏,當他的粗糙觸碰到她的柔軟,他感覺到有股巨大的電流刷過他們彼此,她甚至為他重重的顫了一下,深邃黑眸瞬間明亮得猶如火炬。

  「你喜歡我嗎?」他勾起嘴角,忍不住低頭親吻她甜美的唇。

  「我……」喘息聲加重,她感覺身子像是被人點了火,熱得她焦躁難安。

  她知道目前的情勢很危險,也知道自己應該儘快拒絕他,但是她卻無法控管自己的感情,在明白姚絲只是他的表妹後,她的心跳就一直狂喜的跳動著。

  證據很明顯,她不止是喜歡他,她根本就是愛上他了,但是屬於女性的那份矜持,卻讓她遲遲不敢開口表明。

  「說啊,說你喜歡我,說你愛我。」他像個貪得無饜的惡魔,雖然早已感受到她的真心,卻想親耳聽她開口告白。

  他邪惡的將唇舌遊移到她敏感的耳廓,一次又一次的親吻著她,甚至得寸進尺的揉捏起她的beilei,企圖用磨人的挑逗鬆懈她的心防,引誘她說出真心話。

  生澀的尤詠琪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她初嘗愛情,對於異性根本是一無所知,就連初吻都是獻給了他,只要他一個眼神勾引,就能輕易的讓她心慌意亂,更何況是這樣的勾惹?

  被吻得紅豔的小嘴吐出更多的呻吟,雪白的肌膚因為他熱情的愛撫,佈滿了醉人的嫣紅;他一邊吻著她,一邊在她的耳邊不斷呢喃著愛語,令她難耐的扭著身子,神智迷離。

  就在她終於張啟小嘴,打算供出一切時,一些影像卻忽然閃過腦海——

  那是報紙上,他和其他女人的親密照片。

  除了姚絲,他還和更多的女人傳過緋聞呢!

  差點化為一池春水的小腦袋瓜,在瞬間抓回一些理智。她撇開小臉,忽然躲開他的親吻。

  「嗯……等等!」

  「我不想等。」他重重喘氣,不敢相信她會在這個時候又逃避。

  昨晚若不是擔心她的身體狀況,他早就想要了她。心愛的女人就躺在懷裏,他卻只能像苦行僧般壓抑著澎湃的欲望,和她蓋棉被純睡覺,甚至為了達到某些「目的」,也沒能在清晨時好好的愛她。

  如今,好不容易冰釋誤解,她終於又回到他的懷抱,他當然不想再等,天曉得他的欲望早已超過可以忍耐的極限。

  濃眉微蹙,他更加賣力的勾引她,尤詠琪自然是不敵他的勾引,迷醉輕吟,但那些相片卻始終揮之不去,於是她又開始掙扎。

  「天朔,等等!我、我有話想說……」

  他挫敗呻吟。「你到底想說什麼?」剛剛叫她說不說,現在又有什麼問題了?健碩的身軀因為過度壓抑欲望,而變得又緊又繃。

  他將臉埋入她柔潤的肩頸,整個人脆弱得幾乎快死掉。

  「呃……你沒事吧?」從來沒看過他這麼虛弱的樣子,尤詠琪又羞愧又擔心,忍不住挪動身軀,想看看他的情況。

  「不要亂動,直接說重點!」他發出低吼,無法忍受她無心的挑逗。

  「對不起,可是我想弄清楚……」她咬著下唇,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將心中的疑問說出?畢竟她又不是他的女朋友,她甚至還沒向他表白呢!

  「說啊。」他難忍的催促。

  「我真的可以說嗎?可是我——嗯,我——」

  「該死的,你快說啊你!」他忍不住大吼,但事實上,他更想做的其實是狠狠的堵住她的嘴,制止她再繼續折磨他,但偏偏他該死的愛慘了她,無法在她抗拒的時候,強迫她接受自己的欲望,所以他只能咬牙忍耐、忍耐、忍耐!

  尤詠琪看不見他的痛苦,自然也就不明白他的煎熬。

  咬著下唇,她強迫自己忽略他的喘息和熾熱,集中精神回想他歷年來的緋聞,猶豫了一會兒,才怯怯的開口。

  「崔灩灩是你女朋友嗎?」

  權天朔開始懷疑,自己會因為欲求不滿而死。

  天啊!她到底要折磨他到什麼程度才會甘心?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還懷疑他有其他女友?!他要是會讓崔灩灩那個死八婆當他女朋友,那他一定是瘋了!

  「不是!」他嘶吼著。

  「那何思凡呢?」她接著又問。

  權天朔想了好久,才想起有個女人曾利用工作的關係,死纏爛打的倒追他,甚至買通狗仔製造不實緋聞,結果被他封殺出局,再也不能在演藝界生存,那個女人的名字似乎就叫作何思凡。

  「不是!」他照舊嘶吼。

  「喔,那琴心呢?靈臻呢?還有那個陳馨馨……」嘟嚕嚕、嘟嚕嚕,她就像點名似的,陸續說出更多的名字。

  權天朔愈聽愈火大,愈聽愈痛苦,恨不得用唇封緘她的喋喋不休。

  天曉得她說的那些女人全是演藝界的蛇蠍美人,為了出名,那些女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什麼狗屁緋聞,全是謊言和騙局,這小女人為什麼就不能用腦袋瓜好好的想一下,他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來的美國時間去玩女人!

  受不了她的懷疑,他深吸一口氣,宣洩似的抬頭大吼——

  「媽的,我連你都搞不定了,怎麼可能還會有其他的女人!」

  「可是記者說——」她還是有些不安,因為他們倆的身分背景實在差太多了。

  「我他媽的管那些死狗仔說了什麼!」他迅速抱起她,忍住想搖晃她肩膀的衝動,慎重而癲狂的咬牙道:「如果你在意我的過去,那我無話可講,但認識你後,我的身邊只有你,眼裏也只有你,只有你可以惹怒我、影響我,我該死的愛慘了你,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尤詠琪愣住了,不只是因為他的告白,更是因為他眼裏、臉上那不容錯辨的痛苦和挫敗。

  他總是那麼高高在上、意氣風發,她從來沒看過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如果說她的心中還有一絲絲的不安和懷疑,也在這一瞬間全煙消雲散了。

  他說他愛她。

  他說他愛慘了她。

  而她,也好愛好愛他,她寧願他像個暴君似的大吼大叫,甚至像獨裁者般的對她頤指氣使,也不想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咬著下唇,她怯怯攀上他的手臂,好愧疚好愧疚的偎入他的懷裏。

  「對不起,你不要生氣,我沒有在意你的過去,我只是覺得很不安。」她柔順的坦白。

  黑眸深處閃過一抹激動,他抱緊她,慎重的許下承諾。

  「我愛你,這輩子,我絕不會傷害你。」

  他的承諾重重的震撼了她。「我知道。」

  「那你呢?」

  「嗯?」

  「你愛我嗎?」他嘶啞問著,感覺欲望熊熊來襲,但是在愛她之前,他非得聽到她說出那三個字才行。

  「我……」小臉瞬間酡紅,尤詠琪再次羞赧了起來,然而在他深情的注視下,她卻慢慢有了自信和勇氣,攀著他的手臂,她緩緩跪坐起來,接著主動獻上了一記親吻。

  在他劇烈的喘息聲中,她渾身發燙,用好細好柔的聲音,貼著他的唇,做出生平第一個告白——

  「天朔,我愛你。」

  喘息聲加重,權天朔再也無法壓抑欲望,猛烈的開始回吻。

  窗外,冷風一陣一陣吹過,可他們彼此的心卻是熱的。

  有情人終成眷屬,他終於得到了她的心,而她總算是相信他的心,他們心心相印,一輩子都不分開。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0-4-7 10:48 AM

終曲


  半年後,尤詠琪和權天朔終於結婚了,可惜卻不是如馬賀蘭所計畫的奉子成婚,而是權天朔再也受不了其他男人對尤詠琪百般糾纏。

  自從公開戀情後,她自然也成了媒體寵兒,人氣旺得不得了,即使已是名花有主,但皎美如她,仍舊深深吸引著男人的目光。

  反正死會都可以活標,更何況她還未婚,因此總有不少不知死活的男人,私底下偷偷的勾纏著她,一開始他還能勉強忍受,但是當一隻蒼蠅變成一窩蒼蠅後,他終於抓狂了。

  因此他決定提早結束「戀愛時間」,用最快的速度讓她變成權太太。

  他故意將婚禮籌辦得非常風光,砸下鉅資公開宴請三百大桌,甚至讓記者自由拍攝,為的就是讓全臺灣的人都知道,她是屬於他的。

  這招非常有效,婚後半年,她的人氣終於銳減,雖然偶爾還是有不識相的追求者出現,但都被他一一的解決掉了。

  看著前方,那端著咖啡杯優雅走來的小女人,權天朔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一手接過她的咖啡,一手迅速將她摟進懷裏。

  「我愛你。」他低下頭,勾惑的與她耳鬢廝磨。

  「你怎麼突然……」她紅著臉,羞答答的說不出話來,即使已經結婚半年了,她的反應仍舊像初戀時那般的羞澀。

  他加深笑意,抬起她的下巴,不許她躲藏。

  「你呢?」

  「我……」她羞怯的斂下眼睫,遲疑了一會兒,才坦承道:「我當然也愛你。」

  「很好。」他放下咖啡杯,接著暗示性的指著自己的嘴唇。「然後呢?」

  小臉更紅,她閉上眼睛,才在他的唇上印下一記輕吻。

  自從他們相戀後,每天每天,他總會向她索討一句愛語和一記親吻,即使結婚後,這個習慣仍日沒有改變,而且他也對她愈來愈熱情了。

  想起婚後的甜蜜和激狂,她的心兒就撲通撲通的狂跳,甚至悄悄期待即將到來的夜晚——

  啊,不行,她來這兒可不是為了胡思亂想,她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他呢!

  捂著躁動的胸口,她有些羞澀、有些慎重地問:「天朔,這次的卡通劇本,你寫得順利嗎?」

  「非常好。」他微笑,大掌卻意猶未盡的撫著她的軟唇。

  「喔。」她忍住他製造出的酥麻,繼續問:「那今天的進度,你完成了嗎?」

  「進度超前。」一頓,他忍不住反問:「你還是不願意幫女主角配音?」

  她有出名的特色和實力,但自從公開和他交往後,為了避嫌,她再也不幫重要角色配音,只會接一些小配角。

  他不忍埋沒她的天分,總是想盡辦法說服她,但始終效果不彰。

  「不了,這出卡通很趕,我恐怕沒有太多的時間。」尤詠琪果然又拒絕了。

  「為什麼?該不是爸媽又要你陪他們去哪里玩了吧?」權天朔忍不住皺眉。

  婚前,雙親就非常喜歡她,三不五時約她到家裏吃飯,婚後,更是儼然將她當作自己的女兒,老愛拉著她到處趴趴走,甚至常常厚著臉皮陪她回娘家,與岳父岳母閒話家常。

  雙親搶人功夫一流,雖然不至於瓜分他們獨處的時間,卻也佔據她不少心思,這一點,始終讓他相當的不滿。

  「不是的。」她搖搖頭。

  「那是為什麼?難道公司裏又有人說閒話?」

  「沒有人說閒話啦,同事們都對我很好。」她立刻幫同事們說話,實在不敢讓他誤會。

  要知道他可是演藝界的神,自從她成為名副其實的權太太後,別說是同事了,就連高層都對她百般禮遇,哪有人敢說她閒話?所有同仁裏,恐怕也只有梁姊曾奚落過她,但是一年前梁姊卻突然辭職,就連那個喜歡對她動手動腳的男同事也跟著離開公司,直到現在,她還是搞不懂他們怎麼會放棄夢想,離開配音界。

  「那是為什麼?」權天朔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那是因為……」她紅著臉,小嘴張合幾次,卻始終答不出下文。

  他沒有不耐,早已習慣她的吞吞吐吐,只是當他發現她眼眉之間隱隱透露出緊張時,不禁立刻坐正身體。

  他抱著她,一臉嚴肅地問:「到底是怎麼了?你有事瞞我?」

  「我、我……」她看著他,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卻又搖了搖頭,最後她羞怯一笑,索性捉著他的大掌,貼上自己的小腹,無比喜悅的公佈正確答案。「天朔,我懷孕了。」

  「什麼?」他重重一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嚴酷的俊臉先是閃過狂喜,接著是喜悅的傻笑,可最後,他卻是一臉緊張的抱緊了她。「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你今天還去上班,而且還跑著過馬路、不停的上下樓梯,天啊!昨天晚上我甚至還對你——」

  她緊急點住他的唇,不讓他說出更多令她害羞的事。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醫生說,我已經懷孕六周了。」

  「醫生說……」權天朔臉色立刻變得鐵青。「該死的,你竟然瞞著我,一個人跑去看醫生?!」這小女人竟然撇下他!

  「我只是想給你驚喜嘛!」她立刻抱住他的手臂,用撒嬌來安撫他的怒氣。

  他皺緊眉頭,雖然不是很滿意她的藉口,卻還是敗給了她那無辜的表情。

  「明天,我陪你再去看一次醫生。」他迅速做出決定。

  「可是我已經去過啦。」她不禁困惑的眨眨眼。「難道你不相信那個醫生的判斷嗎?」

  「當然不是。」他忽然將她抱高放到了桌上,接著低頭貼上她的小腹。「我只是想看看我們的孩子。」即使不高興她瞞著自己偷跑去醫院,但初為人父的喜悅還是盈滿了他的全身,讓他忍不住揚高了嘴角。

  看著他小心翼翼、像是觀察什麼珍寶似的貼著自己的肚皮,一股巨大的幸福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孩子根本還沒成形。」

  「一樣的,他就是我的孩子。」他驕傲的抬起頭,起身將她緊緊擁入懷裏。「我很高興,謝謝你。」

  「我也很高興。」她深情的回抱他,就知道他會喜歡這個驚喜。「天朔,我想自己帶小孩,所以才不打算接下女主角的配音工作,你別老是擔心我會受人欺負,我真的很幸福。」這個男人老愛為她著想,卻總是忘了自己。

  「我知道。」

  「我愛你。」

  「我也愛你。」他閉上眼,感覺懷裏的小女人就像上帝送給他的天使,她成功的圓滿了他的人生。

  他愛她,至死不渝。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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