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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偵探/懸疑]岩井恭平 -【蟲之歌‧九】贖夢的魔法師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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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蟲之歌《 09 贖夢的魔法師》 作者/譯者 巖井恭平 連載完


最近正在努力尋找新的輕小說
未來等少陰到20(目前有書)連載告一段落後
因該會開始連載今天開始是魔王系列和羅德斯島戰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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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  0.00  the others


“你們對所做的事感到自豪嗎?”

坐在電動輪椅上的男人突然拋出了一句話。
雖然已經華髮早生,眼角也爬滿了皺紋.可是夾克衫與運動短褲底下露出來的手腳卻顯得很年輕,充滿了力量感.這樣的人坐在輪椅上真是讓人有些不可思議。

“咦?”

吃了一驚的,是個少年。端正的五官稜角分明,架在額頭上的太陽鏡將劉海整個箍了上去,變成了背頭。雖說穿著泳褲,上半身卻赤裸著。
背頭少年飛快的向著輪椅對面——也就是這邊看了一眼。

這個勢力小人想在我這裏謀求些什麼呢?
思緒被少年的視線所打斷,她不自得有些生氣,於是乾脆裝作沒有注意到的樣子。

  “我是這樣覺得。準確的說,應該是某個特定的時期有那樣的感覺吧。”

坐在輪椅上的男子這樣說道,接著朝這邊看了過來,似乎在督促答案。  
她在心中“哼”地冷笑了一聲。現在的她正穿著比基尼,上面披著一件派克大衣,這樣的打扮坐在坐在連坐墊都沒有的木質椅子上感覺真是糟糕透了。柔和的捲髮溫順的貼在被汗水浸濕了的肌膚上。

狹小的休息廳裏悶熱不堪,,比這些這些更讓人來氣的卻是懸掛在天花天花板上不停轉動著的風扇。突然就想起了那個笨蛋女人——杏本詩歌津津有味擺弄著開關的樣子。

心思轉移到了別的事情上,就想趕快結束這個話題。

“呀哈,那些話非得在這裏說不行嗎?”

或許是方才喝下去的葡萄酒還沒有完全咽下去的緣故,她的語調有點奇怪。有點微醺的,她繼續著剛才的思路。

三十商人圍著木制的園桌。
但是其中一人,卻是個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的人物。
實際上這次會面只是自己和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之間的會談。

若是更進一步說,雙方都已經達成協定了。
所以這樣的會談,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要說自尊的話......啊,我應該也有吧!嗯,我想確實有。”

少年一副心不在焉的口吻。在他的‘模仿遊戲”中所謂的自尊經常出現。但是看樣子若是不回答的話談話好像就無法進行下去,無奈之下他才作出了回答。

“自豪之類的,想都沒想過。哈,那是什麼?能賣嗎? ”

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不理會她,立即又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你們想用金錢獲得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像遊戲券、遊戲本身還有遊戲贈品之類的東西罷了,不過是打發無聊的消遣對吧?”

“嗯.是信念吧!我的信念就是‘三方滿意’。”

“對我來說,它是直到和某個少女相遇堅持自費主張的工具。只要有很多的金錢,就能讓我覺得自己比別人更優越。”

停了一長串囉哩囉唆的話,酒慢慢醒來過來。她雖然並不感興趣,還是開口問道。
“我說,和那個少女相遇之後,又怎麼樣呢?”

“用來討好我鍾情的女人啊!這樣感覺很自豪。”

“哇,真的嗎?好像有些明白啊!啊不,我也是這樣啊。我說同學中有個可愛得不得了的——”

“因為這些事而喜不自勝,真是個要臉的女人啊!”

“是為了自己而高興吧。這樣說起來,僅僅因為討好女朋友而揮霍金錢還對此感到自豪,有點讓人覺得是在裝酷。”

那樣的話就不單單是討好了。
僅僅是對方中出現了一個自認為比不上的人,就為此沮喪不已。

宗方槐路,作為一個以其天衣無縫的商業手段發跡的大經營者而廣為人知。他對於公司員工的管理如臂指使,也就是唯我獨尊的經營方式,這是由其無論好壞都稱得上頂尖的天資決定的。宗方正式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一個成功範例。

“用過去時也就是說被甩了嗎?在女孩子面前裝酷是男人的天性。也就是特權。即使之後想想有點像個傻瓜,當時卻是拼了命的想要引起人家的注意——”
這個男人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心裏的疑問又加深了一層。

她不認為與這個俗不可耐、身無分文又搞不清自己身份的他——丁屋二兵衛有任何知道探討的話題。但若非要說的話,他的作法和這個國家獨特的經營方式很相近,屬於那種持有和他人相同的價值觀,尊重資材和人才的重視觀念型。

她朝著宗方嫣然一笑,展露出了自己最為擅長的職業笑容,可是語言卻沒有做任何的修飾。

“那要是失敗的話,就是金錢使用不當了?如果是我,不過對方是誰,我都有用錢收買他的自信。”

“咦?那樣一來,不就和剛才說的相矛盾了嗎?”

“是嗎?如果已經是廉價女人的話,那就再把價值降低到最大限度吧。”

被稱作赤瀨川七那的自己,和歐美那種類型很接近。通過準確的市場分析對應其變化撤走資材,再投資到別的地方。可以說是通過支配人才和資材而進行支持整個市場的類型。也叫做現狀破壞型。

“所謂的生意......金錢,到底是什麼呢?”

對於宗方的自言自語,她不由得笑了出來。
“你到底是怎麼了?好不容易我答應要幫忙了,難道被幽禁的刺激讓宗方先生也變得膽怯了?”


三個關鍵字——
圈地運動。「注1」
泡沫經濟。「注2」
範式轉換。「注3」

發現這個謎題的,正是宗方。
可是他卻在解開謎題的過程中栽了個大跟頭,以失蹤的形式消失了蹤影。

最後是七那救了他。
所以,如今解開事實真相的權利,轉移到了七那手上。宗方也正是明白這一點,才一直保持沉默的吧。

對於七那的調笑,宗方卻絲毫不為所動。他雙肘靠在輪椅上,說道。

“為了重要的東西而被使用之物。”

“廢品回收。”

“還是......嗯,是人情吧!”

這是看法以及處事方式都各不相同的三個商人之間的小型會議。

沒有任何意義的會談。
只不過是形式上的東西,為了確認自己有獲得讚譽的權利。
遊戲已經結束了。

畢竟連那個最強的附蟲者——“郭公”都出現了。即使是他離去後的現在,也不會終結。

“我站在被人所救的立場上。應該要尊重赤瀨川的意思吧。”

“我原本也沒什麼錢......老實說,真是可怕啊。“

“那就這樣決定了。“

“啊......已經得出結論了嗎?沙紮比先生還在等著呢。”
小屋的門被人打開了,一身泳裝的吉本詩歌出現在門口。

二兵衛以一臉奇怪的表情說道:“說起沙紮比先生......為什麼對那個怪物那麼友好呢?”

“這次的拍賣,請允許我也參與投標。”
擁有三個關鍵字的謎題。

“蟲”這個存在的起源。
如今這個謎題相當於已經到了七那的手裏。

「注1」圈地運動:Enclosure(即Enclosure Movement),原本是指15世紀末至19世紀中,歐洲新興資產階級強行圈佔農民份地、公有地,變成私有的大牧場、大農場,使大批喪失土地的農民成為一無所有的雇用勞動者。這個過程是資本原始積累的最重要手段之一。  

「注2」泡沫經濟:Bubble(即Bubble Economy ),指有價證券等虛擬資本像泡沫一樣過度增長,相關交易持續膨脹,日益脫離實物資本的增長和實業部門的成長,導致金融證券。房地產持續飛漲,投機交易極度活躍。

「注3」範式轉換:Paradigm Shift,原意是長期形成的思維習慣、價值觀的改變和轉移,在風險投資領域中是極為重要的概念,也叫“命律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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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伊莉的版主,你將獲得更高級和無限的權限。把你感興趣的版面一步步地發展和豐盛,那種滿足感等著你來嚐嚐喔。

1.00  圈地運動


一線光束照射了過來。
掙扎在微醺和覺醒之間不停的反復,它被光線誘導著向著那裏飛去。


  沖進明亮的光芒之中,立即被一片光彩奪目的光線所包圍。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海面反射著太陽的光芒,閃爍著粼粼的波光,美麗極了。

啊,好久不見了——
它心中暗自思索著。仔細看過去海面很混濁,已經不能說是海藍色。但即便如此仍然覺得很美麗,大概是一直被關在黑暗中的緣故吧。
強勁的海風讓它心情為止一爽。

若是對漂浮感到厭倦了,就向著天空上升。
飛到接近雲層的地方,將移動航向改為水平。飛過大海,越過高山,穿過建築物林立的城市上空。

就在這享受自自的過程中,太陽陽落山了。
正在星空下飛行時,突然不知什麼東西緊貼著它的一側並排飛行。


“已到達感應到未確認的‘蟲’的座標位置——柏座標缸置——這、這是什麼——第一次見到——”

那個人坐在類似於昆蟲的怪物上,身穿長大衣,機械防風眼鏡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那個人手扶在防風眼睛上似乎在叫喊著什麼,可是耳邊呼呼的風,聽不太清楚。

“明白——發動攻擊,看情況——”

乘坐在怪物上的人手從防風眼鏡上放了下來,怪物猛地一個轉身,朝著這邊張開了絕巨大的口器。

感應到濃濃的敵意,它向著旁邊移動了一下。

“什、什麼啊——消失不見了——移動速度太快一一”

下一個瞬間,空氣劇烈震動起來。

“哇啊啊啊!”

怪物的外殼因為遭受攻擊而變得粉碎。失去了半個身子的怪物和長大衣一起向著地面墜落下去。

沒有了討人厭的絆腳石,又重新回到了自由自在的夜間飛行。
從容不迫的飛翔在夜空中。

在經過某個山腳時,好像聞到了某種令人懷念的氣味。
被好奇心驅使著,它降下了高度。

於是,注意到了漆黑的樹林中,一個小小的光點正在移動。
沒有路燈的林間小道上,數輛轎車正在行駛著。那是輛夾在黑色轎車中間的、純白加長型豪華轎車。

這輛非同尋常的轎車,勾起了它的興趣。
聞到那令人懷念的氣味只是短短的一瞬,之後就消失了。但是也許那氣味正是這輛車的主人召喚來的。

暫時,就這樣看著那傢伙吧——
因久違的自由感而興致高昂的它,心血來潮地這樣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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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七那  part.2


七那遇到的第一個附蟲者,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那還是七那小時候有一次被唯一的血親——祖父叫去參加一個大富翁雲集的聚會時的事。

還記得那時自己懷著好奇的心情走在陌生的道路上,卻不小心迷了路。一個人走進了髒汙的小路,害怕的快要哭出來。

小路裏遇見了一個年齡稍大一些的少女,就算是恭維也談不上美麗。
那個少女一言不發的牽起了七那的手。
路上一直保護著七那以免她受傷。

少女牽著七那的手,一會兒就帶著七那走出了那個迷宮似的小路。
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街景,七那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感歎。

就像是變魔術一樣——
她說完這句話,少女像是吃了一驚。

謝謝你——
七那道謝時不知為何少女的神態有些僵硬。

當七那拿出謝禮時只說了一句“不需要”就拒絕了。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消瘦不堪,看上去應該是無論有多少錢都不會嫌少,可是她卻說不需要。  

那時的那個少女,在七那眼中比她所見過的任何人都更有自尊心,甚至要高於掌管國家事務的政治家和一流的藝人。

和那個年長的少女的再次相會,已經是一年後的事情了。

有一天,少女突然出現在了七那的面前。
  與初次相見時有所不同,少女變得更加強大也更為美麗。那之後,少女時不時的就會出現在七那眼前,頭上總是戴著一副大大的耳機。

當時深信世界是美好的七那,親切的 稱呼耳機少女為“溫柔的魔法師”。
因為少女每次出現都會聆聽七那的煩心事,而後以不可思議的力量幫助七那。
不求任何回報。

僅僅是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容,極為珍視七那。

“你在聽什麼啊?用這副耳機?”
  
這並不是多麼令人意外的問題吧,少女卻像是有生以來首次被人問到與自身相關的問題,猛地睜大了細長的雙眼。

七那攔住了平時總是來去匆匆的少女,想要和她交談一下。目送著學校的通勤車漸行漸遠,兩個人肩並肩等待著普通的公交車。

“這個......嗯,有點難說呢。”

當時的兩人甚至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對於她們這種離奇的關係,名字什麼的並不重要。

“盡可能嘈雜點——我這麼說之後,店員幫我挑出來的,所以曲目我並不清楚。”

少女撓著頭,語無倫次的說道。個子比七那還高,看上去很成熟的少女一臉困惑的樣子顯得很滑稽,七那不禁笑了出來。

“請別人挑選的啊?是你的......朋友嗎?”
其實是想說“是你的朋友,還是戀人呢?”,但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不,是店裏的人......店員。”

店裏的人和店員並沒有什麼分別,但是在七那面前,少女總是喜歡用稍難的辭彙,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許是因為她沒有好好的接受過教育,或是對這一點感到自卑吧。但是七那對此卻毫不在意。

七那只說看句“是嗎”就開心的笑了起來。對於七那來說,這個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關心自己的少女,哪怕只是獨佔她一會兒就很高興了。

“啊,看了這個也許就明白了。”

少女拿出和耳機相連的播放器遞給七那,接過那個條狀的播放器,七那看到了上面顯示的曲名,是英語。

“普羅米修士。”

“普羅米......修?”

“他其實是希臘神話中的一個天神。是個英雄,為了幫助恐懼黑暗的人類而不惜盜取天界的火種,自己卻因此而獲罪被釘死在十字架上。”

“你知道得真多啊。”

戴耳機的少女瞇了瞇眼睛,接過了播放器。或許是很中意這個曲名,她很小心的把它放進了自己的的口袋。

“和我一樣。若是為了你,即使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也沒有關係。”

鬼道司。
頭上總是戴著耳機的那個附蟲者,似乎是叫做這個名字。擁有即使在附蟲者中也很少見的精神支配力量,是個甚至連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都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強者。

知道這些情報,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而且動用赤瀨川財團所有的力量,至今為止也法再獲得更多的相關情報——

“?”

鬼道司微微側著頭,看著因為過於驚訝而睜大了雙眼的七那。她好像並不理解自己方才所說的話有著怎樣的含義。

不,她不但知道,還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了出來。為了毫不相關的七那,甚至可以被釘死在十字架上——而且不求任何回報。

“魔法師——”

為什麼,要幫助我呢?
想要詢問她,卻又開不了口。過去也曾經數次想要問同樣的問題。但是每次卻又都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若是知道了原因魔法也就被解開了——那時的自己是打心底裏這麼認為的。


“你經常在哪裡,都做些什麼?”
七那換了個問題。

鬼道司抬起了下巴。她挺直了脊背佇立在公交站前,七那至今好像仍能看見她那快要消失在人群中的迷茫的樣子。

“嗯......我說不清楚。”

七那什麼也沒再說。若是她不想說的話,七那也不想再問。
但是鬼道司低頭看著自己伸出的雙手,字斟句酌的開了口。

“可以說是在調查金錢的走向吧。大筆資金的流動,甚至奪去了一些人僅有的一點錢。要是能建一個守護弱者的屏障......或是堤壩就好了。”

“就像是志願者......聲援團體這樣的嗎?”

“是我自己想要那麼做的,也可以那麼說吧。但是我沒有夥伴,所以談不上團體,而且最近也對別的事上了心。”

“別的事?”

“我們擁有的力量......這種魔法般的力量為什麼會存在,以及運用這些力量,我們應該做些什麼。”

七那睜大了眼睛。
“魔法師,竟然還有其他人嗎?”

“有的”
鬼道司微笑著平靜的說道。

“第一個擁有像我這種力量的人,好像叫‘α’。”

阿爾法。
七那歪著腦袋——當時的她並不知道,“溫柔的魔法師”所說的這個名字,有著多麼重要的含義。那是,那個附蟲者少女,就掌握了如此重要的秘密。

“我潛伏在企業集團裏,也聽說了一些。圈地運動、泡沫經濟......還有範式轉換吧?雖然不明白具體含義,但不管哪個好像都和我這樣的力量產生的原因有關。”

“圈地運動、泡沫經濟、範式轉換......都是經濟用語啊。”

“是嗎?雖然我盡全力在調查,可是因為本身的無知沒有任何辦法可想。這些事——果然,還是委託給別人好一些吧。”
  鬼道司苦笑著抬眼看著前方。

“我現在只做自己應該做的事。過去的那些事,就留給那些頭腦聰明的人吧。”,

七那垂下了頭。
若是自己是魔法師就好了,可是自己卻沒有那種力量,既不能使用魔法,頭腦也不夠聰明。

“好羨慕啊!我也想要擁有魔法。”

“你沒有必要。”

“咦?”

“我會成為你的助力。”

面對抬起頭的七那,魔法師微微一笑。

“我不求從你那裏得到任何回報——或是代價。和這力量不同。”

“代價......”

“你對我說了謝謝。即使沒有這種力量,你這樣就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人......可以幫助別人。”

謝謝你——
確實曾經說過。
初次見面是七那對著幫助自己的鬼道司這樣說過。

七那愕然呆立著。
難道,就因為那句話?
難道說這個叫做鬼道司的少女,僅僅就為了這樣一句再平常不過的道謝的話,就如此幫助七那?

不管怎麼說,這——太不可思議了。
即使在當時還愛做夢的七那看來,這也是不可能的。應該還有別的原因的,不可能僅僅因為那樣就認定七那是個好人。

“......”

七那沉默著,輕輕的抬起了右手。
鬼道司微笑著。拉過了七那微微顫抖的指尖,緊緊的回握住她的手。

“要是有什麼為難的事,就來找我。”

——我會幫助你的。
“溫柔的魔法師”這樣說道。

“好的。”

兩個人手拉手等著公車,七那的臉上浮現出了喜悅的笑容。
這就是關於鬼道司這個“溫柔的魔法師”的回憶。
七那遇到的第一個附蟲者。

那之後魔法師還是會出現在七那的面前,傾聽她的心事,而後微笑著離開。
不論何時都會幫助七那的魔法師。

她背叛了七那——只有那麼一次。

唯一的血親——祖父的突然去世,將七那逼入了巨額遺產以及大財團董事長的困境。到那時為止她眼中光輝美麗的世界,以那一天為界限,突然變成了一切向金錢看齊的魑魅橫行、比任何地方都更骯髒的世界。
孤苦伶仃的七那,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若說有的話,就只有那一個人——
比誰都更重視七那的戴耳機少女。
七那堅信那個“溫柔的魔法師”回來幫助自己,並對此深信不疑。
一面愄懼著那些不安、卑怯卻又傲慢的大人們,七那一直等待著魔法師。

但是這一次“溫柔的魔法師”卻沒有出現。
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明明約定好要住在同一個地方的。
她是如此深信不疑。

——要是有什麼為難的事,就來找我。

——好的。

魔法師對七那唯一的一次背叛。
那次刻在心上的冰冷傷痕,奪去了那天緊握在一起的手上留下的溫暖。

“——阿嚏!”

坐在小木屋客廳裏放置的沙發上,七那打了個噴嚏。談判對手不在這裏,也就沒有必要再維持那一副商業笑容了。

“聽到了嗎?宗方竟然被綁架了!啊哈哈,又是小孩子!難道是被什麼‘我給你好吃的點心’之類的給誘惑了?”

七那靠在沙發靠背上,笑著對跟前的部下們說道。抱著毛絨玩具的秘書聳聳肩膀,波奇只是微笑不語。鯱人則像是沒什麼興趣,對著站在木屋外的“蟲羽”成員們展現他的熱情。

“有點奇怪......!”
夾克衫女子探身,臉色不怎麼好的說道。

簡單的自我介紹後,七那等人知道了這個急性子的人代號“波江”,雖然年齡最大,但卻不是首領。
  
“我認為嘲笑別人的不幸是不對的。”

坐在沙發上的嬌小少女紅著耳朵,鼓著腮幫子。看上去和七那差不多年紀,或者更小一些。本身長著一張娃娃臉,言談舉止也相當孩子氣。

最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少女竟然真的是“蟲羽”的首領,代號“飛雪”。周圍的人都稱呼她小雪。

小雪身邊留著背頭的少年,代號“大鍬”。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默默觀望著事態的發展。可能是首領的護衛吧。

除此之外小木屋裏還有兩個“蟲羽”的夥伴。站在暖爐前抱著手臂的是個代號“大步甲“的少女,留著一頭特徵分明的日式黑長髮。而坐在最裏面的樓梯上擺弄著手機的時尚少女則是“Lucifera”。兩個人都是“蟲羽”的幹部。

順帶一提,七那在來此途中撿到的那個少年丁屋二兵衛被留在了外面。關於對他的處置,好像是要等到決定了當前的方針之後。

“這麼說是把我們當成綁架犯了......開什麼玩笑!”
似乎已經厭倦了微笑,七那轉向“蟲羽”的每一位成員。

“呃,那個.......對不起。”
小雪說完縮了縮身子,旋即又低下了頭。“波江”制止了她。

“我們沒有道歉的必要,原本就是他們擅自闖入了私自領地,是他們不好。而且現在還不能斷定他們和宗方的事完全沒有關係。”

“單~純!武~斷!冥頑不靈~!”
  一個聲音從裏面的樓梯處傳了過來。“Lucifera”擺弄著手機,無聊似的說道。

“若是有關係的話,就沒有裝傻的必要~而且像赤瀨川七那這樣的名人直接出現在這裏也沒有什麼好處~!把宗方先生作為人質,請個代理人出來才是通常的做法——如果他是真~的被綁架了。”

“說綁架的是你吧,‘Lucifera’。”

“能不能不要這樣看著我,大步小~姐,我只是說若是單純的失蹤也太過突然而已啊~!那個一本正經的人沒做完的事也太多了不是嗎?托他的福我們現在可真是落入了貧困的深~淵!好想吃特製蛋撻啊~!”

木屋裏“蟲羽”的成員都沉默著。
所謂的“蟲羽”,是由附蟲者組織的反對政府——確切的說是為了對抗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而創立的對立組織。

相對於不問原由,僅憑對方是附蟲者就將其捕獲並使之成為缺陷者而不辭勞苦的特環,“蟲羽”的目標就是搶先特環一步,保護那些流落在外的附蟲者。

據說其成員再加上一些幫助他們的普通人,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龐大的數額。特別是僅僅維持那些迫不得以而過著逃亡生活的全體人員的生活,就需要一大筆錢。

至今為止“蟲羽”都是受到了經濟界的大人物宗方槐路的資金援助。他的目的雖然還不清楚,但是以他的資產來說應該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吧。

但是,那位宗方竟然消失了蹤影。“蟲羽”落到窘迫的地步也已經不遠了。

“看來你們有大麻煩了啊,‘蟲羽’的各位。”

只有一個人,現任首領小雪聞言側過了頭。
“赤瀨川......嗯......NANANANANA......「注5」”

“真是被你打敗了,首領小姐。是七那。NA只有三個。”

“對、對不起,赤瀨川七那小姐——你知道我們的事情嗎?”

“是啊,從某方面來說我和附蟲者可是很有緣分呢——和‘蟲羽’以前的首領也有過一面之緣。”

“咦?”
小雪興奮的睜大了眼睛,眼裏閃爍著喜悅的光芒。其他成員也一齊看向了七那。

“和利菜嗎?”

“她是個冰雪聰明的人。”

“當然了。”
背後不知為何突然傳來了秘書附和的聲音。

立花利菜,是“蟲羽”的創立者,也是以前的首領。

正是因為聰慧,雖然立花利菜做了自己絕對不允許的決定——但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若是現在她還在這裏的話,自己一定會滿臉微笑的痛打她一頓,但是現在人都不在了,也沒有打算要一直責怪她。

“從不算計,從不妥協——她就是這樣美麗的一個人啊。”

她和七那完全相反,擁有精神潔癖的人,所以才會有一種類似於毒品的魅力,讓人不得不沉醉其中。那是一種七那不能理解的關係。

“......我叫杏本詩歌。”

不知在想些什麼,小雪又一次報上來自己的名字。
或許是因為一個彼此都知道的熟人,就簡單的在心裏認可了七那吧。

“您找宗方先生有什麼事嗎?”

七那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議的情景。
僅僅因為詩歌的一句話,一句輕輕的詢問,衝突不和的“蟲羽”成員們就都冷靜了下來。大家的視線全部集中在了七那身上。

雖然一眼看上去不值得依靠,但看樣子她很受同伴的信任。雖然被她的外表徹底欺騙了,但是僅憑她是立花利菜的繼承人這一點,她一定也有著某些可取之處吧。

但若要比偽裝的話,自己也絕對不會輸。
七那的臉上再度露出了職業笑容。

“嗯,其實我們多次請求預約,卻都沒有得到答復......所以明知很失禮,還是這樣直接過來拜會一下。”

“咦?是、是蘋果嗎?”
  
“啊哈哈,真有趣!不是蘋果,是預約,見面的約定。真是被你打敗了。”
七那斜眼看著一臉認真卻滿嘴不知所雲的詩歌。

“對、對不起......”
詩歌紅著臉用小到快要聽不見的聲音道了聲歉。

不論她多麼愚蠢,再怎麼說都是對方的首領。若不是如此,七那愛欺負人的性子一旦展開可是會整死她。

“因為這和‘蟲羽’的各位也有關係,我就明說了吧。”
七那開始說道。

“我這次來,是因為赤瀨川集團想要和諸位這樣的附蟲者簽訂一個協定。”

“協議......是嗎?”

“是的。我們知道附蟲者的力量涉及各個方面,所以在此基礎上,我們想要支持各位活躍於各個方面。”

詩歌歪著腦袋,好像不能理解七那話裏的含義。

“拐~彎抹角!一副要人感恩戴德的模樣~!說到底——”
坐在樓梯上的“Lucifera”插了一句。

“你是想用錢來買附蟲者是吧~?”

“也可以這麼說。”
七那笑著點了點頭。

和預料中的一樣,“波江”變了臉色:“你說什麼......!”坐在暖爐前的“大步甲”也同樣皺著眉:“你說要用錢買下我們?”

“很意外是嗎?但即使是宗方,不也是用附蟲者來做生意嗎?”
七那將食指放在臉頰上,側著頭,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以職業種類來說,你們擁有附蟲者這個特性,因此無論如何都想要你們成為我們的幕後支柱......想要尋求常人能力之外力量的客人有很多。我們只是將附蟲者介紹給他們並負責人員派遣就可以了,這麼說很好理解吧?‘蟲羽’的各位要是能順應需要提供附蟲者給我們就再好不過了。”

“蟲羽”的組成人員很複雜,其中也不乏那些擁有特殊能力的附蟲者。

“當然,為了保護你們不被特環傷害,我們也會獻上一點綿薄之力,會為你們提供經濟上的援助。根據任務危險程度的不同報酬也會增加,若是萬一出現什麼損失的話,我們也準備了相應的賠償金。”

利用附蟲者進行的商業活動。
這正是七那想出來的新型商務。

如今,在這期間,附蟲者仍在不斷的增加,這是毫無疑問的事實,是不論何時都無法逃避的。無論怎樣隱瞞,都是白費力氣。

附蟲者的存在,在這個國家已經漸漸成為理所當然的事。

正因為如此,面對即將到來的未來——確保商品數量眾多性的人,就是勝者。當附蟲者的力量暴露在這個世上後,謀求那種超常能力的人就會有爆發式的增長。

先下手為強,這是做生意的基本原則。
在不遠的將來,赤瀨川財團要獨佔那些適應需要的附蟲者。

這個新時代的生意,將會產生令人咋舌的利潤吧。不論世道如何變化,只要掌握了不動產和能源資源就能構築起一個時代。擁有豐富財產的“蟲羽”,無疑就是個油田或是金礦般的存在。

更進一步說,先一步確保自己手上所掌握的附蟲者作為籌碼,也能夠抑制日後出現的競爭者的勢力。仗著數量上的優勢,擊潰商業對手就好了。

“想要讓各位幹部做的,與之前並沒有什麼變化,只要趕在特環之前,儘量確保更多商品的安全就可以了。我們也會偶爾過來看看的——啊,當然,若是各位想要這樣那樣做的話——”

“閉嘴!”
“波江”說完猛地站了起來。負責警戒的波奇立刻擋在了七那身前。

“商品?你把附蟲者當作什麼了?”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至少也應該除去身為幹部的各位——”

“和那無關。想借此逃開話題,門兒都沒有!”

“大步甲”也地衣畢露的看著七那。“Lucifera”仍是擺弄著她的手機,“大鍬”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轉向了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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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似乎還是沒有理解談話的內容,呆呆的抬頭看著面前爭吵不休的七那等人。

“若是不能與你們‘蟲羽’達成協定的話那我只好去找特環了。”

“......”

“我是想‘蟲羽’應該比較好說話才先來找你們的,但是現在看來這種生意上的事,還是找特環交涉更加實際一點吧。當我們與特環達成協定是——“

七那將手杖在指尖轉了一圈,瞇起了眼睛。那個表情應該她自己都沒有看到過,當她露出這種瞇起了一隻眼的笑容時,就說明她要充分展露自己的本性了。

“對於身為最大的商業對手的你們,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哦。”

“你在說什麼啊......!”

“就像找到這個地方一樣,不論你們躲在哪裡,我都會將你們找出來徹底的擊潰。即使眼睛看不到,但只要是資金流動的地方就會有人在那裏,根據金錢的流向我什麼都查得出來。過去——還有未來,即使沒有能感知到‘蟲’的能力,但是誰也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被寂靜包圍的體息廳裏,迴響著七那冷酷的聲音。
“沒有什麼東西是我——赤瀨川七那買不到的。”

原本打算是在與“蟲羽”直接會面之前,先與他們的靠山宗方槐路商量一下的。當然若是談判破裂的話,也是打算借此警告他們一下。

七那不是傻瓜,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時機。對於如今沒有了資金來源只能任人宰割的“蟲羽”,當然也沒有友好商談的必要。

要趁著宗方不在期間,速戰速決。
只要簽訂了合約,“蟲羽”就是自己的了。即使日後宗方回來,這個甚至沒有出現在讀判桌上的男人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呃......”
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這時突然響起了一個清脆的聲音。

是詩歌。
看著始終一言不發的少女,七那皺起了眉頭。
還以為她聽到自己口出狂言會生氣,結果只有她好像完全在想著別的事情。

“七那小姐——討厭附蟲者嗎?”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在場的人都皺起了眉頭。到那時為止都顯得毫不在意的“大鍬”看向詩歌,不僅如此,鯱人也回過了頭,一副罕見的認真表情看著這個嬌小的少女。

突然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詩歌嚇了一跳,臉頰迅速染上了一片紅雲,低下來頭。

“對、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聽著聽著就......”

“是的,很討厭。”
七那笑了起來,那是看起來和藹可親、毫無心機的最完美笑容。

“但是,他們能幫我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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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七那  part.3


因為“溫柔的魔法師”的到來,七那又一次目送著校車的遠去。

在等交通車的期間,鬼道司一直緊握著七那的手。這對於父母早亡、一直都是保姆帶大的七那來說,僅僅是感覺到人體的溫暖就足以讓她感動到不能自己。雖然祖父有時也會帶著她參加一些盛大的宴會,但是因為工作忙碌的關係,基本上沒有時間照看七那。

“聽說最近在這一帶造成轟動的歹徒已經被抓住了。”
七那說完,“溫柔的魔法師”微笑看著她。

“學校分發了提醒大家注意的宣傳單,就連那些小流氓也都有。”

“是嗎?”

“是魔法師抓住他們的嗎?”

“......”

“謝謝你。”

對於七那來說,“溫柔的魔法師”就是代表正義的英雄。看著七那天真無邪的向自己道謝,鬼道司苦笑著,用另一隻手的食指撫過了七那的面頰。

“確實是我把他們送到了員警那裏去的......但解決這件事的,並不是我。”

“?”

“沒什麼學識的我也說不清楚。怎麼說呢,就像是命運註定的,比如人、物以及事件的發展......而這次的命運並不是由我來決定的。”

七那微微歪著腦袋一臉困惑的樣子,司對此也感到很為難。她用那隻自由的右手在虛空中晃了晃,拼命的想要解釋清楚。看著這樣的鬼道司,七那不禁覺得她真是可愛極了。

“雖說是命運,可也並不是完全不能改變的。比如說就像往澡盆裏灌滿水似的——人和物就好像鴨子玩具一樣在裏面沉沉浮浮。要是以這次的事件來說,那一個個的玩具可以是歹徒,可以是受害人,也可以是員警,它們就在浴盆裏隨著水流緩緩漂浮、碰撞或是擦身而過。”

“啊.......?”

“為了使你不遭受傷害,防患於未然搶先一步抓住他們,我跳到了澡盆裏,成為玩具中的一個混在其中,開始著手調查而一次產生了一條小小的細流。受到我這條細流的影響,歹徒和被害人的活動也發生了變化。無數個玩具鴨又加入了進來,情況也更加複雜。”

“哦......?”

“但是這次,當中突然出現了一隻天鵝。”
魔法師突然在天空揮了一下手指。

“那是一股洪流,不僅是歹徒,我還有員警也都被捲入其中。我們這些醜小鴨驚慌失措的在水中撲騰,向著同一個方向——被命運引導著走向了同一個結局。在那途中,我偶然和歹徒相遇了,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說完,“溫柔的魔法師”又點了點頭。到這裏應該已經解釋完了,可是看到七那依然緊鎖的眉頭,她又急忙做了點補充。

“偶爾會有。強烈的——擁有很強意志力的人。他們從不回頭,也不會在意自己對他人的影響,只是一心向前——我所謂的命運的走向,就是由這些人來決定的,我們只是被捲入其中。”

“擁有很強意志力......的人?”

“雖說是為了遇害的同學,可是這次的事天鵝也太衝動了,一點也不考慮後果......不過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命運吧。”

“溫柔的魔法師”又一次微笑起來。
“你有很好的朋友啊。”

七那皺起了眉。算得上七那的朋友的人屈指可數,特別是好朋友就只有五十裏野琪拉莉一個人——為了謹慎起見日後曾經問過琪拉莉,她卻只是“不知道”、“是嗎,是那樣啊”、“嗯”那樣地應付著。

“一定是命運造就了天鵝。”
鬼道司說道。

“我們這些醜小鴨不過是被牽連進去。看著跟在天鵝身後驚慌失措的醜小鴨,以後的人會把這叫做歷史。”

“醜小鴨是歷史嗎?”

“是啊。所以歷史雖然遺留了下來,命運卻是看不到的。決定命運的天鵝,已經一去不返了。”

七那想少女所說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雖然鬼道司自己並沒有什麼學識並為此感到自卑,但是她所說的這些卻比學校裏教授的東西更加深奧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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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地運動、泡沫經濟、範式轉換......那都是歷史。不過是個醜小鴨的我,已經放棄要找出創造它們的天鵝了。”

“是以前說的那件事嗎?‘溫柔的魔法師’可不是什麼醜小鴨。”

“沒關係,我只要守護好眼前的天鵝就可以了。”
鬼道司看著七那的臉笑了起來。

“我、我可不是什麼天鵝。”

“我覺得那些才能已經足夠了。所以你才會被那些歹徒盯上。”

“......?我只是撞見了他們在襲擊別人,我自己可——”
七那目擊了歹徒事件,而為此懼怕不已——這件事她只告訴了兩個人,連員警都瞞著。
  
“我成為魔法師是因為你的緣故——今後因為你的關係而想變得怎樣的人,除我以外應該還會有很多......“

“......”
  
“絕不會錯的。雖然誰也看不到未來......但是被捲入其中的醜小鴨卻一定會追隨著天鵝的身影。”

自命為醜小鴨的魔法師,微笑著將手放在了七那頭上。
那溫柔的觸感,與自己唯一的親人——祖父一般無二。

“......是的。”

雖然一點也不認為自己這樣的人會有那樣的才能。
  但是——既然”溫柔的魔法師“那樣說了。
為了不讓最重要的人成為說謊的人,總有一天自己要變成天鵝給她看。

隔了幾天再次造訪”蟲羽”的根據地,前面迎來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 哦,好幾天不見了,七那今天穿得很漂亮啊!”

是那個叫做丁屋二兵衛的少年。七那第一次來這裏時撿來的,被誤認為是皮包妖怪的少年。他穿著一身工作服,將瀏海箍在太陽鏡上沾滿了汗水。

“別靠近,不許弄髒我的禮服。而且,誰許你叫得那麼親熱的?”

從豪華轎車上走下來的七那,穿著一身奢華的禮服,層層重疊的蕾絲禮服外面,露出的肩上罩著鑲有寶石的披肩。

緊跟在她身後的秘書、波奇和鯱人也都穿著晚禮服。秘書一身高貴的禮服搭配著一條珍珠項鏈——甚至抱在手中可有可無的小熊玩具也戴上了寶石髮飾。波奇和鯱人則是一身正式的西服,繫著領帶。

“還是那麼冷淡啊?等等啊,首領在叫我了。”

看著七那像是趕蒼蠅似的揮動著手杖,二兵衛苦笑著。他還是一副親近的樣子走到了七那身邊,合上了手裏記事本似的東西。

“喂,你看了嗎?‘記錄者’的採訪。”

這麼說起來,前些日子七那曾從他手裏購買了一個記憶體卡。當時聽說他要將這個賣給宗方才買了下來,卻因為意外的廉價而失去了興趣。

“啊啊,那個啊?放在哪兒了呢?”
前些日子到達這裏是在深夜。

不知是否因為現在是早晨的緣故,感覺這裏“蟲羽”的人數多了不少。大人仍然很少,基本上都是處於小學生到大學生這個年齡層的年輕人,人人都在忙碌的準備著早飯。

“那可不行啊!因為那個東西的緣故我都破產了!難道連看一眼的價值都沒有嗎?”

“所以給它相符的價格不就好了嗎!那樣的價錢,誰還有心思看,真讓人覺得是一種侮辱。”

“我可沒有故意隱藏它的價值啊!我也有身為一個買賣人的自尊!”

“自尊能賣錢嗎?——喂,話說,你在這裏做什麼?”

“我在管帳。之前這裏的銀行往來似乎都是宗方先生一手掌握,既然從七那這裏得到了援助,都用在了什麼地方可要好好記錄下來不可——我說,七那今天沒喝酒啊?”

“到現在為止都沒人管帳的嗎?”

看著瞪大眼睛的七那,二兵衛苦笑著說“好像是”。這已經夠讓人吃驚了,竟然還讓是個新手的二兵衛來做會計,更是令人難以相信。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蟲羽”的首領——杏本詩歌從遠處走了過來。或許是因為穿著一件隨意的T恤的緣故,與七那完全不同,看上去一臉的孩子氣。和以前一樣,身邊還跟著“大鍬”“波江”以及“Lucy”等人。

“喂,我剛才聽這傢伙說。”

“啊,等一下,饒了我吧!好像是我在告密似的......而且,這傢伙是什麼意思?”

“至今為止也沒有確定的人掌管財務,是真的嗎?”

“咦?是、是的。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宗方先生提供一些必要的東西——有二兵衛在真是幫了大忙了。”

“哪裡,您能這樣說是我的榮幸。再怎麼說我的宗旨都是‘三方滿意’。”

“三方滿意?”
對著側頭詢問的詩歌,二兵衛堆起了一臉的笑容。

“買方滿意!賣方滿意!人人滿意!這就是三方滿意。貫徹讓每個人都喜笑顏開的買賣,正是我的方式啊!所以,全部交給我就好!”

少年說完,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在場的只有詩歌“哇”地一聲感動似的拍了拍手。

“呀哈,三方滿意?這是窮鬼才有的宗旨啊。”

七那從鼻子裏哼出了一聲譏笑。那東西她也聽說過。
所謂的三方滿意,曾經是這個國家的商人中間流行一時的信念,已經是舊得要發黴的辭彙了。那樣天真的想法在當今是沒有可能行得通的。
令每個人都滿意的買賣——那不過是理想罷了。

“那不過是沒有出頭之日的商人的說辭而已。”
被七那一頓冷嘲熱諷,二兵衛變了臉色,不由得著了急,聲音也尖銳了起來。

  “不是的!!雖、雖然和七那小姐相比賺的錢很少......”

“可不可以不要和我相提並論?我和你不同,我可是專業人士。三方滿意之類天真過頭的想法,不僅這個世道,在哪裡都行不通的。”

“......!所以你讓我把話說完,向七那小姐那樣做生意的方法——”

“兩、兩個人都請冷靜一點。”
再也無法忍受了的,詩歌出聲制止了兩人。看著氣呼呼瞪著眼睛的二兵衛,七那嘖嘖嘴。

“算了,先不說這個以買賣人自居的外行——”

“什、你說什麼!”

“真是讓人吃驚,為什麼宗方竟然會看著‘蟲羽’玩伴家家酒似的也不管管呢?”看著眼前的露營地,七那問道。

詩歌一臉震驚的表情。
“嗯,那個......宗方先生說過他不想過多干涉‘蟲羽’的事情,他說自己只負責最低限度的援助......”

七那不由得笑了出來,難道說到了那個年級才想起來做做慈善事業了?雖說是自認稍遜一籌的商業對手,卻突然變得難以置信了。真是無趣味的遊戲。

“呀哈,那要不我來說說吧。”
詩歌有些不解的偏著頭,七那微微笑了笑。

“雖說真是暫時的,但既然現在我是‘蟲羽’的贊助人,總是有權過問的吧?”

七那一臉愉悅的轉動著手上的手杖。看著眼前毫不在意的嬉笑玩鬧的眾人,七那捉弄人的性子又上來了。

“‘蟲羽’的成員不知現在這些人吧?其他人在哪裡呢?”

“咦?那個......在這裏的都是還沒決定去向的人,其他的人都住在宗方先生安排好的地方。”

“哦,只是住著嗎?”

“願意和我們一起戰鬥的人,也會去幫助其他的附蟲者......”

“只是自願的?那麼經常會和特環發生衝突了。”

“若是發現了有關附蟲者的情報,我們當中會有人趕赴現場進行指揮,並不正面和特環發生衝突。”

“波江”從旁邊插進來一句。所謂的“我們”應該就是指在場的四人之一吧,若是打打遊擊戰,那樣也綽綽有餘了。

七那微笑著。
“那麼救下來的附蟲者都被保護周到,在某處舒舒服服的生活著了。啊啊,多麼了不起啊,簡直就像天堂一樣!”

“......”

“沒有任何回報的被保護著,供他們吃喝,說一句不想戰鬥依然得到溫柔的對待......因為自己遭遇了悲劇,就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啊!”

七那一副表演的架勢在地上走來走去,說完後用手杖一段直指在露營地嬉戲的眾人。

“——你們全部,都給我動起來!”

“咦?”詩歌嚇了一跳。

“不僅僅是這裏的這幫傢伙!潛伏在各地的人,也都根據其特長給予相應的工作!有戰鬥能力的附蟲者自不必說,收集情報、賺錢......小孩子哪怕打掃衛生也行,總之給他們一個任務,確定訓練項目,知道他們都能為我所用!”

“呃,那個......”

“呀哈,勞動就是金錢!這是理所當然的!”
呆立的眾人中,只有七那一人愉快的轉動著手裏的手杖。

“若是什麼都不讓他們做,他們心中的創傷是到任何時候也不會恢復的——沒有使命的人,只會一直舔著自己的傷口,這樣做只能使傷口化膿。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們工作起來忘掉疼痛,時間最終會治癒一切。”

“......”

“我很溫柔的,不會讓你們成天做牛做馬任意驅使。但是,力所能及的事情,請你們盡力去完成。還有最重要的是——制定出具體的規則,違反規則的人必須予以懲罰。”

“懲、懲罰......那不就和特環——”

“特環也有它的合理的系統構成。不動、不受責駡、不思考的人只有墮落,不流動的水只能變得污濁——雖說我不會像他們那樣無視人權,但是好的地方還是要學習,那也有值得借鑒的價值。”

七那看著詩歌,一隻眼微微瞇了起來。
“這是給你們的免費服務。如今這種‘保護他們是理所當然’的愚蠢決定,必定會讓‘蟲羽’走向絕路。那樣偏頗的想法,一旦陷入絕境,必定會將一切都怪罪到你們這些幹部頭上,說什麼‘為什麼沒有保護好我們’之類的。”

“......!”

“只有神祗存在,才有可能出現天堂......那個女人現在已經不在了,那樣的美夢也該醒了吧?”

詩歌等人臉上的表情僵硬起來。

“讓他們覺悟吧,只有自己才能保護自己。在此基礎上,你們這些幹部只要制定出具體路線給予協助,使大家產生一種團隊合作的精神就足夠了。”
七那對著沉默不語的幹部乾脆的說道。

“就是這樣!若是你們不聽我的話,援助就此作罷!怎麼樣?”
結束了演說,七那攤開了雙手。

好像沒有給“蟲羽”留下什麼好印象啊。他們對於七那的提議以及她的態度抱有強烈的反感。

只有一個人——詩歌,一副為難的表情,似乎在認真思考七那的建議。

“——我知道了。”
不久,身為首領的少女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實施......但是今後‘蟲羽’不改革是不行了。我會和大家商量,一點點的去改變。”

一直默默傾聽的“蟲羽”眾人聽了首領的話,似乎也都接受了。儘管看上去還有些疑惑,但卻都冷靜了下來。

無聊。若是沒有造成相當的困擾,就沒有欺負的價值了——
聳了聳肩,七那撇撇嘴。

“具體事宜以後再談,你和我一起走。”

“咦?”

“營救宗方的過程中,‘蟲羽’中必須有人同行——這不是你們提出來的嗎?”

“咦......?已經找到宗方先生了嗎?在、在哪裡?”

“雖然只是找到了大概的目標——但也快了。”
七那瞇著一隻眼睛,嘴上浮現出惡作劇般的微笑。

現在要去的地方,正是想讓詩歌這樣純潔無暇的少女親眼見識一下。對於心地單純的他們來說,一定是非常有趣的地方吧。

“是個天堂般的美麗世界哦。”

是些比“蟲”更醜陋的傢伙聚集的地方——
七那微笑著,心中低喃著完全相反的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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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七那  part.4


圈地運動。
世界經濟史上,中世紀發生的一種現象。
有勢力的莊園主獨佔原本公有的土地,失去耕地的農民無以為生,只好在大莊園主的驅使下幹活謀生。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強迫運動,可以說是大莊園主之間的私下竄通和政府人員的貪污瀆職造成的。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大莊園主拿出大筆資金,結果成功獨佔了耕地這寶貴的資源。

這樣的手法並不少見。
富豪大賈之間舉行秘密會談,其談話內容無非是怎樣可以賺取更多的錢——怎樣從普通大眾那裏搾取更多的金錢。

“圓桌會?”

豪華轎車內,杏本詩歌側著頭詢問。她穿著一身露肩的連衣裙,上面套著精緻的披肩,頭髮燙成了柔和的捲髮,這些再包括身上的配飾,都是七那的傑作。雖然稍顯成熟,卻比那老氣橫秋的打扮要好很多。

“是的,即使是這個國家的卡特爾——企業聯合體也有著嚴格的條件限制、會員制的俱樂部。”

坐在座位上翹著腿,七那瞇起了一隻眼睛。百褶禮服還是去露營地時的那一套,只是換掉了髒掉的鞋子。

車裏坐著七那、秘書、波奇、鯱人,還有詩歌和一身正式西服的“大鍬”幾人。
“大鍬”摘掉了窮酸氣的頭帶,改用髮油將頭髮梳成了背頭。

七那把玩著盛滿酒的玻璃杯,一臉嘲諷的繼續解說著。

“歷史很悠久了,聽說已經持續了二十多年了。在榮枯盛衰的經濟界,只招待受到一定好評和格調被大家所認可的經營者。呀哈。格調什麼的,到底是誰決定的啊?但是淵源深厚的世家名門卻是一直曆久不衰的,一之黑家就是是其中之一,還有高鍬家——也就是前些日子落敗了被驅逐的那個也是。”

“有一段時間立花家也是那裏的會員。”

旁邊的秘書插了一句,“啊,是嗎?”七那隨聲附和道。

“咦?立花——”

“啊,那麼奇怪的世家名門可是少見。那裏的會員基本都是現在的經營者,掌握著這個國家大部分資金的流動。定員好像是十二人,自封為圓桌十二騎士借此裝酷,不過是崇洋媚外罷了。”

“......還不是很明自,七那小姐也是嗎?”

“叫七那就可以了,像平常一樣說話就好......你說話總是像小學生似的亂用一大堆敬語,連我都覺得難受。”

“是、是的——嗯,那個,七那......也是圓桌會的會員嗎?”

“呀哈,赤瀨川說到底不過是個暴發戶,又沒有什麼格調,可以說在圓桌會裏只有敵人吧。即使再怎麼求他們也不會讓你假如的——直到現在為止。”

七那笑了笑,端起注滿酒的酒杯放到嘴邊。這裏沒有人會指責她未成年飲酒,即使是員警,也無法逮捕七那吧。

七日等人乘坐的豪華轎車奔馳在林蔭道上。
因為這一帶是溫泉地帶的緣故,道路兩旁隨處可見古老的民居。和這些老古董交錯著,也能看到一些類似高級旅館的建築,自然也更偏愛於成為富豪的宅邸吧。

“那個圓桌會和宗方先生的失蹤有關係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金錢往來是不會騙人的。”

“?”

“宗方是個獨裁者。因為他的失蹤,他手上所持有的股票很不動產必然會受到影響。若是在經營上出現了什麼障礙,價值就會慢慢下降——同時會有人出手進行全面收購。雖然資金的出處經過了偽裝,可還是能很快查出來的。”

  詩歌呆呆的楞在那裏。為了讓她好理解,七那又重新解釋了一遍。
“也就是說,有人在打宗方財產的主意,而且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就像已經知道宗方失蹤這件事似的。”

“......!”

“這肯定是圓桌會的其中一人幹的。雖然拿不準是誰,但肯定是個和那些流氓團夥聯繫緊密的傢伙。僅僅一般的詰問,他是不會輕易說的不是嗎?”

接近林蔭道轉彎的地方,眼前突然一亮,出現了一片開闊的空間。

是湖。
反射著太陽的光輝,湖面閃爍著粼粼的波光,連綿起伏的群山聳立在湖的一側。

“——都準備好了嗎?”
七那看向旁邊抱著熊玩具的秘書。

“真的不再考慮了嗎?萬一損失慘重怎麼辦?小姐的資產大部分都和財團有關,若是知道了這件事,那些人一定會乘機——”

“那些老傢伙就先別管他們了,反正就算召開董事會也是不會通過。只要我們做的漂亮就沒問題,呀哈!”

“什麼事?”
對於詩歌的問題,七那只是笑著舉起酒杯對著窗外說道。

“接下來要去那裏了。”
坐在豪華轎車中的全體人員都看向了林蔭道對面的湖泊。

“那裏有圓桌會舉辦的宴會。”
湖面上漂著幾艘大型遊船。

有三艘。

“那麼,向著圓桌會的中心前進。”
七那的宣言在轎車中迴響起來。

兩個男侍打開了鑲金左右對開的門。
首先躍入眼簾的,是在舞臺上演奏的樂隊。這是個由長笛、圓號、定音鼓以及大提琴、小提琴等少數人組成的管弦樂隊,一架鋼琴更是為演出增色不少。

或許是為了晚會特地更換了內部裝飾。寬廣的大廳裏撇去了客桌,擺上了放滿高級料理的圓桌。另外和大廳相鄰的甲板上也放置了好幾張桌子,從湖面吹來的微風,讓人心情為之一爽。

一眼望過去,招待的客人大約有三十人左右。在其他的遊船上也設有同樣的晚會,各自聚集著不少的客人。七那等人乘坐的是一艘純白的遊船,其他還有類似於海盜船,中世紀古堡造型的船漂浮在湖面上。

七那等人剛走進大廳裏,就有好幾人回過了頭。這些衣著考究的人看上去確實格調高雅,所有人都比七那年長,即使是那些身著黑色西服、像是年輕實業家的男子和穿著和服的女性差不多也都快三十了。

“嗚哇......”

像是被這些風度翩翩的來賓以及現場考究的擺設所鎮住,詩歌下意識的往七那身邊靠了靠,鄉巴佬兒進城似的躲在七那身後東張西望,一臉好奇的樣子。

七那等人乘坐的遊船起航了,陸地的景色慢慢的越來越遠。

“離娛樂的時間還早呢。盡情的享受這些美味的食物吧。”

七那一副輕鬆的語氣,說著從走過來的侍者手中端著的盤子裏順手拿起兩杯酒,將盛有無色透明液體的一杯塞給了詩歌。

“唔,唔......”

七那抬了抬下巴,秘書和波奇行了一禮走向了另一邊。秘書為了準備某事離開了大廳,少年則靠在入口附近的牆壁上一動不動。

“你們也去別的地方逛逛啊。一副晦氣的表情站在旁邊,讓人想醉也醉不了,呀哈!”

七那用沒有端酒杯握著手杖的一隻手趕著“大鍬”和鯱人:這兒可不會有什麼打歪主意的笨蛋。“終於,“大鍬”稍微站開了一點。

“海豚先生也是,諾,要是喜歡水的話,從甲板上跳下去也沒關係啊。”

“小公主,我事先向您發出忠告——這裏很危險。”

“嗯?什麼?”

酒精在七那臉上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霞,她像個白鐵人偶一樣側著頭。
鯱人臉上露出了扭曲的——不,快要崩潰的笑容。因為冰球棍在入口處被沒收了的緣故,如今兩手空空。

“這裏的氣場很亂,有什麼強大的東西隱藏在某處,讓人失去了方向感。就像身處一大片森林中,頭暈噁心,喝醉酒似的。”

“什麼強大的東西?那樣的話,不就在這裏。”

七那突然抱起了胳膊,詩歌也吃了一驚。或許是喝了酒的原因,她耳上也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緋紅。

“我?”

“你說小雪?你做了什麼嗎?”
  
“怎、怎麼可能......”

“是啊,可是我說你,真的很強嗎?完全感覺不到啊,倒是你的護衛看上去似乎不錯。”

“我......什麼強不強的,一點都沒有。”

詩歌一個閃身,躲開了臉直湊過來的鯱人。看著眼前用酒杯遮住面龐的少女,鯱人“啊”了一聲瞇起眼睛。

“要說可愛倒真是很可愛啊!——反正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們多注意就是了!”

說完,鯱人轉過身去,裝作偶然似的走到一個和服打扮的貴婦人跟前大獻殷勤。

“我知道這個地方是魑魅橫行的地方。”

放開了詩歌,七那搖搖晃晃的朝著會場走了過去。與一個肩背寬闊的男子擦身而過時隨意碰了碰他的酒杯,一邊說著“你好”臉上一邊浮現出動人的笑容。男子皺了皺眉,逃也似的快速走了開來。

“七、七那,等等。”
或許是一個人有些不安,詩歌快步追了上去。七那突然轉過身來。

“什麼啊,吵死了——哇,這是什麼,你還挺能喝的嘛。”
看到詩歌早早變空的酒杯,七那嚇了一跳。她一把抓著詩歌的手高高舉了起來,馬上有侍者過來為她填滿了酒。

“拜託你,要是喝醉了可別吧你的‘蟲’給放出來啊......”
難道是因為就的緣故,她竟然也關心起別人的事來了。七那抓著詩歌的手,帶著她穿過了會場。

大廳響起了嘩嘩的掌聲。舞臺附近的一個麥克風前,主辦者之一開始致辭。

“誰、誰在說話,不聽沒關係嗎?”

“不過是些老掉牙的話,無非就是一看就明白的天氣之類的話題。喂,你也注意一點自己的衣著啊,本來就沒什麼胸,衣服都滑下來了。”

詩歌被嚇了一跳,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禮服,兩人穿過客人中間走了出去。

注意到朝這邊看過來的客人們的視線,七那換上了一副醉醺醺的笑容打了聲招呼:“呀哈,大家好啊。”

在場沒有一個人回應她,大家又都挪開了視線——真不愧是經濟界的大亨,竟然對崛起的赤瀨川一族的繼承人七那視若無睹。

赤瀨川的小酒鬼——
因著同樣的深處社交前沿的關係,七那也知道自己成了眾人的笑柄。酒蟲就是指爛醉如泥,是因為七那不論何時都喝得醉醺醺的而被取得外號。
七那豎起了一根小指,讓那些想笑的傢伙盡情笑了出來。

  那些不笑的傢伙——讓他們笑。
這樣大家就都落入七那的圈套中。

“過來,到這裏來吹吹風。”

七那拉著詩歌來到了大廳前面位於船頭的甲板上。這兒應該也是重新翻修過了,甲板上的素材都是全新的。

甲板上放著幾張圓桌,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料理,這裏除了七那等人在沒有其他人。除了七那以外誰也不會像她般沒有禮貌,也不聽主辦者的致辭就直接從大廳跑了出來。

“一口氣喝下去很容易醉的,應該吃點什麼東西,慢慢喝才對。真是的,連怎麼喝酒都不知道,所以小孩子——”

“哦,但是七那也喝了不少啊......”

湖面上吹來的風輕輕撩起了七那和詩歌微卷的髮絲。
其他幾艘遊船好像也準備了各種各樣的助興節目。海盜船上的大炮轟鳴聲響徹了整個湖面。

“我不要緊,我是為了露臉故意那樣做的。”

“故意的?為什麼?”

“我這樣的小鬼再怎麼一副誠懇的表情,也不會有人認真聽我說話的。”

“?”

“但是裝作喝醉酒一副傻瓜的樣子,就會有人來和我搭訕了——找到冤大頭的話,很好,就從這傢伙身上下手。”
七那瞇起了一隻眼睛,向著大廳方向揚了揚下巴。

“所以一點都不能疏忽,只能咬牙忍耐。”

詩歌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對於不懂商務的詩歌來說,或許有點難以理解。過去的自己也是如此。

這樣說起來——忽然想到一件事。
和與金錢、買賣無關的人說話,是從什麼時候就沒有過了?

七那所處的環境,儘是因金錢而形成的人際關係網路。用錢雇來的秘書和波奇是那樣,財團的員工對七那來說也算不上自己人。包括商業對手在內,都是些伺機從七那手裏強取豪奪的傢伙。

除了詩歌以外,最近還和一個好朋友說過話。
但是那女的已經不再是朋友了。七那自己和她斷絕了關係。

“很漂亮的風景吧?豪華的外套、上等的料理、最棒的音樂......無論哪個看上去都閃耀著璀璨的光芒,聚集了所有的紳士和淑女,每個人都和藹可親。”

“......”

“但是,其實那些傢伙不過是些披著人皮、貪得無厭的妖怪哦。在這船上的傢伙還有圓桌會——別看他們現在打著招呼相互問候,其實已經在籌畫著要分一點什麼好處了。”

看著不停冷笑著的七那,詩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端著酒杯,目光在七那和大廳中間來回交錯。

“但是這些都和你無關——所以只要記住這些的漂亮東西和美麗的風景就夠了。”

人會沉迷於美麗的東西。
比如寶石和自然,還有人本身也是如此。

這個叫做杏本詩歌的少女太單純了,就像過去的七那。

這個價值還是重視一點比較好。正因為單純,才會有人渴望。或許是有幾分惡作劇的因素在裏面才會帶她來了這裏,卻並沒有打算要玷污這份純真。既然寶石是作為觀賞用的,並不是想劃傷它或是在它上面塗滿泥巴。

“若是害怕這裏的那些人,那麼七那就不害怕我......我們這些附蟲者嗎?”

而且杏本詩歌不單是清純,偶爾還會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雖然只是自己的感覺,但,確實有那麼一瞬。

究竟的關係,詩歌睜著有些濕潤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七那。
眼前的少女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呢?明明就像溫室的花朵般被照顧得無微不至,卻有那樣銳利的眼神。真想要透過她眼裏那副用玩世不恭和欺騙構築起來的牆壁,看到她隱藏在深處的東西。

“不是害怕,只是討厭。這裏的這些傢伙......還有附蟲者。”
七那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命運造就了天鵝。
  看著詩歌那清澈的眼睛,一句魔法師說過的話掠過腦海。
或許眼前的少女,杏本詩歌——也是個天鵝。

“不管是誰,最後都背叛了我。尤其是......附蟲者,還要被背叛多少次才完?魔法師——那個其實是騙子的女人是那樣,使銀槍的那人也是一樣。那時——那個流星雨劃過天空的夜晚,想要成為附蟲者那個愚蠢的想法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詩歌吃了一驚,好像不能理解七那所說的話,但是對後半句卻極其敏感。

“七那曾經想要成為附蟲者嗎?”

“那樣很方便不是嗎?擁有魔法那樣的力量,當然,也只能那樣。”

“......”

“呀哈,看你一副奇怪的表情!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呢。相同的話,附蟲者們不應該怒髮衝冠的嗎?難道還有想要安慰我的半吊子女人嗎?”

七那一口氣喝乾了杯中的酒,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將杯中朝後扔了出去。水晶玻璃製作的高級酒杯在空中劃過了一條美麗的拋物線,落到了湖裏。

用手杖支撐著自己搖搖晃晃的身體,七那看向大廳。
會場又想起了一片掌聲。致辭終於結束,一個女人出現在舞臺深處。

雖然是白天卻穿著一身漆黑的禮服,戴著一頂黑色的羽毛帽子,嘴唇上塗著黑色的口紅畫著黑色的眼線,總之是一身黑色系的打扮。比頭大數倍的帽子遮住了她的一隻眼。

會場所有人都被籠罩在女人身上的妖豔氣氛給吸引了過去。
站在寂靜無聲的舞臺中央,女子緩緩張開了口。塗滿黑色口紅的嘴唇輕輕顫動著,女高音般清澈嘹亮的歌聲在大廳纏繞。

好像是個歌手。但是聽著那柔美纖細的歌聲,七那卻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直竄上來。詩歌好像也感覺到了,有點害怕的抓住了七那的禮服一角。

歌手美麗的歌聲是管弦樂隊的演奏錦上添花。小提琴悠揚的琴聲讓會場的客人們回過神來,開始各自行動著。或是品嘗各色料理,或是尋找合適的談話物件一起談笑著。

“難道是圓桌會某個人的情婦或是什麼人?實力先暫且不談,對那些事事講究精緻的傢伙來說也不算是個低級趣味的歌手”

“圓桌會......的人,在這裏嗎?”

“那裏那個上了年紀的,還有旁邊那個老太婆,以及站在中間正說話的那兩個中年男人就是。看來這船上就他們四個人。順便告訴你我們的目標就是那兩個中年男人其中的一個。就是那個性格扭曲愛死鑽牛角尖的傢伙。”

七那用手杖指給詩歌看,詩歌不禁“噗”的一聲笑噴了出來。或許是看到那個男人尖尖的下巴,聯想到了牛角麵包吧。

許久沒有看到別人討好之外的表情了,七那不禁有些興奮起來。
“呀哈,很像吧?他下巴上的鬍子肯定是用巧克力做的。”

“你、你可真壞......啊!”

沒有一個客人出來到甲板上。大家都爭著去和圓桌會的某個人握手,熱衷於拍馬屁。

“馬上就會搾幹他們,一點渣都不留。”

“......?我們不去問問他們關於宗方先生的事嗎?”

“難道要問‘你知道宗方槐路的行蹤嗎’?呀哈,雖然不知道那些傢伙是否與這件事有關,但是若是回答了的話不就表示他知道嗎?所以他們只能說NO。”

“......”
  
“在這裏光靠說話是行不通的,這裏是金錢做主的地方——不過也不用著急。”
七那說完,邁著踉踉蹌蹌的步子走向了圍欄。

看著她撞上圍欄將大半個身子探到湖面上,詩歌大喊一聲“危、危險!”沖上去扶住她。

“沒關係的......我說你什麼時候把酒瓶都拿來了?”

“很、很好喝......”

一臉驚訝的七那和臉上染上了一層紅暈的詩歌並肩站在圍欄前。
七那背靠著圍欄,將身體倒傾過去。頭髮倒豎著,湖面被倒過來的景色慢慢映入了眼簾,反射著太陽的光輝,湖面閃爍著粼粼的波紋。

“呀哈。”

“危、危險。”

“要是我掉下去了,你來救我吧。錢我不會少了你的。”

“雖然我想救你,不過很可能會一起沉下去吧......我不會游泳。”

“你不是一號指定嗎?難道不能以很快的速度一下子就飛過去嗎?”

“我可辦不到......我的‘蟲’什麼也做不了。”

“什麼?呀哈,我不信。”

滿嘴謊話的騙子。
一號指定不可能什麼都做不了。其他的一號指定,不論是誰都擁有人類無法想像的力量。不可能只有詩歌一個人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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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3 09:09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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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若詩歌說的是真的話,也難怪“蟲羽”會對她保護過頭了。就這一段時間,站在大廳目的“大鍬”的目光一直追隨在兩人身後。

七那一直保持著那樣的姿勢,不知為何詩歌顯得有些急躁起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轉過了身來。

“你、你看,這樣可不行,會掉下去的。”

“唔......我高興啊啊。”

“都說了不行了,你看,會看到內褲的。不是還要從會場的那幫傢伙手裡弄到錢嗎,酒也溢出來了。”
  
想要安穩的醉一下也不行。七那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詩歌瑟縮著說了句”對、對不起。”

“這酒果然很貴嗎?”

“酒雖然也很貴,是了,弄髒的這地板可是從國外進口的,你的鞋也弄髒了......這些全部加起來,僅是賠償金額就夠買一輛車了。”

“......”

“桌上擺著的料理也都是上等貨,就連你現在手上拿著的酒杯也是國外名牌產品——啊,那邊那個女人手上戴的戒指,看到了嗎,那可是在最近一個國際團體主辦的拍賣會上中標的一等品。圓桌會的老頭子戴的手錶好像也是國外著名設計師的傑作,肯定是全球限量發行的工薪族即使工作一輩子也買不起。”

“......好厲害啊。”

“沒什麼了不起的。那種程度,我也買得起。”

“唔,七那也很厲害啊。明明和我一樣大,卻知道那麼多。”

“呀哈,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讓我們來猜猜這裏所有的東西都值多少錢吧。”

七那瞇起了一隻眼睛,眺望著聚會現場。
這裏的所有東西都是萬中選一的高級品,若是心懷不軌的人,甘冒犯罪的風險也想要弄到手的吧。

但是——
“喂,詩歌你有最喜歡的食物嗎?”

“咦?嗯,我喜歡可麗餅。”

“那種廉價的東西......也罷,那麼要是用可麗餅能夠換得這個船上的所有東西,你會怎麼做呢?”

詩歌一臉訝異的神色凝神思考。
“只用一個可麗餅,就能得到很多的錢,什麼都能買。”

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後,詩歌眼中又放出來光芒。又是那副“快來表揚我吧”的表情。

“得到錢後再去買更多的可麗餅!”

“呵呵,很遺憾。那些錢什麼都能買,就是買不到可麗餅。”

“咦?”

“除了可麗餅以外,什麼都能買得到,大大的房子,還有可口的料理。”

“但是......?”

“一般情況下,不論是誰不都想要那一大筆錢嗎?”

七那抬起了頭看著天空。白雲中浮動著一個小小的黑點似的東西。
是飛機嗎?

不,若是那樣的話那種遠近感有點奇怪。隱約看上去那形狀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但是,人總會......想要那可麗餅的。”

一定是鳥吧。
七那不再理會那漂浮在空中的奇怪的小點。

“我知道這裏所有東西的價值,但是對於再也買不到的可麗餅——又忘不了那甜美味道的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什麼東西是七那買不到的。
實際上,她可以買到任何東西。

什麼時候才能再次買回那曾經甜蜜的日子?無論花多少錢,一定會買回來的——一直抱著這樣的想法,七那開始拼了命的賺錢。

但是越瞭解錢這種東西,也就越明白失去的可麗餅的價值。
用來交換大筆金錢的甜蜜的每一天。
不論賺到多少錢都再也買不回來——

“七那有夢想嗎?”
詩歌問道。
  
七那靠在圍欄上,將臉龐轉向了詩歌。
“你不是想要變成附蟲者嗎?那樣說來,應該也有夢想吧?”

“夢想......唔,夢想啊。”

那樣的東西,七那擁有嗎?
夢想什麼的,怎樣都無所謂吧。

像家人一樣的東西、像姐姐一樣的東西,無條件守護七那的人。
就算再也不能幫助七那也沒關係,因為七那已經足夠強大了。
所以只是想再一次感受那手上的溫暖——

“我想要太空梭。”

“太空梭?你想要去宇宙嗎?”

“不是我要坐。它要載的是......錢。”
七那再一次抬起頭看著天空,瞇起了一隻眼睛。

“想要許許多多的太空梭,把所有的錢都裝在上面扔向宇宙。很多很多的錢...... 把這個世界全部的錢都集中起來,像扔垃圾似的都扔掉。”

雖是出乎意料的簡單,卻也不是不能實現吧?

七那邊說邊想。
繼承祖父那龐大的遺產的同時,七那也繼承了祖父的才能。

“那樣的話,這個世界就會毀滅吧?”

人總是為了金錢而爭鬥不休。太空梭起飛以後,為了奪得那殘留下來的一點渣滓,全世界都會陷入戰爭的漩渦吧。

僅僅是想像一下那樣的情景,七那就不禁笑容滿面。
對於無法重拾甜蜜的七那來說,這個世界滅有絲毫的留戀。

“啊啊,很有趣啊。若是我的話,一定可以。是的,那就是現在的我——”
正說著,一團黑霧似的東西出現在了眼前。

湖周圍的山以及被雜木林包圍的地方。
突然湧出了一團團像是墨汁似的髒汙的霧氣,並且一點一點的向著這裏逼近——

“小公主。”

七那和詩歌回頭看向大廳。
一個不是黑社會卻戴著墨鏡,穿一身正式西服的少年朝著她們走了過來。手裏握著一根滿是傷痕的冰球棍,也不知他是如何要回來的。

“海豚先生?”

“一直以來承蒙你的照顧,我是來和你道別的。”
鯱人單膝跪在了七那面前,抓著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

七那皺起了眉頭。
“什麼啊,突然裝什麼酷!而且都還沒怎麼好好為我工作,就想要這樣消失了?你不是來保護我的嗎?”

“不,反正我也不是一開始就呆在你的身邊的。”
少年臉上露出痞痞的笑容,抓著襯衫鬆了鬆領帶。七那不高興的撅起了嘴。

“真是個沒用的傢伙。算了,我解雇你,炒你魷魚,趕快從我眼前消失吧!”

“你是叫詩歌吧?你們不要一直呆在這裏——除了我的‘約會對象’意外,好像還聚集了很多人還是躲一下比較好。”

將冰球棍轉了一圈背在背後,鯱人走了回去。

“咦?”詩歌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卻什麼也沒說。

以為他就會這樣離開,不了少年又回過頭笑道。

“七那。”

“做什麼啊,趕快滾蛋吧!”

“雖然你現在也可能擁有夢想,但還是再考慮看看吧。”

為什麼,那件事——
沒想到鯱人會聽到七那和詩歌的談話。

“無法彌補的夢想,只會毀了七那。扭曲的夢想會招來那些吞噬它的傢伙......雖然這次有我來解決,可是那些傢伙很頑固的,可能還會再來。”

“......?”

“擁有更美麗的夢想吧,那樣的話,也能成為一個好女孩不是嗎?”

真是多管閒事。
但是沒有說出口,鯱人卻突然仰起了頭,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看著天空。

“啊,已經來了嗎?非要這時候來打擾我。”

順著鯱人的視線,七那抬頭看到一個黑影掠過頭頂。
隨著一陣劇烈的搖晃,“咚”的一聲巨響傳來,龐大的船身也差點因為反作用力翻了過去。

“——”
七那瞪大了眼睛。

落在海盜船上的像是個人的樣子。雖然照常理看來不太可能——但是那個人卻像是跳躍著在地面和海盜船之間移動,這在人類是無法想像的。
但是他佇立在船帆上的身影,完全就像個惡魔。

即使離的很遠也可以看得很清楚,他穿著一件漆黑色大衣,巨大的機械式防風眼鏡幾乎遮住了整張臉,被防風眼鏡推上去的頭髮像角似的倒豎著。
因為離得遠,所以看不清他的面容。

“‘郭公’......!”

“‘郭公’......!”
七那和詩歌同時驚叫出聲。

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所屬局員中最強的附蟲者——火種一號“郭公”。

比過去見到時又長高了不少。
但那和其黑色惡魔的外號相應的樣子,和以前相比卻沒有絲毫改變。

為什麼,“郭公”會出現在這裏——

七那在心中暗自思量。
難道是為了捕捉“蟲羽”的首領詩歌才出現在這裏的嗎?
七那的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但是“郭公”的樣子有些奇怪。
佇立在海盜船上的惡魔一直盯著天空。七那也跟著抬起頭向上看去,發現有一個小點似的東西漂浮在空中。

那是七那先前認為是鳥的東西。惡魔不知為何一直盯著它。
在山間移動的黑霧和空中漂浮著的點。
不管是哪一個,都不在七那的計畫之內。

“有什麼浮在空中。奇妙的力場......那也是‘蟲’嗎?那個黑色的人好像追著那東西過來的......什麼?難道你們倆認識的人?”
鯱人一點也不緊張的問道。

但是七那和詩歌卻保持著沉默什麼也沒說。

“算了,怎麼都好。我這邊也要和‘浸父’去跳個牛仔舞啦。”
背後傳來了輕快的口吻,隨即鯱人似乎走開了。

海盜船上應該也已經發現異常了,現在定是一片譁然吧。甲板上陸陸續續出現了人影。

但是七那乘坐的船上的乘客好像對外面的景色完全沒有興趣,輕快的歌聲中,仍在悠然自得的談笑。

“為、為什麼‘郭公’會......”

“——去大廳裏面,詩歌。要是被‘郭公’看到可就麻煩了。”

“郭公”的出現雖然讓人有些意外,但是看起來他的到來好像和詩歌以及聚會無關。就算是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也不太可能去破壞圓桌會的聚會,即使是“郭公”也不可能毫無顧忌的那麼做。

若是那樣的話,他恰好出現在這裏不過是偶然。
那樣的話——將會是一場完美的演出。

“郭公”的登場不是突發的,卻很意外。這對於七那來說,卻再好不過。
“差不多到時間了,我們開始吧。”

與準備返回大廳的七那相對,詩歌卻看著“郭公”動也不動。
“快點,快進去。還是有什麼事?看起來你像是知道關於‘郭公’的事,要去找他嗎?”

“......嗯,沒、沒什麼。”
有點猶豫的搖了搖頭,詩歌微笑著。

“總有一天我會去見他的。”

“呵,那樣的傢伙,有什麼去見的價值嗎?”

“七那也知道‘郭公’的事情嗎?”

七那抓著詩歌的手說了聲“算是吧”。過去曾經見過一次,不過他應該已經不記得七那了。

從甲板回到大廳裏,會場也開始騷動起來。或許是和海盜船取得了聯絡,圓桌會的成員正聚集在一起商議著什麼。看著他們那樣子,其他的客人都在驚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聚會怎麼辦呢?終止嗎?”

“怎麼可能?為了圓桌會的面子也會繼續下去。如今一之黑家在為政府效力吧,真是的,沒有人能夠繼承他們那樣的人脈和人望成為下一期的會長真是太可惜了——所以,就在這裏來點助興的節目吧。”

“助興?”

七那鬆開了抓著詩歌的手,秘書走過來在她耳邊報告說已經都準備妥當了。
舞臺上唱歌的歌手,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蹤影。七那站到了位於會場中心的圓桌旁邊,“啪啪”用力拍了拍手。

“沒酒了!能不能給我添上上等的酒?”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七那身上。
七那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她的視線在重歸平靜的會場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正在大廳一角密談的四個圓桌會成員身上。

“啊,這是圓桌會的幾位啊,你們好。不好意思現在才來問候。請務必讓在下也加入進去吧?”

現場的氣氛一時好像凍住了似的。
在這個國家的經濟界,就像那個比喻所說的“圓桌會只要動動腳”就可以讓任何一個發展勢頭良好的企業瞬間破產,因此大家都懼怕他們。其實,那也不單單是個比喻。

對著那樣的圓桌會,七那竟然拍手招呼,叫人倒酒。
相信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已經確信赤瀨川財團會沒落吧。

“怎麼了怎麼了,這氣氛?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呀哈。”

就像她那小酒鬼的外號一樣,七那舌頭打不過彎似的說著,笑倒在桌上。
或許是論資排輩吧。用手制止了圓桌會其他的成員,其中最年輕的一個人走了出來。

是那個尖尖下巴上長滿鬍鬚的男人——七那鎖定的目標。因為是在眾多客人面前,他臉上仍然保持著溫和的微笑。但是只看一眼他的眼神就知道,這不是個做正經生意的商人。原本他就很少在這些社交界出現。

“彼此彼此,現在才來問候,赤瀨川小姐。我們的聚會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嗎?”

“沒有酒了。還有,也沒什麼助興節目啊,真無聊!”

“今天我們舉辦這個聚會是帶著感謝的心情,希望能夠加深在場諸位的友好交流,同時,我們也為大家準備了賓果遊戲等助興節目,不知道大家是否滿意呢?——喂,你過來,她好像有點喝多了,帶她去外面吹吹風。”

“不是圓桌會的傢伙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恕我冒昧,在下也是圓桌會的一員。Little Girl?”

男孩想著七那走了過來,波奇擋在了她面前。被傷了自尊的鬍鬚男,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呀哈,我失禮了。但是,哎,你也是圓桌會啊?——喂,怎麼樣,夫人?讓我也加入圓桌會吧?比起這樣的傢伙,我更有錢啊。”

“很遺憾,進入圓桌會最重要的條件就是格調......而且現在十二個會員席都已經滿了。”

“什麼啊!是說我沒有格調嗎?真是失禮啊!——怎麼辦呢,啊哈哈!”

看著腳下搖搖晃晃卻依然笑得肆無忌憚的七那,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甚至連站在她身邊的詩歌,都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她。

“啊啊,真是無趣啊!喂,好不容易來了,要不要來賽馬?”

“......你的意思是?”

“就是賽馬啊,不知道嗎?要說有錢人的消遣,不就是賽馬嗎?從羅馬帝國傳承下來的貴族遊戲!啊,再不快點開始,你看!開始的號角已經響了!”

“看來醉的不輕,都開始說胡話了。接下來請去船艙的床上休息吧。”

“才不是胡話呢。我和你各自擁有的賽馬也在其中啊,已經都進入起跑柵門,正在焦急等待著開始的信號呢。”

七那突然站了起來,拎其群角,向著其他的圓桌會成員彎下來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圓桌會的各位,我,赤瀨川七那準備了一個小遊戲,就把它作為今天受到的招待的回禮獻給各位。”

會場再一次沸騰起來。

“不久,下午的股票交易就要開始了。我們以各自的資產作為籌碼,在此指定賽馬——股票,請大家盡情欣賞這場比賽。”

三個圓桌會成員都絲毫不為所動。圓桌會裏還沒有這個程度就騷動不安的人。

“但這不是賭博。請各位蒙上眼睛——也就是說,即使這裏可以進行賭博,也不可能看到那趨勢對於其他的影響而重複叫號。”

原本就很吵鬧的會場現在更是一片譁然。

股票就是企業的價值。
投資人要仔細觀察那個企業的業績、與其他相關企業的活動以及市場全體的流動,最後才決定是否投資。什麼都不看就進行投資,也就是完全靠推測來賭如今是什麼情況,與己相關的事件今後如何發展。

“籌碼的單位是億。關於股票交易市場的資金投資,現在已經準備完畢——怎麼樣,各位呃?”

“什麼怎麼樣,只能說真是太愚蠢了。”
鬍鬚男一笑置之。

這是理所當然的反應。即使是賭博,也不合算。即便是錢多的沒處花的有錢人,也不是會輕易上當受騙的。
七那瞇起了一隻眼,笑了起來。

“α”
她嘴裏輕輕說了句什麼,鬍鬚男皺起了眉目頭。

只有一個人,在場的圓桌會成員中最年長的老人一臉驚訝的表情。
這個似乎很震驚的老者,七那也只知道他是資格最老的人物而已。但是根據過去魔法師所掌握的情報,確實是在圓桌會中。

“圈地運動,泡沫經濟,範式轉換——”

這一次鬍鬚男一瞬間也有些動搖。
還有,失蹤的宗方所追蹤的情報。

無論哪一個都和圓桌會有關。
而且能讓圓桌會會動搖的肯定是極其重大的秘密。

“那麼,怎麼樣呢?外面好像已經在舉行什麼娛樂活動了,作為圓桌會,沒道理會輸給其他人吧?”

“郭公”的登場,這艘船自不用說,在海盜船上也引起了相當的混亂。
為了抑制恐慌,應該不會想要看到客人們看到外面的情況。

“還不明自嗎?我要要和你一決高下。”
若是七那和圓桌會的決鬥——不可能不引起客人們的興趣。

“愚蠢!”

鬍鬚男在看到其他圓桌會成員用手機和誰通話時,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應該是在和在其他船上的圓桌會成員取得聯繫吧。

七那微微笑了笑,說道。
“已經到時間了。那麼,從我開始吧。我買17428號,投資額——”'

聽到她嘴裏說出的數額,現場又是一陣騷動,或許是懷疑七那精神是否正常。
秘書用電話對外傳達了七那的命令。

“這是顆炸彈。這會對市場造怎樣的影響啊?”
鬍鬚男的臉漸漸扭曲了。

“我可沒說要參加,而且我們這邊可不能保證裏面沒有任何不公——”

他語音剛落,就有“不會有不公平”的聲音從其他圓桌會成員出飛出,說話者一邊關掉移動電話,一邊說道:“我們圓桌會將會對市場進行監督。”那是事實上的放行。

一瞬間鬍鬚男的臉扭曲的更加厲害了。

“雖然很愚蠢......但是從決鬥中逃走,可不是紳士的作為啊。”

鬍鬚男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用嗓子眼裏搾出來似的聲音說道,其實心裏應該已經被七那和圓桌會氣得夠嗆了吧。

”呀哈!”
七那瞇起了一隻眼睛,以優雅的身段誘惑著跟前站在桌旁的男人。

“歡迎來到快樂的圓桌。”
以小提琴為首,樂隊奏起了輕快的音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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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The others.


它之所以俯視著湖面,是因為它在追尋那個在意的少女。

身上纏繞著令它懷念氣息的少女。
它面向著湖面,緩緩的降落了下來。

此時,傳來了一陣耳熟的歌聲。
於是環繞著湖的群山的某處,突然出現了黑色的瘴氣。
令人喘不過氣的,噁心的氣味。

它不會忘記,那種渾身沾滿貪慾的氣味。
纏繞在少女身上的、令人懷念的氣味。

山間生成的一團團的瘴氣,向著瑚面一點點的推進。首當其衝的不是別的,正是它正看著的少女乘坐的遊船。

盯著湖面和山間看了一會兒,突然眼前掠過一個黑色的影子。
那個小小的黑色物體,落在了海盜船似的的一輪遊船上。

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色中的人影。
它選擇了無視,那個黑色的人影卻對著它舉起了一隻手。
隨著“啪”的一聲,一瞬間眼前有些搖晃。

好像受到了攻擊。
對它來說,不過是溫柔撫摸似的微弱攻擊。
但是它緊緊的盯著黑色人影。
雖然對這傢伙本身沒有絲毫的興趣。

但是既然受到了攻擊,就沒有理由保持沉默。
它將佇立在眼前的這個黑色人影——判斷為敵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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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個,稍等一下。現在用雙筒望遠鏡確認一下……啊!眼、眼鏡碰到邊框上了……!”

防風眼鏡上配備的通信裝置裏傳來了一個慌慌張張的女性聲音。
她是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東中央分部代理分部長職位的五郎丸柊子,代替目前仍在療養中的分部長土師圭吾指揮東中央分部的行動。

“在、在哪裡呢?目標太小了,看不清楚……唔,不知為什麼波長有些亂,不能與‘郭公’的防風眼鏡影像保持同步。能報告一下它的特徵嗎,‘郭公’?”

大助透過防風眼鏡,凝視著那個異常物體。
它一動也不動的漂浮在離地面足有十多米的高度上。因為沒有參照物所以也不是特別清楚,不過看上去似乎和人的腦袋一般大小。

“感覺像是昆蟲的複眼似的很散亂,當中最大的一塊碎片裏,好像埋著人的眼球。一片片的碎片好像被神經似的東西聯結在一起,硬度很強,普通的子彈一碰上就會被彈飛——”

大助進行著說明,他的表情慢慢扭曲起來。
“看不到有類似宿主的人……難道是隱藏在遊船裏?”

“有、有可能,啊不,一定是那樣的!就像報告所說的!那是‘眼睛’!”

“這附近有什麼舉止奇怪的人在活動嗎,千莉?”

“唔——”
一個和柊子不同的呻吟聲,從防風眼鏡裏傳了過來。

“噢,沒事……但是,這一帶很奇怪,大助。”
在別處待命的土師千莉有些痛苦的說道。

“整個湖都好像被火包圍著。到處都有強烈的‘火焰’忽明忽滅,就像是‘眼睛’在燃燒……!”

“可以了,不要勉強自己。柊子小姐,請讓千莉回去吧。”

“好、好的。”

大助之所以來到這裏,是接到了本地分部的支援請求。

具有能夠感知“蟲”的能力的局員發現了浮現在頭頂上的“眼睛”,聽說前去調查的局員對它進行攻擊後,“眼睛”進行了反擊。局員遭到了迎頭痛擊,損失慘重。判斷無法制勝的本地分部,向最近的管轄區東中央分部請求支援。

完全是未知數的“蟲”——不,找不到宿主的那東西,現在還不能判定它到底是不是“蟲”。

可以說這是個謎樣的異物,特環暫時稱它為“眼睛”並將它定為殲滅對象。

“但、但是,‘郭公’真的沒事嗎?”

在空中漂浮著的“眼睛”目前還沒有任何活動的跡象。
  或許是在窺視著自己的舉動吧?

“你重返東中央分部才沒有多久……在和‘記號筆使’戰鬥時受的傷,雖說得到了‘四葉’的治療,也還沒有痊癒吧?”

“……”
  
“雖說‘蟲’的成蟲化兆頭已經得到了控制,目前處於穩定狀態,但還是再靜養一下比較好——”

“沒關係,這傢伙——大概除了我沒人能制得住它。”

“咦?”

“而且,柊子小姐不是也說,在它逃走之前只有我能與它一戰嗎?”
大助將手槍插回背上的槍筒,面無表情的說道。

成蟲化的前兆目前還處於安定狀態——但是,真是那樣嗎?
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不過。如今雖然能像以前一樣戰鬥,但是下一次需要全力戰鬥的時候又要怎麼辦呢——

正因為如此,現在才有必要對自己的最大限度進行確認。

“唔……那、那是迫——啊,迫……迫不得已,呃,我知道自己做了很過分的事……”

“……?算了,那件事別再提了。”

柊子曾經幽禁過不知何時會失去控制的大助,或許是出自於對這件事的罪惡感,她嘴裏不知在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麼不明所以的話。大助苦笑著,臉漸漸扭曲起來。

“唔——”

眼前突然轉暗,迅速失去了知覺。
柊子的聲音,已經聽不到了。

原本應該是看著湖面的大助眼裏,完全被別的情景所取代。
他看到了一個差不多和他一樣大的少年。但是對於他的長相,大助卻沒有一點印象。

少年樸素的長相與身段都與大助有些相似。少年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向著某處走了過去,幾個人影回過了頭,都是一副“又來了”的驚訝表情。
少年們互相看了看,開始商量起什麼。

全是些大助沒見過的陌生面孔,陌生的情景。
如今不知正在何處舉行的無人知曉的秘密會議。
那情景,現在出現在大助眼前——

“——”

大助鬆了一口氣,抬起了頭。
意識慢慢又回到了身上,自己仍然站在湖上。

“‘郭公’?你在聽嗎?”

“啊,有的。”
大助搖了搖頭,回答道。

就像自己和某個人交換了靈魂似的感覺——
以前從某條街剛返回東中央分部時,也曾被這種感覺侵襲過。從他被一個叫做五十裏野琪拉莉的便利屋少女所救,未能成功拿到某條項鏈時起——大助就被一種奇異的感覺所纏繞。

若說是幻覺,卻又感覺很真實。
大助咬了咬牙握緊了拳頭,現在應該聚精會神應付面前的敵人。

“Hey,you!看上去臉色很不好,沒事吧?”

“!”
近處傳過來一個聲音,大助回過頭。

大助的旁邊——海盜船船帆上,除了他以外還站著一個不認識的少年。
就像電影裏演的壞蛋一樣,少年穿著一身黑色西服,戴著墨鏡。
究竟是誰呢,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裏——

比起這些,大助在看到少年手中握著的冰球棍後猛地睜大了眼睛。

“你是特環的人吧?說起來除了戌子以外,我還是第一次和特環的人說話呢。我說,你的目標是空中漂浮著的那東西吧?我不會對你出手,所以也希望你不要動我的對手,那可是我預約好了的。”

對著站在那裏的大助,少年連珠炮似的說一通。

“不,若是在那孩子周圍轉來轉去被發現了的話,就會引來她的保鏢。好不容易才等到這一刻,我可不想被人打擾。”

既沒有緊張也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緒,就像向路邊經過的人問路似的,一副隨便的語氣。

“你是誰——”

“我?啊,不用介意,不過是個無名小卒罷了。”

“那根冰球棍……你在哪兒弄到手的?”

“‘郭公’,發生什麼事了嗎?咦?你旁邊有人嗎,是誰?”
大助不理會柊子的話,繼續盯著眼前拿著冰球棍的少年。

不會看錯的。
少年若無其事拿在手中的,正是大助的一個熟人最喜愛的武器。

海盜船漂浮在湖面上。
船帆上,大助和那個不知名的少年互相對峙著。

“這個?這是從我師父那兒借來的——難道,你認識戌子?”

“……”

“不說話就是yes了。喂,戌子還好嗎?現在又跑去哪裡了,你知道嗎?”

少年一邊用冰球棍輕輕敲打著自己的肩膀,一邊愉快的微笑著。

從師父那裏借來的——
剛才他如此說。
大助一時有些難以相信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這根冰球棍原來的主人獅子堂戌子,

確實曾奔波於各地,尋找那些有才能的附蟲者。
但是她所訓練的戰士最後都會進入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
那樣的話眼前這個少年卻說,自己不是特環的局員——

大助開了口。
一陣猛烈的風突然刮過海盜船。
  
“戌子——戌子已經死了。”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停住了。
笑容凝固在了那個自稱是戰士的少年臉上。
少年手一鬆,搭在肩上的冰球棍差點就掉了下去,幸虧他手快,在掉落的前一瞬間抓住了它。

“……不好意思,我沒聽清——”

“在Holland市的戰鬥,是她生平最後的一次戰鬥。”
面無表情的說完,大助向著少年伸出了一隻手。

冰球棍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作為一個偉大女戰士的臨終紀念,應該讓它隨著她主人的遺體一起長眠於地下。

但是——

“——”

像是要避開大助的手,少年握著球棒閃了開來。
他臉上輕薄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用一種仇恨的目光瞪著大助。

“……痛。”

少年猛地轉過身,像是拒絕交還冰球棍似的背對著大助。

“好痛……”

“……”

“我知道了,其實……那時她所受的傷,怎麼看都是致命傷……所以我那時才能和‘浸父’作戰……”

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少年小聲說道。
大助仍然伸著手,保持著沉默。

“——這個我會一直保存的。”

“……”

“那傢伙唯一認同過的一個人,現在應該是最強的……你要是知道他的事,請告訴我。”

少年的身體裏飛射出了橙色的光芒,光芒又化作幾十隻秋茜蜻蜓。

“等把碎片一個不剩地打倒——我再去搶下那個最強的位子吧。”

“咚”的一聲,船帆輕輕的晃動了一下,少年踩著帆一躍,下一瞬間,已經從眼前消失了蹤影。

“碎片……?”

殘餘的橙色光輝向著山間飄了過去。
向那邊看過去,大助注意到雜樹林中好像有黑色的影子正在逼近。
那散發著惡臭的瘴氣,大助至今為止已經見過好幾次了。

——你說你打倒了迪歐雷斯托伊……那,也不過是一片碎片。
突然想起了“原始三隻”的其中之一——“暴食”曾經說過的話。
大助想要打倒的“浸父”,不過是個碎片。

而如今,出現在眼前的瘴氣似曾相識。

“難道是去追‘浸父’嗎?”

作為特別環境保全事務局的局員,就算現在也應該立即捕獲這個未確認的附蟲者少年。

但是如今的大助,沒有餘力去對付更多的敵人。
獅子堂戌子的一個弟子,不受特環的約束自由行動,而且他似乎還在追蹤疑是“浸父”的對手。

既然如今知道了這件事,就不能再讓他逍遙在外。
就像他自己說的,總有一天要來到最強的附蟲者身邊。
到了那時——應該能和他再次相見吧。

“‘郭公’?到底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繼續監視‘眼睛’——”

  大助收拾心情抬頭看了眼天空,忽然,他臉上的表情像是凝固了一樣。
方才還漂浮在那裏的“眼睛”忽然失去了蹤影。

“……!”

回過頭的大助眼前——近到快要碰到他鼻子的距離,異形的東西漂浮著。
是“眼睛”。

“什——”

“眼睛”裏映照著大助僵硬的面龐,它表面泛著一層薄薄的藍色光芒。大助的頭髮發出嘶嘶啦啦的聲音,已經被燒焦了。

湛藍的光芒穿透湖面上空。
像用尺子量過似的紅外線直直的照射過去直達遠方的群山,湖面的水被大量蒸發。雜樹林的一部分發生了爆炸,土被翻了出來露出一個大坑。

紅外線通過的地方,寸草不留。
眼前失去了敵人的蹤影,“眼睛”停住不動。

“我曾經和你戰鬥過一次——”

突然,“眼睛”動了起來。
猛地回過頭,大助的手突然抓向“眼睛”。在紅外線放射前一秒,大助跳了起來避到了另一邊,躲過了“眼睛”的攻擊。

解除了同化的郭公蟲,停在了大助肩上,它的軀體伸出無數的觸手,開始和大助的身體同化。大助全身浮起了綠色的花紋,他高高舉起了拳頭。

“你自己並不知道那件事吧?”

像是大型卡車相撞似的,巨大的衝擊聲響徹湖面。
對準眼前的“眼睛”,大助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一拳擊了過去。
大助手中複眼的光輝一瞬間閃爍了一下,好像有一陣噪音響過,表面的光輝暗淡了下去。

大助曾和“眼睛”戰鬥過——
知道那件事的人少之又少。因為是極端特殊的情況,連他如今的上司柊子也不知道。

大助準備乘勢追擊時,“眼睛”又一次放射出光芒。

“……!”

感覺到危機,大助像棒球投手似的抬手將“眼睛”向著地面扔去。
與“蟲”同化後強化了臂力,一下子就將“眼睛”扔飛了出去。它一邊迴旋一邊放射出的紅外線,將山間的雜樹林焚燒殆盡,到處一片焦土。

“眼睛”以極快的速度撞上了山腳,陷在了沙土中。
看著那被砸出來的坑,大助將手伸向背後的手槍,但是——

“——”
浮滿全身的花紋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

一瞬間,身體裏的力量好像都被抽空了,他不由得雙膝一軟跪了下來,頭腦中一片空白。

再、再用點力——
好像聽到自己的“蟲”在耳邊喃喃細語。

“‘郭公’!”
柊子的叫聲讓大助回過神來。

如今的大助,還能控制的住與自己同化的“蟲”嗎——
現在這種情況,克制成蟲化已經用盡了全力,再要戰鬥就完全是不顧後果的賭博了。大助咬了咬嘴唇,鬆開了抓著槍的手。

“要、要緊嗎?難、難道是那麼強的對手嗎——”

“但是,為什麼這傢伙竟然還活著……?先不說兩年前……在紫央市的戰鬥中,‘暴食’……後來到底怎麼樣了?難道是週期性的嗎……?宿主到底——不,話說回來為什麼到現在為止這傢伙還在飄蕩在外……”
小聲呢喃著的大助,臉色一片鐵青。

就像來福槍的波音裝置似的,醒悟到自身成為靶子的瞬間,大助立即蹲下了身子。
下一個瞬間,藍紅色的紅外線從頭頂擦了過去。

大助已經知道了,這是個不能用一般方法應付的對手。
對於這樣的強敵,如今不能使用出全力的大助能獲勝嗎?
心焦於自身的現狀,有可能會犯下無法挽回的判斷錯誤——
  
“戰場轉移到陸地。若是附近有局員在的話讓他們迅速撤離。”

大助以著常人難及的腳力,向著“眼睛”所在的地方跳了過去。
視線的一端——旁邊的山裏響起了爆炸聲。遠遠隱約可見黑色的瘴氣混合著橙色的光芒爆炸開來,應該是剛才的少年在戰鬥吧。

“唔……!”

大助又一次在空中仰過身子避開了“眼睛”射出的紅外線。
躲過攻擊,大助乘著落地的瞬間,一拳朝著“眼睛”猛擊過去。一時間砂石飛濺,山上露出了一個更大的洞穴。

但是大助拳下,卻只有被翻出來的沙土。
察覺到旁邊射過來的藍色光芒,大助反射性的向後一跳。
一瞬間橫著移動的“眼睛”放射的紅外線橫掃整個雜樹林。

大助猛地一踩地面,也是一瞬間就移動到了“眼睛”跟前。

“噢噢!”

這次連續擊出的拳終於打中了目標。“眼睛”被打得撞向地面,在周圍的樹林中橫衝直撞飛向遠方。

它的移動速度非常快,紅外線的威力也是強大無比。面對這樣的強敵,大助只好儘量在短距離內應戰。

紅外線相互交錯,大助在上一輪攻擊過後緊接著又發動新一輪攻勢。另一方面,對方好像厭惡近身戰似的並不像一開始那樣從對面逼近大助身邊。

就連耐久性能良好的長大衣也在“眼睛”的攻擊下殘破不堪。每次光線擦過時都被燒掉一塊,連帶著燒灼大助的肌膚。

但是大助卻沒有停止手頭的攻擊。
既不能使用手槍,肉體的強化也不能使出全力。而且時間越久,從佈滿全身的花紋上傳來的疼痛感就越強。

如果變成持久戰的話,就是自取滅亡了。
清楚這一點的大助,在已經準備好負傷的覺悟下繼續著攻擊。

“噢噢噢!”

浮現著綠色花紋的拳頭,重重擊在了“眼睛”上。它被打飛到遠處地面上的一瞬間,看上去有些行動遲緩。表面的光芒中混雜著一陣陣的噪音。

“呵……呵……”

接下來的數下攻擊,似乎阻止了它的攻勢。全身血流如注,大助邁著沉重的步子向前走去。

但是,他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眼睛”的突然發生了異變。
它簌簌顫抖著,應該很堅硬的外殼忽然像橡膠似的蔫了下去。

“——”
看著眼前的情景,大助一時說不出話來。

正想著“眼睛”會軟棉棉的癱下來——
突然,它的外殼從中間裂開。

一分為二的“眼睛”輕輕顫動著,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在空中漂浮著。
變成兩個的“眼睛”直直盯著呆立在那裏的大助。
藍色的光芒環繞在四周。

“唔……”

大助的臉一瞬間有些扭曲——他的手伸向手槍。現在已經不是說什麼不用盡全力戰鬥的時候了。僅僅一隻已經應付的夠強的敵人,現在變成了兩個。如今連聚精會神的戰鬥都已經做不到了。

詩歌——
大助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和自己有著相同夢想的附蟲者少女。

不能死在這裏。
就在大助拔出手槍的同時。

“發射!”

一聲尖銳的響聲之後,至今仍在發射紅外線的“眼睛”被一股火柱所包圍。
巨大的火柱在空中燃燒著,狂風橫掃過周圍的樹林。

“千莉……!”

迎著風,大助轉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雜樹林的對面,佇立著長髮的少女,全身穿著漆黑的長大衣,伸出食指做出一個手槍的手勢。

“笨蛋……!誰讓你來的!”

千莉所發出的高密度火柱,確實給敵人造成了損傷。外殼被燒焦的“眼睛”痛苦的顫抖著——之後,忽然從火柱中消失了蹤影。

“它逃了!”

在頭頂飛速移動的“眼睛”,向著千莉放出了藍色的光芒。
千莉的腳,註定了她逃不過敵人的攻擊——

“發射!”

千莉看著前方,雙手交叉,呈手槍手勢的兩手指尖準確的對準了“眼睛”的位置——雖然千莉天生目盲,但是她卻擁有能夠感知到“蟲”的所在的稀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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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股強烈的火柱朝著兩隻“眼睛”席捲了過去。
但是阻止不了。雖然被大火所吞噬包圍,“眼睛”還是放射出了紅外線。

突然,金色的鐳射從空中降落下來。如雨般灑落的鐳射接二連三的穿刺過“眼睛”。

“有夏月——”

千莉的反方向,出現了一個帶著金色細蜉科蜉蝣的少年。雖然沒有戴著防風眼鏡,身上卻和大助、千莉一樣穿著長大衣。和土師千莉一樣,他——緒方有夏月也是東中央分部的局員。

細蜉科蜉蝣分成兩股的尾部,直立著持續放射出金色的鐳射,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優美的弧線,直透仍然蠢蠢欲動的“眼睛”。

“……”

絲毫不放鬆對敵人的攻擊,有夏月瞪著大助——在某種情況下,他把大助當作復仇的對手。

“——為什麼不用手槍?”
有夏月銳利的眼神緊盯著大助,意外的是他的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

持續受到上位戰鬥局員有夏月和千莉的集中攻擊,“眼睛”終於無力反抗了。它像被抽出了空氣似的慢慢蔫了下去,漸漸消融在空氣裏。

大助從有夏月身上移開了目光。
“別多管閒事,哪怕不小心被對手打中一下,你們就出局了。還不如我一個人戰鬥呢。”

“明明差點就被幹掉了。”

“什——”
轉過頭,有夏月一臉平靜的從大助身邊走了過去。

工作一結束就立即離去——雖然只有一點點,但大助還是感到有夏月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一點變化。現在從他的言語裏已經感覺不到像以前那樣的厭惡了,儘管依然很冷淡。

“阿大,不要緊嗎?啊……有血的味道!你受傷了嗎?”

千莉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如今能夠控制住自己的“蟲”,千莉也能“看見”人的位置了。

“啊哇哇……要是都結束了的話,就趕快撤退吧!撤退!”
防風眼鏡裏傳來柊子的聲音。

“……”
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大助看向遠方的山間。

樹林中的瘴氣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繼承了冰球棍的那個少年,最終戰勝碎片了嗎?

“在遊船上舉辦聚會的似乎是圓桌會!那個,所謂的圓桌會,就是集中了所有的有錢人,那個,總之都是些可怕的人!怎、怎麼辦呢,惹火他們了!”

有錢人——
聽到這句話,大助腦海裏浮現出某個很有錢的少女的面龐。
一個叫做赤瀨川七那的少女。

七那曾在大助面前說過想要成為附蟲者。那個經常醉醺醺的少女,莫非現在也在那三隻遊船的某處?

若真是那樣的話,大助不禁有些同情和她在同一條船上的人。

完成任務後翻了個身,大助心裏想著。
關於那個女孩,一定不會就這麼結束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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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泡沫經濟


在迷糊和清醒翻來覆去,它在黑暗中環視。

一束光照了過來。
剛想要躍進那光芒之中,那光彩奪目的光明的洗禮已經迎接它的到來。

果然。
從這個狹縫出去,就可以獲得自由。
追尋著那味道,還有再次的解放感,飛向高高的天空。
眼睛下方是反射著太陽光輝的一望無際的大海。

這一切就像是夢一般。

這樣想著。
但就算是夢,也要盡情享受這得來不易的自由。
它漫無目的的在空中彷徨。
  送走了黑夜,又迎來了黎明,四處飄蕩著。

夢不知何時會醒。
上次被一個不一般的人強制打斷了它的夢。那是個全身浮現出綠色花紋,惡魔般的傢伙。

是的——
它想起來了,上次的夢裏還有一個少女。
雖說是夢,但是卻記得少女的味道。

追尋著那股味道,它飛過天空。
穿透雲層下降一些,就看到了純白的海濱沙灘。
還有木制的小木屋和在海邊嬉戲玩鬧的人們。

找到了。
那個少女就在其中。
雖說是夢,那個少女的樣子卻栩栩如生。
它不禁懷疑這是否真的是夢。

不——或許,它可以真正的得到自由的時候已經到了。
它快要得到解放了吧?

它默然期待著,同時向下看去。
那個身上有著令人懷念氣息的少女。

它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麼在意那個少女。
但是,直到明白原因,它會暫時守在少女身旁。
它突然心血來潮決定看看這個少女究竟能走到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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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務方面的事多虧了二兵衛的幫忙,現在少部分資金已經到位,總算事慢慢走上了正軌了。”

“是嗎,沒有帳本就能把握好‘蟲羽’的財務狀況,真是了不起啊!”
得到宗方的稱讚,二兵衛臉上忽然放出了光彩。

“是的!我不過是個小人物!三方滿意是我的宗旨!”

“三方滿意?那確實很……在現在來說很難得啊!”

宗方似乎有些為難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好苦笑著——說辭雖然不同,但他的反應和以前七那否定二兵衛時很相似。

二兵衛也感覺到了吧。原本很歡快的表情忽然沉靜了下去。

“對了,不用這樣,快站起來吧。海灘很熱吧?”

“……不!賣鐵板燒的人也要有被燒的毅力……不過這是我的感覺,請不用介意!讓我就這樣學習一下吧!”

“是、是嗎,忍耐力真強。但是話說回來,介紹你來這裏的便利屋小姐,可是個值得信賴的人,要有什麼事的話拜託她就可以了。”

“是的!我現在正在努力賺錢好報答她!”

“小雪也是。以前應該也說過一點吧,那個經營便利屋、叫做五十裏野琪拉莉的女孩是個值得託付的人,最好記住她。那是個好心幫助附蟲者的少見的人啊。”

“是的。”

為什麼現在說起這些呢——
詩歌抱著這樣的疑問點了點頭,旁邊的七那已經怒不可遏。

“你說五十裏野琪拉莉?”

詩歌嚇了一跳。七那用一種充滿憎惡的眼神瞪著宗方,那是至今為止從未見過的毫不掩飾的憎惡的面龐。

“別開玩笑了!若是想要扯上那傢伙——琪拉莉,我絕不會饒過你們!”

“七、七那?”

“啊,既然是和赤瀨川有關,那我們還是私下商量吧。”
對面的紳士苦笑著使了個臉色,七那一臉不高興的哼了一聲。

“我已經厭惡與人合作了。要說的話快點說清楚了,我為了這可是一直等到你康復啊!”

盯著宗方,七那一臉認真的說道。
或許比起認真,拼命更加正確一點。就像多少年間一直在追尋那個答案一樣。

“宗方,你為什麼會被圓桌會的爪牙給監禁起來?”

“唔?你沒聽說嗎?我和他在生意上有點小摩擦——”

“圈地運動、泡沫經濟、範式轉換。”

宗方忽然變了臉色。
“……認輸了。我好不容易才查到的東西,你已經知道了啊!”

乾脆的降服了宗方,但是七那卻沒有因為這微小的勝利而沾沾自喜。
“到底為什麼調查這些事?為什麼會認為這些和圓桌會有關,原因事什麼?你原本——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

宗方像是十分驚訝,皺了皺眉。
“真是奇怪的問法啊。難道你不是因為和我同樣的原因才開始調查的嗎?那麼說,就好像——只是從誰那裏聽來的一樣。”

“你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查到那些的嗎?”

“當然了,所以才遭遇了那種事。”

“……那麼在調查過程中,有沒有一個相關的女人?長長的頭髮,經常穿一件長大衣,偶爾渾身都是傷痕,總是戴著個耳機——”

七那的樣子,在詩歌看來都有些異常。她還在列舉一些不知是何人的特徵——應該已經預料到答案了吧,聲調猛地降了下來。

宗方槐路搖了搖頭。
“不,不知道。”

七那呆住了。一瞬間竟然像是哭泣的樣子——臉微微抽搐著。

“怎麼可能——”
她忽然站了起來,走到宗方跟前,雙手緊緊的抓住宗方的大衣。

“你明明和那人在調查同一件事,怎麼可能不知道!你給我好好想想!”

“抱歉!真的沒有線索。”
宗方有些為難的重複了一遍,但是七那卻不放手。

“說謊!你以為我是因為什麼才救你的?”

“七、七那?”

“七那,快住手!宗方先生的病剛剛才好!”
詩歌和二兵衛將七那從宗方身邊拉了開來。

“因為什麼……!”

滿臉怒容的瞪著宗方,七那緊緊的咬著嘴唇以至於都失去了血色,其實她是知道宗方並沒有說謊的吧。甩開詩歌他們,七那過去坐到了床上,抱著膝蓋,將臉深深的埋在膝蓋下。

“七那?呃、那個女人出什麼事了嗎?”

“……不關你的事吧?繼續說吧。”
就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七那聲音微微顫抖著。

“……”

只有旁邊的詩歌,聽到了小小的嗚咽聲。雖然不明白具體情況,但肯定是對她來說非常重要的吧。詩歌回想了一下,七那正是從她那裏聽說了那幾個詞後才答應救出宗方的。

“請繼續說下去吧,宗方先生。”
二兵衛出生打破了沉默。他不想讓默不做聲的七那難看,因此沒敢看向她。

“你……不,算了,一起聽聽吧。你好像也是和金錢相關的人啊。”

熱浪揮灑在海面上。“波江”姿勢優美的在海水中時起時伏。像是在競賽一樣,“Lucifera”站在一個海豚形的衝浪板上拍打著水面跟在後面。
“大鍬”則是躺在遮陽傘下睡著了,看上去似乎對游泳和曬太陽都沒興趣。

“我們這種經常和錢打交道的人,都會考慮到什麼呢?”
宗方平靜的說道。

“金錢就是妖魔——我以前也和小雪說過,人們一直為了金錢而爭鬥不休,因此不論哪個時代,不論何時金錢都控制著人類。”

宗方的視線投向遠方的海面,但真正映入他眼簾的到底時什麼呢——詩歌並不知道。

“小雪也知道一點吧?雖說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但是都和七那在一起不是嗎?她應該很會運用金錢,用它來和‘蟲羽’取得聯繫,找到我的所在,救我出來。”

事實正如宗方所說的那樣。
運用看不見的力量,找到宗方的所在,瞬間就將他救出來的七那,簡直就像——

“是的,七那簡直就像……魔法師一樣。”
七那的肩膀猛然顫抖了一下。

“魔法嗎?或許我們這些生意人都被那魔力所迷惑了吧。”
丁屋二兵衛一臉認真的樣子傾聽著宗方的談話。

“這話也和小雪說過——為了‘蟲羽’,我只要賦予他們那種魔法般的力量救可以了吧?抱著這個疑問的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我為了自己所愛的人,是不是還可以做些別的?同時,我還想起了她曾經說過的話。”

宗方望著遠方,眺望著那海天一線的水平線。

“‘蟲’、究竟是什麼呢?”

詩歌睜大了眼睛。

“她經常這樣說——我終於找到了自己該做的事。”

“自己,應該做的事……?”

“找到‘蟲’的根源。”

“蟲”的根源——
它到底是什麼時候、在哪裡、又是怎樣產生出來的?要解開這些迷題。
看著眼前這樣說道的男人,詩歌說不出話來。

“‘蟲’的……根源。”

“金錢這個妖魔肯定見證了它產生的瞬間,因此我最先致力於調查這個國家的經濟。於是注意到大約十多年前的某個時期,這個國家的經濟發生了異常的起伏。可以說是整個國家都在動搖。”

宗方淡淡的解說著。
“那由三種異動組成。像是被什麼吸收了似的巨額的資金憑空消失,受其影響全國經濟膨脹——控制金錢流動的人世代交替。當然類似的情況過去也曾經出現過,那正是教科書裏記載的經濟混亂期。但是我所注意到的東西,當然在教科書裏也沒有記載——找不到任何引起那種現象的原因。”  

“沒有任何原因……那怎麼可能!”
二兵衛驚訝的插了一句話。

“肯定有某個契機。不論多麼細微的事乃至世界形勢,不論是景氣還是不景氣,若是沒有原因的話,人不會改變金錢的流動。”

“正是那樣,一定有某個原因。所以,可以這麼說,那三個一系列的異動,到底是以什麼為契機——這事被巧妙的隱藏起來了。”

“隱藏起來……?對了,難道是圓桌會!”

對於這兩個男人的對話,詩歌好像有點反應不過來。

“十年前也有圓桌會!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當時經濟的真相。”

“我也是那樣期待的。但是當時的會員在那三個異動之後,由於經濟的世代交替大都沒落了。還有與當時的混亂期相關的一些人。”

“……!”

“當時沒落下來的會員都失去了消息,有人行蹤不明,有人自殺。歷經過那場浩劫如今依然在世的,大部分都是對那三個異動袖手旁觀的人,雖然知道那三個異動,卻不知道真相。”

“那樣的話……不就沒有線索了?”

“不,失去大半會員的圓桌會依然留存至今,一定有什麼原因。也可以說是經歷十年前那三個異動的‘後遺症’吧……”

“後遺症……?”

“在他們中間這樣秘密稱呼那三個異動。‘圈地運動’、‘泡沫經濟’、‘範式轉換’——”

大量的經濟獲取形成的獨佔期,圈地運動。
經濟過剩的膨脹期,泡沫經濟。
經濟世代交替的轉換期,範式轉換。
這些詞語已經深深的刻在了詩歌的腦海裏。

“救我調查所得,圓桌會的任何一個人都知道這三個詞語,就連與當時的經濟無關的傢伙也是。為什麼大家都知道這些,又要把這些當作禁忌呢?——我覺得圓桌會這個組織如今仍在竭力隱藏著什麼。”

“什麼……?”

“是後遺症。是不是因為那三個異動產生了什麼,而他們如今仍然要承受著並且隱藏它?聽說他們聚斂了很大一筆會費,就在追查那一大筆資金的去向時——我就被關了起來身不由己。”

“……‘α’。”

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個少女身上。
不知何時七那抬起了頭,雙目通紅、有些恍惚的看著腳下。

“你說什麼?”

“那些錢流向的地方,是最初的附蟲者‘α’的所在……”

最初的附蟲者,“α”。
詩歌等人一時驚呆了。
現在這個國家有附蟲者的存在。既然存在,就應該有最開始的一個人。

但是那最初的一個人,如今又在何處呢?

“赤瀨川……難道你進入圓桌會後知道了什麼嗎?”

“圓桌會什麼的並不知道,我只是聽那個人這樣說過。”

“那個人?是誰,除了我以外難道還有人在調查圓桌會嗎?”

“沒有。因為,那個人——在那裏放棄了。她說就讓自己之外的誰去調查好了。”

“真是讓人難以相信!原本認為除了我以外沒人能從外面一直調查到這一步的……‘α’嗎……我已經到達極限了嗎?”

看著宗方的臉不甘心的皺了起來,詩歌看向旁邊的少女。
七那無精打采的直盯著沙灘,一動不動。

“七那說的那個人……為什麼告訴七那這些呢?”

“沒什麼特別的含義,就像自言自語一樣。”

“那是個怎樣的人呢?”

“不過是個附蟲者……我最討厭的附蟲者。”
七那平靜的說道,沒有任何感情摻雜在裏面。

“赤瀨川,雖然現在什麼也不知道,但或許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宗方說道。

“既然你已經成為了圓桌會的一員,或許它就會來‘迎接’你了。”

“什麼啊,那是……”

“為了強制大家守住共同的秘密而做的什麼——但是反過來想想,或許是個機會也說不定。既然是圓桌會的中心,也許知道那三個異動的真相,而且那恐怕……”

“我沒興趣,怎樣都無所謂。”
七那又低下了頭,將臉埋在膝蓋裏。

“那個人肯定不會在她放棄的地方……”
看著眼前滿懷失望的少女,宗方沒有再說什麼。一直熱心的聽著宗方講話的二兵衛,現在也什麼都沒有說。

三個商人都沉默著,這時詩歌開了口:
“呃、那個,七那。七那喜歡那個人嗎?”

七那沒有動。
詩歌兩手握在一起,有些難為情的轉動著指尖。她想到了自己的心事,不由得臉紅起來。

“我聽宗方先生說的。只要是一心想著那個人,就是戀愛了。”

“……那個人是女的。如果是戀愛的話題,可不可以以後再說?我現在沒那心情。”

“他說,憧憬也是一樣。而且,嗯……他還說和那個人一起做些什麼,或者想為那個人做些什麼,這都是愛。”

“……”

“在那個人放棄的地方,她或許不在那裏——”
詩歌微笑著對一直抱著腿一動不動的七那說道。

“那個人……有她想要尋找的東西吧?”

“……那個人的事,你又知道些什麼?”

“嗯,嗯……”

“你們只是想知道那個秘密不是嗎?別逼我。”

“雖然是想知道……但是我也很羨慕你。”
七那又保持著沉默。

“我是想知道喜歡的人想要做什麼……可是卻什麼也不知道。”

那個叫做藥屋大助的少年為自己做了許多事,儘管如此,詩歌對於他的事卻是一無所知。

但是七那知道。
所以很羨慕她。

“即使那個人現在不在身邊……要是自己可以做到那個人做不到的事情,不就和同她一起做到是一樣的嗎?”

“……不可能的。那個人都做不到的事,我怎麼可能會做到?”

“要是不想做的話,又另當別論了——若說能否做到,我想一定可以的。”

詩歌照實說出自己的想法。
“因為七那好像會魔法一樣啊。”

七那慢慢抬起了頭。
一時止住的淚水又再次溢滿了眼眶,她竭力忍耐著嘴唇都顫抖了起來。

“那個人也是……像魔法師一樣。”
七那聲音嘶啞的說道。

“——誰?是誰?”

“大鍬”大喊了一聲。他不知何時已走出了遮陽傘,正站在沙灘上,眺望著小屋一側和私人領地的入口相連的道路。

詩歌順著“大鍬”的視線看過去,其他人也是一樣。

“和門衛確認一下。”
七那恢復的極快。她拿著放在旁邊的手杖站了起來。

“……好像沒有人從入口經過。”
聽到秘書的回答,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誰?是誰……?”
看著這奇怪的東西,詩歌不由得顫抖的說道。

那是——一團黑色的東西。
原本應該是黑色的西服吧,漆黑的衣服磨損過度,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皮鞋和手套也是一樣。沒有比在這大熱天還穿著一件大衣更不自然的了。整個臉龐都被破破爛爛的布遮蓋了起來,一頂絲絨禮帽壓在眼眉上。手上戴著的手錶也已經損壞了,變成一塊廢金屬。

他身上的那些東西原本應該都是高檔品吧。但是將身體隱藏在這些已經腐朽破爛的東西之下,慢慢向這裏靠近的人,出來噩夢中出現的幽靈以外再沒有別人了。

若是沒有經過入口處,那麼究竟是從哪裡出現的?
至少可以確定,他不是七那要招待的客人,“波江”和“Lucifera”也跑了過來。

“你是什麼人?我不記得有招待過你這種人!”
七那聲音凜然的問道。

黑塊仍然緩緩的保持著前進。一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一邊朝七那他們走來。
“你若是再不說話靠近這裏的話,就當作是入侵者,可是會受到攻擊的!”

人影繼續走過來。
“我明白了。沒關係,波奇,動手——”

在七那的命令下達之前,“大鍬”已經搶先一步動了起來。他向前伸出了手,一彈手指。“噗”的一聲,響起了一聲和開啟碳酸飲料的拉扣一樣的聲音。

感覺到周圍揚起了一股涼絲絲的濕氣,隨即——一道白色的閃光映入眼簾。“大鍬”指尖射出的水蒸氣炮擊,貫穿了那個怪異的人影。
  
“……!”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睜大了眼睛。

大概只是想嚇唬他一下吧,“大鍬”的攻擊只是對著他的手,只要稍稍一動就能躲避開來。但是黑色的人影卻毫不躲閃,任憑白色的水蒸氣直擊右臂。
那人的右臂會被打飛掉吧。

但是被吹飛的只是西服的袖子——裏面空無一物。
露出的空洞,又立即被彈飛的西服再次包裹了起來。在眾人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切時,一瞬間黑色人影的右臂就又恢復了原狀,混雜在衣服裏,好像可以從縫隙中窺見小小的金色的光輝。

“不,不是人……”

二兵衛發出了一聲尖叫,人影停了下來。
以一種像是慢鏡頭重播似的遲緩動作,黑色人影單膝跪下。

“謹在此祝賀您……”
奇妙的耳邊迴響起一個低沉的男子的聲音。

“對於赤瀨川七那小姐成為新的圓桌會的一員,我們致以衷心的祝賀……”

那是一種過於緩慢的——讓人感覺像要吃人似的遲緩的說話方式,不知是否是人的聲帶發出的聲音。

“宗方,你說的來自圓桌會的‘迎接’,就是這東西嗎?”

“或許吧。你以為我能想像到這些嗎?”
七那和宗方雖然都是一副輕鬆的語調,可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在此想要邀請赤瀨川七那小姐……蒞臨拍賣會。”

“拍賣會?”

“還沒通報……我是拍賣人沙紮比……一直受到圓桌會的熱情對待,今後還要承蒙您的關照……”
這個自稱沙紮比的人又慢慢的低下了頭。

直至方才都很悶熱的氣溫,似乎一下子降了下來。詩歌全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一陣毛骨悚然的惡寒爬遍了整個脊背。

“嗯,拍賣人啊?說來奇怪看你一副窮酸相,你有什麼證明你和圓桌會有關?”

“咳,真是失禮……”

沙紮比將手伸入懷裏,拿出一張黑色的卡片。
那是七那也擁有的圓桌會的會員卡,但是沙紮比的卡上沒有一顆寶石,也沒有表示順序的數位。

“若是您對此還有疑問的話……關於圓桌會的事,什麼我都可以回答……不單是現在的圓桌會,以前的事無論什麼都可以……”

七那挑了挑眉。
“哎,那麼,你也知道這些詞了?圈地運動、泡沫經濟,還有範式轉換。”

“那時的事,現在是這樣叫的啊……”

沙紮比不見有絲毫為難的樣子,乾脆的回答道。
“圈地運動……這是一切開始時的事。至今為止大概十多年前,當時的圓桌會好像要對什麼進行融資,從那是起……”

七那變了臉色。
“……真的知道嗎?”

“當然了……當時,圓桌會的會員中有好幾個人都進行了融資。那筆金額無以計數,在世人看來無比龐大的資金從這個國家消失了……但是實際上,那筆錢被某個東西獨佔後用於大量獲取更多的錢財……這就是現在所說的圈地運動……”
七那和宗方相互對視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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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3 09:29 AM|只看該作者
成為伊莉的版主,你將獲得更高級和無限的權限。把你感興趣的版面一步步地發展和豐盛,那種滿足感等著你來嚐嚐喔。
是相信他是真的呢,還是再引他說出更多的情報呢?這時宗方開了口。

“某個東西,那是什麼?”
“那正是這次拍賣的商品……”

“別擺什麼架子了。就是想知道所以才問的,到底時什麼商品,說清楚啊!”
對於七那的問題,黑色的人影停頓了一下。

然後說道。
“……最初的附蟲者,‘α’。”
沙紮比的一句話,讓七那猛得瞪大了眼睛。

“圈地運動、泡沫經濟、範式轉換……正是引起這一系列現象的原因……可以說是一切災厄的源頭,潘朵拉的盒子。”

“現在……還存在嗎?‘α’,是真的嗎?”
就連七那也動搖起來。反復的詢問。

“當然了……”

沙灘被一片寂靜包圍著。
關於拍賣會,即便是詩歌也知道一些。也就是想要得到商品的人的標價競爭,最後由出價高的人中標。

“投標的底價是——”

詩歌一時有些不能理解沙紮比所說的金額的意思。她知道其他人,特別是“蟲羽”的全體成員都沉默了下來。

甚至是自負為生意人的二兵衛,也僵硬的站在那裏。片刻後他回過神來,發出了幾聲乾笑聲。

“哈,哈哈……真是愚蠢!那種來歷不明的東西竟然要這個價格?怎麼可能!”

“……我想確認一點,其他的投標者都是誰?”

“這個不能告訴您。”
沙紮比立即回答道。

“但是這十多年裏,一直……沒有一個人與‘α’扯上關係……”

聽到回答後,七那臉上浮現的表情——是微笑。
她瞇起了一隻眼睛,手杖在手裏不停的轉動著。像是享受著目前這種狀況,鼻子裏輕輕哼唱著,在地上走來走去。

是在考慮吧。
不,七那不過是在裝著考慮的樣子。

“七、七那,難道……”
看著說不出話來的二兵衛,七那微微一笑。

“等等,赤瀨川。”
宗方制止了剛要開口的少女。

“我想要再確定一件事。”

成為圓桌會新的一員的赤瀨川七那,她知道沒有實體的拍賣人——沙紮比正透過那蒙在臉上的布審視著她。

“Bid or fold?”

是投標,還是退出——
謎一般的拍賣人逼迫著七那作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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