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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靈異]柳暗花溟 -【驅魔人‧二】《全文完》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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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證物房


  他苦笑一下,想反身回去,電梯門卻「叮」的一聲關上了,其速度之快,不像是電梯

門,倒像是有人把門猛地摔上。


  他「咦」了一聲,習慣性地吸吸氣,沒感覺到什麼,不禁有些懷疑,是自己能力太低

了嗎?還是那個凶靈本事大到可以離開學校那麼遠來追殺他?


  這個他倒不怕,他雖然被封印,但也沒菜到不堪一擊的地步,再說縛靈槍就放在他後

腰處,大把符咒在他的衣袋裡,凶靈能來最好,大戰一場,一了百了,還省得他查來查去

了。


  問題是她不肯出來正面交鋒,所以他才會麻煩。但這會兒又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有人

幫她?


  他一手握了一張五行禁法之火符,一手搭在後腰處,慢慢向地下一層深深的走廊走去




  這地方沒有人值班,走廊內的燈光也不明亮,只有一盞紅燈扣在走廊中間的頂上,慘

淡的紅色幽幽地照向四周,白色的牆面像被血浸了一樣,正常的東西也看來很邪異,初看

上去,這裡像個停屍房。


  包大同站了幾秒,想起這警局裡的驗屍場所是在樓後的獨立小院內,並不在這裡,那

麼又是什麼力量引他到這裡來呢?


  嘎吱一聲,頭頂掉落下一片陰影,包大同急速後退,抬頭一看,是那盞吸頂燈不知為

什麼鬆動了,一大片牆皮落在地上,像一團粘液似的附著於地面,燈搖搖欲墜地半掛在電

線上,晃來晃去,光線也半明半暗起來。


  他冷笑一聲,毫不畏懼的深入走廊盡頭,發現兩側的每個房間都牢牢的鎖著,黑黝黝

的不知道裡面有什麼。他連走了兩圈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正疑惑著是不是有靈體惡作劇

時,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響,從左側一個鎖死的房間內傳了出來。嘰嘰啾啾的,又像被

踩死的鳥兒的變形慘叫,又像碎玻璃互劃的尖銳聲響,直竄入人的大腦。


  證物房!吊牌上清楚地寫著,字體被紅燈映的像以血寫成,聲音就是從這處而來!


  包大同隨手畫符,掩藏住自己的人類氣息,輕手輕腳地貼近證物房的門板側耳細聽。

大概是沒有掩藏成功,房間內瞬間死寂了下來,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他後退一步,皺緊了眉頭,連施了兩次遁術也沒有成功,「六脈神劍」選擇不靈,根

本進不到證物房內,於是他只好用物理方法,跑出去找了一個曲別針拉成鐵絲,蹲在地上

開鎖。


  這技術是和一個小偷學的,可惜他學藝不精,折騰了二十分鐘才打開門。


  門開處,迎面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兩幅並排擺放的肖像畫,一個長髮男生,一個長髮女

生,他們的臉色被走廊中的紅燈一照,忽明忽暗陰影重重,脖子上的血洞一張一合,沒有

五官的臉卻好像是在扭動不止。


  對著這兩張沒有五官的臉,包大同突然強烈的產生了一種被窺伺感,頭髮根全豎了下

來。


  「救-我!」一個細細的女聲哭泣。


  包大同步入證物房內,站還沒站穩,門就在身後「砰」的一聲重重的關上了,房間內

一片漆黑,只有那兩幅畫的畫面奇異的散發著暗紅光線,似乎是從畫出照出的光亮。而兩

幅畫的人臉逐漸鼓了起來,仿佛有什麼要衝出這束縛,可是卻根本沒有效果。


  包大同恍然大悟,這就是他初見兩起凶殺案的屍體時沒有發現魂魄的原因,這些魂魄

沒有被吃,而是直接被那個凶靈封進了畫中。她的實力當真那麼強嗎?還是有什麼東西在

幫她?或者是有什麼物品帶有靈效呢?


  他沒有帶顯身符,只得咬破手指虛空畫著,血滴答的一聲落在地上,畫中的人臉猛地

一衝,但還是沒有衝出來。看來他目前的法力不足以破壞這個禁制,只聽到那個長髮男生

說了一句:我的秘密!不能讓人知道。


  他的秘密?他有什麼秘密呢?難道這就是他在半夜跑到二零五畫室而被凶靈殺死的原

因?


  他又試了幾次,感覺達到了法力的極限,可那兩幅畫一點反應沒有,似乎完全死去了

。猜想,這兩個冤魂出不了這幅畫,一定從通過某些不為人知的辦法得知了他來到了警局

,於是拼命用意念引他不知不覺來到這裡,而此時他們已經無力再配合他的顯身符衝出禁

制了。


  話說回來,他這樣做也實在魯莽。這兒是哪裡?警察局,煞氣最重的地方,他們雖然

出不了畫,但畢竟也是受到了禁制的保護,不至於在這裡被煞氣絞得粉碎。


  「放心,我會救你的,也不會讓你的秘密洩露。」他對著兩幅畫說,然後取出隨身攜

帶的小刀:「現在要打擾一下。」他說著在畫上割開了一個口子,撕下一小片畫布,還砍

掉了一點畫框的木屑,完全不管這是什麼所謂的天才畫作的藝術價值,也不管警局如何向

學校交待。


  他要調查這些東西有什麼特殊,能幫助凶靈封住畫中人的魂魄而讓他覺察不到。要知

道,他第一次發現屍體沒有魂魄時,他的法力還沒有被封印!


  順原路退出警局,包大同一路散步回家,路過河邊的時候,正看到一個學生在畫天色

蒙蒙亮時的河景。他畫得很專注,在換畫筆時,不小心沒有放好,那枝畫筆一下掉到了河

裡。


  他急壞了,對著河水發了半天愣,有那麼一瞬,看樣子差點跳到河裡去撈,包大同遠

遠看到河面凝聚起不太正常的東西,所以走過去驅散。


  「不過是一枝筆,至於要搭上小命吧?再買一枝就是了。」他勸道。


  「你不是畫畫兒的,所以你不明白。用慣了一枝筆,那枝筆就是你表達心靈的手。」

學生厭惡且傲慢地瞪了包大同一眼,似乎嫌他多管閒事。


  包大同眨了眨眼睛,心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心底豁然明亮了起來。


  「十之八九是這樣。」他輕喃道,不理會這剛撿回小命的男生的無禮,快步返回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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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11-24 07:40 PM|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范老師要重新作畫


    他一直以來搜尋的目標是橫死的女生或者老師,因此才拼命查檔案,鑑於在“問路人

”出現前,沒有人在校園裡兇死,他早就判定凶靈是附著在某物上回到校園的。


  但是學校中的東西太多了,任何一件小物件都可能是凶靈附身的地方,根本沒辦法尋

找,所以他才決定從根部入手,調查凶靈的來歷,繼而順藤摸瓜,最後找到製服她的辦法



  可是沒想到他帶著小夏和花蕾做的事只起到了否定某種可能的作用,並沒有幫他找到

想要的線索。對這樣的結局,他一籌莫展,可是河邊畫畫兒的男生給了他啟示。


  凶靈的武器是筆,畫畫兒也是筆,那天試圖殺了他的,昨晚試圖殺了花蕾的還是筆,

筆在這個案子中頻繁的出現,這不是正說明筆對這個凶靈的重要嗎?要知道靈體是以某種

東西傷害人,但同時也被某種東西束縛的。


  開始他以為找到凶靈的來歷要容易於找到她的附著物,哪知道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

插柳柳成蔭。他一直陷入了一個盲區,覺得畫筆只是凶靈行凶的工具,而且是順手使用的

,畢竟她是在作畫中殺的人,從沒想過,筆也可能是她的附身地。


  只是,筆是如何流進校園呢?為什麼她一定要回到校園的呢?如果她不是學生和老師

,那麼她是誰?


  畫筆是學生們自己買的,學校並不統一配備,這樣一來,畫筆的來源就很複雜,還不

能排除學校的師生中潛藏著凶靈的幫兇。


  畫筆有問題的話,首先是作為凶器的畫筆最為可疑,所以他先是跑到鑑證科外面去等

,等與他熟識的鑑證科警察小趙出現,立即請他讓自己看看作為殺人凶器的兩隻畫筆。


  小趙知道他是特殊職業者,心想看看凶器也沒有關係,於是領他進了證物房。包大同

還以為要故地重遊,沒想到這種重要物證是放在鑑證科隔壁的,但小趙打開櫃子中後卻驚

叫一聲──畫筆沒了!


  “你別看我,我什麼也不知道,只是想到那可能和兇案有關,看一下而已。”包大同

攤開了手,心下一片茫然,是什麼搶在了他的前面拿走了筆?


  這件案子中有什麼暗流嗎?難道那隻筆會跑,就像當天妄圖殺死他的那隻一樣?


  “可是這怎麼可能?”小趙臉都白了,雖然這案子一點頭緒也沒有,可作為重要證物

的凶器怎麼能被盜呢?


  “我還真不知道有人敢潛入警察局偷盜證物,你們這裡沒有監控錄像嗎?”


  小趙震驚之下蹲在證物櫃前亂翻,卻始終沒有找到畫筆的影子,被包大同一語點醒,

連忙道:“你快回去吧,我要報告上級,然後看監控錄像。這件事越早解決越好,希望可

以抓到那個賊。”說著把包大同請出了鑑證科,仔細的鎖好門後才離開。


  這邊的證據憑空消失了,包大同只好返回學校,找到那幾個曾經受到凶靈騷擾,在作

畫時控制不了自己畫筆的學生,提出要看看他們的畫筆。可這幾個人卻說,當時發生這種

情況,他們非常害怕,把筆丟進了學校的湖中。


  “那們你們的筆是什麼時候買的呢?”他問。


  “當然是考入學校的時候,新筆、新的畫架、新的油彩和畫布,全部是新買的,為了

圖個新氣象,再說讀這間學校的學生大部分是家境富裕的人,很少有人用舊文具的。”


  “那麼是從哪裡買的呢?

  “學校門口的文具店啊。”學生答,“學校側門的那條街都是賣繪畫用具的,但是懂

行的人只在容寶齋買,那兒的東西又便宜,品質也佳,入學第一天,學長們就告訴過我們

了。


  容寶齋?聽著像個古玩店的名子,那個店會有問題嗎?


  包大同這麼想著就跑去了去容寶齋一趟,雖然有問題的畫筆可能已經賣絕,但他希望

可以打聽到一點不一樣的情況──比如容寶齋的畫筆是從哪裡進的貨?還有顏料,畫布,

有沒有穩定的供應商等等。


  這個時候,店裡很清靜,不過意外的是,包大同看到了范李老師。


  “范老師,你來買筆?”包大同瞄了一眼範李手中的畫筆,走近了些。


   范李看了包大同一眼,不客氣的橫跨一步,再度拉開距離,一邊用手撫摸著筆頭,一

邊問老闆,“顏料和畫布我也要一點。”


  “范老師久不作畫了,現在有靈感了嗎?”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男人,白白胖胖的,穿

著一身中式的服裝,一臉富態之相,看來和范李非常熟悉。


  看他們討論顏料的事情,包大同環顧了一下這間店。


  這間店很奇怪,明明是賣文具的,卻起了一個古玩店一樣的名子,不知道是為了附庸

風雅還是有其他意思。而且這店也很大,像一間小型超市一樣,中間一排一排的大櫃子擺

滿了美術用品,無論中式、西式、水粉畫、雕刻、雕塑用料、刀具一應俱全,顯出店裡實

力雄厚。


  店中只在一進門的地方安排了一個兩米多長的櫃檯,不是收銀台,而是獨立的一個地

方,櫃檯後有一個巨大的黑木櫃,店老闆就站在那裡接待范老師,並從木櫃中拿出範李需

要的東西。


  顯然在櫃檯邊買的東西不是大眾貨,而是精品。包大同眼尖,在店老闆開關櫃門的時

候,能看到櫃子中有幾件玉器,還有筆洗、筆架、硯台等物,看來這老闆很喜歡中國文化




  觀察完這一切,包大同又蹭了過去,“范老師要畫大作了嗎?不知道為什麼你放下畫

筆從教後這麼多年,又重提畫筆了呢?是不是被前些日子出現的天才畫所刺激?唉,真希

望能欣賞一下青年評論家的畫風。”


  “我不會給你看的,你又不懂。”范李不客氣地道:“還有,我希望你不要每天在學

校裡轉,學生還是應該以學業為重,趙音音是很有天賦的,我不希望她總是和社會上的閒

散人員混在一起,耽誤了自己的前途。”


  社會閒散人員?是說他嗎?


  他可是一名合格的法師,兼一本雜誌的主編。而這個范老師雖然為人直率冷漠,但平

時冷眼旁觀,也不是個不講禮貌的人,為什麼獨獨對他這麼不客氣,難道僅僅因為怕耽誤

趙音音的繪畫才華?他又為什麼想重失拾畫筆?這位老師真是越看越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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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登門拜訪


    “真正的天才是無法埋沒的。”包大同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所以范老師你

不要擔心,但是沒有天賦的話,再怎麼努力也是凡品。”


  他這麼說是刺激范李,被人家說成社會閒散人員總不是件開心的事,沒想到范李老師

想了一下,居然同意包大同的看法,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搞藝術是需要天分的,可惜

我總是差這一點。所以,我不希望你纏著趙音音,她是有能力的,雖然不如水──算了,

跟你說也不懂,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他話說一半,突然臉色轉變,閉口不提那個“水

”是什麼,就轉身離開了。


  “真是個怪胎。”包大同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轉頭看了看一邊陪笑的店老闆,“老闆

貴姓?”


  “免貴免貴,小姓黃。”


  “那黃老闆,給我點畫筆和顏料、畫布什麼的,就要范老師所買的那種精品。我雖然

不畫畫兒,可是要送給女朋友,這事可不能馬虎。”


  “那是,不能馬虎。不知道先生要哪一種呢?”黃老闆陪著笑臉,看來有點假。


  “就要范老師剛才買的吧?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也是他的學生,所以用的東西應該

一樣吧?”


  “趙音音趙小姐吧?”黃老闆笑道:“別怪我啊,范老師說話直,不小心聽到。呵呵

,完全不小心。趙小姐可是美院的校花啊!美人嘛,當然要配最好的東西,不過可惜范老

師買的筆和顏料是我最後的存貨了。對不起啊,如果您想要,下回我進貨時多進一點,來

貨我通知您。要不,畫布還有,您先買點?”


  包大同隨便買了點畫布,然後東拉西扯地問起店裡的東西是不是都從固定的廠家訂貨




  “您也要開畫具店嗎?”黃老闆呵呵一笑,“沒關係的,有錢大家賺,這條街上所有

開店的人都來問過我從哪裡進貨,我是知無不盡。”說著在一張紙上寫下了幾個名子。


  包大同並沒有接,只瞄了一眼就全記在心裡,笑著說:“黃老闆客氣了,我不想開店

。行,那您就幫我訂點優質畫筆和顏料,哪天我再過來拿。”他拿起畫布要走,腿還沒踏

出店門就聽到身後傳來垂死的“咯咯答”聲。


  回頭一看,就見一隻大公雞從後面竄了出來,撲愣著翅膀拼命跑,一個面有菜色的中

年女人拿著一把刀在後面追,見那隻大公雞落到一個架子上,當場飛過菜刀,一刀斬在公

雞的背上。


  公雞慘叫落地,那女人上前一步,一把搶過公雞抱在懷裡,向後門跑去,神色間似乎

有些愛憐。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鐘,包大同呆呆地看著灑了一地的雞血,一時愣住了。


  “嚇到您了吧?”黃老闆率先說話,“那是賤內。呵呵,鄉下婆子,不懂禮貌的。唉

,她身體不好,所以我讓她自己燉雞湯來補,可是她─ ─唉,殺個雞也鬧得像打仗似的,

見笑了啊。”


  “看大嫂的氣色是不大好,應該好好補一補。”包大同客氣了幾句,心裡卻覺得奇怪




  他雖然不會做飯,可常聽人說用母雞燉湯,沒聽過用公雞的,難道是什麼偏方?話說

回來,哪有讓病人自己燉湯的。這個老闆對他老婆不太好啊!


  他研究畫筆未果,打電話叫小夏去調查那幾家製造畫具的工廠,他自己的主意則打到

了范李身上。


  他不確定那隻畫筆就有問題,但他感覺范李奇奇怪怪的,所以非要厚著臉皮走這一趟

不可。


  今天正是假日,范老師沒有課,就窩在他的斗室中,包大同敲門後等了一會兒,范老

師才來開門,穿著一件滿是油彩的圍裙,扎著兩隻手,顯然正在作畫。


  “你來幹什麼?”范李不客氣地問。


  “我來和你談談兇殺案的事。”包大同開門見山,硬擠進門裡,決定給范李來個開門

見山。


  范老師的房間不大,大約十幾個平方,到處堆滿了畫捲和畫冊,空氣中瀰漫著油彩的

味道,沒有一點現代的電器產品,如果不是還有一張床,包大同還以為自己進了雜物室。

房間到處亂糟糟的,只有中間還可以站得下人。一個畫架就支在那裡,從門邊的角度只看

得到模糊的畫面,顏料還未乾。畫架對面的牆壁上也掛著一幅畫,不過用白布罩住了。顯

然范李正在臨摹牆上的畫。


  包大同想看看范李畫的什麼,可范李搶上兩步,把畫給罩了起來,不讓包大同看。


  “范老師,你對我有意見嗎?”包大同暗中把僅剩的力量提升,集中在感官上,感覺

著這房間中有無異常,“我又沒把您的孩子扔井裡,你犯不著這麼針鋒相對。”


  “我跟你沒有話講。”


  “可是我和你有話講,而且你還非聽不可。”包大同穩穩噹噹的說,眼神中散發出的

堅定自信的氣質令他看來與平時嘻嘻哈哈的模樣完全不同,把范李震住了。


  他的心裡有些疑惑,也許自己太小看眼前的這個男人了,也許包大同的內心與其表像

是不同的,並不是他想像中的無業遊民,那麼他每天在學校逛,真的只是為了泡妞嗎?


  “有什麼你就說吧。”


  “我能看看這些畫兒嗎?”


  “你是來談話的,不是來看畫兒的!”


  “如果我非看不可呢?”


  “你──你這人是強盜還是怎麼的?”范李被包大同那篤定的神態氣壞了,“還是你

懷疑我?”


  “有點。”包大同露齒一笑,一臉坦誠和陽光,倒讓范李發不得脾氣。他是個直率的

人,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聊的試探和拐彎抹角上,所以對同樣直率的人總有一分讚賞。


  “你懷疑我什麼?就因為兩次兇殺案被發現時我都在現場?”范李輕蔑的一笑,“你

認為我有這個本事嗎?就算我有,我怎麼能控制統一管制的燈火?就算我能控制燈火,我

怎麼能在殺人後、你們到達前從容離開,然後再裝作無事的回來呢?”


  “沒錯,開始時是這樣懷疑過你,但也如你分析的一樣,我馬上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但我現在懷疑的是你的態度。”包大同在房間內踱著步,“你對生命太漠視了,而對所謂

的藝術卻太狂熱,你這樣的人很極端,極端的人就是危險的。你可能不是親手殺人,但有

可能知道內幕,或者在保護誰。”


  “聽說你是辦雜誌的,果然很會編故事。”


  包大同模稜兩可,對這諷刺完全不在意,“如果我懷疑錯了,也是你的錯,誰讓你那

麼神秘,那麼特立獨行?而且我敢肯定你有問題。不信,打賭嗎?如果我找到你的把柄,

你就要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訴我。”


  “無聊。”范李站起來拉開門,“如果你只是廢話,現在可以出去了。”


  “好,我們說點有聊的。你那麼討厭我,是因為趙音音嗎?你對她不止是師生的感情

吧?就像你當年對那個同樣天才橫溢的女孩子一樣?”


  “你胡說,我和趙音音沒有什麼,和水藍──”他再度住口,震驚中略帶憤怒的瞪著

包大同,不明白包大同怎麼會知道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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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11-24 07:42 PM|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薪水清單

  包大同一臉高深莫測,但心裡卻暗叫好險,剛才在黃老板那兒,范李無意間說了隻字

片語,但他從范李的臉上看出了一種溫柔的神情,那讓范李又冷又寡的臉色柔和了那麼一

瞬。這神色他在阮瞻大冰山臉上看到過,是在提到心愛的女人時才會有的,於是他跑來敲

山震虎。


  哪想到這帥哥老師單純得很,是個老實頭,性格又有些愛激動,讓他繞啊繞的,一下

就露了馬腳。


  對於那幾幅鬼畫,范李一直大叫天才之作,似乎很熟悉那種畫風,而上次在警局索要

畫作時,他激動得有些過分。再想想,一個學校又能出幾個天才,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不定那個叫什麼什麼水藍的與凶靈有關係,再大膽一點想,說不定就是凶靈本身。


  這些線索本來纏在一團亂麻中的,當他做完調查檔案的枯燥工作,就好像在一團亂麻

中找出一個線頭兒一樣,慢慢的,其他線索就顯現了出來。


  「她是誰?」他歪著頭問,就見范李眼神雖然有些慌亂,卻是一臉倔強,「你要保護

她嗎?」


  「我沒有保護誰,這是──不可能的。」


  包大同不逼他,而是慢慢踱到牆邊去,猛地揭開白布,立即露出下面那副范李正在臨

摹的畫──色彩豔麗、構圖扭曲、梵高風格的女子肖像畫!


  畫中女人的滿頭黑髮張牙舞爪,似乎要伸展到畫面之外,生動而充滿活力,五官中獨

那對眼睛格外的大,雖然筆法稚嫩,卻表達著非常強烈而熱烈的感情,像一團火在燒,極

度痛苦並且格外快樂。


  畫這幅畫的女人正處於狂熱而絕望的愛情之中!包大同馬上就有這種感覺。如果畫這

畫兒的女人是水藍,她愛的很可能就是眼前的這位范李老師。


  「你不能!」范李幾乎跳起來,試圖遮蓋這些畫作,但已經沒有用了。這畫的風格和

鬼畫完全一樣,連包大同這樣的外行都看的出來。


  「我什麼也不知道。這些畫──是我撿的。」


  「是啊,為了這些畫兒,你把門上加了兩把鎖,不讓任何人進來,而且很久之前就這

麼做了,可見你多麼珍視了。」包大同緊盯著范李,看得他發毛,「就算我相信你,你從

哪裡撿的這些畫?這和水藍有關係嗎?這個水藍又是誰?」


  「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隨你。不過我看得出來,你對水藍有著不一樣的感情,你如果為她好,不要幫倒忙

。」包大同邊說邊走到門邊:「但是,她已經死了!」他關上房門,聽到房間裡傳來砸東

西的聲音。


  今天收獲很大,他不想逼得范李過分了,反正看樣子從他嘴裡也為撬不出什麼了,不

如暫時緩一緩,先去調查其他線索。


  水藍是凶靈,這是非常可能的。可她是什麼人呢?


  從另一方面講,如果他和小夏、花蕾的工作沒有疏忽,水藍有可能即不是學生也不是

老師,那麼她是誰?學校的工作人員嗎?


  為了找到水藍,就要進行新一輪調查,不過這回他的線索多,他可以限定範圍,大大

減少勞動量。


  為此他先找到那幾個聲稱遇到過靈異事件的學生,再次仔細詢問了一遍他們所經歷的

過程;然後找學校的老員工打聽有沒有聽說過水藍這個人,雖然答案是否定的,連資格最

老的總務科老師都沒有印象,但這答案向著他的猜測近了一步;甚至,他拔通了花蕾的電

話,詢問那天她遇險時的所見。


  為了方便,他們事先留下了聯絡電話。


  做完這些,又打了幾個電話,天色已經晚了。這時小夏打來電話,說她調查過那幾家

廠了,沒有問題。這事一定是阿瞻為老婆做的,他一向快手快腳,以他的能力去感應供應

商有無異常是絕對綽綽有餘的。


  包大同坐在學校附近的大排檔,一邊吃他的晚餐,一邊理順思路。


  第一,水藍是學校裡的人,即不是學生,也不是老師,做為工作人員,沒有人記得她

,這證明她用了化名或者隱瞞了真實身份,是什麼原因使她隱姓埋名呢?


  第二,范李知道她的真名,說明他們關係不一般,不一定是男女關係,但至少是好友

。而范李是那種不愛交際的人,是什麼人才能與他聯繫頻繁,繼而成為好友呢?


  第三,她是天才畫家,或者她不能接受正規教育,但她一定可以接觸到繪畫,並讓長

了一雙慧眼的范李發現了,也許他們就是因畫結緣。雖然看樣子,兩人因為某種原因並沒

有在一起,甚至可能根本沒有表白過。


  第四,每個遇到水藍靈魂的人都是看到她穿著一件白衣,赤著腳,她為什麼表現出這

種形態呢?一般人心理有誤區,認為女鬼就應該是一幅披頭散髮,身穿一身白衣服的模樣

。實際上不是,她們會顯現出各種形態,有的表現出死時的樣子就比較可怕,有的表現出

自己生前最愛的樣子,或者最懷念的樣子。


  這樣想來,水藍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一個需要隱瞞身份和真名的學校工作人員、和木訥孤高的范李有交集的機會、可以隨

時接觸到作畫的氣氛、經常會身穿一件類似白袍的白衣,赤著腳──那麼,只有油畫系的

裸體模特才會如此。


  這念頭形成在包大同腦海裡的時候,他差點跳起來,匆匆付了賬就跑到學校去,直奔

檔案室。張校長為了讓他調查方便,給他配了鑰匙,方便他隨時出入。他前些日子調查學

生和老師檔案登記時,發現檔案室也有一份薪水記錄表,上面是有全體工作人員、包括臨

時工作人員的住址、電話,是方便郵寄薪水用的。


  如果他猜得沒錯,上面也必然有水藍的地址。當裸體模特時可能用化名,但收薪水的

地址總是真實的,有了地址就可以去調查她了。


  現在知道了她的身份,她的地址,下一步就是要找出她之所以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原

因,這樣他才好決定要如何對她,是拘走,送她去往該去之地,還是消滅她。


  她潛藏在學校裡,雖然可能是附畫筆而來,但現在有可能躲在任何一個角落,要采用

地毯式搜查是不行的,一來影響學校的教學秩序,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二來這樣就需要很

多法師同時進行,不然就是做白工,假如她存心要躲,以她的道行,一百年也可能找不到

她。


  所以盡管知道了她的初步情況,要解決這件事,還有許多路要走。


  他奇怪的是,一個死去十幾年的魂魄,怎麼會有上百年道行,是天縱奇才還是有人幫

她?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明顯不是范李,難道還另有其人?


  而那個隱藏的人,幫助凶靈的目的是什麼?水藍又遇到了什麼慘事呢?


  他一邊想一邊翻閱薪水清單,在厚厚的薄子中,有一頁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十

年前的薪水單,整齊發黃的頁面上,有一行被人撕去了。撕裂的地方是新的痕跡,明顯才

撕走不久。


  包大同放下薄子,知道不用再查了,被撕去的一定是水藍的地址。他抬頭望望窗外,

夜色已經濃得如化不開的墨一樣,而這被黑暗所保護的世界,又隱藏了多少秘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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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山路


  范李走在山路上。


  他從不知道清湖村是在那麼偏僻的地方,好像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一樣,被孤立在繁

忙的公路線以外,深入到群山之中。


  公車將他拋下時,司機同情的對他說:沿著這條土路走吧,可有你受的呢,尤其天就

要黑了,這個時候翻山不太好吧,不如你跟我到前面的鎮,明天一早坐車回來,白天走好

些。


  他知道司機說的對,他從小生長在城市,沒有任何走夜間山路的經驗,現在看著那條

蜿蜒的小路深深扎入大山之中,他確實比較怵頭。可是他急於知道水藍的情況,再也等不

到明天。


  那個叫包大同的,他徹底看錯了。


  他以為包大同是個無業遊民,其實他是個精明厲害的人,花花公子的外表下,有一個

堅定冷靜的靈魂,絕對是個強者。他撕掉水藍地址的事,相信包大同很快就能查清,到時

候他就無法保護她了。


  他曾經想過要保護她,可是他終究是沒有做,如今,她真的死了嗎?


  那些凶案不像是人力所能辦到的,可他還是不願意相信,水藍是那麼善良易感的人,

有那樣的天才,怎麼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雖然──也許──從那些畫來看──可是他還

是無法說服自己相信。


  一定另有隱情的!


  山裡的天色黑得真快啊,他下車時天色還有點淡淡的灰,現在已經完全是看不透的黑

沉了,天空也是極深的藍,靜穆的籠罩著他。


  這一刻他才深刻體會到什麼叫「看山跑死馬」。從公車站上望來,似乎這條土路還有

盡頭,可一旦自己走在上面,就感覺像走不出去一樣。


  他累得氣喘籲籲,越走就覺得路艱險難行,山外的土路還算平整,可一進入山林就高

低不平起來,一個不小心就會踏到撲撲作響的濕泥裡,走兩步就會碰到不知從哪裡橫伸出

的枝椏,像一隻隻怪手,勾住他的衣服,不讓他離去。


  這是通往清湖村的路嗎?就算是沒多少人經常走,也不該是這個狀態吧?難道他是迷

路了?可是他明明就是順著土路走的啊?難道有什麼岔路他沒有注意?


  他停下腳步,四處看看,絕望的發現自己早就陷到了雜草樹叢之中,所謂的道路早就

不見蹤影。


  他迷路了。


  颯!山風吹來,涼入了他的骨髓,讓他不禁打了個寒戰,抬頭見月光迷離的透過樹冠

照到地上,映了一地斑駁陸離的光影,隨著風吹枝動,在地面上滾來滾去。


  他一向不是個膽小的人,不然也不會經常承擔在西區教學樓的巡夜工作,可是這個時

候他突然感覺從心底毛了上來,渾身不自在,身體本能的發出警告信號,恐怖莫名其妙地

扼住了他的咽喉!


  別自己嚇自己了!一條山路能有什麼?他安慰著自己,看了看手表,然後又看了看月

亮,選擇了一個方向,向密林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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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守林人


  車大燈照得他睜不開眼,只聽到一聲咒罵聲,帶著點地方口音,大意是說他找死之類

的。他向旁邊挪了挪,避開燈光的照射,這才看清眼前是一輛破舊的機車,駕駛者是一個

四十多歲的男人。


  「深更半夜的,你站在路當中做啥,害得我以為遇鬼!」男人有點生氣,又有點好奇




  「對不起,我迷路了。」范李不習慣被人大聲斥責,再說錯在於他,因此有點歉意。


  「你要去哪?」


  「清湖村。」


  「天娘老子,那還有好一段路呢!」男人打量了一眼狼狽不堪的范李,「一看你就是

城裡人,照你那麼個走法,天亮也到不了。再說──你怎麼迷的路?」


  范李茫然的搖了搖頭,因為他也確實不知道。他只是沿著山路走,走著走著就偏離了

,等他警覺時,人已經在山林中了。


  「一定是──大仙們在圍牆。」男人聽了范李的描述,不敢說「鬼打牆」三個字,只

說是大仙所為,同時向周圍看看,眼睛嘰哩骨碌的轉著,顯然有點害怕。


  「那──我要怎麼走呢?」范李再試探性的問。


  實際上他走得非常累了,很期望這個樸實的山裡人能送他一程,只是以他的個性,對

陌生人說不出這樣的請求。


  「都說離村子還好遠呢,你雖然走了大半夜,可是──沒走多遠。」男人想了想,「

媽的,今天有點邪門,我串親戚,本來太陽才落就往回趕了,哪想到半路車子壞了,我拾

掇半天才好。既然你遇到──算了,我們先去守林人那兒過一夜吧,這路今天不好走得很

,恐怕是通不過的。」


  范李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一想自己強行去清湖村的話還不知道會遇到

什麼,眼前這個人的提議也不錯,於是答應下來。那人調轉車頭,讓范李坐在後座上,發

動了車子。


  這個時候,范李的心有點定下來了,雖然山路越來越窄,兩側的山峰像要堆擠下來把

他埋藏一樣,雖然山風寒冷,吹得四肢冰涼,但有人跟著總是會壯膽。


  他迎風吸了吸,覺得空氣中有股令人作嘔的臭味。


  「這是什麼味兒?」他大聲喊叫,以壓過那喘息呻吟得像馬上就要掛掉的發動機的聲

音。


  「嘿嘿,你一定被蚊子叮慘了。」男人有點幸災樂禍:「這是一種山草的草汁味,雖

然臭,可是蚊子離八百裡外就不敢靠前,可比城裡的蚊香強多了。」


  范李點點頭,被他一說,就感覺身上奇癢無比,其中還帶上一點火辣辣的刺痛,不知

道身上被咬了多少地方,而現在,不知道是草汁的味道還是因為車子開得飛快的原因,果

然沒有蚊子來叮他了。


  不一會兒,車子開到了一處山坡下。山坡平緩,往上不遠能看到有一座孤伶伶的木屋

,這麼晚了,居然還亮著燈。走近些才發現那是門燈,木屋內黑暗一片,屋中人早已經睡

了。


  「水伯!」男人喊了一聲。


  水伯?難道這個守林人也姓水?還是這個村子中大部分人都姓水?


  范李疑惑著,聽屋內有人咳嗽了一聲,之後亮起了燈,門開處,一個老人拿著蠟燭走

了出來。


  「又走不出去了?」他抬眼看看面前的兩個人,一點也不意外,而且用了一個「又」

字,似乎這裡經常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男人和水伯說了兩句,大概用的是方言,說得又輕又快,范李沒有聽清。不過料想是

說的客氣話一類的,畢竟他們半夜裡打擾了老人的休息。


  「那進來吧!」老人放慢語速,讓范李聽的清楚。


  「唉,水伯,有沒有吃的啊,跑了半夜,還真有點餓了。」男人一進屋就坐在桌子前

嚷嚷道,顯然和水伯是極為熟悉的。


  范李又驚又累的跑了半夜,也有點餓了,不過不好意思提出要求,只是打量著小木屋

,發現這小屋比想像中要大,從外面看似乎很平常,但走進來卻發現有裡外三個房間組成

。他們所在的房間是中間的大屋,兩側的房間黑著燈,也不知道是否有人住。


  按理說,守林的老人是獨自一個人的,不過也可能有老人兒孫輩的孩子陪老人住。而

且房間中也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那股惡臭的草汁味兒和一股膠水和木頭的混合氣味,非

常難聞和刺鼻,刺激的范李打了個噴嚏。


  「對不住哇。」老人緩緩地道:「日子艱苦,不得不做點手工的玩意兒賺錢養家,城

裡來的先生不習慣吧!我打開窗子好了。」


  范李連忙欠身,緊著說沒關係,強壓下那股味道帶來的不適感。只聽老人說:「你們

別急,我叫我女兒起來給你們做點吃的。不過,這個時候沒什麼好吃的了,不過是一碗白

飯,和點調味汁。丫頭,來客人了!」他對著一間小屋喊了一聲。


  「叫丫頭快點吧,這兒餓得狠了。」男人拍了拍肚子。


  水伯沒有理會他,拿了一塊乾淨的棉花沾了些古怪的液體給范李處理傷口。范李只覺

得傷口又漲又痛,差點痛哼出口,忍不住想躲。


  「這是有點疼的,男人家忍一下就好。」老人溫和地說,「被山上的毒荊傷了,必須

要盡快解毒,不然你會全身麻痺,動也不能動,就是有鬼吃了你,你也跑不了。再說這傷

──也許被大仙們抓了,你不想毒氣入骨吧。到時候,你身上的肉會一塊一塊爛掉,就這

麼活活爛死。」


  「這是什麼毒?」范李問,從不知道這邊的山裡有能麻醉人的荊棘。可他問的是草木

的事,老人回答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陰毒!大仙們抓出來的是陰毒,直接滲到骨頭裡,就算刮骨療毒也不解不了。」


  他說得很慢,似乎在形容那種緩慢而殘忍的死法,聽得范李毛骨悚然,才想說點什麼

轉移話題,另一間小屋的燈亮了起來,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好像有人起床了,接著是

鍋鏟碰撞的聲音。


  「嘿嘿,丫頭做飯了。」男人一臉饞相,咽了咽口水,眼神閃閃的望著范李,用力吸

了吸頃刻就飄出的米飯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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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筆女


  「您女兒的手腳好快。」范李贊道。


  「是啊,我這個女兒什麼都好。」水伯露出驕傲的神色,「是這十裡八村最漂亮的妹

子,手巧,什麼都做得,還特別孝順。我的病拖了好多年了,一直靠她賺錢為我治病。我

就說呢,這老病沒得治了,費那個神幹什麼呢?可她就是不聽。她說,爹啊,有你活著我

就有個家啊,沒了你,我就沒家了。唉,其實我也一樣啊,沒了這女兒,我也不過是個孤

老頭子罷了。」


  老人顯然非常愛這個女兒,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但他嘴裡雖然說著女兒,手下卻還

在幫范李擦拭傷口。雖然他越擦,范李就越是難受,可他不忍心打斷老人。


  「丫頭,快點哪!」那男人很猴急的樣子,又叫了一聲,可那個叫丫頭的始終不理。


  「您生了什麼病呢?或者我可以幫點忙,我認識幾個不錯的醫生。」范李問。


  「唉,不說也罷,不過是折磨人的罷了。」老人終於幫范李治好了傷,站起身來,拿

著那個放滿紅色棉球的托盤走到丫頭所在的房間旁,打開了一道門縫,遞了進去,似乎要

把這些燒掉。范李不自禁地像房間內望去,沒有看到人,卻看到了一條模糊的影子,感覺

有點胖。


  一轉眼,他看到了托盤,活活嚇了一跳,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劃傷的地方流了那麼多血

,那整整一托盤的棉花全部染紅了,看來沉甸甸濕漉漉的,好像吸飽了血一樣隱隱發亮。


  「丫頭,快點哪!」那男人第三次催促,斜眼看了一眼小房間。


  就這一眼,范李全身的汗毛全部豎了起來,恐懼從內心迅速傳遍了全身,一路上覺得

不對勁的東西全部在這一瞬間有了答案。


  那男人的眼珠斜了一下後就沒有轉回來,而是整個眼白全翻了過去,那不是人類可以

達到的程度,這個男人不是人!


  而那味道,男人說是熏山蚊子的草汁,其實明明是屍臭味!他以前為了了解人類的肌

肉骨骼情況,曾經和醫學院的朋友上過一堂解剖課,當時因為保管不善,屍體已經腐爛了

,那味道讓他三天沒有吃下飯。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坐在機車後座上時,感覺那麼冷了,那不是因為山間的夜風吹

拂,也不是冷汗吹乾後造成的,而是他一直和一個死人挨在一起!


  可是為什麼?那男人為什麼帶他來這裡?他從沒有來過這個地方,與人無怨無仇,為

什麼要來害他?


  「呀?讓你發現了?」男人看到范李的驚恐神情,笑道,「不愧是城裡來的,果然聰

明,不然也不會讓我們丫頭那麼死心塌地了。別走啊,好歹吃了飯再走吧!」


  男人的一句話,把准備逃跑的范李釘在了椅子上,而他同時發現,既使他想跑也跑不

了了,此刻他全身發麻,原來有毒的不是荊棘,而是水伯給他治傷時施出的陰毒!他們一

直說是要吃飯,不是要吃了他吧?


  范李大駭,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呆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事實擺在眼前,其實他這一晚上遇到的事早就不對頭了。先是莫名其妙地走到了山路

的岔道上,然後又跑回了土路,接著遇到了過路人。他在山林裡受夠了驚嚇,見到有人來

,高興得忽略了很多事情。


  比如那車從遠到近處時的速度明顯過快,幾乎是一眨眼就到了,緊急剎車的時候根本

沒有剎車聲;當他坐在車後座上時,不說那種屍臭和冰冷的感覺,就是車行時的感覺也不

正常,在這樣的土路上,居然不顛簸;還有這小屋,外面那麼小,裡面卻這麼大;最重要

的是水伯,打從他一開門,他就是穿著一件皮圍裙,像是工作服似的,哪有人在睡覺的時

候還穿著工作服的;最後,就是那位一直不露面的水伯女兒,她忙碌著煮飯,聽得到她穿

衣下床的聲音,聽的到鍋碗瓢盆的聲音,可就是聽不到她的腳步聲!


  他要到的是清湖村,要找的是多年來沒有聯絡的水藍,可沒想到卻被帶進了一個鬼屋




  他抬頭盯著那中年男人和水伯,就見男人的模樣已經變了,身上的深灰衣服變成了破

破爛爛的藍色壽衣,青灰的臉色中透出一塊塊黑色的黴斑,有的地方翻著白邊,眼框內的

眼珠早已經腐爛得消失了,只有兩個看來粘乎乎的黑洞,因為嘴唇沒了,牙齒全露了出來

,感覺像是在惡意地笑。


  水伯倒沒有太大變化,但是讓范李感覺更加害怕,他的臉是一種說不清的黑,病態、

衰弱,可就在這張病容上,卻有一對極其凶猛陰鷙的眼睛,瞪著他!瞪著他!


  吱呀!


  門開了,伴隨著喀噠喀噠的腳步,一個影子閃了出來,正是水伯的女兒。她和那兩個

男人不同,她有影子在,搖曳的昏暗燭光,照出了她參差不齊的影子!


  「吃-飯-啦!」她抖著聲音說,走到桌邊,放下了托盤。


  托盤中有三碗發黴的糙米飯,一大盤血棉像菜品一樣擺在當中。那個中年男人像是餓

死鬼一樣,立即撲了過來,一隻手捧過一碗飯,另一只腐爛的手抓住一塊血綿,把血擠到

飯上,攪了一攪後,吞掉了一大口,滿足的發出一聲嘆息。


  水伯慢慢走了過來,依葫蘆畫瓢的照做,一邊吃還一邊微笑點頭,似乎對他女兒的手

藝很是滿意,還抬起頭來問:「城裡人,你也來一碗吧,我女兒做了三人份的。」


  范李差點嘔吐,看著那些人以自己的血拌飯吃,好像親眼看著人吃掉自己一樣,而更

讓他感到怪異和驚恐的,卻是水伯的女兒。


  她不是鬼魂,也不是死屍或者僵屍,而是一個「工藝品」,用無數的畫筆粘連而成,

各種型號的筆鋸得長短不一,巧妙的拼著出一個人形,就像個稻草人,方方的上半身,下

半身只是一根支起的木棒,身上還套著一件花得不能再花的裙子,同樣方方正正的臉上畫

著五官,白色的鼻子和耳朵、腥紅的嘴唇、黑黑的眉毛,那對眼睛不知是用什麼做的,靈

活得好像會動一樣。


  「水藍。」他喃喃地說出這兩個字,這兩個他一直藏在心裡的字,只是他從沒想過要

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從沒想過要對著一名筆女說出來。


  這兩個字在他心裡浸滿了柔情,而現在只剩下了恐懼。「她」長得與那純真美麗的女

孩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可他卻一下子認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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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你來陪她吧


  「當」一聲,小木屋內寒風四起,幻像瞬間消失,范李這才看清這是個廢棄已久的

房子,到處掛滿了蛛網,遍地都是灰塵雜物,就連桌椅也沒有了,只有那混合了他血液的

霉飯是真的,那個中年男人還捧著一碗飯又是吸又是舔,根本不管這邊的事。


  水伯站在他面前怒瞪著他,似乎對他充滿了無限的恨意。


  「不許你叫我女兒的名子!」他尖叫。


  這個時候,范李反而不怕了,悲傷和絕望充斥著他的內心,「水藍怎麼會死的?告訴

我!」


  「還不是你們這些城裡人害的!」水伯大叫,黧黑的臉上猙獰得無法形容,「你哄騙

了她,卻又把她扔了。你們騙他在一堆男人面前光屁股,然後又把她趕了回來,沒有一個

人肯娶她!」


  「我沒有,我是真心對她的。只是--」范李不知道如何說明他們之間的情況,也不

知道如何描述人體模特的工作性質。


  「這也怪我!」水伯哭了起來,但只是哀號不止,卻流不出眼淚,顛三倒四地說著:

「她是為了我這個病,才跑到城裡去打工。我早說過不要治了,反正還沒有兩年可活,可

她不肯聽。我的孝順女啊!她是為了我!她是為了我這個無能的父親!她是為了我!她往

家裡大把的寄錢,可是我不知道她居然去做了不知廉恥的事情,當什麼人體模特,光著身

子讓一大群男人看。後來她回來,你們也不讓她過安生日子,還拿她畫去展覽,被村裡的

人看到。你說,她還怎麼活?你們為什麼要害他!」


  「我--我不知道!」


  「為了我這個病爹,她先是賣身,回村子後又讓人指指點點。我讓她到外面避風頭,

可是她放不下我。你知道因為這件事,有多少流氓來糾纏她?我又保護不了她,只能眼睜

睜看著她受欺侮,這簡直剜我的心哪!若不是富貴好心--」他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接著

說:「本來富貴幫我們找好了地方,我們父女可以搬到外省去,可這個時候,她跑到鎮上

給我買藥,竟然--竟然讓瘋馬踩死了!我可憐的女兒啊!這都你們害的,都是你們!村

裡人沒有一個人幫我辦她的後事,說賤貨就應該是被踩死的,若不是有法律約束應該把她

浸了豬籠,說踩爛了她的身子就乾淨了。為什麼?為什麼沒人想想她是為了給我治病才這

樣做?你們為什麼看光了她的身子後,還要擺出她的畫,讓成千上萬的人看?」


  范李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水藍離去時,曾經說過,兩人最好不要相見。他當時說要等待,說時間可以決定一切

,沒想到今天等來了這種結果!


  「她死的不甘哪,夜夜跑回來哭。我說女兒啊,你想要什麼,爹給你做到。她不肯說

,哭了一地的血淚。我知道她是戀著你,於是要把你找來。她說不要啊,我只要化身為他

手中的筆就行了,她說爹你把我做成畫筆吧,我要陪著他畫畫兒,這樣就永遠能呆在他身

邊了。你看,她到死還想著你!」


  范李熱淚滂沱,心裡有天大的秘密,可是這時候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水藍死了,眼前的水藍只是個筆女,是這個因失去女兒而瘋狂的父親製造出來的。


  那麼,學校裡的凶靈是誰?真的是水藍嗎?她回去難道只為了殺人?還是又出了什麼

事?


  老天太不公平,為什麼反這樣好的女孩子逼上了絕境!


  「您是做筆的?」范李恍惚著問,心裡痛得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沒錯,我家世代是筆匠,在這方圓百里是最出名的。可惜後來的文具商都從工廠訂

貨了,我們手工製筆這一行連飯也吃不飽。」水伯憤滿地說:「可是我這一輩子做的最好

的筆,是以我女兒的血肉之軀製成的。我把她的身體燒成細灰,調在顏料裡刷筆桿,所以

這特製畫筆的筆桿才會不像一般的筆那樣光滑,摸起來會很適中,手感很好。你們畫西畫

的人,筆刷用料與中國毛筆不一樣,我還要用那種特殊的用料製作,然後把我女兒的頭髮

摻在裡面為了不讓別人發現,而熟成白色。難道你沒覺得這種中西合璧的筆用起來很柔軟

順意嗎?」


  范李吃驚的瞪著水伯,從不知道他每每作畫時那特殊的感覺是來自於筆端,可惜他卻

從來沒有感覺到水藍在陪著他。


  還有,水藍有一頭極美的長髮,如果只取一縷製成畫筆,如果每隻筆中只摻雜少量她

的頭髮,那麼有多少筆中有她的存在?


  水伯似乎明白他心中在想什麼,得意道:「沒錯,我不眠不休,做了成千上萬隻筆,

全部賣了出去,這樣,只要有一隻筆在,我女兒想到哪兒就到哪兒!想見誰就見誰!只要

她能力夠強,就可以隨著筆走到天涯海角,如果她不想放過你這個禽獸,你就是走到天邊

也能把你追回來。」


  「您把筆賣到哪裡去了?」范李驚道:「您這是害她,會讓她做錯事的。要阻止她!

要阻止她!」


  他想起學校的案子可能是水藍做的,心中的焦慮勝過對自己處境的驚恐。如果凶靈真

的是水藍,他怕那個包大同不會放過她!


  他聽趙音音和其他女生吹噓過,說包大同是個法師,以前他可能不信,但透過上次兩

人的對話,他強烈的感覺到,包大同不是泛泛之輩。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難道讓你去傷害我的女兒嗎?」


  「伯父,我是在幫她!您不知道--」


  「我什麼都知道,你們這些人沒一個好人。」水伯打斷范李的話,「你們怕我幫她,

於是也殺了我和陪我去城裡的富貴,甚至連我們的魂魄也不放過,把我們釘在這裡出不去

,讓我們只能在這山裡遊蕩,幸好我提前做了準備--」他說到這裡突然不說了,得意地

笑著,「咻」的一下逼近,伸出冰冷粗糙的手握住范李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


  「你是我女兒的男人,那麼你來陪她吧!」他笑,哭的時候沒有落淚,此刻卻從眼睛

中落下混濁的液體,落到地面後憑空消失了蹤跡,「早晚會有人把她送回來,她心裡放不

下我,會回來的,你就在這裡等她吧!」說著手下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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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何苦


  范李從上方看著他的老臉,見那臉上滿溢著極度的痛苦和憎恨,皺紋一條條裂開了,

露出下面森森的白骨。他覺得呼吸困難,可還是勉強擠出了一句話,「您是怎麼知道--

我來的?」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來,或者也是為了那件東西,但你一進山我就知道了。富貴好動

,每天在山上竄來竄去,我們雖然被困在這裡,可這座山是可以隨便走動的。」水伯獰笑

,手下放鬆了些,讓范李可以活著聽完這句話,「我家水藍藏著你的照片,總是拿出來看

,偷偷的落淚。所以我和富貴早就認識你這張臉,化了灰也認得你!」


  「救水藍啊!救--」范李知道自己沒有活路了,只擠出這幾個字。


  水伯根本不聽,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掐上了他的脖子。


  他感覺自己像個破布袋一樣掛在半空中,胸腔內的空氣全部擠空了,只模糊地看到那

個筆女在一邊呆呆地笑著,富貴正搬掉了自己的頭,把血飯倒入,眼前似乎還出現了水藍

的影子,她的溫柔、她的才情、她的憂傷和無法實現的感情與理想。


  走了吧!走了吧!


  他心裡念著,卻突然聽到啪一聲巨響,清新的山風吹了進來,桌上的蠟燭撲的熄滅了

。但木屋內不但沒有陷入黑暗,反而因為月色的湧入而明亮起來。


  「妖孽,住手!」一個聲音響起,雖然聽來有點懶洋洋的,又有點漫不經心,但給人

極為安定之感。


  「包-大-同!」


  「別那樣一斷一斷的說話,我會以為終究是晚了一步,你已經死了。」包大同左手持

桃木劍背在身後,另一手伸兩指指向屋內,兩指間夾著一張符咒。他沒有針對某一個靈體

,卻震住了三個。


  「你是誰?別多管閒事!」富貴扔下飯碗,像一隻青蛙似的跳了過去。


  包大同手指一抖,符咒箭一樣飄了出去,同時念動咒語:「借地五方,移三山,鎮!

」話音落,富貴像被一把看不見的大錘子砸到一樣,衝到門邊的身體被震了回來,倏地一

下陷入地面之下,只留頭的上半部在地面上,臉上表情痛苦,似乎被困住了,出不來。


  包大同站著不動,但是手指又是一抖,一道藍色火花擊向了那名筆女。那筆女不是靈

體,不過是水伯太過思念自己的女兒而製成的,上面只灌注了一點靈力,所以一個電火花

就把她擊得粉碎。


  水伯悲鳴一聲,扔下范李,不顧一切的向包大同衝過來。包大同要的就是這個,所以

一步就踏到了屋外,把水伯也引了出來。


  「老人家,你這樣做錯了。你以為是幫助水藍嗎?你是縛住了她的靈,讓她不得超生

。她有執念,你該幫她捨棄,那樣才會有新的人生,可是你卻縱容、甚至慫恿她,一步步

推她到萬劫不復。現在,你讓她還如何回頭?」他站在月光下,輕輕地歎氣。


  一邊的范李重獲自由,大口喘著氣爬到門邊,正看到包大同悲天憫人地說著這番話,

竟然覺得包大同在這一刻無比的瀟灑鎮定,還有那麼一絲道骨仙風,那淡然優雅的模樣連

他也自歎弗如。


  可是水伯卻不聽,對女兒的虧欠,心疼心傷女兒的不幸,對貪婪人性的憎恨,還有被

人莫名殺死的怨念與憤怒,使他沒有剩下一絲理智,只想以殺戳來清掃心中的冤枉和委曲

,「忽地」撲向包大同。


  包大同早就虛空畫了一個無形的符咒置在半空,此刻來不及細想,把手中之符也施了

出去,配合著那道空中的符,一下把水伯壓在了符網之下。


  「告訴我,你還做了什麼安排?水藍被安排在了什麼地方?」包大同湊近這個已經縮

成一團的靈魂,「你為什麼就不明白,我是救她的,你難道要她造下更深的罪孽,難道真

的要她回不了頭嗎?」


  「呸,我才不會再相信你們這些城裡人,難道我要讓你去傷害她的魂魄?你找不到我

女兒的,就算找得到,她的道行--嘿嘿--你去送死吧!」


  原來水藍的靈力這樣強大是她父親在幫她!可這是怎麼做到的,已經到了什麼程度卻

無從得知。


  不管水藍生前多麼善良無辜,可她那麼淒慘無奈的死去,背負了那麼多心酸,又橫死

得如此可怕,必然會化為怨念,而且這怨念會隨著她能力的加強而愈發強大。到時候,她

就控制不了自己了,會迷失唯一的善良,成為厲鬼!


  眼看水伯就要掙扎著起來,包大同又加了一道符咒上去,讓他上天遁地都無法逃脫。

他想困住水伯好好講話,哪想到這老人怨念太深了,又驚訝於包大同的法力,怕他找到水

藍,對水藍不利,於是起了同歸於盡之心,驚天動地的大叫一聲,突然化身為十塊散裂的

三魂七魄,從符網的孔洞中鑽了出來,合身再撲包大同。


  包大同在水伯迸裂魂身時就看出是怎麼回事了,不過他來不及勸說,此刻見水伯撲了

過來,連躲了好幾次,不想傷害這偏執的靈魂。可水伯寧願魂飛魄散也要置包大同於死地

,最後把包大同逼到了死角,看也不看地撲在包大同身上。


  包大同退無可退,持桃木劍擋在身前。


  那劍雖然普通,劍身上卻貼滿符咒,對於普通的靈體有著可以滅魂絕魄的力量。可水

伯只想置包大同於死地,根本沒注意這可怕的武器,魂身全力撲上,只不瞬眼的時間,他

的身影就憑空消失個乾淨,散落在空氣中,被山風吹得乾乾淨淨。


  「何苦。」包大同搖頭苦笑,不明白為什麼他每次試圖渡化怨靈,想幫助他們解脫,

他們總是拋不下執念,放不下心結,非要害自己魂飛魄散不可。


  這樣,他們就再沒有機會重新開始,為什麼他們永遠不懂得有捨才有得呢!


  「何苦。」他重複著,慢慢走到木屋中看了看富貴,「你沒有作惡,因為幫人而遭遇

橫禍,可你不該食血飯,妄圖賴在這人世間不離開。水伯的結局你也看到了,天道昭然,

自有報應,人類是無法扭轉的。所以,我對你小懲,希望你化解怨氣,去尋求新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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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手到病除


  他說著盤膝坐在地下,以四色符咒釘在沒入地中的富貴周圍,同時念著聽不懂的咒文




  一邊的范李驚奇的看著這一切,在他理性了三十年的大腦裡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意識—

—今天這晚上的遭遇,讓他明白這個世界遠不是他想的那般理性,有著太多無法理解的事

情和神秘的力量。


  就聽富貴發出「呵呵」的聲音,仿佛是接受了包大同的安排,慢慢地,那看似是實體

的腦袋慢慢變得模糊,然後是透明,最後消彌於無,木屋中那讓人不安的氣氛也終於消失




  包大同籲了口氣,慢慢站了起來,暗地裡抹了一把汗。


  魂魄是不用修煉就具備某些靈力的,或者說那是人類的潛能,只不過生而為人的時候

消失了,死亡使這力量復甦而已。怨念越深的人,復甦的力量越大。


  水伯的怨念太深太深,恨不得毀滅這個世界為水藍陪葬,但他被一個道術困在這山上

,因而靈力也受到了限制。包大同不知道那個高人是誰,但那個人肯定會一些他不能了解

的術法。


  也幸好水伯的力量受到限制,否則以他十五歲的力量是不能輕易治服水伯的。而富貴

本就是個善心的人,不過因為起了一點貪念,才差點誤入歧途的,所以很好渡化。在來此

地之前,他准備充分,因此行動順利,只可惜始終拉不回那個傷心至極的老人。


  他早就到了木屋之外,之所以在這麼危急的時候才出手,就是要聽完所有的前因後果

,順便讓范李受點驚嚇,誰讓他私自行動來著。如果他有腦子,就該看出學校的凶案不是

能用常理解釋的。


  可惜水伯採取了那麼激烈的方式,這樣一來,又遺留下許多疑問。


  他怎麼把筆賣到學校的?對比一下滿地的殘筆和容寶齋所賣的筆,從工藝和手法上能

看出是出自同一個工匠之手。黃老板一直賣品質最佳的畫具,雖然水伯的筆做得極好,但

畢竟不是正規的廠商,他為什麼要賣呢?


  還有,剛才聽水伯的語氣,他提前做好了什麼准備,能保證水藍不受欺侮,那是什麼

辦法呢?水伯以為那是保護水藍,而那可能是增加水藍戾氣的東西,必須盡快找到。


  再有,水伯和富貴是被人殺了的。他們在哪裡被殺?又是被誰殺的?似乎連水伯也不

知道自己死於誰之手,而從范李的表現看,這個殺人犯不會是他,那麼又是誰呢?那個人

殺了水伯和富貴,還把他們困在這裡,肯定不是無意為之的,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水伯提到了一件東西,那是什麼?他的被殺和那個東西有關嗎?


  這案子看來遠不是那麼簡單的,他本以為查出凶靈是誰就可以解決了,看來這只是牽

出了另一個無頭案,而且他還是沒有想到好辦法捉到水藍,也沒有查清她躲藏在學校的哪

個角落?


  接下來,要怎麼辦?


  這麼想著,他轉頭看了一眼范李,見他臉色蒼白得比鬼還可怕,滿面淚水,身上黑氣

纏繞,連保持站立都很費力了,顯然又是傷心又是過度疲勞,還受了陰毒,情況很糟糕。


  「我會死嗎?」范李虛弱地問,感覺有無數條細細的冰冷絲線順著他的血管往身體裡

鑽,痛得他大汗淋漓,偏偏沒有力氣去阻止,連叫痛也是奢侈。


  「掛是不會掛,但會大病一場,那個難受勁兒,會讓你恨不得立即掛了才好。」包大

同走近范李,把他扶出了木屋,讓他坐在月光下。


  那木屋的下面就是縛靈地,呆在那裡還不如坐在草地上更好。他有在山林中生活的經

驗,知道山蚊子最是凶狠,在來之前做了些准備,盡管來不及找驅蚊草,卻差不多抹了多

半瓶的驅蚊水,現在渾身香氣噴噴。再看范李被蚊子叮得可憐,也沒有力氣去拍打,終於

咬牙行了一回善,把剩下的驅蚊水灑在范李身上。


  「謝謝你。」


  「謝倒不用了,反正我也沒有指望。但是你這人運氣真好,遇到了我,偏偏我是有點

能力的,所以你不會出大事,不過精神委頓幾天。」他從衣袋中拿出幾張符咒,想了一下

,又覺得不太對症,只能咬破手指,擠出他寶貴的一滴血,化為血霧噴在范李的額頭。


  「不,先救水藍。」范李似乎有點迷糊,反復地說著這五個字。


  包大同有點奇怪,因為從范李的表現來看,他是非常愛水藍的,也許這就是他至今沒

有一個女朋友的原因,可既然相愛,他們的感情為什麼沒有成就呢?為什麼他要在十幾年

後才來找她?他們之間有什麼秘密嗎?


  他一手以定身符鎖住范李的後頸,讓他不能再掙扎,也讓陰毒不上行過快,一手施法

在他的百惠穴反復摩梭,嘴裡也沒閒著:「你說救誰就救誰啊,現在老子最厲害,最厲害

的人最大。回頭再救你?難道還要再浪費我一滴血?你知道我的血有多寶貴嗎?媽的,為

了救兩個不相干的人,我已經咬破手指兩回了,前好幾年我都沒做過一次。」說到這裡,

他的腦海浮現出花蕾的臉,心想救個男人更沒意思了,如果是個女孩子,還可以調戲一番




  他手掌下蘊著一層淡淡的紅光,隨著摩梭的時間長了,范李身上的黑氣全集中在了頭

頂,並從頭頂被紅光吸出,等凝成了一個黑球時,包大同猛一抽手,把黑氣全部拔出,伴

隨著范李的大叫,隨手銷個乾淨,連空氣中也不見一絲。


  「好了,沒事了,手到病除。」他懶洋洋地坐在草地上,看似隨意,實際上身體也非

常疲勞。他的法力只有十五歲,可他十五歲時可沒幹過這樣的大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范李渾身大汗,卻感覺身體內很輕,知道包大同又救了自

己一次,語氣不禁軟了下來。


  「我可是法師,如果我想盯你,有的是法術跟蹤你而不被你發覺。所以,以後別和我

耍花槍。」包大同感覺周圍氣息穩定,乾脆躺了下來,看著天上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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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黃老闆很關鍵


追蹤術他很擅長,不過這回並沒有用,一來他能力不足,二來也沒有范李的血液和毛髮。

可是想要跟蹤別人,不是只能由道術才辦到,因為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私家偵探”

,他只要一個電話,花點小錢就能找好幾個人盯著范李,然後他再根據這些線索追上來,

反正花的錢最後張校長會付的。


而他在出了范李的宿舍門後就打了這麼一通電話了,但是這些不用和范李說,嚇嚇他最好

,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自作主張。


其實他和范李是坐一趟公車來的,不過他使了點小手段,加上這書呆子滿腹心事,並沒有

發現他。在山路上的時候,他明知道范李被迷、被誤導,但一直不出手,不是他故意為之

,而是他不能打草驚蛇,所以只好委曲范李了。


不過,看到范李嚇的那副德行,他還是壞心眼的暗笑了一回。那個看著像人頭的東西,不

過是一個小刺蝟不小心被這山里特殊的細長草絲纏住了,所以才奮力掙扎不止,至於咳嗽

聲,刺蝟的咳嗽聲本來就和人類很像。還有那閃走的黑影是受驚的蛇,攔住范李的也不過

是一根漆黑的樹枝而已。


疑心生暗鬼這句話在今晚的范李身上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到他真正遇到了鬼,卻一頭扎

了進去,分辨不出了。


“你沒有什麼和我說的嗎?”他歪著頭看范李。


范李不看他,但是卻搖了搖頭。他有個天大的秘密,可是他不能告訴包大同,不是不相信
包大同,而是他要保護水藍。


水藍殺了人,雖然他不願意相信,但看來非常可能,這樣的話,包大同是不會放過她的,

說不定打得她像她水伯一樣魂飛魄散。他不能接受這個,他沒能和她在一起,至少要保護

她的魂魄,那證明她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無論水藍變成什麼樣子,也不會對他動手的,他非常堅信這一點。所以他要找到她,勸她

快點離開!如果真的有人要去為那些人命負責的話,讓他來承擔吧!他願意為她下十八層

地獄!


包大同看到范李的臉色陰晴不定,就知道他沒說真話,肯定還有什麼事隱瞞著。可是這老

實頭是個倔脾氣、一根筋,強逼只會起反效果,那就繼續監視他好了。只是私家偵探就不

用了,還是用道術吧,屋裡有一大盤浸了他的血液的棉球,那失血量夠追蹤這書呆子八百

回的,可惜他自己法力不足,又要麻煩那個大冰塊,實在丟人!


“拿著這個,想到什麼就打電話。”為了消除范李的懷疑,包大同假裝相信了他,還拿了

一張名片,“你要知道,隱瞞就是縱容,縱容到了一定的程度,局面就不好收拾了,到時

候只能你死我活,不要斷了她最後的機會。”他一語雙關地說,然後起身到屋內去收拾血

棉球,而當他看到那些棉球,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你要怎麼辦呢?”范李試探著問。


“簡單的很,滿學校亂轉。”包大同“無奈”地說:“這老爺子反應太激烈了,沒有留下

一點機會,現在我也只能守株待兔了。”


“你不知道,他們父女感情非常好。”范李幽幽地說:“所以水伯才會那麼憤恨。她是個

太好的女孩子,可是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幸福。我真不知道,她知道父親已死時會怎麼樣?




“她不離開那間學校就不會知道的。”包大同若有所



第二天一早,包大同就把范李送回學校。回去之前他們先去了一趟醫院,因為范李雖然沒

有受陰毒的傷害,卻被山蚊子叮的有點輕微中毒外加皮膚麻痺。


安頓好范李,包大同才疲憊地回到雜誌社,這幾天可累慘他了。這讓他覺悟到,當法師真

不是人幹的活兒,還是辦好雜誌社是正經,而雜誌社能不能一炮而紅就看這第一期賣的如

何了。


“大同你還好吧?大同你辛苦了!”見他走進雜誌社,悠閒的某人放下手中的零食,假惺

惺地問候,“不過,我調查過你留下的畫布、木屑什麼的了,也算是減輕你的負擔了,對

吧?”


“你調查的?”


“誰調查的有什麼關係,我老公屬於我,他做的一切當然也屬於我!”小夏得意洋洋地說

:“我家阿瞻說了,木屑沒有問題,畫布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那個顏料,而且只有紅色

的有古怪,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有什麼什麼封印的能力。”


包大同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正中,那條淡淡的黑線證明他也是被封印的事實,這封印束縛

了他的手腳,無論想什麼辦法也要解除不可!


“既然你家阿瞻都勞動大架了,乾脆再幫我做一個追蹤術吧?我要跟蹤一個人。”他拿出

放在塑料袋中的血棉,“告訴他,可不是我要他幫忙,是廣大處在生命威脅下的莘莘學子

求他援手。”


“了啦了啦。”小夏接過那袋血棉,皺了皺可愛的鼻子,“真噁心,還讓不讓人吃東西了

。”


“還吃!你最近都圓了。”包大同邊往樓上走邊說,“現在就回去,馬上讓大冰山辦這件

事。”


“要你管,我老公喜歡我圓一點,說不喜歡抱著竹桿睡覺,嫌硌得慌!”岳小夏在樓上氣

憤地喊,包大同不理,心中暗笑不止,盤算著先好好吃了一頓,然後好好睡一覺,等到晚

上就去容寶齋看看。


水伯把自己的女兒化成了筆,只要有水藍一絲頭髮的地方,她都可能存身,在這種情況下

,要想捉住她,這個範圍和難度太大了。所以,他還是要先查查筆的流向。


推論一下的話,水伯的筆是被黃老闆收走了,可是黃老闆為什麼會收這批筆呢?按照水伯

的說法,那些筆的量不小。如果黃老闆每年都和固定的廠家訂貨,為了不違反和約,他是

不能從別處訂那麼多畫筆的,因為會無法消化。


可是如果真是黃老闆接的這批筆,他一定可以得到很大的利益,所謂奸商,無利不早起,

水伯的筆雖然做得好,但品質還沒有高到可以讓黃老闆損失錢財的地步。


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水伯低價賤賣這批筆,甚至全部送給黃老闆,但考慮到水伯對女兒

的重視,肯定捨不得賤賣,而黃老闆為人狡猾多疑,白送他的話,他就會起疑,反而更不

會要。


水伯說提前有了安排,會不會是指黃老闆?他和水伯是認識的嗎?他會不會是那個殺了水

伯和富貴的幕後黑手呢?水藍和黃老闆有沒有關係呢?范李似乎有什麼秘密,那又是什麼

呢?


這一切的線索都沒有答案,也都證明黃老闆很關鍵,但這個人看來滑頭得很,所以不能正

面交鋒,不如夜探更能接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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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11-24 07:58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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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她在怕什麼?


   做好了決定,包大同踏實下心來。


  他是那種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人,所以雖然煩心事不少,明明可以解決的案子卻在最

後關頭出現了複雜的轉折,但他還是很美的享受了美食和良好睡眠,過了午夜才出發到學

校去,而且直接去了校側門。


  美院一共有三個門,前門、後門和側門,畫具一條街就是在側門,白天的時候熱鬧得

很,不僅美院的學生,全市所有要買畫具或者文具的都會到這裡來。


  可是一到晚上九點後,街上立即清靜下來,店舖一關門就預示著整條街的人氣關閉了

,寂靜清淒極了。


  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大排檔、小吃攤都在美院後門,從畫具街的盡頭可以看到

後門處熱鬧的街景和喧鬧的人聲,給人以恍惚之感,不過是一街之隔,一到晚上就如同兩

個世界一樣。


  而畫具街的另一端是一片爛尾樓,一到晚上照明奇差,遠遠的有一、兩盞燈火,被烏

沉沉的高樓和空蕩蕩的草地一襯,顯得像鬼火,還不如沒有。


  包大同就在這種環境下靠近了容寶齋。他沿著一家連一家的店舖的屋簷下走著,以陰

影來掩藏自己的身影,還用那效用很短的隱身符咒水噴灑自己,好隱藏得更深。



  夜風吹過,捲著地上的碎紙和落下的樹葉,打著旋兒溜過地面,更增添了街上的蕭瑟

之氣。包大同無心感嘆,眼睛一直盯著前方的容寶齋店舖大門,考慮著要怎麼進去。



  正在這時,隨著當一聲的鐵門響,容寶齋的大門開了,一個瘦弱矮小的影子鬼鬼祟

祟地走了出來。



  包大同立即閃身在一片樹影裡,才一站好就猛然見一張人臉倒吊著看他,臉色白中透

紫,口涎從腐爛的嘴角一直流到血紅的眼睛裡,極盡嚇人之能事,不知道是什麼孤魂野鬼

倒掛在樹上,想來嚇唬人的。


  包大同只當沒看見,目光穿透這“不明飛行物”繼續看向那個身影。


  那個人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手裡似乎捧著什麼珍貴的東西,走得小心翼翼,因為

離得遠,包大同看不太清那人的臉,不過卻直覺的認出那是黃老闆的“賤內”,假如他沒

有說謊的話。


  就見這位老闆娘走到黑漆漆的十字路口,朝著正西方向跪了下來,把手中之物擺在了

地上,然後磕了幾個頭就轉身回到了店裡。


  她出門時走得極慢,可回來時卻走得非常快,似乎後面有什麼東西在追她,後來差不

多是小跑了,前腳踏入店門,後腳就把門死死的關上。


  她要幹什麼?她在怕什麼?


  唉──


  包大同正納悶地站著不動,想看那邊會發生什麼,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悠長的嘆息,同

時一股冷風吹進了他的脖子。


  他知道是那個“不明飛行物”在搞怪,不想被他耽誤事,所以仍然還是不理。又等了

會兒,終於發現了異動,並沒有看到什麼,只是覺得周圍的空氣全冷了起來,身體本能的

發緊,大概是自我保護機能在起作用,是大腦告訴身體,有危險臨近!


  一團模糊的白出現在前方,幾乎是在瞬間就出現的,白色的袍子、赤著腳,一頭烏髮

高高挽著,在黑暗的夜色中穿行而來,不見腳動、不見衣動、不見影動、也不見髮動,就

那麼直移了過來,到十字路口處停下了。


    是那個凶靈!上回攻擊過花蕾的凶靈!如果她真的是水藍的話,她為什麼要來和黃老

闆聯繫呢?


  就見凶靈慢慢彎下身去,對著地面上的東西嗅來嗅去,一邊嗅一邊略帶興奮的笑著,

她和包大同本來相距很遠,但包大同卻聽得清清楚楚,感覺兇靈非常喜歡那東西。


  他又向自己身上灑了一些符水,試圖走得近些,到底看看老闆娘放在地上的是什麼東

西,可才一邁步就發現自己被什麼東西纏住了,同時一股尖銳的疼痛從脖頸處傳來。


  這小鬼居然想吸他的精血!


  包大同伸指一捻,想拉開這妖物,但它竟然格外貪婪,死咬著包大同的脖子不放。它

大概以為包大同看不到它,沒有想過包大同是怕打草驚蛇而一直忍耐著它的騷擾。


  而包大同一下沒有捻開它也很意外,不由得加大了力量,感覺它的牙齒越來越深入自

己的血管,再不制止就可能受制於他,不禁暗罵一聲,屈指一彈,指尖處爆出的電火花立

即把這妖物彈到了地上。


  這種情況對於一般人而言只會感到身體莫名其妙地刺痛一下,之後就沒感覺了,精血

被不知不覺地吸走,因為這些飄浮在夜空中小鬼每次吸得都不多,人們可能感覺不到。


  可他是有法力的人,不僅感覺更加真實,危害也更大,那些小鬼會如遇到寶貝一樣拼

命吸取。


  遇到這些不懷好意的靈體,他本該立即出手消滅或者收服的,但他為了大事不想暴露

目標,可是如果再不出手,他就要倒大霉了!真是天時不利,遇到這意外!


  細細的尖叫和電火花的脆響在暗夜中傳播了出去,立即讓圍著地面亂轉著的凶靈感覺

到了這邊有人偷窺,而且很快就判斷出是曾經傷害過她的仇人包大同。


  上次她失手於他,非常不甘,自認為是意外造成,此時一見,兇性大發,騰身在半空

中,黑的髮、白的衣漲大為一朵奇怪的雲,對包大同當頭罩了下來。


  包大同並不慌亂,一手定住那個壞事小鬼,另一手從腰後摸出了那隻縛靈槍。他本不

想這麼快就暴露終極武器,可是以他現在的狀態硬碰硬顯然不明智。


  呯的一聲,槍的聲音不大,好像是不太合格的消音手槍,同時一股非常強大的靈力凝

成淡藍色的一束,又快又狠的擊了出去。


  這讓他靈機一動,想著以後自己修煉的時候也要練習這種凝起靈力的方法,這樣就算

他能力差,也可以事半功倍。


  然而這槍也不是很完美的,至少準星沒有校好,他明明是對凶靈打出了一槍,子彈卻

擦凶靈而過,沒有擊中。


  他扣動扳機想開第二槍,凶靈卻感覺到了這槍的可怕,尖嘯一聲倒退回了校園裡,只

幾閃就沒了蹤跡,包大同根本來不及追。


  “媽的!”他跺了跺腳,恨自己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假如一擊而中,就不必一點點

推理和尋找了,只要拘了這靈體,慢慢審問就好,就算她倔強不說,至少那些學生不會再

有危險。


  可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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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11-24 08:00 PM|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放血並不疼

  
  他扭頭看了一眼那隻小鬼,見它被他施出的符咒當胸穿過,釘在地上,好像一隻白色

的肉蟲一樣扭來扭去,最後化於無形。


  沒時間感歎,他立即跑到漆黑的十字路口去,在那裡看到了一隻青花大碗,裡面裝著

一大碗飯,飯上還插著三隻香。


  漆黑的夜裡,夜風亂拂的十字路口,一碗插著香的飯擺在當中,這情景實在詭異極了

,感覺不像人間。


  包大同沒有動那碗飯和三隻香,只是伏在地上嗅了嗅,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他果然沒有猜錯,原來真是用雞血飯來供鬼,所以水藍已死了不久的魂魄卻有百年

的道行。一方面是她的怨念太深,心中的悲傷也太深,但另一方面,和被人以雞血飯

供奉也有很大關係。


  在清湖村的木屋時,他看到富貴對血飯的貪婪就已經意識到了,今日一見,完全印證

了他的猜測。


  不過這方法雖然在民間流傳過,但供鬼的方法、程序、雞血中要加入的東西,可不是

人人都懂的,這都說明黃老闆與這個案子有很大的瓜葛,而且他也肯定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香火忽的一亮,而後熄滅了,好像兩隻血眼閉上了。過了不到半分鐘,身後的大鐵門

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包大同急忙躲到一個巨大的樹影裡,看老闆娘慌慌張張地跑出來,跪在地上燒了一張

黃紙錢,然後捧起那晚飯就往回跑。


  而在她轉身之前,包大同早就快手快腳的先她一步潛入了店中,躲在貨架後面看她把

門一重重的鎖上,然後拐到店面之後去。


  這一片的畫具店都是前店後院,商家都是在前面的店面上做生意,而把後院改造為倉

庫和人居混合的地方。


  包大同輕手輕腳的跟進去,發現容寶齋的店面大,後面的院子也大,而且被隔成了兩

部分,左面的地方是倉庫,右邊院子另外安裝了大門,他偷偷跟進來的時候,老闆娘已經

把門鎖上了。


  包大同只好翻牆,好在他雖然法力被限,身手卻相當不錯,沒有發出聲響。


  四下一看,這半個院子中有兩個房間,一個房間漆黑一片,顯然是沒有人,另一個房

間卻亮著燈,裡面有一條人影晃動。


  這些都不足為奇,最奇怪的是院子中居然有一口井,雖然是一口乾井,但看來也顯得

格外刺目。


  這裡是繁華的都市,不是鄉下,為什麼要挖一口井?難道不怕挖到煤氣管、水管或者

地下電纜嗎?


  擦擦擦--


  當包大同靠近那個有人走動的房間,突然聽到裡面傳來古怪的聲音,一時也分辨不出

是什麼聲音,只覺得輕快而刺耳,之後有一個女人陰森地笑了起來。


  「別怕,放血並不疼,只會覺得無力,然後就會死了。」一個嗓音沙啞的女人笑著說

:「血是世界上最骯髒的東西,你一個清清秀秀的小姑娘,不要了最好,死了也落個乾淨

。」



  嗚嗚嗚的聲音傳來,聽來像是一個人被捂著嘴不能說話而發出的聲音,聽來驚恐而焦

急。


  包大同嚇了一跳,他以為黃老闆兩口子只是殺雞做雞血飯來供鬼,從沒想過還要殺人

的,怪不得他聞起來,一直覺得那雞血飯不純。以人血混合雞血供鬼的話,那個魂魄

會格外的厲。


  這兩口子是什麼人?竟然大肆施展邪術!


  看到房間的窗簾沒有掛好,留有一條兩指寬的縫隙,包大同貓著身走過去,悄悄向裡

望。


  就見房間內空蕩蕩的,只在牆角有一個老式的大灶台,上面做著一口大鍋。


  房間的中央有一個檯子,大約半米寬、一米長,像一張手術床,鐵質的架,木質的檯

面,檯面上刀痕縱橫,還染滿了血跡,看來非常可怕,好像在那檯子上曾經解剖過屍體

似的。


  老闆娘背對著門、站在檯子前,雙臂一動一動的,因為角度的問題,也看不清她在做

什麼,而就在不遠處,一個短髮的紅衣女孩被捆綁著丟在牆角,雖然包大同只能看到

她的半張臉,也認出她是那位害得他只剩下十五歲法力的花蕾同學。


  這幾天沒看到她,還以為她會老實點,哪想到她又跑到這裡來了,看來她也推斷出黃

老闆有問題了。


  這丫頭聰明是有些的,可惜不明智,活該給人宰了。


  「嗯,時辰還不到,半夜三點取血是最好的。」老闆娘說著走到了灶台邊,打開鍋蓋

聞了一聞,顯然那鍋裡儲存的是血液。


  「血也是會腐壞的,到時候就會長肉芽,也就是蛆。我小時候以為血裡的蛆是紅的,

於是殺了一隻狗,把狗血藏在地窖裡,結果發現肉芽也是白色的,氣得我把血全喝光

了,把它們吞到我肚子裡去報仇。」她陶醉地說。


  花蕾聽得噁心極了,乾嘔不止,偏偏嘴被堵著,吐不出來,被戧出了滿臉的淚水。


  「唉,可憐見的。不然,你保證不喊,我就讓你說幾句話吧,反正也是人世走一遭,

怎麼著也讓你留下個話啊。」老闆娘又說,見花蕾忙不迭的點頭,把堵在她嘴裡的碎布

取了出來。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花蕾大口呼吸著並不太新鮮的空氣,問那個女人。


  「我和你沒仇,可是我的血要用光了,正要去逮個人來,哪想到你就送上門呢!」老

闆娘還是笑,似乎很愛笑似的。她邊笑邊回過身來放下手中的東西,包大同這才看到那是

一把刀,原來她一直在磨刀,看樣子是要宰了花蕾用的。


  而且,她的聲音雖然笑著,那張臉卻如同是一張面具一樣,連紋路也不動,全部的笑

聲是發出胸腹之間,臉色也還是那天在店中呆滯病態的模樣,看得人頭皮發麻。


  包大同聽說過腹語的絕技,但從沒有見過,而且就算是腹語,表情也不用這麼僵硬吧




  房間內的花蕾似乎早適應她和詭異了,表面上倒沒顯得特別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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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11-24 08:01 PM|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你哭的還蠻漂亮的


  「你找到這裡來,就是知道我老公的秘密,我怎麼能讓你活著離開呢?」她繼續說:

「放心,我不會讓你的血壞掉了,會凍在冰箱裡,然後每天取一點,混合了這些雄雞的血

,做了血飯給水藍吃。」


  花蕾不知道水藍是誰,包大同可知道,不過他沒想到會是在這裡得到證實。


  只聽老闆娘繼續說:「還有一百天就滿了三千六百天了,到時候功德圓滿,我老公完

成了對水伯的承諾,我也不必每天送飯去,嚇得我啊!總怕水藍跟我回來。」


  老闆娘似乎長年不說話,好容易逮到一個聽眾就說個不停,花蕾聽得一頭霧水,表面

上是呆呆的聽著,心裡卻盤算著怎麼能逃走。


  她怕被發現,眼睛不敢亂看,只得偷瞄,無意間看到窗簾處閃著一線微弱的藍光,看

來就像一盞小燈從窗外照在玻璃上,不過這光線卻是動的,在窗子上劃啊劃的,漸漸看明

白是包大同三個字。


  花蕾差點歡呼起來,激動得眼淚都落下了,好在古怪的老闆娘又去磨刀了,沒看到窗

外,也沒看到她的激動,以為她的淚水是因為恐懼。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做雞血飯的製作程序和過程,需要放入哪些特殊的屬性材料,花蕾

卻在偷看窗子,看包大同一個字一個字地告訴她要問這女人什麼問題。


  在這麼緊張的情況下,包大同最後一句話卻是:你哭的還蠻漂亮的!


  花蕾氣得哼了一聲,心想自己穿的整齊的連身褲裝,不然不知道包大同的賊眼還會看

哪裡。


  她不安的動動,老闆娘以為她想掙開繩索,歎了口氣道:「別白費力氣了,你跑不掉

的,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你乖乖的,我一會兒會割得輕一點,在脖子上輕輕一刀,然後倒

過來控血,和殺雞是一樣的。」


  「那至少你要讓我死的明白,不能讓我在閻王面前回不上話。」花蕾裝著害怕的樣子

,「你殺我就是為了那個水藍嗎?她為什麼要吃血飯?」


  「因為她爹要求的啊。」


  「我不明白!為什麼她爹要求,你就要殺我。我不明白!告訴我,告訴我!」花蕾哭

泣了起來,「不然我死不瞑目,夜夜來找你問清楚。」


  她的眼淚不是為了恐懼,剛才她確實怕死了,以為自己大限將近,這下沒有讓老頭子

震驚,倒把自己的小命送在這裡了,而且最可怕的是,居然是這麼個最可怕、最醜陋的死

法,當時她的絕望和無助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可是包大同來了,雖然她不知道他怎麼來了,也對這個花花公子沒有好感,但就是感

到無比安全。


  她哭,是因為這裡的氣味實在太差了,有雞毛味、血腥味、還有老闆娘的體臭。


  窗外的包大同看到花蕾氣急敗壞、又被噁心得直哭的樣子覺得好笑極了,不過又對她

的聰明和機智表示滿意。


  從這位古怪的老闆娘的語氣來看,她雖然幫著黃老闆做這些可怕的事,不怕殺生,但

卻怕鬼,不然也不會說擔心水藍追過來。


  花蕾說如果不死得明白就夜夜來纏她,一定是有效的。


  果然,老闆娘哆嗦了一下,加快了磨刀的速度,惡狠狠地道:「小丫頭,少來嚇唬我

,難道我會怕你嗎?」不過她雖然這麼威脅,接下來卻說,「閻王老爺問起你,你只說是

水伯害的你就好,全是因為他,我才造了那麼多殺孽。為了這血飯,我幾乎每天都要殺一

隻公雞,最雄壯厲害的那種。你看--」她伸出手,兩手的手背上全是疤痕。


  「越是厲害的公雞就有越容易形成凶氣,可是殺起來真難啊,啄得我滿手都是傷。」


  「那你不會隨便找一隻嗎?難道那個什麼水伯還會來查?」


  「他不會來查,可是--他是鬼,他會知道的!而且水藍越來越厲害,我怕啊,真怕

啊!」她喃喃地說。


  花蕾不知道前因後果,聽得稀里糊塗,只道:「我死得不明不白,這口怨氣難平,我

只認識你,不問你又問誰?」她想繼續嚇唬這個敢殺人,卻怕鬼的女人,可是她說的話缺

乏恐嚇的力度。


  正不知說什麼好,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怪響,就像什麼東西爆開了一下,接著一陣風猛

然刮起,吹得門窗當當亂響,一道藍光閃過,還伴隨著一聲雞啼。


  老闆娘嚇了一跳,盯著門頭半天,終究沒敢到門外去看看,神經質的繼續磨刀,但卻

鬆了口:「我也不知道水藍的事,只認識水伯。十年前,他蹲到美院的門口賣筆,但是一

直被校警趕,可他就是不走。我老公無意間經過,看他可憐,又見畫筆的質量相當好,就

答應代賣幾隻。他要求這筆不賣給別人,必須賣給美院的學生,因為他要自己的筆在最高

檔的學校裡被使用。你也知道,這些老手藝人是有些古怪的,所以我老公也沒有在意。可

是有一天晚上,我們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噹噹噹、噹噹噹--」


  她沉浸在往事中,不停的用手中的刀敲擊磨刀石,讓人有身臨其境之感,聽得花蕾毛

骨悚然,忍不住瞄了一眼窗外,見那藍光閃了一下,稍微安了一點心。


  「我老公很害怕,說半夜敲門不是好事,不要理會,可是那敲門聲一直不停,最後更

喊起我老公的名子來,於是我就陪他出去看看。嘿嘿,你可能不知道,我祖上可是跳神的

,所以我知道好多密法,有我陪著,我老公就膽大多了。以前我年青的時候,人長得不漂

亮,又因為多嘴得罪了族長被割了舌頭,沒有人要的,只有我老公娶了我。雖然他是貪圖

我爹給我的一個古物筆洗做陪嫁,可他畢竟娶了我,所以我當年曾經發誓,這一輩子對他

絕對服從,他就是讓我去死,我也不猶豫。還好,我會腹語,他不用和個醜陋、無子的啞

巴生活在一起。但他從沒有嫌棄我,為了他,我可以做一切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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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11-24 08:03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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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幕後人是誰?


  原來這個滑頭黃老闆對老婆挺不錯的啊,從外表真看不出來!


  包大同暗想,就聽花蕾催促老闆娘快說,明白她是怕老闆娘沉浸在回憶中跑題,於是

也豎著耳朵聽下去。


  “門外是水伯,還有那個一直跟著他的富貴。我老公一看是他們,有點生氣,就責怪

他們這麼晚還來吵,如果是沒錢住店了,為什麼不早說?可水伯說,家鄉有事,要連夜趕

回去,只要我們肯幫他把剩餘的筆全賣到學校裏去,並答應他們一個條件,他就贈給我們

一方家傳的極品古硯。我老公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著迷於文房四寶的古物,就好像身

體裏長了蟲子一樣,見了這些東西連路也走不動,要他割頭來換也行,當初娶我也是為了

筆洗的陪嫁,這水伯也不知從哪里打聽到的。”


  “真的有古硯嗎?”


  “當時他們並沒有帶在身上,只是遞給我老公一封信,說他們條件和存放古硯的地點

都寫在信上,然後放下一大箱子畫筆就走了。我老公興奮極了,可是我卻看出事情不對。

因為那天月色很好,我看到他們眼神發直,似乎不會眨眼似的,而且還沒有影子。當時正

是半夜,我怕嚇到我老公就沒有說,但是我也很怕很怕!怕他們從哪個角落鑽出來。”她

說著又看了看門外,害得花蕾也有些害怕,雖然明知道剛才裝神弄鬼的是包大同,甚至還

在心裏暗贊包大同那聲雞啼學得真好,可這時候有點不確定了。


  “第二天一早,我才把這件事和我老公說了,他有點害怕,但還是打開那封信看。信

上說,他女兒水藍死了,要我們每晚在十字路口朝西供一碗雞血和人血混合的白飯,雞要

雄雞,人要為陰,飯上三隻香,只要日日不斷,十年後,他就把硯蓋的所在地告知。我們

這才知道,信下寫的地方只不過是藏硯臺的地方。因為我家以前是跳神的,所以我明白這

種血飯是供厲鬼的,所以一直勸我老公不要同意水伯。正說著,有員警找上門,說一家小

店中有兩個人死了,因為在死者身上找到我們的位址,因此讓我們去認屍,我們一看,可

不正是水伯和富貴嘛!”


  “他們怎麼死的?”花蕾急脾氣地問。


  “不知道,只說水伯本來身體就不好,死得很正常,富貴是死於低血糖,懷疑有病史

,當晚他們也沒說什麼,就那麼糊裏糊塗的走了。”


  “你老公去拿那個硯臺了嗎?”


  老闆娘無奈地搖搖頭,“他雖然怕得要死,卻始終受不了誘惑,去了清湖村的一間老

屋中,拿到那半塊硯。一拿到手,他就瘋了,因為那硯是無價之寶,不僅年代久遠,而且

還非常神奇,研墨的時候不用滴水,磨著磨著,石頭就自己滲出水來,無論多麼劣質的墨

,磨出的顏色都黑得發亮,寫出的字特別漂亮。面對這樣的絕世珍寶,我老公什麼都答應

了,他怕拿了東西不辦事被水伯的魂魄騷擾,但實際上是想得到硯蓋,讓這方寶硯完整。

唉,他膽小,於是做血飯,送血飯的事都是我來做。只是因為還要混合陰血,我只好用自

己的,好在用量不多,只有身體頂不住的時候,


    我才取別人的血,這麼多年了,你是第三個。噓,你不要吵啊,我老公膽小,不知道

我殺了人的。”


  老闆娘的聲音突然變低,眼神中寒光閃閃,因為奇怪地笑著,露出沒有舌頭的口腔,

嚇得花蕾一直向後蹭,直到退到了角落裏。


  “時間到了。”老闆娘彎下身子,“上路吧,你已經知道了一切,就找死鬼水伯吧。

別怪我,我是為了我老公,這一切,我都是為了我老公。”她舉起寒光閃閃的刀,就要刺

下。


  花蕾眼看看柄不知殺過多少生靈的刀就要落到自己身上,而門外還沒有動靜,忍不住

大叫:“包大同!”


  “來了來了。”和她遇險的第一晚一樣,包大同隨著話音飄然趕到,抬手一記掌心雷

,準確的打到老闆娘的手碗上。


  老闆娘沒想到會有人闖進來,只覺得手上一麻,刀已經落地,差點紮到花蕾的腿。但

她瞬間感覺到了來者是破壞她的好事的,於是彎身搶起刀,向包大同砍去。


  她撲的雖然兇猛,可包大同身手相當敏捷,一閃就避過她的攻擊,反手擰過她的手腕

,制住了她:“你這瘋女人,你愛你老公,為什麼要傷害我們家花骨朵呢?”


  老闆娘不說話,只是奮力掙扎。


  包大同只覺得這女人雖然瘦小,但力氣大得很,如果他不用力還真治不住她,心想愛

情的力量果然了不起啊。


  “包大同,你怎麼這麼久才來!”花蕾這個時候才感覺嚇壞了,說話的時候帶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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